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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一章 封賞 文 / 真血的紋章

    藥劑師在整個魔法大陸上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但真正被接受還是在兩百年前藥劑師協會出現之後。兩百年看起來是很長的時間,但事實上,對於那些歷史長達數千年的大貴族世家來說,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傳統的大貴族有個很大的特點,就是謹慎。無論是對什麼新鮮事物,他們都會抱著好奇的心態。僅僅是好奇,在沒有經過一系列的的「眼見為實」前,他們絕對不會去嘗試。無論是對各種新科技,還是新政權,他們都會保持著這種心態和行事方針,因為他們很清楚,這才是他們的家族能夠傳承的根本依據。

    對於藥劑師,雖然在平民以及一些小貴族眼中,早已經是被接受的尊貴職業,甚至各個帝國為了鼓勵和保護藥劑師,都制定了一系列的法則。然而,大貴族們卻仍然保持著觀望甚至抗拒的態勢,這也正是馬克為首的文官集團可以公開反對藥劑師的原因。說起來,大貴族們抗拒藥劑師的原因很可笑,因為藥劑師使用「可怕、野蠻、愚蠢」的各種藥材,而祭司們則使用「神奇、偉大、神秘」的神術。並且祭司已經經歷過數千年的風雨驗證,藥劑師則還只是新生的事物。正是在這種思想下,藥劑師在高層貴族中的推廣並不順利。

    但是,當今天一臉歡欣的赤血帝國皇帝,羅格特三世正式在朝會上宣佈瑪格麗特皇后的疾病被藥劑師治癒之後,所有的大貴族們都被這個消息震驚。皇后的疾病嚴重到什麼程度,他們十分清楚,就連來至光明神教的樞機主教都已經明確的表示過,除非是神才能治癒的疾病,竟然被藥劑師在短短幾天時間內治癒。這一消息,就像一枚炸彈引爆了高層大貴族。

    每個人都會貪生怕死,權力越大,地位越高的人,則更為怕死。帝國中的大貴族們,每年會花無數的金幣用於養生,同樣也會花無數的金幣加強自己的防衛力量,目的都是為了能夠在這個花花世界中長久的活下去。

    皇后的事件,雖然在短時間內還未能真正改變大貴族們對於藥劑師的看法,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每個人都還堅持原本的想法。深深庭院中的養老的家族長老們,也許還會習慣性保持著觀望的態度,但是那些依舊活躍在政治權力一線的年輕一輩,卻已經將目光投向了林空羽。

    「我們反對藥劑師介入更多的帝國事物。但是,我們不反對與一個可以救命的藥劑師交好。」這種既不違反家族既定政治策略,又能給自己多留一條後路的想法,正是今天前來參加皇宮宴會的大貴族們共同的心聲。

    十八歲,不,也許只有十七歲的藥劑師,他將來的路還有多長?這個問題每個在皇宮中的貴族們都不清楚。但他們知道,如果沒有意外,至少林空羽會比他們每個人活的都長。與他交好,也就意味著,自己的下半輩子,至少會有一定的保障。因此,如何交好這位帝國注定的新貴。如何去和他搭上關係。就成了在場所有貴族們頭痛的問題,也正是他們投來狂熱目光的根本原因。

    林空羽卻真的被這種目光嚇到了。

    上一次參加古德裡的宴會時,雖然他也是在場眾人的焦點,但更多的是受到女性們愛慕的眼光。而那些貴族們,往往是瞟上一眼,彷彿看一個難得一見的珍惜動物,之後則是不聞不問。但是現在,他卻發覺,無論自己的目光轉到哪裡,那裡的貴族們就會更加狂熱的回應。如果不依舊保持著所謂的貴族風度,不是「矜持」這兩個字眼,說不定他已經被這些貴族們團團包圍。

    艱難了嚥下了口水,努力回憶起前世參加各種學術發表會議時的感覺,林空羽終於覺得呼吸順暢了不少。

    羅科斯德早早地就已經來到了宴會場地。雖然已經是知天命的年齡,但是他依舊喜歡這種被人恭維的感覺。憑藉著林空羽出人意料的表現,連帶他也成了眾人追逐的目標。遊走於眾多的貴族之中,接受那些原本不冷不熱的貴族們的寒暄,羅科斯德覺得今天是成為藥劑師協會會長以來,最為愜意的一天。當他發現林空羽的身影時,他的眼中同樣帶著無限的欣喜,只不過他卻不想打擾屬於林空羽的這份榮耀,因此他選擇了站在原地。

    古德裡的興致很高。作為一個軍人,即便在政治場中受到某種程度的改變,但是實用主義還是不曾改變。在他看來,無論是祭司也好,藥劑師也罷,誰對增強軍隊的戰鬥力更有利,他就會支持誰。與羅科斯德交好,除了以上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可以和馬克對抗。而原本林空羽的出現,他只是當成一個長遠的投資。也許年輕的林空羽可以在未來給他帶來一些驚喜。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驚喜竟然會如此快的到來。一場名為「手術」的東西,不但治癒了皇后的疾病,甚至讓馬克在羅格特三世面前大大地掉了面子。當古德裡看到林空羽的身影時,不由暗自讚歎起自己的眼光。因此,他也站在原地並沒有行動。

    馬克看林空羽的目光很複雜。其實他對這個年輕的小子並沒有太大的惡感。即便他知道,林空羽和他自己兒子的仇敵保羅有不菲的交情,但是他並沒有遷怒。在他看來,林空羽如果不是一個藥劑師,那麼僅僅憑借外表,就能獲得別人的好感。而這種沒有根基,更不會對他造成威脅的後輩,他一個帝國宰相,自然也不會去刻意為難。然而,林空羽批上了藥劑師的外衣,那麼他就要利用這個機會,利用年輕人應有的衝動,來打擊藥劑師。可惜,他發現自己這次錯的離譜。甚至在他的內心深處,後悔沒有在發現林空羽的第一時間就讓他徹底消失。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他已經無法再對林空羽出手。

    凱瑟琳帶著迷人的微笑,邁著優雅的步調,走向了林空羽。有著如同金絲般美麗長髮的凱瑟琳,一直以來都是帝國貴族眼中可望而不可攀的明珠。想要追求他的人很多,可敢於向他出手的人則很少,原因只是她的姓氏。如果說,凱瑟琳幾天前接近林空羽,還僅僅是為了他的容貌,純粹對於美好事物的欣賞,那麼今天她接近林空羽又為了什麼呢?

    「很高興再次見到您,尊敬的林大師。」凱瑟琳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麼柔美。

    「我也很高興見到您,美麗的凱瑟琳小姐。」林空羽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在長長鬆了口氣之後,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美麗的貴族小姐。

    「呵呵,看起來您似乎並不適應成為所有人的焦點。」凱瑟琳狡黠的眨眨眼睛,眼角帶著一絲善意的笑容。

    很沒品相的抓抓自己不算整齊的短髮,林空羽尷尬地說道:「這種場面還真是第一次接觸,讓您見笑了。」

    「嘻嘻,但是林大師您最近的所作所為,的確是能與之相符的驚人事跡。就連我,在聽聞侍女帶來的消息時,也不由對與您的會面,更加期待呢。」如此的讚美如果出於一個普通貴族的口中,也許不會對林空羽有什麼影響,可是在一個美麗的女性口中表露,則會讓人浮想聯翩。雖然林空羽還不至於自戀到認為眼前身份高貴的美麗女子會為此而愛上自己,但仍然從心底湧起一股激情。

    也許是凱瑟琳的靠近,以及林空羽溫文爾雅的態度讓那些觀望中的貴族們鼓起了勇氣。在林空羽和凱薩琳交談幾句之後,周圍已經圍聚起不少的貴族子弟,他們雖然對於林空羽並沒有太多的好感,有些甚至懷著嫉妒、厭惡的感情,但是受命於家族的命令,他們不得不來「套交情」。

    假面具這種東西,是每個成年貴族必須學會隨時佩戴的重要道具。而看不到的假面具,則每時每刻都戴在他們的臉上。討好、讚美,甚至是令人肉麻的恭維,在林空羽和凱瑟琳交談的空隙中,就像雨點般灑落向林空羽的耳朵。

    「尊敬的林大師,聽聞您的偉大事跡是在是令我感到無限的驚訝。請允許我對您表達敬意。我是xxx伯爵的兒子xxx,希望有機會能到您府邸拜訪。」

    「林大師,您簡直是神派遣來拯救皇后陛下的天使,作為皇帝陛下的臣子,我xxx侯爵的繼承人xxx,對您無限敬仰。」

    諸如此類的恭維,讓林空羽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如果不是羅科斯德終於感覺到他求助的目光,奮力分開人群,將他救出苦海,說不定他會因為無法應付這些貴族們,而成為逃離皇帝宴請的歷史第一人。

    有了羅科斯德以及古德裡、凱瑟琳等人的擋駕,林空羽終於安穩了不少。貴族們在各自報上家門,套上幾句交情,混個臉熟之後,便也不再糾纏。在他們看來,只要林空羽還在帝都,那麼結識他的機會還很多,並不需要急在一時。今天,他們已經取得了預計的東西。

    一個多小時之後,羅格特三世以及瑪格麗特皇后攜帶著兩位公主,準時出現在宴會大廳中。皇帝陛下的出場自然會成為全場的焦點,而瑪格麗特皇后健康的氣色,立刻打消了那些原本還將信將疑的貴族們心中最後的疑問。

    雖然名為皇后的宴會,但是真正的焦點還是林空羽。這一點,無論是貴族還是羅格特三世都很清楚。老皇帝是個很重情義的人,林空羽則是他今天唯一要感謝的人!

    果然,在簡單的幾句話之後,老皇帝將話題引到了林空羽的身上。

    「想必各位愛卿已經知道了皇后之所以會恢復的原因吧。」老皇帝帶著笑容掃視全場之後,將目光投向了林空羽,「一位偉大的藥劑師,一位年僅十七歲的天才,這就是戰神賜予皇后的使徒,是戰神護衛赤血的鐵證!」

    「神祐赤血!」在場的所有貴族們,很識相的說起了這句赤血帝國的歡呼口號。信奉武力的赤血帝國,建國以來便崇拜主管戰爭的戰神拉格。

    「林愛卿,請出來。」老皇帝揮手讓全場安靜之後,面色恢復了一些嚴肅,但是依舊在眼中帶著欣賞的笑意。

    並沒有接觸過貴族事物的林空羽,雖然不知道老皇帝要幹什麼,但大致知道應該是有封賞之類的好事,當下也不猶豫,走到了場中。

    「林格愛卿,作為紋章院的首席執行官,我想問你,一位高級藥劑大師,在我國可以獲得何等的地位?」老皇帝又將目光投向了站在他身邊不遠,拄著精美枴杖的老貴族。

    「尊敬的陛下,按照帝國紋章院和神聖的帝國法律規定。受到公認的本國藥劑師,可以得到不超過三等候爵的終生爵位,上位貴族的殊榮,但不可世襲,無封地。」老貴族瞇著眼睛,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

    林空羽不知道,這位看起來已經快入土的老貴族,是反對帝國將藥劑師貴族化的中堅力量。在他看來,藥劑師都是一群玩弄世人的神棍。如果不是數百年前的比特拉大帝強行修改了帝國的法律,並且控制了當時的紋章院,讓藥劑師可以依靠等級來獲得帝國爵位,那麼在這老頭活著的時候,絕對不可能看到任何一個藥劑師能夠成為貴族。

    似乎沒有想到眼前的老頭如此的不識相,羅格特三世的眉頭微微一皺,正要說什麼的時候,一個長得很富態的中年貴族已經快步出列。

    「尊敬的陛下,作為帝國立法院的首席,我懇請上奏。」那富態的貴族說道。

    「愛卿請說。」羅格特三世微微一笑,眼角的不滿散去不少。

    「林大師雖然是一位藥劑師,但是也是有功於我赤血帝國的功臣。僅僅是為皇后陛下治癒絕症一項,就可以受到世襲封賞。作為立法院的首席,我建議陛下以帝國的名義給林大師應有的封賞,以彰顯我赤血帝國對於人才的重視,以及賞罰分明的國策。」這富態的中年人,完全是老皇帝的馬屁蟲,僅僅是察言觀色這一項,恐怕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見他面帶嚴肅的說出,完全順應老皇帝心意的事情,並且還說的如此冠冕堂皇,眾人有種想笑又不敢笑的痛苦感覺。

    果然,老皇帝心情大好。此人的言語不但符合他的心意,甚至給他指出了一條明路。既然紋章院不願意拿出一些讓他滿意的封賞,那麼就乾脆繞開紋章院,直接以帝國的名義。

    紋章院管理著所有貴族的封號,但是卻沒有封賞領地的資格。一般來說,一個新晉貴族會先由紋章院確認資格,然後申報給皇帝。皇帝批准後,紋章院會給予相應的家徽、貴族封號等。如果有重大貢獻,那麼皇帝會直接賜予領地。

    雖然從名義上來說,皇帝要封賞某人,需要先由紋章院來申報,但實際上封賞的權力還是在皇帝的手中。只不過,如果紋章院從中作梗,申報的爵位不符合皇帝的心意,那麼皇帝也沒辦法給予更高的爵位。但是,這個富態中年貴族的發言,則等於給皇帝了一個借口,剩下的一切,就看老皇帝自己的意思了。

    老皇帝沉穩的點頭示意兩人退下後,輕呼一聲:「來人!」

    一旁早有準備的近衛,頓時手捧鑲嵌滿寶石的黃金權杖,快步走到老皇帝的面前,將權杖交到老皇帝的手中。此刻,所有人都知道,重頭戲來了。

    「林愛卿,單膝跪下吧。」老皇帝和藹地看了一眼林空羽,隨即小聲提醒道。

    「啊?哦。」林空羽一愣,雖然有些抗拒,但還是按老皇帝的要求,單膝跪下。此刻就算是他再不滿,也不能當中反抗,否則可是讓老皇帝下不了台。

    面對他的笨拙,老皇帝卻絲毫沒有怪罪,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隨即沉穩的走到他的面前,將黃金權杖的一端擱到林空羽的肩膀上,面色頓時嚴肅起來。

    此刻,大廳中落針可聞。

    「以戰神拉格的名義,以神聖赤血帝國的意志,以帝國法律賦予的權力,以貴族的榮耀,我,羅格特三世,賜予傑出的帝國青年,林空羽,帝國上位貴族,一等候爵,世襲罔替,賜予卡德拉郡為世襲領地,三世不移。」

    說完這些後,老皇帝絲毫沒有去看那些目瞪口呆的貴族們,而是輕輕提醒道:「小傢伙,快謝謝我吧。」

    「哦,我,不,微臣多謝陛下。」林空羽有些遲鈍又笨拙的說道。

    「呵呵,快起來吧。」面對這種似是而非的謝恩,老皇帝絲毫沒有不滿,甚至還伸手扶起了林空羽。

    原本正想要砸鍋的貴族們,當看到羅格特三世的動作之後,又聰明的將話吞了回去。

    世襲罔替的侯爵,一個相當於戰功公爵的領地,三世不減的封地,親手扶起的動作,這說明了什麼?貴族們沒有一個是傻瓜,即便是紋章院的老頭,也只是老眼中精光四射,卻絲毫沒有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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