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的幾句話讓會議室裡眾多獸人們鴉雀無聲,就連像人族長也面露出古怪的神色。可是,獸人中也不全是笨蛋,即便心中再不屑,他們誰都不開口,都在等自願出頭的「白癡」。
果然,山嶺虎族的老虎又一次當仁不讓地搶過了這一寶座。只見他怒目而視,長身站起怒聲喝道:「我們虎人在攻打要塞的時候也派出過精銳,怎麼就沒份?你是抓了小白臉,可這些都是獅王和人類爭取來的份額,憑什麼你什麼都不干就能多分一成?」
老虎的話頓時引來了眾多獸人們的共鳴,當下紛紛開口述說自己功勞的同時,也不忘記貶低豹族的作用,分明就是想在這場爭奪糧食的大戰中,從豹族口中多摳一些出來。
「夠了!」珍珠怒喝一聲,站起身來鳳眼圓睜,掃視在場獸人後說道:「廢話那麼多有什麼用?你們直接說今年給豹族多少配額,不就行了!哼,無論你們說多少,我們豹族都應下。可你們也要想清楚,今後還想用到豹族的時候,有沒有那麼容易!」
珍珠一翻臉,眾多的獸人們又開始「沉默是金」,只不過他們的目光紛紛轉向了咆哮。而獸王此刻的神色也不好看,珍珠的話語太過強硬,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沉默片刻後,咆哮向身邊的長老們使了一個顏色,一名獅族長老立刻會意,當仁不讓地乾咳一聲,站起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各位,豹族的功績大家都知道,該要分給豹族的定額自然不會少。不過,最後三成配額中,以我的看法就分給豹族半成吧,畢竟抓住人類貴族的功績也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抹去。各位,你們覺得我的建議怎麼樣?」
還能有什麼意見,這樣的分配已經大大超過了那些獸人們的預期,自然是大聲稱讚這樣分的公平。在場之中,除了面色鐵青的珍珠一言不發之外,就只有像人族長面露出同情的神色。不過,咆哮也不是傻瓜,很快就在後面的瓜分中,大力誇獎了像人族的功績,並且很豪爽地給予了一成的份額。獸人也是很現實的生物,在自己的利益得到保證之後,像人族長便再沒有任何不滿。
一場事關糧食的爭論,隨即草草收場,珍珠帶著幾名長老以及林空羽等人最先離開,一路上即便面對咆哮的招呼,也選擇了徹底無視,讓咆哮更感覺面上無光。
一直保持沉默並沒有發出過一言的林空羽,從頭到尾看完了這場鬧劇,最終也只能在心中感歎一番。無論豹人的附庸種族有多強悍,實力是如何的強大,但是在獸人目前的制度中,豹人只能處於下風。獅王咆哮已經很明顯地拉攏了虎族和熊族,並且在用懷柔手腕牽制像人,如此情況下,在事關獸人分配這種大事上,豹人就顯得孤立無援,畢竟那些附庸種族無法參加大會。到了現在,林空羽更明白黑豹不願意擔任獸王的理由。僅僅是看北方各族對豹人的敵視,想必如果由豹人來擔任獸王,那麼想要做點什麼事,或者發佈什麼政令也必然是十分困難的事情。
然而,事情也不是完全對豹族不利。看起來咆哮現在的做法很有利,本身獅族的實力就很強,加之拉攏了三族,勢必會形成對豹族的打壓。可他卻沒有看到,這些王族中,虎人和熊人對附庸種族一直採取壓搾的管理手段,而像人則又很少接收附庸種族,加之獅族對外擴張的做法,等於在逼迫原本心向北方獸族的小種族們不斷的南遷,最終投入豹人的懷抱。
豹人的附庸種族越多,短期看來負擔就越重,但是如果豹人有一天能夠解決了糧食問題,那麼其本身以及麾下的種族,就會進入爆炸式的發展,最終必然會成為北方幾個王族的大敵。也許……咆哮正是認為豹人不可能解決糧食問題,而綠谷的產出也畢竟有限,所以才做出了以上的安排吧。只可惜……
小院的靜室中,珍珠聽完林空羽的吩咐之後,原本一直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只見她嬌笑著說道:「沒想到你還有做狗頭軍師的才能呢,嘻嘻,回去一定要和老爹說說。」
林空羽這一次卻沒有笑,反而沉默不語,低著頭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空羽,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眼見林空羽的樣子珍珠立刻走到他身邊關切道。
微微搖了搖頭,林空羽抬起頭,伸手輕輕握住珍珠的白玉手腕,用溫柔的語氣說道:「珍珠,我在想,我可能會離開獸人草原一段時間。」
「什麼你要走?!」珍珠原本還為林空羽的「大膽」嬌羞不已,聽聞此言卻已經面色大變,不顧一切地抓住林空羽的雙手,似乎擔心他現在就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用力握了握珍珠的手腕,似乎給她一份安慰之後,林空羽說道:「我不是離開之後就不回來了。從眼前的情況看,我即便是回到綠谷,暫時也無事可做,糧食的種植和推廣需要時間,而豹族的發展也需要時間,這些我都插不上手。」
說到這裡,他站起了起來,來回踱步之後,整理思緒說道:「你還記得,我曾經提到過的三種植物嗎?那三種植物對我來說很重要,但是你也告訴過我,沼澤裡有多危險。因此,我想先回一趟赤血帝國,然後去北面的炎黃帝國探尋,如果能夠安全的得到這些植物總比去沼澤中冒險要好的多。而且,算算時間,我的師傅也應該回到赤血帝國了,我想和他見一面,有很多事情需要和他聯繫。同時,你剛才也聽到了,羅格特三世陛下花了很大的力氣來找我,於請於理我都要回去一趟。所以,我準備在這裡與你們暫時分別返回赤血帝國。」
背對珍珠的林空羽,片刻之後就感覺到一個嬌柔的身軀貼了上來。珍珠緊緊環抱著林空羽的腰,螓首貼著他的後背,帶著幾絲不捨,悲切地說道:「不走不行嗎?」
「……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不過,我答應你,這只是暫時的分別,等我從赤血帝國回來之後,就定居在綠谷中!」林空羽下定決心般說道。
「……我相信你了,一直會等著你呢,你一定要遵守和我的約定!」珍珠沉默片刻後,終於用堅定的語氣說出了這番話。
「珍珠,我……」轉過身來的林空羽懷抱住美麗的獸人女孩,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嘴唇,已經被嬌柔又火熱的紅唇黏住……窗影下,兩個模糊的身影重疊在一起,久久不願分開。
……
第二天一早,林空羽就和珍珠一起,向周圍親近的人說明了準備離開獸人草原的事情。除了洛佩茲顯得有些高興之外,羅巴克和夏月皆沒有任何的表示。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兩人到是出奇的默契,唯一的表達就是林空羽去哪,他們就跟去哪。
琳和魯魯以及狐媚、狐艷四女十分想要跟隨在林空羽身邊,但是考慮到在人類世界中她們實在太危險,一旦發現真實身份不光會引來不少危險,甚至只要被抓住就會被賣做奴隸。因此,林空羽仔細考慮之後,斷然拒絕了她們的要求,讓眾女傷心不已。不過,總歸林空羽還是做出了會盡快回來的想法,這才讓這些女孩們勉強接受。
祭神大典已經結束,糧食分配也接近尾聲,剩下的就是各部族將糧食裝車運回自己的家園。林空羽也不急於立刻離開,同時也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因此決定和豹人的隊伍一起離開萬獸城之後,再帶上羅巴克等人悄悄離開。
幾天時間裡,他可算是享盡溫柔。也許是因為即將離別的關係,幾女無不顯露出無限的柔情,似乎想要讓他身陷其中而改變主意。別說,這樣的做法的還真的差點成功,如果不是各種各樣的因素聚集在一起,或許林空羽還真會放棄返回人類文明世界的打算。
這天上午,已經將行裝整理停當的豹人隊伍列隊在萬獸城外,而珍珠等人則在咆哮的陪同下,步出城門。雖然珍珠這次來到萬獸城,咆哮並沒有得到任何預期的戰果,可明面上他仍然不願意和豹族真正撕破臉,因此即便珍珠愛理不理的冷漠,他卻還是親自送其出城。
「珍珠小姐,這一路千里勞頓,還請多保重身體。見到貴族族長的時候,請帶上咆哮的問候。」咆哮面帶微笑地輕聲說道。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珍珠當下也只能拱手回應幾句場面話,隨即便告辭離去。
正當兩方人馬分開,獅族眾人停留在城門口,而珍珠等人即將回到隊伍中心時,天空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破風呼嘯聲。幾乎在一瞬間,羅巴克、夏月、洛佩茲三人,就已經閃電般的身形將林空羽三面護住。
望這北方的天空,羅巴克面色幾位凝重,從不輕易出手的血色之刃也已經長刀出鞘,像團火焰一般在他手中燃燒。夏月則更為不堪,雖然雙手緊握著黑色大鐮刀,可面上卻絲毫沒有安心的神色,反而豆大的汗珠出現在額頭上,並有越聚越多的趨勢,顯然感受到不輕的壓迫。反到是洛佩茲面色上看不出什麼變化,只是少幾分平日裡的嬉皮笑臉,顯得正經了許多,只不過他的眼珠卻在四處亂轉,似乎在想著什麼煩心的事情。
「大叔,怎麼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的林空羽,看著周圍三人緊張的神色,不由小聲詢問道。
「有高手襲來,不知是敵是友,但僅憑氣勢就可以判明,比當日綠谷中襲擊我等的神秘人更強!不,應該說完全是兩個檔次,也許……也許是頂級武神!」羅巴克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真是想法:「小丫頭,如果來人是敵非友,一會開戰,我會盡力拖延對方,你和洛佩茲立刻帶小傢伙逃走,能逃多遠就多遠,能多快就多快,絕對不許遲疑!」
夏月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堅定的點點頭,就連洛佩茲都沉默的表示同意,難得沒有調笑幾句。眼見如此情況,林空羽的心也不由緊了起來,他知道,不是無法匹敵的強敵,羅巴克絕對不會如此緊張。
足足過了五分鐘,天邊才出現一個黑色的微點,如同流星般迅速飛來。、
「傳說中的聲傳千里,指的就是這樣吧。沒想到還能見到如此的高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羅巴克望著不知名的不速之客,不由發出了羨慕的讚歎聲。
羅巴克的話音還未落,眾人的頭頂上就已經出現了一個老人的身影。此人身著黑色的法師長袍,但卻顯得有些邋遢,似乎飽經常年風霜。身材不高,看起來有些瘦弱。面容有些乾枯,可短髮卻烏黑發亮,完全不像外表該有的蒼老。手中的法杖頂端鑲嵌了七色寶石,盤踞如同一朵鮮花。週身無法讓人感受到一絲魔法或者鬥氣的氣息,卻能夠懸浮在半空。
萬獸城是獸人的重要城市,自然有著不俗的防禦力量。在瘦小老人出現的同時,九名不知從哪裡出來的獸人武神就已經飛上了半空,與老人對峙般擋在他的面前。
「不知前輩所為何事?大駕光臨我獸族,使我萬獸城蓬蓽生輝。如果有幸請您入城一敘,必然不會讓前輩失望。」為首的獸人武神至少也是六境以上的修為,但在瘦小老人面前卻顯出令人瞠目結舌的謙卑。
即便獸人說的在怎麼動聽,如此的低姿態,可是那瘦小老人卻絲毫沒有動容的樣子。只見他一雙金色的詭異雙目不斷在地上眾人中來回巡遊,似乎在尋找什麼。
「前輩……」那獸人武神還想說些什麼,卻見眼前的老人神色大變,出現了一臉狂喜的樣子,對他的阻擋視而不見,僅僅一閃身就已經穿過了九位獸人武神組成的某種陣法,直奔地上某人而去。
獸人武神面色一變,抬手阻止周圍武神們想要追擊的企圖,漂浮在空中絲毫沒有追趕的準備。他已經發現,這位突然出現的超級強者,不是衝著獅王的方向,而是向豹人的方向衝去。
「準備跑!」羅巴克眼見那瘦小老人將目光掃向自己這邊,就已經心頭打鼓,此刻見他飛速射來,速度之快簡直難以用肉眼跟上,根本來不及多說什麼,就舉起血色之刃迎了上去。
羅巴克心知對手的實力完全不是自己可以抵擋的,他想做的只是多拖延一些時間,手中的血色之刃光華大亮,無數的紅線從刀刃上射出,彷彿在空中組成了一張巨大的蜘蛛網,這可是他的絕技之一——血色天下影!
換做任何人,面對這種鋪天蓋地的攻擊,不是需要暫避鋒芒,就是要使用更強的鬥氣強行破解。可是,天空中的瘦小老人,卻連閃避的動作都沒有,直接衝進了血網之中。
無數的血線就向是蜘蛛絲一樣纏繞到老人的身上,可這些血線還未碰到他的身體,就彷彿是遇到陽光的冰雪般紛紛消融。在旁人眼中看來,簡直就像是羅巴克設計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來迎接眼前的老人。
夏月眼中精光一閃,即便滿頭大汗,但卻絲毫不懼。只見她猛然一推林空羽,將他推到了洛佩茲的懷中,隨即手中的巨大鐮刀彷彿又漲大了幾分,帶起一陣黑光呼嘯著撲向已經突破血網的老人。
扶住林空羽之後,洛佩茲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輕聲說道:「跑不了,多加一百個我們,即便用空間卷軸,也沒辦法脫離他的追擊,我們認命吧!」
似乎在驗證他的言語,話音還未落下,林空羽只覺得眼前一花,乾瘦的老人已經落到了他的面前。可是,卻沒有想像中,舉起屠刀將林空羽分屍的場面。那老人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摸摸林空羽的臉龐,但卻又猶豫著不敢前進,最終竟然停留在了半空中。
原本老人突襲而來時,林空羽的確感覺有些驚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真正看清楚了老人的容貌,如今和他直視時,他卻只感覺到親切,絲毫沒有恐懼。
「別傷他!」半空中的羅巴克以及被一閃而過的夏月兩人,此刻眼見林空羽即將落到對方的手中,雙目爆裂如血,從空中直衝而下。
老人的雙眼始終沒有離開林空羽的容貌,而他握著法杖的右手卻輕輕抬起,一陣金光從法杖中湧現出來,逐漸出現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大的半圓空間。幾乎與此同時,在這個空間中的所有人,都感覺到週身的壓力極大,身體再難行動一分。就連空中的羅巴克和夏月,也像是垂線木偶般,被定在了空中。
「領域!」林空羽這次算是真的大吃一驚。羅琳麗娜使用領域時,洛佩茲曾經說過,這是神才能掌握的技能。可是,眼前的老人明顯是個人類,卻竟然能夠使出神的技能!難道,眼前的老人,也是一個深淵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