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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涼州好大雪 第三十章 飲馬血戰 (下) 文 / 姜尚

    「哧哧哧」之聲有如狂風大雨暴然而起,滾雷般的馬蹄聲也被狂弩撕破長空的淒厲慘絕的聲音壓了下去,奔騰的駿馬滾倒一片,狂潮湧動的浪頭終於止了下來。

    「前面怎麼了,為什麼停住不走了?」張橫怒聲大吼。

    傳令兵氣急敗壞的跑了過來:「報,報將軍,前面山頭突然出現一隻人馬,弩箭十分厲害,我軍前鋒被擋住,只怕是過不去了!」

    張橫冷哼一聲,手中槍脫手而出。銀槍在空中急速旋轉,帶動著槍身周的雨滴急速轉動,嗤嗤的氣流聲直刺耳膜,眨眼間銀槍周圍形成一個急速旋轉的渦流,就如脫困而出的水龍般。傳令兵聽到張橫的冷哼心頭巨顫,撥馬就往回跑,水龍卻電射而至,輕哧一聲猶如撕破一塊爛布般洞穿傳令兵的身體,傳令兵哼都沒哼一聲,墜下馬來。

    銀槍餘勢未盡,尖嘯著、旋轉著帶著傳令兵被槍氣攪碎的紅紅白白的內藏,插進五丈外一士兵的身體,兵丁慘叫一聲,被銀槍帶著飛出丈遠,重重的摔到地上,濺起一片血水,在地上顛了幾顛後,側翻在地上,漏在外面的眼睛如死魚一般向外鼓著,眼見是不活了。

    張橫獰笑道:「嘿嘿,謠言惑眾者這就是下場。全軍給我沖,看他們有多少箭可以射。」

    山頭上一人大笑道:「張橫,莫再負隅頑抗了,吳晨不過癬芥之疾,你卻是我西涼的心腹大患,州牧大人智深如海,又怎會為一小患而棄大疾。你原為州牧大人手下,州牧大人知遇之恩未報,卻趁州牧大人長安小挫起兵反噬恩主,是為不忠;貪石城小利,不查州牧大人假道伐虢之計,丟失金城富庶之地,是為不智;為小利而驅使萬千兵丁為你喪命,是為不仁;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妄送萬千兵士之命,是為不義。不忠、不智、不仁、不義,古人若犯其一早已無臉活在世上,如今你四犯俱全,你說說你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如果我是你我就撒泡尿,然後跳進去淹死算了。」

    聲音清越,雖然不是很響亮,卻穿透重重的雨幕清清晰晰的傳送到了每個人的耳中,文字雖然文雅,卻處處刺中張橫心頭的痛楚,張橫氣得臉都變成了綠色,嘶聲吼道:「給我上,上,砍掉他的腦袋的人賞金一萬兩。」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剛才被突襲完全弄懵了的兵丁重拾勇氣,發聲喊,萬千軍馬齊往上湧。

    那年輕將領手一揮,弩聲嘶吼,亂矢齊飛,密麻麻的弩箭連密佈天地的雨絲與之相比也要黯然失色。狂雨尖聲嘯叫著沒入人潮激起層層的血霧,戰馬慘嘶,翻滾著從山上砸了下去,湧動的萬千潮頭登時又被壓制了下去。

    張橫怒喝一聲:「子路,子路,你死哪裡去了?死胖子,你再不出來,我就殺你全家,一個不留!」程游慢慢悠悠的騎著馬走了上來,那馬神駿異常,全身烏黑,筋脈迸張,走動之間,光滑若墨玉般的皮毛下似乎蘊藏著無盡的潛力噴薄欲出。

    「現在想起我來了,剛才我就想勸你小心埋伏得。」程游冷然曬笑。

    張橫氣得青筋暴起,黑黝黝的臉說不出的猙獰可怖:「恁多廢話,快想辦法。」程游心裡打了個突,連忙道:「那兵將涼州話說得頗多羌音,此必為韓遂之軍無疑。」

    張橫吼道:「廢話,廢話,他不是韓遂的兵難道還是我的兵?」

    程游一笑:「你別急,別急,韓遂兵馬四萬,若此支部隊為大隊人馬,他必然已是鐵矛巨盾的衝下來了,像這種以弩箭偷襲,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韓遂使用,那麼這就有兩種情況……」微頓了頓,張橫急得直咬牙:「快說,快說,回去賞你我的那匹踏雪無痕。」

    程游大笑:「多謝主公。第一就是這支隊伍是吳晨派人假冒的,我聽說此人善器,經他改裝後的強弩,強者可射兩千餘步,用強弩射敵非他的兵丁莫屬。」

    張橫咬牙切齒:「好你個無智小兒,我若抓到你剝你的皮,抽你的筋,剜你的心,喝你的血……」

    程游乾咳了幾聲:「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最壞的情況。可能安定昨晚已經派兵援助石城,韓遂暴起發難,吳晨小兒被殺,他的強弩盡歸韓遂。韓遂奸詐狡猾,如今再得神器相助,無異於虎生雙翅,涼州再無人是他對手。我已經查過,報信兵丁確是金城人,所用兵符和小隊歸屬都全無錯誤,吳晨小兒的安定離金城兩百里,除非他的兵丁肋生雙翅否則不可能躲過韓遂派出的眼線,所以進攻金城的一定是韓遂的兵馬。」

    張橫臉色頓時一片死灰:「難道,難道這次真要投他?」程游哈哈大笑:「主公,我的話你還不明白嗎?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張橫氣得吐血:「好,好你媽的頭!你是不是瘋了?」程游搖了搖頭:「主公,韓遂攻擊兩處,他的四萬兵丁必然分開,韓遂阻我回路肯定是他強兵攻安定,弱兵攻金城所致,因此不願我軍回援。我查山石兩側新泥翻動,從此推斷這支小隊和我們也不過前後腳到此處而已,這只能說韓遂新攻安定,未能有力增援金城,如果我軍繞開這不大的山麓,加速行軍應當可以乘援軍未至金城空虛之時,一舉奪回金城。」

    張橫就如黑夜中跌跌撞撞行走的路人,突見天邊暴起的一線曙光,不禁仰天長笑:「哈哈,好,好,韓遂,咱們走著瞧,傳我軍令,迅速繞行,直奔金城。」

    段明看著翻滾的馬潮從山麓邊湧過,逕向西北投去,心頭一鬆:「公子,張橫繞開了,現在兩支隊伍碰上了一定會打得你死我活。」抬眼望著西北黑壓壓的天空,心中暗自禱告:「公子,你一定要平安啊!」

    ※※※

    煙雨闌珊。

    暮色的來臨,春雨也漸漸淅瀝,馬蹄濺起的水霧卻越來越濃,隨著震耳欲聾的滾滾馬蹄聲不住的翻滾湧動,一望無際的遼闊平原捲起無盡的狂飆,猶如海濤滾滾。

    馬岱怒吼一聲,空中立刻騰起無數半丈來長的標槍,尖嘯著扎向安定的軍陣,氣勢之威烈,風雲為之變色,安定軍一陣混亂,霧濛濛的背景之下卻見人影幢幢,不時騰起陣陣的血色,一些無主的軍馬斜刺裡亂奔而去。西涼羌兵歡叫一聲,拍著馬向那些馬匹奔去,錐形陣立時散亂開來。

    號角尖厲,安定的兵馬再次轉向,西涼兵馬的尖錐形攻陣的側翼暴漏在弩箭的淫威之下,密密麻麻的弩箭遮天蔽日,滾動的水龍為之一滯,戰馬翻滾著向前跌去,馬上的騎手立刻被甩到泥地裡,有的躲避不及,被身後緊追的戰馬踏在肚腹上,慘呼一聲腸穿肚爛,有的被後面的人拉住,一身泥濘的翻身再上馬背。

    馬岱恨的牙癢癢。前面的安定軍就像塗了油的泥鰍,每當西涼兵一逼近,不是放出軍馬就是一陣亂射。亂射還在其次,軍馬一放出,自己這邊的羌兵就再不聽使喚,蜂擁著向軍馬追去,錐形陣立刻被自己人沖得不成樣子,與安定軍之間的距離再次拉大。

    從中午直追到日落,吳晨對西涼兵的作戰力也有了深刻的領會,勇武豪雄實是天下無敵。「一鼓作氣,二而衰,三而竭」,西涼軍虎俟在傍氣勢積累到了頂峰,安定軍分兵三出,前兩次都讓西涼兵騰起的戰欲被猝然熄滅,「盈不可久」,最後一次出擊又與第二次相隔一個時辰,西涼兵求戰之心盈而衰,衰而再盈,盈而再竭,卻竟然還有如許之戰力,若非徐庶及時提醒,自己貿然出兵撞上氣勢蓄積在巔峰的西涼兵,真是連死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身旁的李卓大喊一聲:「公子,你看……」

    李卓是羌漢混血,有著羌人高大的身軀和英挺的鼻樑,也有漢人的細心和睿智,幼年時隨父放牧,迷走山林,遇異人傳授武功。昌平一役,戰功卓著,吳晨就把他提到了親衛隊副隊長之職。相比王霆的豪爽、心無城府,吳晨對李卓倒是更加器重一些。

    吳晨隨著李卓的手指望去,一條玉帶蜿蜒在整個平原上。

    此時風歇雨停,殘陽斜照,波光粼粼的河流恍若金沙鋪成的小路。

    吳晨歡叫一聲:「是飲馬河,全軍加力啊!」

    安定軍中號角再起,前鋒部隊突然亮起了火把,馬鐵心裡一突,大喝一聲:「這小賊又要玩什麼把戲?難道要破釜沉舟?」此時安定軍後有追兵,前有河流阻道,馬岱不住的冷笑:「吳晨啊吳晨,你帶著我兜兜轉轉,卻原來自尋死路,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

    兩條水龍一前一後,十里的距離瞬間而過。安定軍沿著飲馬河的灘涂繼續前奔。雨雖然停了,經過昨天和今天的兩天一夜的雨,飲馬河河水暴漲,遠看還不怎麼清楚,距離一近,剛才平靜的玉帶已變成百丈多寬的河面,往日清澈的河流換上了一幅猙獰的面目,渾濁而湍急的水流不住的翻滾,水面湧動著無數的漩渦。

    「二哥,你看!」馬岱順著馬鐵的手指看去,河對岸突然暴起一團火光,濃煙隨即滾滾而上。隨著駿馬的奔馳景物的不住後退,河面上隱隱浮現八條細線,漸至清晰,竟然是八條浮橋,憑目力來測,每條浮橋大約丈許寬,可供四匹駿馬奔馳而過,一千手持弩匣的兵丁整裝護衛在橋頭。

    馬鐵氣得跳腳:「一定是我們放過去的小賊的先頭部隊。怪不得小賊帶著我們東轉轉、西轉轉,原來是給他們時間造橋的。」

    馬岱臉色發青:「小賊果然陰險狡詐,不過他的狗命我今天是要定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宰了他。」

    話聲中,安定軍已經翻身下馬,眾兵丁牽著戰馬繞過弩兵涉水向浮橋上走去,眨眼間,八條浮橋上立即擠滿了人。

    馬岱怒吼一聲,催馬向前,其他兵丁呼喝著也向兩千弩兵撲去,駿馬奔馳,離弩兵的距離不到百丈時,突覺馬腿鬆軟,戰馬慘嘶一聲向下跌去,馬岱大喝一聲:「不好,是陷馬坑。」身子騰起五丈來高,落下時一腳踢飛一匹戰馬上的西涼兵,自己坐回到馬上,其他的兵丁沒有那麼幸運,連人帶馬直跌進坑中,坑中直立的長矛,雪亮的槍尖帶著斑斑血跡暴露在斜陽下。第一波被陷下去的足有兩百多人,後面的騎兵提縱韁繩,戰馬橫空四丈一越而過,沒跑幾步卻又是一片慘呼,三百多人再次陷入坑中,西涼軍連受打擊,立時亂成一片。

    馬鐵恨得哇哇直叫:「臭小賊,你有種就和大爺單挑,沒種才用這下三爛的手段。」

    吳晨騎馬靜靜的等在浮橋邊上。聽到馬鐵的叫聲,微微露出笑容。

    段正拱手道:「公子,這黃毛小子胡亂叫喊,待我去擒他。」贏天嚷道:「我被他們追了一晌午,早憋了一肚子火了,讓我去,讓我去……」

    吳晨微微一笑:「王樂應該把張橫引過來了吧,我們的人留著吧,不然就不需要花那麼大的功夫了。哦,對了,段正,你造了幾道陷馬坑?」

    段正笑道:「不多,不多,大約八道吧,每隔二十丈就是一道。」

    徐庶哈哈大笑:「這還不多?河曲馬肩頸結實飽滿,體形肥大,舉止笨重,若要形成衝力,非得要二十幾丈遠加速方可,你挖的這些地方都是坑,你叫他們怎麼衝過來?他們衝不過來,黃艾的五百兵丁可是白堵了半天的河了,小心他找你算賬。」

    段正笑道:「只要能贏,管他呢,最多再輸一次東道。」

    西涼兵磕磕絆絆的向前,馬岱連聲的怒吼傳遍整個原野。李卓擔憂的道:「公子,你還是先渡河吧,他們已經越過五道坑了。」

    吳晨微微一笑:「我留在這裡大家才能有條不紊的渡河,如果我先過去,只怕就會爭先恐後,那樣大家都過不去。我還是留在這裡,徐大哥,你們先過去吧。」

    徐庶點了點頭:「好,我們先過去你也會安心,不然一會兒你又要分心,贏天、李卓你們兩個留下來,我們先過去了。」

    西涼兵驍勇強橫,敵人近在眼前,左右兵丁不時傳出的慘呼,陷馬坑的斑斑血跡,更是激得他們凶性大發,拼了命的向前湧來。看著敵人猙獰的臉龐,悍不畏死的氣勢,安定的兵丁只覺股股涼氣從後背吹進心裡,若非吳晨鎮定自若的佇立在橋頭,安定兵丁早已潰不成軍。

    徐庶在河對岸暗歎:「三軍可奪其帥,不可奪其志,吳晨不退,三軍氣勢不竭,否則真的是兵敗如山倒了。如此主公,可敬可畏……」

    弩兵邊退邊向後射著弩箭,吳晨、贏天、李卓、段正四人也上了浮橋,慢慢向西岸退去。西涼騎兵繞過陷馬坑,潮水一般向浮橋湧來,西涼諸豪聞之色變的投矛像雨點般向橋上的安定軍飛去,人群不時發出慘呼,被投矛貫穿胸腹的兵丁翻身跌入渾濁的飲馬河濺起片片血花。

    馬岱一馬當先搶上浮橋,正見吳晨的身影在橋中間閃動,尖嘯一聲,人隨槍起、人槍合一,向吳晨電射而去,人未至,槍尖撕破長空的刺耳之聲破入心扉,毀天滅地的槍氣如狂風暴雨中的怒濤滅頂而來。

    如此威勢,驚得岸上諸將倒吸幾口涼氣,尖聲叫道:「小心!」

    「叮!」一聲脆響,金屬交擊的聲音傳遍整個原野,滔滔的河水聲也為之一息,馬岱只覺自己蓄盡全力的一擊似乎擊打在了水上一般,萬千的力量反饋自身,腳下一虛,後續的攻擊竟然再無法跟上。

    吳晨接這一擊也是辛苦萬分,馬岱的「碧浪黃沙」雖然不如馬超般沛不可擋,終究也不是他所能抵禦,眼看長江大河般的內力洶洶湧進經脈,一咬牙,將它散到全身各處,馬岱的內力瞬間散流全身,吳晨的思感瞬間脫離**,對體內洶湧而來的內力不忘不助,週身的竅穴渾然自開,混沌初開時就充溢天地的原氣潮湧而來,與體內的真氣碰撞激盪。

    「天人合一訣」西周初年所成,它與後期武功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它完全沒有經脈的概念(戰國時的《黃帝內經》所記載的也只有三脈而已,到漢武時奇經八脈方才成型),人體本身就是和天地同一的存在,不過是人的思維將人與天地割裂開。吳晨當年練《天人合一訣》時將經脈學說硬生生的套入《天人合一訣》,走了大大的彎路,直到小倩戰黃麒英,經脈被封仍能出手傷敵,這才讓吳晨恍然大悟走上正途。如今遭遇強敵,被逼行險,用天地原氣硬生生將馬岱的真氣的逼出體外,但仍是一聲慘呼,張開噴出一口鮮血,腳下的浮木根根碎裂,整個人也被震飛出去徑投向渾濁的飲馬河。李卓長喝一聲,長槍伸出正挑在吳晨的後腰,一挑之力吳晨被遠遠拋向河對岸。

    贏天一聲怒吼,長戟捲著狂風當頭向馬岱壓來。

    「來的好……」馬岱一槍刺出猶如龍行於天,贏天只覺天地萬物都已不在,唯有一點亮芒有若鴻蒙初開,由小變大瞬間充塞天地。

    「當~~~~」金鐵之聲若驚雷發於九天,在四野中滾滾傳開,贏天只覺自己就像驚濤中的一葉孤舟,立時被拋飛了起來,胸口氣血滾湧,五臟六腑似若倒翻過來一般,一口血箭噴出,翻滾著遠遠摔到了河岸上。

    李卓大喝一聲,手中槍化作點點寒芒,向馬岱刺來,馬岱冷哼一聲,手中槍直直戳出,旋轉的紅櫻猶如一團跳躍流竄的烈火,銀槍撕裂空氣發出淒厲的嗚咽立即擾亂了李卓平靜無波的心態,讓人窒息的槍氣有如滔天巨浪壓迫而至,讓李卓艱於呼吸視聽。

    「錚~~~」一聲輕音,萬籟為之一寂,李卓立時從詭異的聲音解脫出來,狂喝一聲:「開!」

    「叮……」李卓騰騰騰連退八步,每一步都有一根浮木斷裂,最後咕通一聲跌坐在橋上,臉色煞白,一絲鮮血滲出嘴角。

    馬岱向前的姿勢一滯,仰天大笑:「哈哈,痛快,痛快。」大踏步向前走去,安定的弩兵不知所措,如果射擊必然會射到李卓,如果不射擊李卓又會被馬岱擊殺,呆得一呆,西涼兵已湧上浮橋。徐庶見狀,手中令旗一揮,軍號淒厲安定軍馬向後撤去空出了飲馬河畔老大一塊地方。

    馬鐵大喜:「我道安定軍有多厲害,卻原來是另一個宋襄公,擊敵半渡都不知,真是天助我也。兒郎們衝啊!」

    ※※※

    贏天只覺胸腹間說不出的難受,馬岱剛才的一擊一股內力瞬時竄進體內,體內的經脈似乎節節斷裂開來,天地之間的萬事萬物似乎都在急劇收縮,一個個壓向自己,擠得自己就要爆裂開來一般。體內一股熱火,一股寒冰在身前身後竄動。

    細微的聲音竄進耳朵:「贏天……」

    贏天掙扎著想坐起來:「師傅,師傅,是你嗎……」

    「『龍戰於野,其道窮也』,易本求變,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達。陰極而陽生,陽極而陰出,陰陽相輔,生生不息……」

    贏天深吸一口氣,吳晨和翟星教給他的口訣一聲聲響徹在耳旁,眼前慘厲的戰況再不入心神,天地茫茫只有一個自己,一覽無餘的草原越來越遼闊,漫天的星辰越來越璀璨,極陰極陽在體內無數的撞擊,每一次的撞擊都使他的視野延伸,無限的延伸……

    ※※※

    馬岱看著眼前臉色煞白的李卓,嘴角挑起一絲冷冷的笑,手中的槍再次旋轉著,因循著詭異的路線擊向李卓。紅纓槍在空中描畫著曼妙的痕跡,李卓心神為之一奪,不由感慨道:「臨死之前能看到如此槍技,這一生不妄了。」

    「噗……」

    馬岱吃驚的連退兩步,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少年。傲氣逼人的臉容,烏黑的眼眸遙遠如無垠的夜空。

    贏天微微一笑:「馬岱,看來你也不是很厲害嘛!」

    馬岱的壓迫,馬超的督導,翟星的題點,終於使贏天完成了從三流人物到一流高手的躍變。

    微笑未止,手中戟輕輕滑過,仿如不盡長河滾滾而來,沒有一絲一毫的風聲和氣流的激盪。馬岱一懍,只覺所有的出手方位都在他這一戟之下,不由得大退一步。贏天傲然一笑,手中戟緩緩戳出,猶如清風拂柳,無跡無痕,馬岱出手的路線再次被封殺,馬岱輕嘿一聲,再退一大步。贏天踏前一步,戟由左手換到右手,仍是平平一擊,如天道運轉,無始無終,馬岱臉色一變,向後又退一步,一絲鮮血由嘴角溢了出來。贏天的三戟,戟戟擊打在馬岱運功發力的間隙,馬岱全身真氣澎湃,卻總在要發出的一刻被贏天蘊含無上天道的一擊截斷,全身真力反饋自身,內傷實是不輕。

    贏天一笑:「馬岱,今天我就不和你玩了,如果你能活著,我們以後再玩過。」提著李卓飛身躍上飲馬河岸,天邊響起隆隆的巨聲,馬岱大驚失色,卻見渾濁的飲馬河帶著滾滾的泥沙傾洩而來,已踏上浮橋的西涼兵爭先恐後的向後退去,巨浪轉眼即至,浮橋當即被打斷,黑壓壓的人群被洪水捲著,打著旋、翻滾著,瞬間被漩渦淹沒,河兩岸的士兵也沒有幾個能逃脫,在水中絕望的伸著手,向岸上的人呼叫著,期盼著,浪頭打來轉眼不見。

    馬岱恨得牙都要咬碎了,還沒及多想,一個浪頭撲面而來,身邊一個西涼兵慌亂之間撲在了馬岱身上,兩人齊齊跌入水中,馬岱不識水性,身入水中,心頭慌亂,口中被灌進幾口血水,急要探頭呼吸空氣,卻被一個西涼兵的屍體撞在頭上,心頭更加慌亂,血水又灌進口鼻,載浮載沉間,又一個浪頭打來,當即人事不知。

    西涼兵被洪水一沖早亂成了一片,這時滾滾的驚雷又從天邊響起,水天一線水霧滾滾,無數的駿馬奔騰而至,張橫的黑甲軍終於到了。

    飲馬河兩岸展開了一場屠殺,安定軍在河的西岸圍殲渡過浮橋的千多西涼軍,張橫被一路戲弄,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被他認定的西涼軍近在咫尺,立時率領大隊人馬掩殺過來。弩箭,擲槍,羽箭齊發,呼喝聲金鐵交鳴聲震天而起。

    血水合著泥水慢慢向飲馬河流去,整條飲馬河慢慢變成了血色,在夕陽的最後殘輝下顯得詭異莫名。

    前有飲馬擋道,後有追兵進襲,西涼兵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終於爆發出無比的戰力,在馬鐵的帶領下,一波又一波的向張橫的黑甲軍發起猛烈的衝擊,黑甲軍雖然人數眾多,終被西涼兵成功突圍,向街亭方向逃竄,張橫大出心中一口惡氣,率軍立即尾隨而去。

    ※※※

    靜靜的河水緩緩流淌。

    吳晨看著蒼茫的四野,星夜平闊,心中的鬱悶似乎減輕不少,回頭看看身後的人,徐庶、段正、贏天等等雖然滿臉的疲憊,但眼中卻蘊含著勝利的喜悅,不由笑道:「今天戰果不錯,我們讓張橫和西涼結了大梁子,我們還有了八百多俘虜,屯田的人手又多了。」

    徐庶笑道:「韓遂只怕不會讓我們安心屯田的……」話音未落,西北的天空暴起一絲火光,瞬間化作沖天的火浪,濃煙滾滾而上,半邊天空立時一片火紅。

    吳晨驚得張大了嘴:「那是金城嗎?」

    徐庶凝重的點了點頭:「韓遂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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