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上的空間其實很小,寬四米長三米的面積看起來還算過得去,但實際上因為要搭建木屋,以及留出上下落腳的關係能夠使用的面積就只剩下了一半。但即便如此,這裡收拾的卻很乾淨,雖然同樣是以破舊的東西為主,卻不會給人髒亂的感覺。
穆尼似乎有些擔心林空羽會因為這裡的環境而突然說出離去的言語,抓抓雜亂的頭髮,有些尷尬地說道:「卡門大叔說,我爹的病不能住在太潮濕的地方,所以我才在這裡建了個小屋。這裡風有些大,不如進去吧。」
望著穆尼期待的眼神,林空羽笑著點點頭。對於眼前這個少年,他有了新的認識。原本還以為是個比較冷漠的人,但實際上卻心思敏捷,至少從他能夠婉轉的讓自己進入屋子,就能說明他不是呆頭呆腦。
穆尼興奮地搬開檔在木屋外作為房門用的半塊木板,隨即隨即便率先鑽入了只能貓腰進入的木屋。林空羽看看了安妮卡,隨即轉身對安娜說道:「你在這裡陪安妮卡吧,裡面太小,進去也不方便。」
「好!」安妮卡自然是很痛快的答應了。原本來這裡她就有些後悔,如今看到那間「骯髒」的木屋,自然沒有想進去一探究竟的願望。
眼見難纏的小公主已經搞定,林空羽也不再多說什麼,彎腰進入木屋後就打量起內裡的環境。和他想像中的一樣,木屋裡顯得有些昏暗,或許是不通風的關係,隱隱有些古怪的氣味。靠近左側擺放著一張佔據一半空間的木床,一個看不清樣子的男人,正躺在床上。
「那個,我爹又昏睡過了,這時候怎麼叫都叫不醒。」穆尼站在床邊,有些為難地說道。
「沒關係,讓我來看看吧。」林空羽蹲下身子,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看起來不過五十來歲的樣子,但是面容十分蒼老,滿頭花白的頭髮,如同乾渴河床般龜裂的皮膚,雙頰上著有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林空羽現在已經有點像個職業醫生的樣子,至少懂得從病人的氣色上判斷大致的情況。雖然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時只是靠著一些前世的經驗以及對藥草的知識,但在克洛擇克身邊的大半年時間,卻給他充實了很多原本缺乏的知識。
皺了皺眉頭,林空羽輕輕拉開覆蓋在那男人身上的破舊棉被,從側面摸上了他的手腕。雖然靈力理論上可以從病人的任何部位進入,但是他還是習慣像個老中醫一樣把握病人的脈門。
伴隨著他的心念,體內的靈力歡快的流入了男人的身體中,並且很快將所探知的情報穿回了他的大腦。雖然有些虛弱,但是從整體上看,對方內腑並沒有很大的病症,甚至那些強壯的血管完全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脆弱。
「裝病?」一個古怪的念頭出現在林空羽的腦海中,但很快被他拋去。那男人臉上不正常的嫣紅,絕對不是隨意裝出來的。
順著男人體內的經脈,他的靈氣開始向病人的下半身前進。可是剛到腰際,就方法經脈像是完全堵塞了一樣,根本無法進入絲毫。
林空羽當即讓靈力放棄沿著經脈前進,而轉向更為表層的肌肉組織。可是,同樣難以移動分毫的感覺,讓他不得不又一次放棄。
皺了皺眉頭,回想起幾天前曾經遇到過皇后體內類似的情況,林空羽的眉頭皺的更緊。
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他收回了靈力,將病人的手重新放入棉被中蓋好之後,不理會一邊緊張的穆尼,走到了病人的腳部,也不嫌髒的握住了他的雙腳。
靈力順利的進入。雖然腳部的經脈可以說處於相當嚴重的萎縮,但是靈力還是能夠比較順暢地前進。粗略的感知了一下,他便知道,病人大腿以下的器官並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病症,一切病患的根源就來至於病人的腰際。果然,只是剛剛越過大腿根附近,靈力又一次遇到了嚴重的堵塞。雖然林空羽已經努力加大靈力的輸出,甚至勉強前進的幾厘米,可卻很快被強大的力量推出,甚至讓他感覺到一陣靈力混亂。
放開了病人的雙腳,他皺著眉頭望向穆尼問道:「你的父親是多久前出現這樣的問題的?你知道他發病的原因嗎?」
穆尼似乎早已經料到林空羽會問,立刻流暢地回答:「我爹在快兩個月前,被傭兵團的人送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這些日子裡,我爹根本就沒有清醒過,偶爾醒來也是兩眼發呆,無論我和他說什麼,他都渾渾噩噩的。至於為什麼我會發病我也不知道,聽那些傭兵團的大叔說,我爹和他們喝酒之後,就變成了這樣。卡門大叔則說可能是因為喝了太多的烈酒傷了腦子。」
聽完這些話,林空羽仔細想了想,又走到病人的頭部附近摸了一下,便搖頭沉聲說道:「你父親並不是生病,而是被一個強大的鬥氣高手,強行封閉了腰際以及頭部的經脈。」
「怎麼可能!」穆尼驚訝地叫道。
「的確,這也是我很疑惑的地方。」林空羽看了看穆尼說道:「按你父親的情況來看,對他下手的人,鬥氣非常強大,而且這種手法遠比殺人要困難許多。既然那個兇手可以很輕易的殺死你父親,為什麼他要選擇十分麻煩地將他封閉、經脈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穆尼似乎看出了林空羽眼神中的懷疑,立刻搖頭。
緊緊地盯了穆尼一陣,林空羽並沒有從眼前的少年眼中發現任何的慌亂,不由點了點頭說道:「不管怎麼樣,目前最重要的是救回你父親,否則這樣下去用不了兩個月,他就會真的死去。」
「大師,您有辦法救他嗎?求您了,無論您說什麼,我都願意去做。」穆尼想要跪下來,卻被林空羽一把拉住。
「不用這樣,我會盡力。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這不是一般的病症,我沒有萬全的把握。」說完之後,林空羽忽然對著空氣說道:「艾麗絲,你看一下他的狀況。」
林空羽的話音剛落,狹小的空間中空間一陣扭曲,隨即只見一個美麗的女性出現在床頭。艾麗絲什麼也沒有說,手指點在病人的眉心,閉著眼睛感受了一會之後,對林空羽冷聲說道:「這種鬥氣我沒遇到過,但可以肯定十分強大,我沒有辦法在不破壞他腦子的情況下強行驅散。」
「嗯,和我想像的一樣。那麼麻煩你去一趟旅店,請羅巴克大叔來看看吧,這方面他才是專家。」林空羽毫不意外地吩咐。隨即,艾麗絲的身影就消失在空氣中。
穆尼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幕,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剛才出現的女性是一個高階的刺客。
「別擔心,我想羅巴克大叔應該可以應付這種鬥氣的。你父親會沒事。」林空羽安慰了一句後,走到門口,隨即又說道:「你剛才說你父親是傭兵團的成員,能詳細的情況和我說說嗎?包括你自己。」
「啊?哦,好的。」穆尼想了想之後,開始講述他和床上那個男人的故事。
穆尼的父親叫奧羅,是烈火傭兵團的成員。聽名字或許以為這是什麼了不起的傭兵團,實際上只不過是個百來人的小團隊。奧羅以高級劍士的身份,在其中也算是一個小頭目。烈火傭兵團雖然接不到什麼高級的任務,但是因為收費便宜的關係,因此一般短程的護送任務還是經常能幹,也因為這樣,穆尼和他父親的生活還過的去。至少在帝都中也算是中等收入的家庭,少年自己甚至還在一所學院中學習武藝。
就在兩個半月前,奧羅和他的同伴完成了一件護送商隊的任務後,因為對方的領隊很滿意,額外獎勵了一些金幣,眾人高興之餘,就在帝都南城附近的小酒館中買醉。作為小頭目的奧羅自然被手下們灌翻,這在以前是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當那些傭兵團的成員將大醉的奧羅送回家之後,奧羅卻是睡了兩天都沒醒過來。這下可把穆尼嚇到了。原本,他還想要靠平時存下來的三百金幣去請藥劑師給父親看病,卻沒想到就在那時,家裡卻被蒙面盜賊光顧,不但金幣全沒了,甚至連他自己都被毒打了一頓。
雖然他們在帝都中有居所,但是那並只是租來的房子,當時又正好要付租金的時間,無錢支付的他,自然被無情的房主給掃地出門,只能搬來這片平民區。此後,穆尼就靠著自己學習的本事,去帝都附近的山嶺裡打一些野獸,換取生活來源。期間,他也請過祭司來為父親治療,可卻沒有任何作用。
至於穆尼口中的卡門大叔,則是奧羅以前的好友,只不過這位藥劑師學徒也是個窮人,只能給穆尼一些心理上的安慰。伴隨著時間越長,奧羅的狀態也差,如果不是穆尼年齡雖小,但是身手不錯,經常能打到一些不錯的獵物換取收入,買來一些營養價值高的食物給奧羅續命,或許奧羅早已經死在床上。
靜靜地聽完這些之後,林空羽對於眼前少年更為敬佩。畢竟在突然遭受大變的時候,他不但能夠支撐起照顧父親的重任,甚至還要為父親籌措看病的錢,的確太不容易。至於他先前表現的冷漠,林空羽在心中也給予了評價,必然是兩個月內所見到的人情冷暖所造成。
林空羽自認不是什麼聖人,不會想要拯救全世界的人,但是在眼前遇到,他卻也不吝嗇伸出援手。眼前躺在床上的男人,雖然有很多的可疑之處,但是他還是決定看在堅強少年的份上,盡力幫助他。
兩人說話的時間不長,但羅巴克卻比預料中來的更快。伴隨著門外安娜的一聲招呼,羅巴克的身影就已經進入了林空羽的眼中。
「小子,又在做大善人嗎?」羅巴克一直就不是很贊成林空羽到處為人免費治療,覺得他是在自降身份。雖然不知道羅巴克這位同樣出生平民的武神,為什麼會有如此的想法,不過他也就是會偶爾埋怨幾句,卻也不干涉林空羽行事。
「大叔,今天這人我可救不了。」林空羽笑著指指床上的男人。
「切,你都救不了那就趁早準備埋了。難道你還指望我能救他?」羅巴克不屑的說著,卻發現林空羽微笑點頭,不由眼睛睜大:「你不是開玩笑吧!那小丫頭冷的像個冰塊,只說你讓我來,可沒說你要我救人。殺人我會,救人還真沒做過。」
「大叔,你先看看他的情況,我懷疑他是高手用鬥氣封閉了腰部和頭部的經脈。」林空羽不再說笑,將奧羅的情況大致向羅巴克說明。
聽完他的話,羅巴克眉頭一皺,抬手就打出一道金色光芒,直射入奧羅的胸口。這道鬥氣的能力不小,奧羅的身體就像是被電擊一樣,猛然向上抬起,又重重地落在床上。一系列的變化,甚至不給穆尼反應的機會,就已經完成。
「爹!」穆尼大驚,正想要衝上去,卻聽見羅巴克冷冷的聲音傳來。
「要是不想你爹死,最好給我站在原地。」
換成別人,或許穆尼連理都不會理,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羅巴克的話,就像是帶著幾分魔力,穆尼竟然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形,只是驚愕地望著羅巴克。
不理穆尼的表情,羅巴克面色凝重地對林空羽說道:「小子,馬上跟我走。這人你救不了,也不能救!」
林空羽一驚,正想問什麼,卻發現自己的手腕已經被羅巴克抓住,而身體不由自主地跟著羅巴克的勁道向門口運動。
「那邊的傻小子,為你爹準備後事吧。這個世界上能救他的人最多只有十個,但我估計沒人會出手。」羅巴克冷眼望了穆尼一眼之後,便要帶著林空羽離開。
「大叔,你先等等。」林空羽忽然叫道:「即便你不讓我救他,自少也要告訴我理由,我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離開。」
望著林空羽堅定的眼神,羅巴克一陣無奈,幾次抓緊,又幾次放鬆之後,終於放開了林空羽的手臂,無奈地說道:「算了,看在這些天你給錢喝酒的份上,就告訴你。」
羅巴克一指床上的奧羅說道:「這個人中的是冥鬥氣,這樣你明白了吧。」
「冥鬥氣?什麼東西?」林空羽一臉茫然地看著羅巴克。
一拍自己的腦門,羅巴刻苦笑著說道:「我都忘了你根本不懂這些。」
從懷中摸出一個金屬的酒壺,向口中倒了滿滿一口之後,羅巴克這才沉聲說道:「鬥氣到達高階之後,任何修煉者為了加強威力,都會附帶上自己獨特的屬性。比如我的鬥氣就有火屬性的威力。這樣的屬性鬥氣都有自己的名稱,比如火鬥氣,冰鬥氣,雷鬥氣等等。但是,在這些分類中,有種最為陰毒的鬥氣稱為冥鬥氣。
各種屬性的鬥氣都有自己的特點,實際戰鬥中,冥鬥氣也不是最強大的鬥氣。但問題是,這種鬥氣卻是最為陰損的鬥氣。如果在與修煉冥鬥氣的武者戰鬥時,不能很快的驅逐侵入體內的陰氣,那麼即便正面戰鬥沒有受傷,不久之後也會出現不小的傷害。
你想要救的這個人,他身上不但中了冥鬥氣,而且是一種相當高明的手法。這種方法叫做跗骨陰。據我所知,這個世界上會這種方法的人,只有一個!一個武神!」
聽聞武神兩個字,林空羽平靜的面容終於變色。誰都知道,這個世界中,武神可以算是頂尖的力量。換成前世,就等於核武器的存在。任何一個武神都有可怕的戰鬥能力,絕對不是簡單的靠人數多,或者所謂的各種魔法物品就可以戰勝的對象。林空羽雖然也已經知道,封閉奧羅體內經脈的人,必然是個高手,但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會是一個武神。
羅巴克的面色依舊陰沉,語氣低沉地說道:「那個人的名字知不知道無所謂,但我要告訴你,跗骨陰對他來說也是很麻煩的一種手法。如果不是有極大的仇怨,他絕對不會施展這種狠毒的手法。中了跗骨陰的人,前三個月會一直昏迷不醒。三個月過後雖然會醒來,但是會像瘋狗一樣見人就咬,並且生吞血肉成為怪物。如果他有本事在挺過變化的兩個月時間,那麼在最後一個月裡,就會開始肌肉腐爛,一片片地掉落,但卻依舊不死,直到最後化為一灘血水。」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如此陰毒的戰技?」林空羽不敢相信的看著羅巴克,卻見後者嚴肅的點頭。
羅巴克抬起頭看著林空羽說道:「順便告訴你們,這種跗骨陰是那傢伙的招牌,也是一種警告。如果有任何人敢插手到他的事情裡,就等於是他的敵人!我雖然不害怕那傢伙來找麻煩,但是你萬一落到他手上……所以,我絕對不會出手救他,連你也不行!」
ps:上章的章節名字傳錯了,但不知道怎麼才能改……算了,大家就無視吧。其實應該叫「烤肉少年」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