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手術過程中,林空羽幾乎消耗光了自己體內的靈力。對於他這樣的半吊子,靈力的作用實在太大。不光在初期的時候起到檢查的作用,在實際過程中又要靠靈力來進行止血,確認部位,後期還要靈力刺激局部的細胞,加快恢復速度。可以說,如果沒有靈力的幫助,他甚至連應該切除哪裡都無法分清楚。
可在老皇帝眼中則完全不同。眼前只能算自己孫子輩的少年,滿臉疲憊的神情一一落在他的眼中。雖然身為一國之君,或多或少都有些全天下人都該為他服務的思想,但感動依舊在心中累積。只不過,老皇帝此刻的心思還放在生死為止的皇后身上。
「愛卿,那碧兒現在情況怎麼樣?」老皇帝趕緊追問。
「羅科斯德大師在先前已經比較好的控制住了皇后陛下的病情,至少以我的判斷來看,如果沒有羅科斯德大師的努力,病變的部位不會被壓制在如此小的範圍內。」林空羽可不管究竟是誰出手封住了癌細胞的擴散,先將大帽子戴到了羅科斯德頭上。
他略微一頓,隨即又說道:「我開始手術之後,很快找到了皇后陛下的病變位置,並且比較順利的將這些病變的組織取出。從目光的狀況來看,皇后陛下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可以說手術是成功的。」
聽聞林空羽這些話,老皇帝頓時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可林空羽卻又給他一盆冷水:「陛下,有件事情我必須向您說明。按照我的記憶中,這種手術最危險的其實不是手術過程,而是術後的感染。一旦細菌感染,就會引發很多的併發症,最終導致威脅到皇后陛下的生命。所以,只有渡過最初的三天,直到皇后陛下甦醒,那麼才能說治療真正成功。我可以向陛下保證,如果治療能成功,那麼五年之後,只要好好保養,皇后會十分健康。」
老皇帝先是一驚,隨後又是一喜,想了想才皺眉問道:「愛卿,那個……『細軍』是什麼東西?」
「呃,這個……這個解釋起來可能有些複雜,總之是要讓周圍的環境盡量的清潔。無論是進出皇后陛下房間的人還是物,都需要盡量保持乾淨。房間也需要定時開窗通風,防止濁氣凝結。我這些天想留在這裡,如果陛下允許的話,我會安排這些的。」林空羽簡單說了幾句。
對於這個要求,老皇帝會有什麼不同意的。除了細菌是什麼老皇帝還弄不清楚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讓他滿意,當即就吩咐了周圍的近衛,為林空羽在偏殿安排一個房間。
「愛卿,那不知道我現在是否可以去看看碧兒?」老皇帝試探著問道。
掃視了眾多的貴族們,林空羽無奈的開口,用盡量婉轉的語氣說道:「皇后陛下現在還沒有醒,陛下可以去看看她,但是,如果可以話,請盡量少些人打擾皇后陛下,她現在最需要的是靜養。」
老皇帝對於這些沒有任何的意見,當下就命令其他的貴族們散去,而他自己和兩個女兒則跟隨在林空羽的身後走向了皇后的居所。
看著幾人的身影消失,在場的權貴們可說是神態各異。羅科斯德可以算是老懷大慰,即便平日沉穩,但此刻也隱藏不住眼角的笑意。
古德裡卻像是孩子一樣圍繞在羅科斯德的身邊,不斷的追問著關於林空羽的一切。原本他只不過將林空羽當成一個受器重的新手藥劑師,卻沒向到他竟然還有比羅科斯德和克洛擇克更傑出的本領,當下態度完全不同。
馬克則滿臉的陰鬱餓,卻又不敢太過顯露,畢竟他很清楚,現在皇后的病情總算有了起色,如果他露出滿臉的怒氣,萬一有人打小報告,或許會引來皇帝的震怒。馬克心中的悔意溢於言表,這還是他進入帝國的中樞以來,第一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他貴族們則小聲議論著分散離開。即便其中不少貴族平日對藥劑師擺弄那些古怪的藥物都持懷疑的態度,可如今卻大有改觀。畢竟在這個世界中,還沒聽說哪個人可以將自己的內臟拿出一部分還活著的。
臨時病房中已經有了一些改變,作為手術台的桌子以及那些鏡子、光球都已經撤去。皇后此刻正躺在靠內裡的華麗大床上沉睡,幾名宮女小心翼翼地站在一邊,各自睜開大眼緊盯著皇后,只因為她們被吩咐要注意皇后的動靜,有任何改變都要及時通知。
老皇帝在林空羽的陪同下,和兩位公主一起走入了房間。當他看到皇后依舊安好的在床上沉睡時,不由雙眼紅,快步走到皇后的身邊。正向要坐下,又想起了林空羽先前的吩咐,一幅不知所措的樣子,想坐又不敢坐,只能求助地望向林空羽。
雖然明知道此刻打擾皇后並不是什麼好事,但是林空羽卻也無法阻止對方,只能做出手勢,引三人來到旁邊的偏廳,讓三人在烈酒中洗手後,這才委婉地說道:「陛下,皇后需要靜養,您可以每天都來看看,但請時間不要太長。」
「好好,一切都依愛卿。」老皇帝哪裡會有半點拒絕的意思。
再次回到皇后的窗前,老皇帝小心地坐在床沿上,輕輕為皇后梳理有些散亂的秀髮,滿眼都是溫柔和愛意。
看著眼前這一幕,林空羽記憶最深處的某些場景浮現在眼前。良久之後,才將這些他以為早已忘卻的記憶揮散後,他暗自對自己說道:「即便眼前的皇帝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但對於他的妻子來說,也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吧。」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林空羽沒有離開過皇后的房間半步。靈力與體力的消耗,讓他十分疲憊,可他也清楚,自己身邊並沒有半個可以幫忙的人。無論是開窗通風,還是身體檢查,都需要他親自完成,即便是最簡單的換藥,也需要他來進行。
也許是這個世界的人身體恢復能力的確很強,也許是這裡的藥材功能很強。第二天下午,皇后就從昏睡中甦醒,並且恢復了神智。這個消息無疑像是一個大炸彈,再次震驚了那些時刻都關注著皇后病情的貴族們。林空羽的名號,真正成為了貴族們口中的傳奇。
三天後,惜鳳閣主臥。
林空羽緩緩睜開了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輕輕從正睜著美眸盯著他的皇后手腕上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一旁的老皇帝已經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喜意,急忙開口:「愛卿,碧兒的身體怎麼樣?」
「恭喜陛下,皇后陛下的身體已經大好,現在可以請大主教為皇后陛下消除腹部的傷痕了。」林空羽長身而起,向著皇帝恭敬行禮。
「好,好,好!愛卿,這都是你的功勞!」老皇帝激動的握住林空羽的手臂。
「陛下,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向兩位說明。」林空羽安撫了老皇帝之後,正色對如同小學生般乖巧的兩人說道:「胃部是我們人體最為重要的部位之一。無論吃下去什麼東西,都會先在胃部停留,然後由胃部將食物分解,並吸收其中的一部分養分。如今,皇后陛下因為癌症的關係,被迫取出了一半的胃部。雖然暫時來看,已經擺脫了生命危險,但是長遠來看,卻會影響正常的生理功能。今後,皇后陛下要盡量少吃甜食,多吃諸如蝦、魚之類的高蛋白食物,少只粗糙的食物,並且在進食時要細嚼慢咽。每日要吃五、到六餐,每餐只能進行以往以餐三分之一左右的食物。切記不可暴飲暴食。一旦有飽脹之感,就要立刻停止進食。無論是食物,還是飲水都一樣。如果可能的話,最好不要飲酒和太過酸辣的刺激食物……」
零零種種的吩咐一大堆之後,林空羽這才展露出笑容說道:「如此,我可以保證,皇后陛下五至十年內,不會再犯此病。」
老皇帝和皇后都是一陣點頭,兩人相互凝望,四目之中皆是柔情蜜意。林空羽顯然也沒料到這兩位帝國最尊貴的人物,會在他的眼前表演狗血劇,只好尷尬地告辭一聲,退出了偏殿。而此刻,老皇帝夫婦,似乎也沒注意到他的離去,只是互相沉浸在幸福之中。
剛走出偏殿,林空羽就見到兩位公主站在不遠處。小公主正向他揮手,示意他到她們的面前。
左右看了看,似乎發現並沒有其他人之後,林空羽疑惑地向兩位公主走去。雖然此刻他真的很想找個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覺,但是卻也不敢不從。畢竟,兩位公主的身份尊貴,如果他此刻視而不見,會給人狂妄的印象。
帝國皇帝唯一的兒子,目前正在南方邊境跟隨守關將領學習軍略之術。為了不影響他,老皇帝並沒有將皇后病重的消息傳遞出去。至於,太子是否真的不知情,則是另一回事。
長公主卡特琳娜是太子的姐姐,如今應該已經年近三十。雖然她早年出嫁,但是開明的老皇帝並沒有拿她當成政治籌碼,去與某國的皇室聯姻,反而任由她的意願,自己選擇了夫君。卡特琳娜的丈夫是個小貴族,琴棋書畫方面相當有天賦,在帝都也有不小的名氣,但在政治上卻沒什麼根基。不過,據說兩人的感情很好,生活也比較幸福。在皇后病重的期間,她便返回帝宮,一直守候在母親身邊。
而笑公主安妮卡如今才不過十七歲,算起來應該是和林空羽差不多的年紀。不過僅從外表看,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言一行都顯得十分天真活潑。安妮卡可以算是老皇帝的掌上明珠。一來,她是最後一個孩子,自然會比較受寵;二來,重男輕女的思想在這個世界裡也一樣,因此對於她的未來並不期待的老皇帝,更是將所有的溺愛都給了小女兒。不過,也不知道是否繼承了母親的純良天性,安妮卡雖然受盡寵愛,卻並沒有成為任性的大小姐,做多也就是弄些讓人哭笑不得的小惡作劇罷了。
「見過兩位公主殿下。」林空羽緩步走到兩人不遠處之後,行禮問安。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單獨見兩位公主。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中男女大防是否存在,但秉承著安全第一的原則,他還是決定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妥當。
眼見林空羽站在五、六米外問安,兩位公主一呆。卡特琳娜畢竟年長,優雅地說道:「林大師免禮,我們召大師過來是想問問母后的情況。」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怪?站在那麼遠說話不累嗎?」安妮卡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林空羽一陣尷尬,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我這幾天一直沒有離開過,身上的氣味……衝撞了兩位公主就不好了。」
「啊?」安妮卡一驚,隨即敏捷的像隻兔子,後跳一步說道:「那你還是離遠點。」
「安妮卡!」卡特琳娜責怪的聲音隨即傳來,「林大師是為了治療母后才如此疲憊,你怎麼能這麼失禮?立刻向林大師道歉,不然我會讓父皇教訓你!」
「哦,對不起了,是我不好。」雖然有點心不甘情不願,但似乎卡特琳娜的威信很高,安妮卡一邊做著鬼臉,一邊向林空羽極沒誠意的道歉。
無奈地搖搖頭,卡特琳娜轉身向林空羽屈膝行禮後說道:「林大師,很抱歉,安妮卡還小,如果有什麼冒犯您的地方請多見諒。」
「不會不會。」林空羽急忙揮手,他可不想讓人見到兩位公主向自己行禮的樣子,萬一被誤會了,還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的林空羽,簡單當皇后的病情說明之後,就準備告辭。
「兩位公主殿下,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向先離開一下。最近這幾天實在有些疲憊,您二位看……」林空羽試探著說道。
「林大師請便,多謝林大師為我們解惑。」卡特琳娜依舊保持著公主的儀態。
「喂,如果你敢把剛才的事情告訴父皇,我要你好看!」安妮卡似乎還擔心林空羽會去告黑狀,伸出白嫩的小拳頭向他揮舞,似乎在表達威脅。
「呵呵,小公主放心,剛才您並沒有失禮的地方,我也不會向皇帝陛下說起。」說完,林空羽低頭一拱手,便轉身離開。
「這還差不多……哎呦,姐姐,你又打我頭,會打笨的耶。」抱著腦袋的安妮卡委屈地看著自己的姐姐。
「你呀!」卡特琳娜不再理會滿臉幽怨的安妮卡,將目光落在林空羽的背影上,雙眼中露出了深思的光芒。
一覺足足睡上了二十個小時後,林空羽覺得失去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身上。即便靈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但也已經七七八八,讓他渾身上下都有說不出的爽快感覺。而當他吃過一頓不知道是早是晚的餐點後,近衛就送來了晚上宴會的請帖。
看完請帖的內容,林空羽再次感歎這個世界中魔法的神奇。原本在前世,至少需要靜養半年的大病,經過神奇的恢復術之後,竟然在短短一天之內,皇后就已經基本恢復,為此皇帝準備了一場盛大的舞會,慶祝皇后的恢復。林空羽作為最重要的嘉賓,當然要參與其中。根據近衛的說法,原本皇帝準備在昨天晚上就舉辦舞會,但考慮到林空羽正在休息這才推遲了一天,這也算是絕無僅有的無上榮耀。
雖然並不欣賞這種貴族式的交流場面,但是皇帝的面子林空羽可不敢駁回。再加上老皇帝如此上道,他更是不敢怠慢。在經過那些宮女們的精心服侍後,換上了老皇帝賜予的華貴服飾,他便在近衛的引導下,向會場走去。
最近這段時間來,林空羽發覺周圍的女性們對自己的目光總是很怪異。雖然他的樣貌的確很俊美,可畢竟年齡放在眼前,還不是最吸引女性的年紀。但是如今,無論是貴婦還是宮女,對他總是「怪怪的」。前幾天因為忙著皇后的調理,他沒時間去思索,可如今卻越想越怪。百思不得其解後,他也只能暫時將疑惑放在了一便。
皇帝陛下舉辦的舞會,所能參加的必然都是位高權重的帝國重臣,以及那些聲名遠播的大貴族。即便立刻天色還十分明亮,但會場中絕大多數貴族都已經到場。除了如古德裡、馬克這樣的權臣之外,基本上能夠參與的貴族都已經三三兩兩的散佈在宮殿中。
「帝國高級藥劑大師,林空羽大師到。」伴隨著傳令官的呼喊聲,林空羽緩步走入大殿,卻沒想眼前的場景讓他沒來由地一驚。
只見,場中的貴族們都死死地盯著他,全場沒有絲毫的聲息。雖然這些目光中不乏嫉妒和羨慕,但是絕大多數卻是狂熱。
狂熱,沒錯,這些目光就是讓林空羽想起了狂熱兩個字,也正是讓他渾身不自在,甚至有些恐懼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