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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貳拾柒 文 / 情書

    原還當是撞了好運了,碰上太子得空的時候,被帶出太子府玩,哪裡知道半途就被人給喊進宮了。當然,入宮的是太子殿下,而她這個「小妾」當然要有眼色地自己回來了……

    原來,就在當夜,長孫無忌不知道是尋到了何人,力證辯機一事,於是就在會昌寺將人逮了回來。只是此事既然秘密行事,長孫無忌是不敢洩露半分的。

    是高陽公主自己著慌,幾尋尋不到李治,又不敢入宮見李世民……

    這中間官司孫茗是不知道的,八卦卻是聽了一耳朵。不管如何,她自己回了太子府,就準備洗洗睡了。

    直到後半夜,被太子燃燈點燭地給弄醒……

    孫茗披了條寬袖袍,自己舉了帷起身,見李治坐那貴妃椅上被伺候著脫了鞋襪洗腳,就上前坐到一旁。

    「怎麼起了?是我鬧醒你了?」李治見她坐過來,就一手握上她的,另一手揉了揉眉心。

    真是……年紀輕輕,作什麼這麼勞神的模樣……怪不得活不長久了……

    孫茗抬手為他揉了揉太陽穴,輕聲道:「沒有,是你不在,我也沒睡很熟。可是宮裡又什麼事?」

    李治一歎氣,也不作解釋,只提了句:「父皇令我協舅舅審案。」

    孫茗是見他真不想提此事的模樣,也就不言語了,忽然瞥見案几上的兩個匣子,就指著匣子對李治道:「高陽公主遣了人送禮,只是這樣貴重的東西,我就不知該如何處理了。」

    這時,李治腳也被洗淨擦乾,婢女提著金盆和巾子也出去了……

    兩人走到案幾邊上,還是孫茗狗腿地開了匣蓋子,給李治一一過目。

    「哼,她倒是有心,盡撿了貴貴的送來。你無需理會她。」李治一聲冷哼嗌出唇間,顯然是沒有把高陽公主放在眼裡。

    只是……您好歹得說說怎麼處理這些東西吧?

    李治才不管她,自己且一番困頓,走回床榻,倒床就睡了。

    孫茗也是可憐他,知道再多不過兩個時辰,就又得起來上早朝了……

    既然李治都不管這些亂七八糟了,她就也不管了。反正禮是高陽送到這來的,其餘的,她不過按李治的吩咐罷了。

    等第二日暮色十分,李治又黑著臉回來後,孫茗是真心覺得,日子沒法過了……

    叫她哄太子?她真心不會啊……況且,對著一張陰氣沉沉的臉,連晚膳都很難下嚥好嗎!

    兩人才用了膳,花枝奉了茶上來,孫茗猶豫了下,就開口了:「九郎,不如我先住回去?」

    李治放下茶盞,看了她兩眼,就把人往身上帶,那下巴抵著她額頭:「阿吟這是怕我,還是不想理我?」

    都有,行麼?孫茗可不敢說,只是哄他道:「九郎這樣忙,我是擔心留在書房影響你。如果九郎不想我回去,那我就不回去了。」哄完還拿手拍了拍他後背。

    太子這是求安慰地節奏了?

    「今日,父皇又把辯機給放了,令他譯《大菩薩藏經》。」李治說了句。

    「這是說,聖上這是打算輕拿輕放了?」孫茗雖然這樣問,但顯然並不完全相信,畢竟辯機後來確實被處決了……

    李治冷笑一聲:「你以為是看在高陽的面上?且等著罷……」接著又話風一轉,道:「你不知道,因高陽的駙馬都尉房遺愛原先助李泰謀奪太子之位,舅舅早就嫉恨上了,在我看來,恐不會善了。」

    雖同是舅甥,但李泰與長孫無忌關係素來冷淡,當初李承乾先被廢黜,長孫無忌就不同意李泰接任太子之位,之後也是因李承乾死咬著李泰不放,才把李泰一併拉下馬來。這太子之位兜兜轉轉才被李治給撿漏了……

    李治雖與高陽公主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但他是靠長孫無忌上位的,顯然是與長孫無忌同坐一條船。這個其實是帶有政治目的的。

    孫茗總在府裡,對於李治的事情也只知一星半點,提供不了專業意見,只好言道:「那若高陽公主提起呢?何況你也知道,臨川公主邀了我去春月宴,說不得就與高陽公主碰上了。」

    「無需理她。」李治道。

    然後其他卻是不願意說了,轉而說起今年恩科的事情,又提起孫茗的弟弟孫英:「我記得你阿弟在太學讀書,可有舉薦?」

    太學隸屬於官辦學校,由國子監管轄。在唐高祖一入長安,天下未定,就已經下詔辦理官學,安排宗室子弟與其他士子上學,藉以勸導他們讀書上進或而入朝為官。這些官辦學校就交由國子監監管。

    太學只是其中一所,尋常都是高官子弟進學,入學為五百人。再往上的依次是宮中的弘館和崇館,只入數十人,皆為皇親國戚,或是宰相等一品大員之後。接下來是國子學,只收長安在朝的高級官員後代。太學往下就多了,有四門學、各都督、護府、州、縣等設立的官學……

    因入學門檻高,即使適齡(約14-19歲),也並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入的。官員子孫入讀,多的是拿此當跳板,既可以擴展社交,又有第一手恩科訊息。但若成績差、品行不端的,也有被勸退的風險。

    唐朝雖設恩科,但並非所有人都能參與。科舉都是由學府舉薦,優秀學員參與科考。若無進學資格,沒有推薦,是不得參與的。所謂士農工商,在唐朝被標顯得淋漓盡致,身份等級也尤為注重,像是最末的商人,是不能參加科考的,就是一般的農民,讀不上書,不

    不能入學,自然也得不到舉薦,同樣不能科考。由此,普通平民相通過科考改變命運的,就並不是件簡單的事了。

    大唐有嚴格的良賤制度,是從魏晉南北朝舊律的沿襲,涉及範圍方方面面,從政治到經濟,乃至整個社會結構。賤籍可通買賣,但良民就不能進行買賣了,且良賤是不能通婚的。

    唐代看中出身,還體現在宮闈內閣,比如武媚娘,她父親武士擭雖然讀過書,但買過豆腐,且做過木材生意,這就好比在他身上打了「商」字的烙印,即便後來高官厚祿,仍是被人所瞧不起,別說士族門閥,便是一般的書香門第都不屑為伍的。所以,同是才人的徐惠入宮可以由才人升為婕妤,然後又升至充容,但武氏不行(當然也不排除李世民並不看重她。不過李治要立她為後,曾經受到眾臣以死力諫,是李治自己力排眾議的,當然也有因為武氏背後操刀,收買了很多人心)。

    其實關於弟弟參加本屆恩科的事情,孫茗也聽阿娘提起過,但因他年紀還輕,也並沒入心,只當作增長經驗,就回道:「他年紀還輕,祖父大人打算讓他今年秋闈先下場試試。」

    「唔,」應了聲,又想道:「可需要為他安排一番?」

    孫茗是一臉的震驚……殿下,這樣明目張膽地走後門真的好嗎?

    在孫茗震驚地一臉血的目光下,李治又說:「科舉及第,雖然秀才、明經為上上之考,但若不中,也可書學、算學,雖品相低,待安排下去歷練幾年,日後為官做守、兼都可。」

    也就是說,科舉不過,通過門蔭也可,但做不成三品以上的了……如她祖父因是科舉狀元出生,現為陝州刺史從三品的官,如果再上上,正三品或從二品也是有機會的。

    但這對孫茗來說還是太遙遠的事情,就像她父親,只是七品小官,怎麼爬也爬不到三品以上吧?但是恩科出身等同來歷,她是不好替自己的兄弟做主的,還是決定先找阿娘問問,要不要走太子的門路。

    「這卻不急,待我問問再說。」孫茗道。反正即使不中,下一屆仍可參考,這倒也無妨。

    現在孫茗才終於發現,如果要寫論傍上太子的好處,她絕對可以寫出一二三四點……要錢給錢,要官給官,她只要負責默默地美貌如花就好了……

    然後倆人躺上床,蓋了被子,摟在一處,很快就睡著了。

    翌日,孫茗難得在辰時就起了。

    不過因為太子一大早要入宮上早朝,所以比在東宮時起得更早,哪怕孫茗難得起得早了,他也早已出府去了。

    仍是花枝花蕊服侍她起床洗漱,花枝瞅著空檔,在圍披帛的時候說:「娘娘,沁香明景修葺完了,您看何時去看看?」

    孫茗一驚,算了算日子,倒也有二十來日了:「這麼快?」

    花枝了愣愣,然後把頭一低,回道:「若是……娘娘覺得還沒有修葺好,再過兩日去看也無妨。」

    孫茗又是愕然地看向花枝,見她低著頭,又把頭扭向花蕊,見花蕊一臉的「娘娘您實在太聰敏了」的表情中,面上一抽……她真不是故意耍心機,借由裝修來太子書房霸佔太子的……

    歎了口氣,孫茗面癱著臉,說道:「還是去看看吧,萬一有不合意的,還來得及改。」

    然後按部就班地用了早膳,再浩浩蕩蕩地帶著一眾侍婢出了太子書房,往她的院子去。其實,一被回稟說是房子裝修好了,她早就著急地想飛去看了好嗎?但是,被底下那麼多人盯著,她現在又是娘娘,娘娘不是都該端著嗎?

    唐代的建築都有些嚴整開朗的,規模宏大、形體優美,雖整齊卻不呆板,華美又莊重大方,採用的都是木結構。

    一入沁香明景,院子的整體格局沒變,但寢殿底下的園子卻大為休整了。沿著寢殿門前的木質地板,直接穿過木質的迴廊,一截迴廊外是桃花林,一截迴廊外,是個木板格局的小高台,上邊設了亭子的那種傘狀的頂,底下還設了幾座案幾,一圈外中的儘是四品海棠和洛陽牡丹。

    院子回頭可以慢慢地逛,她先邁進屋子裡瞧瞧浴室去。這年代並不興泳池,在長安倒是也有類似浴場這樣的地方,但都是郎君們的消遣玩意兒。這種拿整個房間裝修個浴池的想法,實在是心水了很久了。

    一入堂屋,逕直往左隔間去,還裝了道門,門後設了粉嫩嫩的帷帳。

    揭了帷帳入內,入目的先是三折屏風,屏風旁都是藕荷色的帳子,長至地面還蜿蜒拖出幾寸來。屏風的繡品又極薄極透,隱隱約約還能看到裡面浴池上漂著的紅色花瓣……

    孫茗行了兩步又揭了帳子,這才從屏風的一邊繞過,映入眼簾的,是浴池頂上的巨額牌匾——流香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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