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豹人的綠谷當成是一個國家來看,那麼無疑它是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對於豹人所尊崇的獸神,所有豹人都有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就因為如此,作為獸神的僕人存在於世間的薩滿,在普通的豹人心中有極為崇高的地位。
原本像這種制度,必然會導致宗教首領和世俗首領之間的矛盾,但是豹人卻有看似簡單卻相當完美的處理的方案。一切世俗事務由族長處理,凡是和神祇沾邊的則交給薩滿。因此,出征時一切都是由族長來宣佈,而現在凱旋後,則是薩滿們主持對獸神的進獻之禮。
就像是一個狂歡節。當三位薩滿宣佈了將在七天之後舉行盛大的祭禮之後,整個綠谷都動了起來。無論是什麼種族,只要是生活在這裡的獸人們,都開始紛紛準備起華麗的服飾與精美的食品。按獸人的習俗,在祭禮結束之後,就是民間呼朋喚友歡慶的世間。
不過,這一切似乎與林空羽並沒有太的關係。
來到綠谷已經有三天時間,最終他並沒有得到進入珍珠香閨的資格,而是與珍珠的護衛頭子石頭住在同一個院子裡,不過也只是暫時居住而已。林空羽的名字在大多數豹人耳中相當陌生,可以與他一起回歸的五萬豹人,卻對這位願意幫助他們的人類十分尊敬。通過不知明的渠道得到林空羽願意留下來,並且開始一家能夠為豹人們治療的藥劑師店之後,這些豹人們便展現出獸人熱情的一面,自發的開始為他建築全新的屋宇。
黑豹是珍珠的父親、豹族族長的名字,也是每一代族長相同的名字。按照豹族的傳統,一旦成為了族長之後,就會丟棄自己原本的姓名,成為整個豹族唯一的「黑豹」。
黑豹顯然對於林空羽很有好感,雖然名義上已經將他的一切都交給了自己的女兒,但是還在是距離「聖殿」(綠谷中央的巨型建築)最近的區域裡劃出了一塊土地,讓其修建全新的藥劑師店。
按黑豹的話說,林空羽能夠留下來,就是整個豹族值得慶幸的事情,在來年夏天舉行的全獸族聚會中,他黑豹一定會成為咆哮他們羨慕的對象。
對於這位直爽的族長,林空羽也有心結交。雖然還算不上什麼深厚的交情,但在雙方刻意為之的結交下,也算的上相處十分愉快。
返回綠谷之後,除了第一天的見面外,林空羽再沒有見過珍珠。這個美麗的豹族少女,還是和以前一樣似乎在有意的躲避他,這讓他感覺有些困惑。不過,秋蘭卻像是個粘人的蜜糖,這些天幾乎每天清晨報道,入夜才離開,不但照顧他的起居,也帶著他遊覽整個綠谷。
「我覺得你穿這件斗篷,會更引人注意。」走在綠谷的「街道」上,秋蘭上下打量渾身被包裹黑色斗篷中的林空羽,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咳咳,比起讓人當成珍惜動物圍觀,我更喜歡他們站在遠處猜測我的樣子。」林空羽十分堅定的說道。這幾天的遊覽,更像是遊街示眾。基本上,只要他出現在哪裡,那麼人群就會湧動到哪裡。用水洩不通來形容還顯得略微乏力了一些,人山人海也許比較恰當。
「嘻嘻,誰讓你們人類根本不會來我們的草原。你可是比傳說中只生活在北方冰天雪地中的雪狐,還要珍惜的存在呢。」秋蘭嬌笑著說道。
看她一臉得意的樣子,林空羽十分懷疑,這些天她這麼熱情的帶領自己遊覽,目的是不是就是為了看到自己被一堆豹人包圍的窘迫?
「好啦,你那算是什麼眼神?」秋蘭不滿的瞪了林空羽一眼,隨即狡猾的笑道:「我可是在給你增加知名度。你也不想幾天後你的藥劑師店開張,結果卻門可羅雀吧。」
「……我很懷疑,按照豹人的八卦程度,我的店開張的時候,是否會被擠破大門。」林空羽很無奈的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秋蘭雙手叉腰瞪著林空羽,片刻後卻一臉不和你計較的樣子揮揮手說道:「算了,算了,小氣的男人。那裡有一家新開的狐族酒店,要不要去試試?據說可是十分美味哦。對了……」
秋蘭的螓首靠近林空羽的耳邊,帶著一股奇特的體香,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據說,這家新店的主人,可是十分漂亮的狐族美女哦。你是不是有些獸血沸騰了?」
被耳邊那種奇特的麻癢感覺弄到面紅耳赤的林空羽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但他的手卻已經被秋蘭不經意的拉住,向著那家傳說中有美女的酒店而去。
林空羽無奈的看了看眼前的美女,心底又不禁想道:「也許,她就是想看我尷尬的樣子吧。」
綠谷是個類似國際大都市的存在。這裡不但有豹人以及其麾下的附庸種族,也接納其他各族的成員。只要有清白的身份以及正當的工作,那麼就就可以在這裡定居。因此,雖然綠谷的商業不算發達,但是這裡的店舖卻很多。其中又以酒館最受獸人歡迎,數量也最多。
在綠谷可以使用三種交易方式。使用最多的就是以物易物。比如你想要喝酒,你可以帶著自己打的獵物,明確要求店主提供多少美酒來換取。只要雙方同意,交易自然成立。另外,你也可以用整個獸人王國通過的金幣,以及豹族自製的古幣來進行交易。
金幣沒什麼稀奇,和人類王國使用的也差不多,只是工藝略微粗糙一些。而古幣則是豹族的秘密,據說只有族長以及少數的長老,才知道製造的方法,這也是豹族通用的貨幣,同時即便是在其他種族中,也有很高的流通性。
在被秋蘭拉入了酒店,挑選一個角落中的座位之後,秋蘭仍出了一枚古幣,店中的狐族女性便為兩人端來了兩大杯灰黑色的飲料。林空羽嘗了一下後,卻覺得清冽爽口,感覺與前世所喝過的啤酒相當接近。
「怎麼樣?我的推薦沒錯吧。別看我很少出門,可我的消息是最靈通的。」秋蘭很得意的看著林空羽。似乎這家酒店是她所開。
雖然對於「很少出門」表示嚴重的懷疑,但是林空羽對這種重生以來從未嘗過美酒的確很滿意。他並不喜歡人類貴族喜愛的葡萄酒那種酸澀口感,也不喜歡傭兵寵愛的烈酒那種火辣,這種淡淡清冽的酒水,才是他的最愛。
這種清冽的美酒,顯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一杯下去,林空羽覺得自己有些頭暈腦脹,渾身飄飄欲仙。看起來,這種酒水的勁道也相當強。
秋蘭右手托著自己的香腮,斜靠在桌子上,歪著腦袋用那雙明媚的大眼睛盯著林空羽看了許久許久。
「那個……我有什麼不妥嗎?」林空羽在意識都這種目光之後,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好不容易忍耐片刻,最終卻只能開口發問。
秋蘭伸出嬌嫩的手指,輕輕點點林空羽的鼻尖,嬌笑著說道:「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留在我們這裡?」
「這個……我不是被珍珠小姐抓住,這才……」林空羽小聲說道。
「切,不願意告訴我就算了,還找這個蹩腳的理由。」秋蘭顯然不滿這種回答,「最初的時候,也許你是不幸失手被擒的,可之後你有無數的機會逃走。就算你不想要冒險逃走,按你的身價,也不會付不起一萬金幣吧。我的藥、劑、師、大、人……」
「呃……」林空羽顯然沒想到眼前的少女早就看穿了一切,「那麼,我告訴你說,我是想來豹人的地盤旅遊的,你信嗎?」
「信……才怪!嘻嘻……」秋蘭嬌笑起來。
「唉,我就知道,我這麼說肯定沒人信。」林空羽歎了口氣,隨即正色說道:「不過,我希望你能相信,至少我沒有惡意。無論是對你或者豹人。」
「這點,我信!」秋蘭很肯定的說完之後,就將話題岔開。不得不說,她是一個相當聰明的女孩,適可而止的話題,不會讓任何人心生反感。
在酒精的作用下,兩個人的話越來越多,體內的酒精也提高了身體的熱度。不知不覺中,一直將林空羽籠罩住的斗篷,已經被仍到了一邊。
「嘻嘻,油嘴滑舌的,還虧我以為你是個老古板類型的正人君子呢。」被林空羽的巧妙言語引笑到花枝亂顫的秋蘭,很沒有形象地拍著桌子。不過幸好是在酒館中,嘈雜的環境裡她的行為也就沒那麼顯然。
匡當!
忽然,一隻沉重的巨大木質酒杯砸在了林空羽的面前。其中渾濁的黃色酒水伴隨著震動而激起,飛濺到滿桌都是。
「人類就該去礦山裡永遠不見天日,沒資格坐在這裡!」充滿藐視的言語從眼前擋住光線的高大身影口中傳出,伴隨著他的言語,整個酒店中開始沉靜下來。
林空羽抬頭看了看,發現說話的人是一個虎族。同樣身為獸人王族的虎族,自認能夠在秋蘭面前開口,而他的目光也大多停留在秋蘭玲瓏的身材上。
「你……」秋蘭大怒,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不識相的來破壞美妙的氣氛。正想要起身教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白癡老虎時,一隻大手卻一把拉住了她嬌嫩的手臂。
林空羽舉杯喝乾其中的殘酒,雙眼有些朦朧的看了看秋蘭,露出迷人的笑容:「這樣的事情,應該交給我這個紳士,而不是讓一位美麗的小姐來沾污雙手。」
雖然感覺林空羽的腔調有些奇怪,但是秋蘭知道,這時候作為一個聰明的女性,就該保持沉默。因此,她顯露出小女人一般的溫順,不再看那虎人一眼,只將全部的心思放到眼前這個似乎有些喝醉的俊美人類身上。
「人類,你……」虎人感覺自己被無視了,也許是為了在美女面前展現自己的強大,他鼓起了渾身的肌肉,像是要說些什麼。
啪!
重重一拍木桌,將一張鐵樹木新制的酒桌砸成粉末,林空羽高喝一聲,抬手指著對方的鼻子喝道:「老子是人類,怎麼著?看老子不順眼,想來教訓教訓?我呸!你算個什麼東西!」
虎人完全愣住了,就連周圍看熱鬧的獸人們也都愣住了!橫行霸道的他們都見過,但一個人類敢在獸人的地盤裡橫行霸道的,今天還算是第一次見識。
虎人的面色逐漸轉變成赤紅,幾乎用咆哮的聲音怒吼道:「我要殺了你!」說著就想動手。可沒想到,他的話音還沒落下,腰間的長刀還未出鞘,眼前卻是一堆的火球和風刃飛射而來。
「煩死了!嗓門大就有道理,給老子滾出去!」林空羽搖晃著身體,左右兩手就像是趕蒼蠅一樣,連續擺動。伴隨著他的每一次擺動,火球、風刃就像是雨點一樣的噴出。
虎人大駭,完全沒想到眼前的人類竟然是一個魔法師。不,應該說是一個實力非常強大,也許是法神級別的魔法師。瞬發魔法,可不是一個普通法師可以做到的。
幸好林空羽似乎已經陷入了醉酒的地步,手上全無章法,那些風刃和火球絲毫沒準頭,不少根本就不是衝著虎人的方向去的。但即便如此,虎人還是被擊中了十幾處,渾身都是血淋淋的傷口和焦黑的皮毛。
「獸人的體質果然強呀。呃……不對,不是感慨的時候,現在該做什麼呢?」林空羽摸摸頭痛的腦袋。他發現自己站起來之後,更加的難受,肚子裡有翻江倒海的感覺。
「對了!」
林空羽的話音剛起,他的大腳就踢在了已經倒地不起的虎人身上,將他像塊破布一樣,狠狠破開木門,被踢到了街上。
「嗯,這樣應該差不多了吧。」林空羽拍拍自己的腦袋,露出痛苦的神色。
秋蘭已經從先前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正想上前去攙扶住林空羽,卻沒想到他卻搖晃著身體追出了門口,口中還唸唸有詞的說道:「對了,對了,古語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嗯,要把他幹掉呢。真是麻煩。」
秋蘭一驚,打傷一個虎人,和殺死一個虎人完全是兩個概念。當下她也顧了不其他,急忙衝出了酒店,卻差點被地下的東西絆倒。仔細一看,林空羽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而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一顆恐怖古怪的植物正虎視眈眈的望著她,似乎只要她再靠近一步,這顆滿口尖牙的巨大植物就會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這是什麼東西?」秋蘭豁然一驚,渾身的酒意也去了大半。正要下意識的擋在林空羽面前,卻聽空中傳來一聲輕喝:「別動,這玩意是那小傢伙召喚出來的。小心。」
原來,當林空羽追出酒店之後,滿腦子就是要幹掉虎人,因此毫不猶豫地召喚出了食人花。可是,他腳步踉蹌,在酒店門口的台階上摔倒,並且正好昏睡過去。食人花雖然被召喚出,但是還沒有得到主人的命令,就自動的執行了守護的使命。因此,每個靠近林空羽的人,都可能會被它當成是敵人。
屋頂上跳下一個中年豹人,一身精幹的短打裝扮,雙眼卻炯炯有神,盯著眼前的食人花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食人花雖然沒什麼智慧,但是似乎也感受到眼前的豹人對自己有很大的威脅。它能夠活動的幾條觸鬚開始上下舞動起來,就像是海浪般前後湧動。
豹人眼中神光一閃,身形消失不見。而食人花則像是完全明白他的位置,大部分觸手頓時飛射向它的左邊。果然,豹人的身形被那些觸手給逼了出來。
「有意思,很敏銳的感覺呢。試試你的防禦力吧!」豹人向後退避幾米,反手一轉,兩柄短小的匕首就出現在他的手心中。
「吵什麼吵!嗯?食人花?你出來幹什麼?回去,回去。」林空羽茫然的抬起頭看了眼食人花,隨即手指一揮,食人花就消失不見。而他卻又重新趴回了地上,砸吧砸吧嘴角,似乎躺在天下最柔軟溫暖的床上,頃刻就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中年豹人有些無奈地看了眼食人花消失的地方,隨即又將目光轉向了林空羽,收起匕首笑道:「很有趣的人類呢。很微弱的氣息,卻可以瞬發魔法。力量也在一般的鬥士之上。甚至還能夠操縱古怪的植物。呵呵,也許不久我們還會見面的。」這些類似自語的話音落下,中年獸人的身影便消失在街道上。
秋蘭這才醒悟過來,急忙跑到林空羽的身邊,抱其他的身體,發現他只是睡著了,除了額頭上有塊似乎摔倒時帶來的擦傷之外,渾身上下並沒有半點傷痕,這才放下心來。
「酒品差的人我見過,像你這麼差的還真是千年等一個!嘻嘻……」說著,秋蘭也嬌笑起來。
這時候,隱藏暗處了十幾個豹人才慢慢圍聚過來,他們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滿臉香甜睡意的林空羽,小聲說道:「秋蘭姐,你看這裡怎麼處理?」
秋蘭聞聲回過頭去,只見狐族人開設的酒館被魔法炸到傷痕處處,遠處還有一個虎人正不知生死的躺在地上。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也開始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