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會誣陷謝初辰,是因為他收到了季舒墨的信件,說謝初辰已經著手調查起了庫房,遲早會懷疑上自己。若是不將謝初辰趕出蕭府,他的地位岌岌可危。
若柳氏願意和他合作,待他成為蕭晚的正君後,蕭家的掌家之權一人一半,柳氏依舊可以負責採辦這塊油水豐厚的肥活。他也會在蕭晚面前為蕭輕如美言幾句,讓蕭晚願意與蕭輕如一同繼承蕭家的祖業和府邸。
但若柳氏不與他合作,他便將柳氏的貪污之罪揭露給蕭玉容。到時候別說繼續掌家了,他手中所有的權利都會被蕭玉容收回,甚至會連累到野心勃勃欲要繼承蕭家的蕭輕如。
柳氏收到此信後,思量再三,認為蕭晚是極其寵愛季舒墨的,日後這正君之位十有□□就是給他,如今只不過是因為陳太公微微偏愛了謝初辰,才使得蕭晚遲遲未作出抉擇。
而蕭晚是極聽季舒墨的話,若是他肯在蕭晚面前為蕭輕如美言幾句,這癡愛季舒墨如狂的蕭晚說不定真的為了美人,放棄了蕭家的部分大權。
但,柳氏並非因為季舒墨信中所寫的半個掌家之權而動心,他的最終目的是去除蕭晚,讓自己的女兒蕭輕如繼承蕭家。
在他眼裡,控制了季舒墨,就等於控制了蕭晚。待到日後蕭玉容對昏庸無用的蕭晚漸漸失望,這蕭家還不是手到擒來?
所以這場合作,在柳氏眼裡,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按照季舒墨的計劃,竊取陳太公的玉鐲只是第一步,為的就是懷疑謝初辰後,徹底搜查他的梅園,同時讓陳太公對謝初辰失望,方便他們在蕭晚和蕭玉容不在府時,成功將謝初辰攆出蕭府。
犯七出皆可休棄,但淫罪最重。為了讓眾人對這場栽贓之戲不產生一絲懷疑,季舒墨不但準備了肉麻無比的情書,還安排了一位奸婦上演一場英雄救美的假戲。
為了讓證據更為充分,柳氏又自作主張地將一些庫房內的名貴物品和巫毒娃娃放入了謝初辰的房中,讓他坐實了蛇蠍心腸的臭名,從而將其人贓俱獲,再無翻身之地。
但柳氏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季舒墨安排的奸婦竟然被蕭晚的人生擒了!他更沒有想到,對方竟在最後一刻反咬了他一口!
「蕭大人,小的名為王琴,前天晚上財迷心竅地收了柳側君三百兩銀子,讓小的假扮謝公子的奸婦……」跪在地上的女子已經被折磨得滿身是血,她紅腫著雙頰,每說一句,嘴裡就痛苦地咳出一口鮮血。膽小的小廝們嚇得緊閉雙眼,不敢看這麼血腥的場面。
「你、你胡說!」柳氏氣得渾身打顫,目光惡毒地瞪著女子,就差要撲過去將其撕碎了。
「柳側君,事到如今,我已經瞞不下去了……」女子哭喪著臉,從懷裡掏出三百兩銀票丟在了地上,「比起這條命,三百兩算什麼,還你!」說完,她砰砰砰地對著蕭玉容磕著頭,一臉誠心悔過的樣子,「大人,我什麼都招,求您饒了我吧!」
「這一切全是柳側君策劃的,謝公子完全是無辜的!」
「小的說得句句屬實,絕對沒有再撒謊……!」
任何人看見女子這般痛苦哀求的模樣,都認定她被是蕭一成功地逼了供,所以才驚慌害怕地道出了主謀。而柳氏正是這場栽贓戲的主謀!
「歸雲,初辰是晚兒的夫郎,就算他查出了你貪污的罪行,你也不該如此惡毒,給他扣上這麼多的罪名。七出之中,淫罪最重。他若因此被趕出蕭家,外面何有他立足之地?」
望著一臉震驚的柳氏,蕭玉容憤怒地呵斥,但語氣難掩失望和哀傷之調,似乎沒想到這件事的背後竟然牽扯得這麼深。自己的枕邊人竟是這般蛇蠍心腸的毒夫!
「不,妻主!你聽我說,是季舒墨!」驚慌地指著一旁沉默的季舒墨,柳氏急切地開口,「是他預謀了一切!他宵想蕭晚的正君之位,所以策劃了一切,這個奸婦也是他找來的!」
慌慌張張地掏出懷中的信件,柳氏顫抖著遞到了蕭玉容的身前:「這是季舒墨給我的書信,這是證據!妻主,你要信我!」
「舒墨,這是怎麼回事?」看完手中的書信,蕭玉容銳利的目光冰冷地刺向了一旁的季舒墨,見他一臉不明所以的怔愣,眉頭輕輕地蹙在了一起。
季舒墨來到蕭玉容身前,仔仔細細地看著這份所謂的書信,甚至將書信拿到鼻前輕輕地嗅了嗅。
好半響,他清冷著嗓音幽幽地開口:「這封書信上的字跡雖與我相仿,但墨跡上卻露出了破綻。我一直用的是松煙墨,但這封書信上所用地卻是桐煙墨。墨跡尚未乾透,證明是今日下午才書寫。陳太公的玉鐲是午時前被偷的,這封信顯然是在事後草草書寫,想嫁禍給我的。」
緊捏著手中的書信,季舒墨有些氣憤地咬牙:「柳側君,你利用我栽贓謝公子也就罷了,如今眼見真相暴露,你竟還想將這整件事情栽贓到我的頭上!」
「妻主,母親,舒墨願對天發誓,自己絕沒有寫過這封書信,更不認識什麼王琴!若舒墨說謊,則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在東魏,若有人對天發了毒誓,則代表與上蒼做了交易。若是敢違背誓言,亦或者敢說一句謊話,所發的毒誓就會降臨在那人的身上,讓那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見季舒墨一臉委屈又問心無愧地跪倒在地,王琴則一口咬定柳氏是主謀,蕭晚眸色一斂,緩步走了過去。她看了看這封書信,信上的墨跡的確尚未乾透。至於這份信用的什麼墨跡,蕭晚並分不清,但知道的是,季舒墨對松煙墨情有獨鍾,正如他所說,唯用這種古墨。
而他敢當眾發
毒誓,一看就是鑽了言語上的漏洞。
王琴?呵!恐怕這女子不叫王琴吧!
見蕭晚沒有自己理所當然想得那般快速地護著自己,季舒墨的心忽然一跳,只聽蕭晚幽幽地開口:「柳歸雲,之前你用情書污蔑栽贓初辰紅杏出牆,如今又來這麼一出?」
蕭晚自然相信,柳氏一人是不可能想到如此精湛連環的栽贓計,背後的主謀一定是季舒墨。但現在,季舒墨顯然是做好了一手的準備。在毫無確鑿的證據下,並非是將他揪出的大好時機,甚至無法動搖他享譽京城的盛名。
將書信扔在柳氏的臉上,蕭晚冷冷地開口:「舒墨是什麼為人,我會不知?和你這種貪圖名利的人不同,他嫁給我是愛我這個人,而非蕭家正君的頭銜!就算我今日將正君之位許給謝初辰,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季舒墨臉上的委屈霎時龜裂,卻又強忍著不讓自己在蕭晚面前皺眉。
「母親,由於時間倉促,晚兒並沒有清查所有的賬本,崔管家和陳賬房所犯下的貪污之罪,還需要您出面處理。」蕭晚頓了頓,聲音更是冷了幾分,「柳歸雲掌家已有十五年,假設每月貪污百兩銀子,十五年下來便有著兩萬甚至更多的私房錢,足以犯下七出之一的竊盜罪。她多次說謊,污蔑陷害初辰試圖掩蓋罪行,甚至包庇縱容蕭輕如,掩蓋她禽獸不如的行為,其罪行罄竹難書。晚兒懇請您休了這惡夫,還初辰清譽,更還蕭家太平!」
「而我的好妹妹蕭輕如,她對初辰雖未得手,但意圖沾染自己的姐夫,禽獸行為豬狗不如,與蕭家祖訓完全背道而馳,望母親以家法公平處置,還初辰一個公道!」
見蕭晚竟當眾慫恿蕭玉容休了自己,柳氏的一張粉臉驚恐地褪得毫無血色。
這封信是王琴遞給自己的,其餘所有的栽贓都是柳氏一手操辦。他堅信這封信是季舒墨所寫,蕭晚又不在府上,才決定實行這次計劃。誰知蕭晚竟棄考回了府,而季舒墨竟敢當眾發下毒誓!
難道這封信真不是季舒墨所寫,而是蕭晚故意設局害自己?!
對,一定是,否則蕭晚怎麼可能正巧就回了府,還這麼巧就抓住了奸婦呢!一定是她和季舒墨兩人聯合起來,設局除掉自己!
此刻的柳氏早已亂了心,見蕭晚如此咄咄逼人,堵得他毫無還嘴的餘地,他一時腦袋發熱,憤怒地指著蕭晚,怒吼道:「蕭晚,是你害我,一定是你設局想除掉我!」
「夠了!」蕭玉容倏然起身,一個巴掌重重地朝柳氏的臉上揮了過去。
「啪!」一道清脆而響亮的巴掌聲驀然響起,整個大廳在瞬間詭異得寂靜了下來。
被這一巴掌重重地打翻在地,柳氏跌坐在地上動也不會動,整個人處在驚愕的狀態下。好半響,他凝望著橫眉怒目的蕭玉容,淚水在泛紅的眼眶裡難受得打轉著,霎時氾濫成災。
「妻主!」
「歸雲……」蕭玉容目光深沉,卻難掩失望的神色,「崔管家和陳賬房利用職權挪用蕭家公款一事,我會派人詳細調查。晚兒有沒有冤枉你,待調查的結果出來,即一目瞭然。所以,勿要再說謊了。」
如木頭一般,柳氏呆呆地跌坐在地上,望著蕭玉容的目光露著哀戚和絕望,似乎還未想明白,為何自己的妻主根本不信他的解釋。
在蕭玉容調查和審問崔管事和陳賬房的這段時間內,蕭晚似乎才想起了一直跪在地上的季舒墨,一臉「心疼」地將他扶了起來。
見蕭晚終於想起了自己,季舒墨低垂著腦袋,輕聲地開口:「謝謝妻主願意相信舒墨。」
他抬起頭,凝視著蕭晚,才發現蕭晚同樣地凝視著自己。只是,她的目光不再是清澈得讓他一看就透,而是夾雜著很多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暴風雨。
他的心突然慌張了起來,不由開口解釋了起來:「謝公子被污蔑這件事,舒墨同樣有些責任,若是舒墨昨日能相信謝公子的話,謝公子也不會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舒墨……難辭其咎……」
「不是舒墨的錯。」瞥了一眼季舒墨身後的雲書和雲棋,蕭晚冷笑著打斷,「舒墨宅心仁厚,自然不會隨意誣蔑他人,但他們卻不同!」
指著大廳內兢兢戰戰的下人們,蕭晚一字一句,冰冷地說:「初辰是本小姐的夫郎,亦是你們的主子,你們卻群起而攻之,不分青紅皂白地欺辱本小姐的夫郎,膽子都挺大的!」
「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眾人惶恐不安地磕著頭,急急地將當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報告給了蕭晚,「是雲書……雲書說看見謝公子來過墨淵居,還說一定是謝公子栽贓的,小的們才怒氣沖沖地衝到了梅園……」
「大小姐,我……」
「啪!」蕭晚一個巴掌甩了過去,動作並不含糊,甚至因為生氣,她暗中運起內力,將欲要開口解釋的雲書打得兩眼發暈,直接摔在了地上。
目光森冷地望著倒在地上完全懵掉的雲書,蕭晚墨色的眼瞳中如蒙了一層冰霜,殺氣十足:「雲嫣,將這個亂嚼舌根的小廝拉出去杖斃!」
這一刻,誰都沒想到蕭晚竟然拿心愛之人的小廝開刀,而且一開口竟是杖斃!
「大小姐,饒——饒命——」雲書被這個仗勢嚇傻了,他趴伏在地上,整個人瑟瑟發抖,面如土灰,止不住地對著蕭晚磕頭。「奴錯了,奴不該惡意揣測謝公子!求大小姐饒了奴一條賤命!」
季舒墨急巴巴地說:「妻主,當時舒墨被冤枉盜竊時,雲書是急了,才護主心切地道出了謝公子……雲書並不知道當時謝公子和你
在一起,也不清楚玉鐲何時所偷,所以才做錯了證言,冤枉了謝公子,求妻主看你舒墨的份上……」
「舒墨,他這不是護主心切,而是差點要害了你!」蕭晚冷著聲打斷,眸底深處泛著毫不掩飾的寒意,「初辰來墨淵居是在給祖夫請安之前,眾人卻因為他的證言,認定了初辰是偷玉賊,使得柳歸雲的奸計得逞。故意誤導眾人,挑撥是非,亂嚼舌根!若非我知舒墨你品性溫柔善良,否則一定認定是你指使雲書搬弄是非!這樣害人害己的賤廝,你不可護他!」
見自家公子說話,都無法讓蕭晚回心轉意,雲書嚇得抖如篩糠,連滾帶爬地趴在蕭晚腿邊哭嚎著:「大小姐,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賤廝——」
此刻的蕭晚,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讓季舒墨感到十分的陌生。他試想過一千種蕭晚回府後的情景,都未想過,她口口聲聲說為自己好,卻竟要對自己的小廝動手。
眼見雲書真的被雲嫣拖出了大廳,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才剛剛站起不久的季舒墨,不得已又跪了下來,第一次卑微地懇求著蕭晚:「妻主,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管教地雲書,求您饒了他這回……」
「謝公子,雲書嘴拙,也求您饒了他這回……」
雖然極其厭惡季舒墨身邊這兩個囂張的小廝,但蕭晚並不是真想奪人性命。見著季舒墨低聲下氣的道歉,又見謝初辰水汪汪著目光一臉的不忍心,蕭晚頓了頓,見威懾已下,才慢悠悠地開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掌摑三十下。」
被掌摑三十下的雲書,整張臉鼻青臉腫。在結束了酷刑後,他雙眼當場一翻,暈了過去。季舒墨心中焦急,想要帶著昏迷的雲書回房醫治,卻又因為此刻大廳的詭異氣氛,不得動彈一步。
由於柳氏被抓,崔管事和陳賬房很快就招了供,完全和蕭晚說的一樣,這些年來他們中飽私囊了足有兩萬餘兩公款。而季舒墨布下的栽贓之計,完全由柳氏一人執行,所以柳氏倒台後,所有的證據皆指明柳氏一人。
「今日,你犯下七出之罪,我本該休你,但念在你這麼多年打理蕭家的份上,只將你貶為小侍。從今往後,你搬去京城外郊的別莊,勿要再插手蕭府之事了。」
一聽到「小侍」二字,柳氏差點當場暈了過去。
「至於輕如,你意圖對初辰不軌,卻三番兩次說謊試圖掩飾自己的罪行。依照家法,杖責四十,閉門思過三個月,即刻執行。」蕭玉容冷冷地說,「從今後,蕭府的一切你不必再管了,全部轉交給晚兒。」
「母親!」蕭輕如急急地喊著,目光滿是哀求,「輕如已經知錯了,以後絕不會再犯了,您不可收回輕如的權利啊……」
這些年來,她趁著蕭晚奢靡紈褲之際,漸漸籠絡了蕭家大部分人的心,更暗暗掌握了蕭家大半的權利。蕭家所有人皆知,蕭家的嫡長女是個昏庸無用的大草包,她這位庶女雖不能承奉祖廟的祭祀和承襲母祖的地位,卻能替代嫡女繼承府邸!
可現在,母親竟然要收回她的所有權利!這讓她以後如何在蕭家立足!
此刻的蕭輕如,想的並非是時時護著自己的父親,而是自己的權利!
「妹妹啊,你是在意手中的權利,還是誠心地認錯?」蕭晚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冷冷地說,「若是誠心認錯,不應該先給初辰道個歉嗎?!」
「你!」蕭輕如的一口氣噎在了喉嚨裡。好半響,她才快速又低聲地說了一句:「謝公子,對不起。」
聽著蕭輕如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歉,謝初辰有些侷促不安。蕭晚卻在旁冷冷地輕諷道:「太輕了,一點誠意都沒。」
「謝公子,昨日是我唐突冒犯了您,對不起。求您原諒輕如,給輕如一次改過的機會。」
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蕭晚逼著跪在謝初辰的身前道歉,蕭輕如氣得暗中咬牙。她硬生生地將心中的滔天怒氣壓下,發誓以後定要讓蕭晚好看!
蕭玉容怎會看不出蕭輕如的真實心思,她輕歎一口氣,幽幽說:「輕如,希望這三個月內,你能好好思過……來人,執行家法。」
「啪!」隨著板子重重落下,蕭輕如身子一震,而這一顫動牽動了她肩部血淋淋的傷口,疼得她整張臉都痛苦地扭曲了起來。
行刑的護衛並沒有看在她是二小姐的份上手下留情,而是在蕭晚虎視眈眈的目光下,毫不留情地把板子打在蕭輕如的臀上。
很快,蕭輕如整個臀部都紅腫起來。
在執行家法時,是不准用內力護身的。
一道一道的笞打下,原本就受傷的蕭輕如痛得牙關打顫,長袍沒一會就漫出了鮮血。臀上傷痕纍纍,再加上肩部撕裂的劇痛,在第二十五板子落下時,她終於忍受不住慘叫出聲。
癱坐在地上一直一聲不吭的柳氏忽然心疼地大哭了起來。他猛地撲到了蕭輕如的身前,望著蕭玉容苦苦哀求道:「妻主,輕如她還受著傷啊,您就饒了她這回吧!」
蕭晚緩緩地抬起頭,不留絲毫餘地的開口打斷:「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妹妹做錯了事情,就該受罰,怎麼能因為她身上有傷,就格外開恩。」
板子繼續啪啪啪地落下。
望了一眼冒著薄汗、神色疲憊的謝初辰,蕭晚關心地走近:「初辰,可是累了?我扶你回房歇息。」
說著,她完全不理會眾人詭異莫測的神情,半扶著謝初辰朝著臥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