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茗既然回了沁香明景,就不好再回太子殿下的書房了,就著人把衣物飾品一應物事都帶回。
浴室佈置得她很滿意,轉念想到,先邀李治共浴才夠浪漫……
就與花枝花蕊吩咐,取了匹瑩透的桃紅色雲錦來,又叫花枝為她制上波斯舞姬的裙子……她能說,實在沒臉叫針線房的做這件事嗎……當然上半截的修飾部分由她自己動手休整了(很不好意思讓人看到可以露出一大片肉的衣服好嗎)……
然後在李治回府得知孫茗回了自己的院子,就掐著飯點來了。但是顯然,孫茗想先餓上一餓,不然怎麼顯得她「秀色可餐」呢?
孫茗見李治進了屋子,與花枝花蕊使了顏色,二婢就帶著一眾丫頭魚貫而出,且很貼心地合上了門。
在李治一臉不解的神情下,挽著李治進了浴室:「九郎還沒看過新建的浴池吧?我好喜歡~」
說著,一手挽著他,一手揭了輕薄的帷簾,李治一經屏風,就見幾乎擴向整個屋子的浴池迎來一陣暖意的熱浪,霧氣裊裊,水面漂浮著桃花,花瓣點點,馥郁妖嬈,恍然還能聞到一陣清香……
李治踏近浴池,就踩上了腥紅色的皮毯,只聽耳邊輕吟一聲:「讓妾來服侍九郎沐浴~」
此時,屋外響起一陣琵琶之聲,曼音燕燕,揍出靡靡之音……轉眼間,仿若人間天堂。
等李治低頭看向孫茗的時候,衣衫已經由她纖細的指間褪去、滑落,被她引著,邁入池中玉色台階,一步、兩步……直至整個人隱入水池之中,驟然的熱氣,又暖又有些發燙,令他舒服地發出一聲喟歎,有一瞬間竟是忘了身在何處。
倚靠著台階,透過霧氣往水池外的美人看去……孫茗見人落入水中,就扭身繞過屏風。
正當李治向屏風後張望,孫茗已換了身波斯舞姬那般清透飄逸的裙子,一身桃色薄紗,領口開得極低,裙身叉口又開得極高,娉婷而來,隱約可窺內裡的旖旎……
美人迎著他癡迷的目光,裙袂翩翩,迤邐而行,落坐在他的身前,只將瑩白的玉足滑入水中,朱唇皓顏,梨渦淺淺,顧盼神離……
「九郎……妾這禮,備得可好?」
呢喃的話語滴落在他耳朵裡,心坎上,李治抬手去扶她,眼前的美人搭著他的說,輕輕俯身,就這他的手滑落在水中,緊緊靠在他身上,一手還勾著他脖間,露出手臂上纏著白玉鑲金的臂釧來。
李治露出一絲輕笑來:「愛妃真是花樣百出。」
孫茗抬手將髮髻的簪子拔下,拋向水池邊的皮毯上。
一瞬間,風鬟霧鬢落下了滿頭青絲,映著精緻的面容,在額間貼著金色花鈿,在煙霧氤氳下,美得攝人……
「那九郎喜不喜歡?」孫茗抬頭看著他,眸中一汪春水。
「自然是喜歡的。」李治在水中將人攔腰抱起,令她上半截身子露出水面,那薄紗的裙衫一遇水,早就緊貼肌膚,勾勒出一片橫成玉體,在他身前,幾乎可以令人一覽無餘,卻又因衣衫緊裹,隱隱約約地,看不真切……
李治看著眼前艷事,頓時心猿意馬,喉頭微動,那作死的女人還提起手,在他額間輕撫……
「九郎,你留了好多汗……」孫茗正想說為他擦擦,李治已一低頭,滾燙的唇咬上她的……
在她喘息間,只聽他在她耳邊噴氣:「可真是叫人又愛又恨。」
話落,轉個身,將她坐在池中的台階上,低頭咬上她的耳垂,引得她發出一聲輕盈短促的嬌吟。
孫茗尋到破綻,將他頸子一勾,兩人都沒入水中……再出水面的時候,她玉足勾著他的腰,一口啃上他的喉間,帶著喘氣的輕語:「那九郎愛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停歇只是一瞬間,下一瞬又拿舌尖粘上去,吃盡他喉間的水珠……
「再不能愛得更多了……」李治撕扯著衣裙,往裡面探去……
……(和諧)……
等倆人收拾乾淨了,換了身衣,又讓人服侍著弄乾了頭髮,這才叫上晚膳。
李治此人,假正經得要死,無論前一刻有多色急,現在用膳時間,就是一副正襟危坐,一臉的清心寡慾,哪怕心裡爽到想唱個小曲兒、踮腳轉個圈兒……
然後兩個人食不言地享用完,一同在屋門口迴廊散步,孫明才有機會調戲起來,拿眼瞥向隔間方向:「九郎的字真實鍾靈毓秀。流香渠……九郎很是嚮往啊……」
李治臉上一紅,一聲輕咳:「你又知道是我寫的?」
那是自然,雖然寫的婉轉纏綿,但孫明可是在李治書房待了這許多天,李治的字體當然認得。
孫茗一手挽著他的手臂,一手輕撫沿途的花朵,此時,正拿一臉「你小看我「的神情看著他:「常言道,見字如見人麼?九郎是我最親近之人,如果連九郎的字都認不得,那才枉費九郎待我的一片心了。且九郎字體又美,結構流暢,我都想跟你討要幾幅墨寶了。」
話中三分真,七分假,把李治哄得眉開眼笑。不過李治卻是寫得一手好書法,隸書、草書、飛白書、楷書都很得心應手,甚至還有很多佳作流傳後世。
李治聽完一通誇獎,反而謙虛道:「哪有你說的那麼好,臨川的寫的那一手才叫好字。」
孫茗把玩著他的手指,笑道:「臨川公主我才管不著,反正在我眼裡,九郎的便是最好的。」
「那
你過兩日去她的宴席你得小心了,」李治拉著她行至亭內,入了座:「臨川的大篆和隸屬都是極好的,最喜歡人家誇她了,我倒看看,你到時候要怎麼說。」
提起臨川,孫茗索性把主意一併說了:「我備了一尊玉觀音,不知可不可行?只是聽說臨川公主臨摹觀音像乃一絕。」
「這倒是真的,原本要贈禮也該由我來備才對。你主意倒挺大。」雖然這樣說,但臉上神色卻是尋常:「下回還是從庫房拿吧。你那點私房,還是留著買果子吃罷。」
即使春夜裡,風一吹,仍有些涼,孫茗也沒有好好地跪坐,反而懶懶地靠著案幾,這會兒功夫,就把腳縮進李治的衣袍底下了,撒嬌道:「這麼點子東西,何分你我呢。九郎……我腳冷……」
李治倒也沒嫌棄她的那雙臭腳,此時小腿就被那雙腳在袍子底下勾啊勾的,聽她說到冷,就起了作弄的心思,就輕抬起她的腳,在她不解的目光下,脫了她那雙鞋襪,置在腿間,拿手揉啊捏的……
原本覺得冷,這會兒被他連鞋帶襪地脫了,竟奇跡般地忘卻了冷,倒覺得一簇火苗飛起……
蜷縮了腳,直勾勾地看著他,眼裡流露出一汪春意……
……
過了幾日,由王府馬車來接孫茗。
為表現她的重視,叫了花蕊她梳了個簪花高髻,用了些假髮,髻旁插了四支羊脂玉簪,髻前懸著南海珍珠鑲寶石步搖,頂上戴了黃色茶花。衣服穿的是蜀錦,藕荷色齊腰襦裙,上繡黃色牡丹花,外搭了條鵝黃的披帛……
原本也與李治說好了,兩人一同去的,哪知宮裡事多,他一時也走不開,就又被叫進去了。所以,去臨川公主的宴會就唯她一人了。
大家都住在皇城裡,相較並不遠,也沒等太久,她便到了王府內院。
等她下了車馬,由花枝攙扶,從內院一入,就有侍婢引著,往熱鬧的源頭去。又橫穿石階的木橋的,行經走廊。
城陽公主是早已恭候多時了,見孫茗款款而來,拉著她就往一處水榭走去,行徑間,還能看到在紅色燈籠下綠汪汪的清池……
「也不知道今日孟姜邀了這樣多人,你還是與我一塊,省的被人糾纏。」城陽邊領著她邊說。
她會這樣說,主要以孫茗現在的身份,或許她自己毫無所覺,但李治確是儲君,一大片人是想與李治打好交道卻不得門而入得。
這點,孫茗也是一清二楚的。
孫茗自伴太子殿下起,就似乎只有那小小的內院困著,也沒有交際圈。
其實對於這一點,她莫名地有些惶恐……整天圍著李治轉,一回想起來,竟是連個朋友都沒有!這或許在以後的朝代,因管束女子嚴苛的時候,並不奇怪,但在唐朝,作為官宦的千金,作為一般正常的貴女,是絕不可想像的。
像她所見的城陽、臨川兩位公主,都時不時地舉辦宴會,也常常踏青娛樂、游江斗花的,業餘生活就極為豐富。
「你這一說,我倒想起,滿眼見過的人,我竟是都不識得。」孫茗也拉著城陽的手說。
「無妨,自有孟姜引薦。」兩人說話間,已到了一處殿堂,看見眾星捧月款款而談的臨川公主。
此時臨川公主聽到城陽的話,手中還舉著一隻酒盞,扭頭就朝城陽笑道:「城陽真是做什麼都不忘拉我下水啊~」
臨川公主為人爽利,有一種女中豪傑的氣魄,這般說話並不讓人覺得不快,反而覺得她性子直,好相處。
「那是自然,人都是你請的,別想賴給我。」城陽也笑道,一邊將孫茗引之身旁落座,一邊與她介紹其身邊的一眾娘子來。
其中有弘館學士上官儀家的娘子得了孫茗兩眼……這個後來的宰相在歷史上可是因被李治叫入內庭,打算下詔(廢當時已是皇后)武氏的廢後詔書,結果因內庭早已被武氏牢牢掌握,反而在他們成功之前就被揭發了,結果自然沒成,導致上官儀被殺害……有名的上官婉兒即是他的孫女。
當然,此時上官儀還不是宰相,雖在宮中有職務,但與孫茗關係最大的,也只是他太子中書舍人的身份而已。
另外除了城陽和臨川以外,還來了位新興公主,也是位婦人,已嫁長孫曦(長孫無忌的侄子)五年有餘。
長安城就是這樣,貴婦娘子和公主們大多熟識,有的關係還很親近。
孫茗這樣的,都算運氣很好的,換做餘者一般娘子,在長安輕易都不能得罪人,因為人家背後十有□□都有可能「上頭有人」。
圍著三個公主這一圈的娘子,都算是上流圈子了,是關係比較親近緊密的一些人,說到誰誰誰,繞了半圈你就發現,她的什麼兄弟或者叔伯的家的就有皇親國戚……
臨川公主的模樣,像是喝了不少酒,但並沒有喝醉。見該來的該見的都入了座,作為主人家,很自然地提就酒盞道:「諸人同席飲,上樂。」
身後立時樂起,入內一簇舞姬,翩然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