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羽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中瞇著眼睛。安娜卻和平常不同,正認真看著手上的筆記,不知想些什麼。自從離開帝都已經有十天時間,可離米特行省還有超過十天的路程。百無聊賴的林空羽在心中感歎前世噴氣飛機的同時,不由對這種無聊的旅途再一次感到無奈。
一路上六百人組成的騎兵隊伍十分惹人眼球,但由於打著皇家的旗號,又是那些面無表情的「機械人」護衛,別說是敢於來招惹這支隊伍的強盜或是馬賊,就算是同行的商隊,也無人敢跟在他們後面。任何人都知道,招惹一個馬賊團伙,或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但是如果招惹到權勢通天的大貴族,肯定無法見到明天的太陽。
林空羽原本想要和小蘭兌換一些交易平台上能用的東西,畢竟他的戒指裡可是裝著整個帝都藥劑師協會總部中所有的收藏。這些收藏中只有一小部分才能轉化為簡單的恢復藥劑,大多數可都是珍惜的天材地寶。然而,安娜如影隨形的侍候,卻讓林空羽失去了機會,再加上一路上,整個隊伍都是風餐露宿,根本沒有進入城市在旅店中休息的機會,他也就不得不壓下了心中的打算。
不過,這十天來,林空羽卻也找到了另外一種消磨時間的辦法。他開始認真的指導其安娜關於藥劑學方面的知識。
安娜算是最早跟隨林空羽的追隨者,雖然在一定意義上來說,她並不是傳統意義上能夠護衛林空羽的追隨者,更多的侍候像個下位的侍女,但是對於林空羽來說卻是最親近的人。安娜是個十分知道進退的女子,無論林空羽做出什麼決定,她總是會不聲不響的支持,卻從不會去詢問或者質疑。即便,林空羽曾經答應過教導她藥劑學,讓她成為真正的藥劑師,而後又因為總總原因而未曾實現諾言,但安娜也從不會抱怨。這一切,都看在林空羽的眼中,也是他決定正式收安娜為弟子的根本原因。
這些日子來,林空羽除了將一些藥劑學基礎的書籍交給安娜外,還依靠自己的記憶,書寫了一些筆記,這些筆記則主要是對於人體器官的描繪以及介紹。這個世界的文化還相當落後,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對於人本身缺乏認知。他們總是認為人的身體是上天所塑造,任何企圖探究其中奧秘的人,都是殘忍的變態。在這種認知下,即便是作為「醫生」的藥劑師都無法公開去研究人體。如此的情況,導致了醫學的落後,也使這個世界更接近中世紀的黑暗時代。
安娜得到林空羽的筆記之後,立刻將全部心思都投入了其中。從她的眼神中,林空羽可以看到震驚,但卻沒有質疑,這也是讓林空羽最為安心的地方。
安娜開始了自學,林空羽自然也就沒事可做。這個世界的自然景色雖然十分的秀美,但是看多了一樣會感到無趣。林空羽早已經不是那個初入異界的毛頭小子,自然也無心去觀看沿途大同小異的自然風景。
一路向南,官道上能夠遇到不少的商隊。這些商隊大多是直奔卡德拉郡而去。自從帝國公佈了重建卡德拉郡的計劃之後,各地的投機商人就如同嗜血的鯊魚般聞腥而動。他們攜帶著各種各樣的商品,甚至是數量驚人的奴隸,準備去卡德拉郡淘金。
目前獸人進攻的消息還沒有外傳,整個赤血帝國還是保持著和以往一樣的氛圍。雖然在那些有些權勢或是影響力的貴族圈子裡,已經開始流傳獸人大舉入侵的消息,但整個社會還顯得相當平靜。林空羽自然也無法收到來至前線的消息。
正當林空羽搖搖晃晃的似乎想要入睡時,帕潘的聲音忽然傳入了他的耳中。
「侯爵大人,前面有一支商隊要求加入我們的隊伍。」
林空羽聞言一呆,有些不明所以。這一路上,即便是有些大貴族的商隊想要跟隨在他們身後都會被蘭伯特兩兄弟毫不留情的驅逐,怎麼這回竟然會來通道有商隊加入?
疑惑的林空羽想了想之後問道:「難道是皇家的商隊嗎?我們的行動速度快,他們加入不會影響到我們嗎?」
「這個……您最好還是下來看一下。」帕潘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林空羽無法理解的凝重。
聞言林空羽也不再多想什麼,跳下馬車後,立刻就發現了正被隔離在隊伍外的一輛華麗馬車。
低頭輕歎一聲,林空羽搖搖頭走上去說道:「前面是美麗的凱瑟琳小姐嗎?」
就算沒有看見那令人敬畏的家族徽章,即便是這輛馬車,林空羽就能知道對方的身份。
果然,他的話音才剛落下,馬車中就跳下一個明艷的少女,正是道格拉斯家族的天之驕女凱瑟琳。
「我說過,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凱瑟琳驕傲地挺起了豐滿的胸膛,露出動人的笑容。
……
血色要塞上空,青、白、紅,身著三色的兩男一女正飛臨其上。
似乎感受到他們的氣息,獸人本陣中射出三道身影,赫然是三個獅族武神。
「凡間之戰,爾等難道想要破除千年協定?」三個獅族中年紀最大的長者,看了看眼前三名人類之後,面色凝重的說道。
「哼,我等想來則來,想去則去!」白衣武神撇了對方一眼,不屑地說道。
「你!」獅族中年紀略小一些的武神面色頓變,正想要說什麼,卻被長者擋下。
那位獅族長者仔細打量三人之後,忽然抱拳恭敬地行禮問道:「三位身著百花衣,可是百花谷的前輩高人?我等乃是獸族聯盟血原一脈。」
白衣武神聽聞此言這才正眼打量了對方,隨即望了望自己的兄長,見其沒有反對之後才說道:「不錯,我等正是百花谷門下。此次進入獸族領地,只為私事,與此戰無關。」白衣武神說著指了指下面的戰場。
白衣武神的話音剛落,明顯可以看到獅族長者的面上一陣輕鬆,他的語氣也轉為平和:「原來如此。不知三位駕臨獸族,有何要事?如果有我等可以幫忙的地方,請盡快吩咐,我等必然盡力。」
一直沒有說話的青衣武神顯然已經不耐煩這種假意的客道,隨即揮手說道:「我等進入獸族只是私事,就不勞各位費心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之後說道:「想必今後幾日,還有不少同道中人會進入獸族的領地。你等還是盡快通知獸族聯盟,以免誤會!言盡於此,你們走吧。」
青衣武神的話看起來十分平淡,但實際卻帶著命令的語氣。除了那位獅族長老之外,其餘兩人皆是面色大變,顯然十分憤怒。可獅族長者卻不聲不響的一拱手,隨即便示意另外兩人跟他一起離開。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是那位長者顯然在獅族中具有極高的威望,其他兩人也不敢違抗,只能恨恨地盯了眼前三人之後,落向獸人的本陣。
待到三人離開之後,紅衣武神皺著眉頭說道:「這些獸人渾身一股怪味,大哥,我們真的要深入獸人的領地嗎?」
青衣武神長歎一聲,隨即說道:「前日見到月心天使的時候,你們也都聽見了。月心天使已經言明,天帝紫薇北星南移。可我們一路向南,絲毫沒有感受到少主的氣息,看來少主只可能是進入了獸族的領地。雖然希望渺茫,但我們本就是大海撈針,說不得必須要深入獸族領地探查一番。」
紅衣女武神點點頭不再說話,而那白衣武神卻猶豫著問道:「大哥,既然我們是隱秘探尋,可你為什麼要警告那些獸人,有其他同道會進入他們的領地?讓這些獸人給他們找點麻煩,不是會讓我們的行動更為順暢嗎?」
青衣武神神秘的一笑,隨即說道:「二弟,你想的太過簡單了。如果少主那麼容易就能找到,不說月心天使,就是『那些人』隨便出來一個,恐怕也早就尋找到了。我們此行,如果不造成一些意外,恐怕絲毫沒有機會尋找到少主的下落。雖然獸人聯盟已經式微,但是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不說明原因,卻告訴他們會有大批同道進入獸族領地,必然會引起他們的關注。明面上他們也許不敢做什麼動作,但是暗中必然會不斷追查。如此,不是比我們三人漫無目的的尋找,要好上萬倍?」
聽聞此言,白衣武神雙眼一亮,誠心的說道:「大哥果然思慮周全,小弟佩服!」
「哈哈,你我兄弟,還拍什麼馬屁。走吧,但願少主吉人天相,我等又有這個福分找到少主!」青衣武神長笑一聲,隨即化為一道青光向南方直飛而去,其餘二人也不敢怠慢,急忙追上。
另一方面,落入地面的獸人三位武神中年紀最小的一人,顯然不滿之前長者示弱的應對,才剛落地就嘀咕道:「那三個什麼百花的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看也不過如此。」
其餘兩名獸族豈是尋常之輩,即便是他再小聲自然也會落入他們的耳中。
年齡略大一些的顯然也有同樣的心思,但卻不敢開口,只能保持沉默。只是一雙眼睛卻質疑地看著長者。
見兩人的反應,那位獅族長者長歎一聲,終於還是開口解釋道:「你們一定知道武神的九重境吧。」
兩人沒想到長者會說出這番話,雖然不名所以,但也只能點頭表示明白。
「我們獸人的體質遠好與人類,這是獸神給我族的光輝。因此,在我們獸人中,能夠衝破武神的族人,大有人在。可是,與人類的靈性相比,我族顯然要遜色一籌。即便是我這樣修習上百年,但是也僅僅能夠突破到第四重境,這在族人中已經算是翹楚。可你們不知道,剛才那三人所出生的百花谷,有一條禁令——非上三境者,不得出谷!」長者面色有些難看的說道。
聽聞他的言語,那兩名獅族武神,頓時變得面色鐵青。他們一個不過是初入武神,一個不過才二重境。如果事實真的像長者所說,那麼剛才三個人類武神想要捏死他們,就和捏死螞蟻一樣。一想到這些,如何叫他們面色好看?
長者卻是悵然繼續說道:「數百年前,我聽長輩們說過,百花谷發生過變故,他們已經避世不出。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又見到了他們。這些人類的實力之強,絕不是我們輕易可以招惹的。不過,這些人類對於凡世之間的戰鬥根本沒有任何興趣,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否則,一旦他們出手,我們百萬大軍,在這些人眼中簡直就和螻蟻一樣。」
「長老,既然他們已經百年未出了,您為什麼能夠知曉?」那年輕的武神疑惑地問道。
看了他一眼,長者說道:「等你有資格進入獸人聯盟的時候,就能知道這些秘辛了。」說完,長者略微思考之後,就騰身而起,向著獸族領地的深處飛掠而去。顯然,他要將這一消息盡快傳給獸族聯盟!
……
經過二十二天的日夜兼程之後,林空羽一行千餘人,終於走完了原本需要超過一個半月時間的路程,抵達了米特行省的首府米蘭城下。
當初劫道的凱瑟琳帶著五百名家族武士在半路攔截林空羽之後,就「強行」加入了他的隊伍中。所說的理由很可笑「看你弱不禁風的樣子,我不放心,陪你一起走。」。就這麼一句理由,林空羽的隊伍中就多了五百名精悍的騎兵。
蘭伯特兄弟的反應出奇的奇怪,他們不但沒有任何拒絕的意思,甚至對於這些武士十分放心,甚至將一個方向的防禦任務交給了這些新來的騎兵。而凱瑟琳則更是直接的將林空羽拉到了她的豪華馬車上,讓苦著臉的小帥哥再次成為了「全陪」。
不過,凱瑟琳似乎也知道此次林空羽肩負著重要任務,一路上絲毫沒有任何的隨意停留,而是配合著蘭伯特兄弟的安排,不斷催促隊伍前行,最終以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趕到了米蘭城下。
作為最南部的行省首府,米蘭城缺少了帝都那種繁華,卻多了幾分威武。整個城市就像是一個擴大了數倍的城堡,厚實高大的三道城牆,中央高聳入雲的總督府,以及城市內林立的魔法炮以及防禦塔,都顯示著這座城市濃重的軍事氛圍。
林空羽抵達北城門附近時,意外的發現一大群人早早地等候在城門口。在帕潘的介紹下,他才知道,這些人早就已經接到皇家近衛前出探馬的消息,等候他這位侯爵大人。
「尊敬的侯爵大人,鄙人是米特行省總督周全,你可以稱呼我周。」
林空羽才剛一下馬車,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就三兩步衝到了他的面前,滿臉堆著諂媚的笑容,恭敬地行了貴族禮。
雖然眼前人看起來肥胖異常,與印象中那些魚肉百姓的貪官污吏極為相識,但是林空羽卻覺得眼前一亮,一種沒來由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你,你是炎黃人?」林空羽看著熟悉的黑髮、黑眼、黃皮膚,不由有些激動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看到和自己相同種族的「同胞」。
「侯爵大人,您說的沒錯,我的家族保持著炎黃人的血統,只不過我的家族已經在米特發展了七代。」周全依舊顯得十分恭敬。其實,他也是一位擁有上位貴族權力的伯爵。並且作為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完全有和林空羽平起平坐的權力。只不過,他知道眼前的少年可是帝國的新貴,因此才倍加恭敬。
「很高興見到您,尊貴的總督大人。這次在米特,還希望能夠得到大人的幫助。您可以稱呼我林。」去除了初期的親切感之後,林空羽又恢復了一個貴族該有的禮儀。
「呵呵,侯爵大人太客氣了。」周全圓嘟嘟的面龐上堆滿了笑容,「大人一路辛苦,我已經在總督府中為大人安排了住所。大人的侍衛們當然也可以入住。大人請跟我來。」
在周全的引領下,一行人很快就入住了總督府的後院。看起來這位總督早就做好了準備,一千多個人的住所,硬生生的給騰了出來。也幸虧總督府的格局更像是個軍營,否則還真無法裝下這麼多的來客。
在總督府的大廳中,無關的人員離開之後,就只剩下林空羽、蘭伯特兄弟、安娜以及凱瑟琳和她的一名侍女。林空羽與周全寒暄幾句之後,單刀直入地問出了最關心的話題:「總督大人,目前前線的戰況如何?」
聽聞此言,周全的面色一變,歎息一聲之後才說道:「侯爵大人遠來,一路風塵必然辛苦,原本我不該說這些掃興的話。但是既然您已經動問,我也就直說了。血色要塞四天前已經被攻破,現在獸族的軍隊已經進入了血色要塞中。按照我們的估計,他們這幾天必然已經將附近的村莊攻佔,進攻米蘭的時間不遠了!」
「什麼?!」林空羽一行人大驚失色,面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