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尖叫真可謂穿金裂石,不光是將林空羽驚得目瞪口呆,就連店內店外的顧客們都停下了手中的一切,探頭探腦的張望起來。
此刻的林空羽也是有苦說不出,原本他不過是想找個地方替換下身上這套農家裝束,卻沒想到偏巧進入了一間已經有女客的更衣室中。按說,店裡有女客更衣,門口必然會有人守著,卻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會無人,這才造成了誤闖的尷尬局面。
林空羽目瞪口呆的不知該怎麼辦,而那面上蒙著輕紗,無法看清楚樣貌,只能從半裸的身材上看出是位妙齡女性的少女,似乎一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是本能的用雙手掩蓋羞人的地方,而一雙鳳眼則死死的瞪著林空羽,彷彿想要把她吃下去。
兩人僵持片刻,店裡的女招待們便已經清醒過來,急忙一擁而上,一些人重新擋上了布簾,而另一些人則將林空羽團團圍住,那種鄙視的目光,分明就在說他是個色狼。
「這位小哥,看你也是面容清秀,卻為什麼要做出這種有傷風化的事?」看起來像是店中掌櫃的老者走到林空羽面前,一幅正氣凜然的樣子,似乎吃定了他。
此刻的林空羽也是滿肚子的怨氣,在加上這老頭一幅像是已經咬定般的樣子,頓時讓他心中火氣,冷哼一聲說道:「先別說這只是一誤會,我根本不知道那位小姐在裡面。就算是我有心為之,恐怕也是這家空有其名的成衣店防範不善所致吧!」
聽聞這番言語,那掌櫃老頭頓時面色鐵青。原本他就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情,店家是難逃其責,因此這才趕在眾人之前想把責任都推到林空羽的頭上。在他看來,這個看起來像是剛從山村中出來的少年郎,必然會因為突發事件而結結巴巴,無法將事情說清楚,這樣一來就可以將他帶到官府中問罪,而成衣店看管不嚴的責任也就淡化了。可他卻沒想到,眼前的少年,不但能說會道,而且一針見血的將責任挑明,如此一來,即便掌櫃堅持下去,也會給人一種成衣店逃避責任的感覺。要知道,在這個世界裡,信譽可是商家的第一生命。
「且不管責任在誰,這位公子誤闖了更衣室卻是事實。待那位小姐出來後,還望公子解釋清楚才好。畢竟,女兒家的名節可不是一句誤會就能過去的。」忽然間,從二樓的木梯上走下一位二十幾歲的端莊少婦。
「慕容夫人安好,沒想到把您都給驚動下來了。」掌櫃一見此女,急忙上前請安。
那慕容夫人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揚聲問道:「今日是誰負責更衣間的照料?算清本月的銀錢,讓他回去吧。老掌櫃看管不嚴,也請自罰三月俸銀,可有異議?」
「老朽認罰,認罰。」那老掌櫃原本還是滿臉惶恐的樣子,聽聞這番判決,反而鬆了口氣。行禮之後,便立刻著手卻找那擅離職守的雇工。
那慕容夫人頃刻間就先處理了內部問題手段,又由讓林空羽高看一眼。此女的樣貌一般,但卻有種長期處於高位的威嚴感。她的那雙丹鳳眼細長,看人時總是半瞇著眼睛,讓被她盯著的人會有種一切都被看穿的冰涼感。
林空羽在注意對方,而那慕容夫人也在上下打量林空羽。她閱人無數,自然不會覺得林空羽只是一個平凡的山村少年。即便他此刻的打扮看起來十分尋常,可慕容夫人卻覺得眼前之人必有不凡之處。
這種喜歡隱藏身份的人,慕容夫人自然很有興趣接近一二。可還不等她走下樓梯,就聽一聲嬌喝傳來:「好淫賊,今日讓那你死在姑奶奶的劍下!」話音未落,一道銀光破空而來,只見一紫衣蒙面少女,踏著眾人的肩膀,在狹小的店內飛躍而來。手中長劍正直指林空羽咽喉要害之處。
少女的武藝在平常人眼中可以說相當厲害,但是對於這樣的速度,即便是林空羽自己都能輕鬆應付,更何況他的身邊還隱藏著一個殺神!
自從在沙漠國度中,林空羽被火烈天差點殺死之後,夏月就對他的安危更加關注。此時眼見對方出手惡毒,完全是一幅要林空羽性命的樣子,哪裡還能忍耐住。身影一晃,周圍的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她的身體就已經完全消失。
「丫頭,留她性命!」林空羽感覺身邊清風掠過,就知道必然是夏月出手,當下急忙大叫。他知道,如果他此刻不制止,或許這冒失的女劍客就要血濺五步了。
果然,幾乎在林空羽出聲的同時,夏月的身體已經出現在了那女劍客的面前。任何人都沒有想到,原本看起來很強的女劍客,此刻就如同一隻小雞般被掐著脖子拎在空中。她手中那柄寒光四射的長劍,也已經碎裂成無數塊,四散在她的腳下。
咽喉上彷彿有把鐵鉗死死卡住,無法呼吸的痛苦,讓這女劍客很想要大聲呼救,可她卻發現自己發不出半點聲音。胸膛中越來越少的空氣,讓她的面色逐漸青紫,可夏月卻恨她出手毒辣,硬是要給她點苦頭嘗嘗,始終不見鬆手。
「放下師妹!」又一聲嬌喝從店外傳來。只見另一名青衣女子,同樣面蒙輕紗,手提一柄長劍疾速向夏月的後心撲來。
連冷哼都不屑發出,夏月彷彿腦後生眼,輕輕一晃就閃開了對方的攻擊。空下的另一隻手隨手揮舞,一股凜冽的勁風撲射而出,頓時將那青衣女子擊飛,狠狠撞擊在店家正中的立柱上。巨大的震撼聲,讓整個房屋都是一陣晃動,聲勢好不駭人。
夏月這一擊出手,不光是那青衣女子愣在了地上,就連樓梯上的慕容夫人也是雙眼放光,心中暗自驚道:「先天高手!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年輕的先天高手?看起來,此女似乎還是那少年的護衛,那少年難道是……」
「丫頭,夠了!放下她!」林空羽眼見夏月手中的紫衣女子已經快被掐昏過去,面色一沉上前兩步制止道。夏月也知道再不放手林空羽必然會生氣,滿心不甘的鬆開了手指,仍由那女子重重落在地上,這才施施然的走回到林空羽身後。
林空羽無奈的搖搖頭,隨即上前向那昏頭轉向的紫衣女子深深行禮,隨即說道:「這位小姐,先前一切確實不是我故意為之。原本只是想在這裡購買一些合適的衣服,卻沒想到會誤闖了小姐的更衣室。小姐如果要在下賠償,一切皆可言明,但是要以命相償,在下恕難從命。」說到這裡,他又轉向樓上的慕容夫人道:「這位夫人,店裡的一切損失在下都願意賠償,造成不便還請您見諒一二。」
慕容夫人掩嘴輕笑道:「能見識到紅塵豪俠在鄙店比試一二,是鄙店的榮幸,小小損失,這位公子不用在意。反而是這位姑娘,公子還需好生安撫才好。」
話說到這裡,地上那有些迷糊的紫衣少女也算是清醒過來,本來就受了欺負,此刻又被夏月暴打一頓,她哪裡還能忍耐,頓時又想出手,但卻被趕來的青衣少女拉住。
「師姐,你來的正好,快幫我教訓這兩個混蛋!」紫衣少女顯然沒注意之前青衣少女被打飛時的樣子。
微微搖頭,穩重許多的青衣少女小聲說道:「師妹不可造次,那女子最少也是先天級的高手,即便是師傅出手勝負也是五五之間。如今他們已經手下留情,一切都待回去見過師傅之後再說。」說到這裡,她顯然不願意繼續停留在這裡,當下就拉著紫衣少女的衣服,向店外走去。
紫衣少女雖然很不願意,但也被先天高手這幾個字嚇到了,再加上本身實力不是青衣少女的對手,便也只能乖乖的離開。只不過,在經過林空羽身邊的時候,還狠狠瞪了他幾眼。
伴隨著兩位正主的離開,周圍想要看熱鬧的人群便也離去。原本林空羽也沒有心思在這裡繼續停留,出來買件衣服都惹出如此的麻煩,實在不是他的本願。但是卻沒想到,即將離開的時候,卻被那慕容夫人留住。並且在對方一再的熱情邀請下,最終還是穿戴一新,這才得以脫身。
對於慕容夫人的熱情,讓林空羽心存警惕,但是對方最後又從容讓其離開這點,又有些匪夷所思。不過無論如此,此刻的林空羽手持折扇,腰纏錦帶,腳踏青雲履,顯然一幅濁世翩翩佳公子的樣子。即便是走在路上,也總會引來那些懷春少女的目光追隨左右。
滿肚子鬱悶的林空羽此刻可沒什麼心情去管這些,當下就帶著夏月很快回到了客棧。可才剛進門,就見店裡夥計迎了上來。
也許是林空羽的樣子改變太多,那店夥計顯然一愣,仔細分辨之後,這才急忙說道:「這位公子,您可是百里外杉樹村老神醫坐下的大弟子?王員外家的管家剛剛前來,請您必定在今日過府一趟。」
「哦?」林空羽一愣,顯然沒想到,自己正在想辦法怎麼混進王員外家時,對方竟然會主動找上門來。略微一想之後就問道:「小哥可知,王員外為什麼要找在下?」
「呵呵,這還有什麼難猜的,必然是因為王員外家的那位天仙!」店夥計輕笑一聲,便招呼著林空羽等人落座,隨即開始講述起來。作為客棧的夥計,道聽途說的東西可不是虎頭他爹可比,這一說之下,卻讓林空羽聽出了幾分頭緒。
原來大約十日前的夜晚,王員外家的小祠堂內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不光是王員外,即便是周圍的鄰里也被驚醒了大半。因為平日裡王員外也算是當地的一個善人,因此周圍的人紛紛拿上武器就去幫忙。原本大家還以為是王員外家遭賊,卻沒想到是有一物從天而降,正好落在了祠堂上,不光將祠堂的屋頂砸處個大洞,就連其內的陳設也毀壞了大半。
在這個世界裡,祠堂可是相當重要的地方。連一般的女眷都沒有資格進入,如今祠堂被毀,王員外正是怒火中燒,本來打算要好好懲戒禍首。卻沒想到,當他看到那禍首的時刻,卻像是被迷了魂一樣,怒氣煙消雲散不說,還將她收留在了府中。
從空中落下的女子,據說受了很重的傷,最初幾位大夫都以為她根本活不過兩天。可沒想到,在過去三天之後,她竟然甦醒過來,並且逐漸開始康復。可是,人雖然是清醒了,但是卻如同孩子一般,沒有任何的知識和記憶。城裡的名醫都被請來看過,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此女必然是因為身受重傷,而失去了記憶。
換成其他人,對於收留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必然是心存顧慮,可是王員外卻像是鐵了心一樣,不但將她收留,還不斷的尋找名醫,想要將她的病治療好。只可惜,這麼多天過去,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原本王員外也知道杉樹村有位神醫的事情,可是他痛惜那女子,不願意她長途勞累,而去延請神醫的下人,回來卻說老神醫的弟子已經到來城中,老神醫不願出診,而推薦了自己的弟子。這樣一來,王員外就急忙打聽,最終找到了客棧。
聽到這裡,林空羽明白是老師借勢給自己創造機會,心中不由又是一陣感動。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就在店夥計的指引下,前往王員外的宅邸。
王員外的宅邸在池州城的中心地帶,王家不光是當地的豪富之家,而且在朝中也很有勢力,幾位近親都是朝中的大臣,就連他自己早年也曾經擔任過池州別駕的顯赫官職。只不過,之後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而辭官不做,最終在這裡落地生根。
王員外如今不過年近五十,還是年富力強之時,妻子早逝,卻始終沒有續絃,一幅求仙問道頤養天年的樣子。如今卻為這女子一改常年的習性,也算是另類的出名一回。
走到王府的門外,門子便擋住了林空羽的去路,當問明了他的來歷之後,門子當下不敢怠慢,將他先迎入了門口的小亭中休息,而門子則急忙向管家報信去了。看這樣子,顯然王員外已經早早就叮囑過。
不出片刻之後,一名五十幾歲的長者匆匆跟隨門子從內府走出,到林空羽面前上下略微打量之後,便面帶驚容的恭維道:「沒想到老神醫推崇備至的小神醫竟然如此年輕,如果不是老神醫有言在先,老朽實在是不敢相信呀。」
林空羽也知道,自己的年齡的確容易讓人生疑,特別是在這個世界裡,別說是被稱為神醫,即便是一般的名醫,都是鬚髮皆白者。當下他也不介意,藉著聊天的口吻緩緩說出了一些杉樹村的點滴,這才取信了眼前精明的老管家。
「哈哈,你看,老朽年紀一大就開始囉嗦了。小神醫快請進,我家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老管家疑心盡去,這才引著林空羽走向了內府。
王府很大,結構也很複雜,小橋流水、亭台樓閣可謂是應有盡有。如果沒有人引導,說不定會迷失在其中。王家的老管家顯然的確是個多話的人,這一路行來除了客道之外,還向林空羽介紹了不少院內的景色,到讓林空羽也不至於走的太過寂寞。
復行一段之後,老管家引著林空羽進入了一間小廳,隨即讓幾個下人拿上茶水後,便失陪去尋找王員外。雖然對於這種複雜的見面方式有些反感,但是林空羽此刻卻也只能耐著性子等候。
這一等就是過去了快一小時,就在林空羽已經要忍耐不住的時候,那老管家才跟在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看起來有些和善的錦衣老人身後走來。
「老朽王拓天,有勞小神醫久候,實在是抱歉,抱歉!」王員外一見林空羽便滿臉堆笑。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林空羽還有其他目的,當下也不能翻臉,只能耐著性子與王員外客道了半天,這才分賓主坐下。
林空羽是急於見到那神秘的女子,但是王員外卻似乎並沒有這麼著急,亂七八糟的閒扯了很長時間,始終不說起這方面的事情,讓林空羽又是急又無奈。
「小神醫,最近這天氣涼了,老朽實在是有些頭痛。這腳上的寒腿經常折磨的老朽無法安睡,不知道小神醫是否有什麼方法可以治療一二?」王員外忽然說道。
林空羽一愣,隨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節。當下,他臉色不好的站了起來,對著王員外拱拱手說道:「員外的腳是否會有不適,想必員外自己很清楚。既然無有信任之心,那麼也必繼續耽誤員外的時間。在下這就離去便是。」
王員外故作驚訝的說道:「小神醫且慢,為什麼急著離開?」
「哼,員外步履矯健,根本不存在腳疾。反倒是員外面色泛黃,話語間望望有異味從口中傳出,想必最近的腸胃不好,才是正理!」說完這兩句之後,林空羽便不再理會這王員外,帶著夏月就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