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楓答應和她單獨談話,但是地點卻換到了有透明玻璃的審訊室。
可憐的女人並不知道他們的談話已經被全程錄音監控,當審訊室的大門被關閉的那一刻,她忽然抱著頭失聲痛哭。
陳慕楓沒有勸阻,只是看著表約莫了一下剩餘的時間,耐心等待女子發洩胸中的委屈和憤怒。
良久,她才從肘彎抬起頭,憔悴的容顏下一雙動人心魄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陳慕楓。
「是你救了我?」她的記憶裡,只有這個年輕英俊的特種少校抱著她衝出魔窟時的畫面。
陳慕楓不避諱她的目光,冷靜地回答:「是我和戰友一起救了你。」當時她的情況太過尷尬,幾個年輕的特種兵俱是要拚命的架勢,他只能脫下外套護在她的身上,把她營救出去。
她呆了陣子,忽然慘然一笑,拂去了桌上的紙巾:「他們還不如一槍打死我,或許我現在還能乾淨點。」屈辱的慘痛經歷不堪回首,回到祖國的懷抱卻使她連站起來重新生活的勇氣都失去了。
陳慕楓知道她被擄掠前是y省廣電學院的在校生,不僅學習優秀而且長相也異常的標緻,也正是因為出眾的外貌被境外的黑社會看上,所以才有了現在萬念俱灰的傷痛女子哀哀痛哭。
陳慕楓沒有搭腔,他覺得她的情緒還沒有完全發散。
果然,女人見他一副冷淡沉默的樣子,登時眼裡冒出了悲憤的火焰:「你為什麼不說話……和他們一樣嫌棄我髒嗎?是不是——」
陳慕楓雙臂環胸,肯定地回答:「沒有……這裡沒有人會嫌棄你髒!」他的視線掃過等在門外的警察和軍人,緩緩說道:「我敢拍著胸脯向你保證,如果可能,這裡所有的人都比你更想殺了那群畜生。」
她的表情愣怔,看著他臉上的鎮定和平靜,眼眶裡漸漸溢出了大滴大滴的淚水。
她死命咬著嘴唇,鮮紅的血色從唇齒間蔓延開來……
「可是受傷害的是我——是我——」她的面容因為巨大的衝擊扭曲變形,痛苦的回憶讓她禁不住弓起腰慢慢滑坐在地上……她血紅的眼睛盯著天花板,朝天嘶吼:「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老天爺……你瞎了眼嗎?……你毀了我,毀了我一生!啊……啊……」再也說不下去,怒極恨極的女人尖叫著抓起身旁的椅子朝屋角扔去……
曹若軒想衝進去制止,可是陳慕楓用眼神制止了他。
女人又哭了很久,慢慢才安靜下來。
經過這一鬧她的情緒看起來正常了許多,雖然神情依舊哀傷痛苦,可是眼底的絕望卻消散了不少。她坐在地上,背靠著牆,無神的目光掃過陳慕楓說:「我知道一些秘密,可能對你們有用。」
「請講。」
「那個魔鬼叫哈里斯,管家叫亞當斯。他的書房有一台我從未見過的筆記本電腦,鍵盤很大,按鍵也不是照著普通鍵盤字母順序排列的,屏幕上有一幀照片……」坐在地上的女人身體瑟縮了一下,眼裡露出恐懼。「照片是一個中國女子站在講台上戴博士帽,可是……可是她的臉卻被紅叉劃掉了。」她被惡魔般的男子按在書桌上洞穿身體的時候,滿眼都是被放大了無數倍的恐怖畫面。
罪惡的男子身子衝撞著她,可是眼睛卻一直死盯著電腦屏幕,她隱約聽到他咒怨般的聲音盤旋在耳際:「suzuran……我一定要殺了你!suzuran……我會刺穿你的身體……」
suzuran。
鈴蘭。
是屏幕上被詛咒的女子嗎?
「光——」陳慕楓聽到這裡難以置信地倏然站起,力量太猛,竟然撞翻了桌上的水杯。
地上的女人和外面的警察都被他忽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愣。
陳慕楓掏身上的口袋,摸遍了全身,卻找不到他想要的東西。他打開門,對外面的警官說:「有可以上網的電腦嗎?」
「有。」
「立刻帶我們過去。」陳慕楓叫了女警回屋扶起地上的女人,一群人進了隔壁的辦公室。
電腦很快跳躍到了姚曉璟的個人主頁,屏幕上純真動人的笑靨讓在場的人不禁都露出了欣賞的目光。陳慕楓顧不得感受心底的那份悸動,很快把畫面轉到了陽光燦爛的波士頓,意氣風發的麻省理工學院女博士suzuran接受導師授予博士帽的圖片。
女人指著照片驚聲尖叫:「她——就是她!!!suzuran……suzuran……」她像是受了刺激,手捂著頭,不停地開始哀哭:「殺了魔鬼!!殺了魔鬼!!不能讓他害人……不能讓他再害別人!!」
陳慕楓的心情變得說不出的複雜,他示意女警把瘋狂的女人帶走,然後留下了負責的警官和曹若軒。
陳慕楓面露憂色,指著屏幕上的畫面說:「張隊長,她說的suzuran是我的妻子,中國人民解放軍d04研究所的計算機專家姚曉璟。」
「什麼……」警官驚愣住了。
曹若軒也收起了以往玩世不恭的微笑,一臉嚴肅地盯著屏幕上的畫面,喃喃著說:「隊長……嫂子是被那畜生盯上了嗎?」
陳慕楓沒說話,可是心中卻溢滿了懊惱的情緒。
一步之差,他竟然讓威脅曉璟的惡魔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