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今天依舊沒有吃藥的水神大人

正文 第47章 獵物(四) 文 / 寧世久

    千人的隊伍連夜中開撥了。

    雖然西方思潮已經悄然入侵,沿海的大城市琉璃燈火徹夜不滅,但是在瓊林這樣偏遠的地方,還是保持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傳統,入夜後,最新鋪設的水泥官道上沒有一個人的影子,以致這樣攜帶兵器,持續井然,並且明顯不是朝廷軍隊的隊伍也一路沒有被人發現。

    隊伍中還有寬敞的,作為帥帳的馬車,樓清榮就在裡面。

    「大少,和賊散人同路的探子已經回來了,一切正常。」有小兵騎著馬從遠處奔來停下,在馬車窗外說道。

    樓清榮,撩開一線簾子,「沿路的假線索做好了麼?」

    「還有一點工程收尾。」

    「快一些。」

    「是。」

    小兵領命,正要離開,眼角瞥到窗後一抹雪白的手臂纏上他們少爺的脖子,手臂上還有被掐出來的紅紫痕跡,無不透露出一股淫.穢氣息。

    沒想到大少爺在馬車裡面竟然是……

    年輕人呆了呆,不過眼前的情況也不容他多想,他只能行禮後退,跑遠了去傳達樓清榮的命令。

    「我覺得他好像看到我了呢。」半靠在男人身上的白裳看了一眼窗外年輕人有些倉惶的背影,輕笑著在樓清榮耳邊吐氣。

    「看見了又如何,沒有人敢亂說的。」樓清榮解下女人發間一根玉釵。

    雲裳挑起眉,換了話題,「吶吶,大少爺不和我所說,待會兒怎麼對付那個鐵面棺材?」

    「還能怎麼對付,不過是設下誘餌,引得獵物入圈罷了,他不過是個凡人,就算手中武器再厲害又如何,也抵擋不了千人的進攻。」他說著,撫摸著白裳的臉頰。

    女人為樓清榮奉上一杯酒。

    她今天依然是一身素白,裙擺凌亂地鋪在馬車的地板上,雲鬢散亂,不著粉妝。

    雖然如此,她依舊是少見的美女子,當她恭順的低頭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如同削蔥的手指和淨白瓷胎的酒杯不分彼此,幾乎融為一體,無論她拜向的是哪一位男子,大約都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樓清榮也是如此。

    他接下酒杯,沒有喝,而是拿在手心裡轉動,猛瞧著沒有抬頭的白裳。

    「有時候真的想要知道,你的美已經到了絕色的地步,那麼,一直壓你一頭的雲裳仙子,又是怎樣的美貌呢?」

    白裳神色未變,笑得嫣然如花,「先不說師姐到底比不比我美,她已經是個死人了,樓大少是想要欣賞白骨骷髏的美麗嗎?」

    「好吧,」樓清榮笑道,「如今最美的是白裳仙子了。」

    一男一女虛情假意的纏綿對視,衣衫解開,一層層交疊在一起,淫言蕩語隨即傳開,脈脈之間,誰也不知道他們心中各自轉的是什麼主意。

    雲裳微微合眼,眼底露出一絲不甘。

    呵,之前一口一個師姐叫得好聽,現在沒有拜師可能了,就將她當做奴僕,若不是她幫忙在道和派中搭線,樓家怎麼有能力湊出著全部在練氣階段的士兵麼,想要踢開她,怎麼會讓你得逞。

    來試試看好了,最後你樓家的一切,一定會掌握在她的手裡。

    還有那個白河鎮的季鐮,沒想到竟然會是師姐的孩子。

    更好,新仇舊恨一起算,季雲裳,沒有親眼看到你死,看到你的孩子死也不錯,不是嗎?

    她在搖晃中抬起臉,瞥向窗外。

    隊伍有如水流,彙集又散開,分散中山林中,逐漸不見蹤影,只有被驚起的飛鳥成群的略過樹林的上空,夾在飛鳥中,一隻灰撲撲的鴿子一點都不起眼。

    ***

    「殿下,樓家已經開始行動了。」

    金碧輝煌的大殿中,一個軒昂男子坐在龍椅右側的次座上,玄服上隱約可見五爪金龍的暗紋,顯然是一名皇族。

    龍椅上空蕩蕩的,沒有人坐,倒是有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身著金紅的大袍,坐在男子懷中,珠串流蘇從她固定髮髻的玉梳上垂下,好似一頂精緻的皇冠。

    她手中也拿著幾個珠子,大大小小,正被她用細線串在一起。

    「陛下,別玩了。」攝政王輕輕推推她。

    中華國,大夏朝,年僅十四歲的的女皇陛下不明所以看了看她的小叔,又低下頭開始玩珠子。

    將她抱在懷中的攝政王面色陰沉,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對著跪在殿下的人說道,「講吧。」

    殿下的人卻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站在一側陰影中的紅袍男子。

    這位男子雖然是黑髮,但是長長的黑髮卻是捲曲的,五官也是深目高鼻,身材高大,一看就知道不是中華國人。

    「這位教廷的梅斯主教是可信任之人,有什麼話,你直說就是。」

    「是。」

    攝政王既然已經這樣說,跪在殿下的人也不再顧忌什麼,開口道,「探明樓家聚集了千人的兵力,從其行動來看,是要對付被白河鎮那位庇佑的季鐮,臣的下屬報告說,樓家喊得口號是……」他頓了頓,「……是奪取長淵,推翻大夏,建立新朝。」

    大殿上突然寂靜,半晌,攝政王抬起手,手中握著龍椅把

    手——脫離了龍椅整體的。

    「呵呵,」他將已經成為金屬塊的把手丟下,笑起來,「這個口號,可真是好啊。」

    他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是語氣中的怒意在場的幾人誰不能聽出來,報消息的臣子就要磕頭,梅斯主教突然從陰影中走出,對著攝政王行禮。

    「殿下,」這位主教抄著一口半生不熟的中華國話,說道:「沉默的獅子才能捕到最多的獵物,謀逆的人雖然口號喊得好,走的道路卻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哦?」攝政王疑惑,「主教此話何說?」

    梅斯主教:「……」

    這句中華國話是什麼意思?吃花盒果?花盒果是什麼果?

    剛剛來到中華國一個月,對於中華國話還在學習階段的梅斯主教不由地默了默,才結合前一句話和自己的話半猜帶蒙明白意思,解釋道:「剛才我就和殿下說過,那位季,在歐羅巴也是一位名人。」

    「季?」

    「季.歐羅格,在中華國,他的名字叫做季鐮。」

    攝政王瞇起眼,一抹寒光閃過,「哦,就是那位新的長淵劍主人麼。」

    「殿下,他手中的並不是長淵劍,而是我教廷的神器,我們叫它伊洛絲之鐮,是死神才能揮舞的鐮刀。」

    「主教這麼說,那麼這個季鐮,就是你們的死神了?」

    你們的死神這句話充滿了輕蔑感,但是梅斯主教卻能面不改色——或者是他沒聽出來輕蔑,他接著解釋道:「不,季只是一個無恥的盜賊罷了,伊洛絲之鐮原本被供奉在伊洛絲大教堂的聖壇上,卻被他無恥的偷走,之所以這一回教廷派遣我過來,也是有將伊洛絲之鐮帶回的意思。」

    「呵,按照主教的說法,樓家這一回就是鬧出大烏龍了?」

    「沒錯,殿下,這真是您和我們被真神庇佑的表現啊。」

    聽聞真神這個名詞攝政王臉上厭惡油然而生,不過他很快將情緒壓下,臉色淡淡,「是啊,這是我大夏千年的每一位皇帝保佑,作為子孫的我真是無時無刻感謝著。」

    梅斯主教低下頭,沒有做聲。

    沒有信仰的中華國人,到底還是需要我真神的教化,他心說。

    但是攝政王根本不會管他的想法,逕直吩咐道:「來人啊。」

    「臣在。」之前跪在殿下,不發一言的人應道。

    「傳旨梁啟青,要他盡全力挑起樓家和白河鎮水神的衝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朝廷要做最大的獲益者,要做那只黃雀。」

    「是。」

    傳旨的人離開,很快,話不投機的梅斯主教也離開。

    大殿上只剩下大夏皇室唯二的兩人。

    幼小的女皇陛下還在自顧自的玩珠子,五顏六色的珠子被她串成各種花樣,都是小孩子喜歡的那種,花朵或是小狗的圖案。

    五六歲小孩喜歡的那種。

    攝政王將她抱起,放在中間的龍椅上。

    後背突然失卻的支撐讓女皇陛下終於抬起頭。

    但是,她抬頭的動作是僵硬的,宛如傀儡戲中的木偶,關節一點一點挪動。

    她的眼神也是空洞,像是磨花了光滑表層的琉璃珠,沒有一點屬於人的活氣在裡面,呆滯到可怕。

    攝政王在她面前單膝跪下,伸手理了理她的鬢髮。

    「令兒。」他輕輕喚道。

    眼神中沒有任何東西的女皇陛下又低下頭,再一次開始玩珠子。

    攝政王突然向前,將女皇整個抱住,連串的珠子從女皇手中的線上滑落,掉落在玉石鋪做的地面上,發出清脆如同音樂的撞擊聲。

    「令兒,我會保護你的。」

    女皇陛下沒有說話。

    攝政王拿住那只想要握住珠子的手,又一次重複道:「我會保護你的。」

    他的聲音迴響在大殿中,格外寂寞。

    ***

    「皇室啊,一句話形容的話……夏家都是變態!」

    伴隨著電流的吱吱聲,余禮白略帶失真的嗓音從聽筒對面傳過來,和季鐮想像得一樣活潑。

    「這種變態可不是實力變態的意思,雖然話不好聽,不過夏家的血脈裡就帶著瘋狂,就拿我認識的那個……咳咳。」

    對面終於發現自己要說漏嘴,猛地頓住一口氣嗆在喉嚨中。

    「……吶吶,季鐮你問這個作甚?」

    想要調查一下你的仇家,季鐮心說。

    這樣的話自然也就只能在心中轉轉,他隨便找了個理由,「瞭解歷史。」

    「哦哦哦,瞭解歷史來找我絕對沒有問題!我對於近代史,特別是五百年間的歷史特別在行喲,一定會知無不曉言無不盡的!」

    季鐮:「……」五百年吶。

    拜託你……把掉在地上的智商撿起來好嗎?

    裴吉還說救了他的水神非常帥……他一定是眼瞎了。

    青年完全不想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表情,而聽筒對

    面余禮白還在起勁講著,「……工作好多啊,那些下屬真是沒有用,一點忙都幫不上,堆了這麼多工作要我處理。」

    可以想像某人說話時的表情一定十分委屈。

    季鐮挑起眉梢,終於微微笑起來,「好好工作。」畢竟是一個大省,比起歐羅巴不少國家的地域還要大,會辛苦是應該的。

    「喂,就不能安慰我一下?」

    「不能。」

    「……嚶。」

    季鐮沒有說話。

    倒是余禮白有些疑惑,「說起來,都這麼晚了,你竟然會給我打電話。」從前可都是他主動打過去的啊,「是不是想我啦?」

    「……」這個問題,不覺得有些曖昧嗎?

    他只是,有些心情想要傳達而已。

    無論余禮白要做什麼,他定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不過在那之前一定要將這個傢伙好好教訓一頓,告訴他撒謊也要撒得聰明一點。

    「……明天出門當心哦。」

    「好。」

    道完再見,放回台座上的聽筒發出卡嚓一聲響,臉上猶帶著笑意的季鐮抬起頭,窗外白月高懸,月華灑下,雖然沒有點燈,長廊上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笑意稍稍收了些。

    這月光……是不是,太過幽森了?感覺不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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