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畫一筆就可以了?」裴吉問。
白衣少年點頭。
他們還在地窖中,之前的悉悉索索聲正是和裴吉一起被綁架的白衣少年發出的。
「多謝幫忙,剛才的麻袋我實在是掙脫不開。」看起來病弱的少年對他一拱手,「我姓樓,名清瀧,是花都樓家的次子,這一回多謝小姐幫忙了。」
「哦……不用,」裴吉說,「你的外語說得挺好的。」
字正腔圓,標準翡冷翠口音,讓踏上中華國土地後就陷入語言不通這一境地的裴吉熱淚盈眶。
說起來,他是為何大腦發熱同意季鐮的提議到中華國來啊,語言學習一直都是他的弱項來著。
……呵呵,好像他不同意季鐮就會採取他的意見似的。
裴吉一時間又陷入自怨自艾中。
「咳咳,您還好?」看到他蹲在牆角,樓清瀧關切詢問。
「我很好。」裴吉沉沉說。
他正在樓清瀧的指點下破壞牆面上字符的結構,被劃破支點的字符一個個破滅,顯得他們的工作極為成功。
如果不看工作效率的話。
幾個小時忙活下來,裴吉尖利的指甲都快被磨平,牆壁上閃耀的字符不過滅掉五個,而整個地窖牆壁上的字符總數粗粗一眼掃過去至少有上千,他們破壞掉的連個牆洞都算不上。
好餓……
明明是吃過飯才被綁架的,為什麼這麼餓……
難道現在已經到了晚餐的時候了嗎?
可悲到只能用飢餓計算時間的裴吉再次流下眼淚。
「蓓姬小姐,您要不要休息一下?」看見他陷入低沉的樓清瀧也十分體貼的說道,「實在是太抱歉,要不是我自小體弱無法學武修道,不然也能給小姐幫上一點忙。」
裴吉瞬間打起精神,提起自己的長裙行禮。
「不用了,多謝樓先生,我還能堅持。」
樓清瀧不由讚歎道:「現在像蓓姬小姐這樣有毅力的女孩子真的不多了呢。」
裴吉:「若不是樓先生的話,我根本不知道怎麼破壞牆上的字符,請您不要謙虛。」你要是能讓我咬一口就是最大的幫助了真的我不騙你。
最後的心裡話他當然不能說出來,就算已經表露出異常之處——尖利的鮮紅指甲——裴吉也決定要堅守自己的淑女形象。
味道如此好的小鮮肉現今已經不好找了,雖然看起來病歪歪的,但是聞起來真的不錯喲?
以打量食物的目光在忙碌過程中暗搓搓偷窺的裴吉留下口水。
樓清瀧向他露出一個笑容,詢問:「你之前說過自己的哥哥回過來救你,是嗎?」
裴吉點頭:「是的。」
樓清瀧看向周圍:「可是這起綁架案從牆壁的字符上看一定不會是平常人所為,我懷疑有魔修或是魔道宗門插手,你哥哥……」
裴吉打斷他的話,問:「mo,xiu,是什麼?」
被打斷話的樓清瀧也不生氣,好脾氣的給他解釋:「歐羅巴也有黑暗議會這種組織,魔修就是中華國的黑暗議會。」
這樣的解釋淺顯易懂,裴吉點頭表示理解,然後明白樓清瀧在擔憂什麼。
他揚起一個驕傲的微笑,「請不要擔憂,樓先生,我哥哥那個人唯一值得自豪的就是武力值了。」
說完他又低下頭碎碎念:「只希望這一次他不要又把房子拆了,不然被埋在地下滋味可不好受。」特別是在他飢渴的時候卻和一塊小鮮肉被關在一起。
想到這裡,他又垂涎的看了樓清瀧一眼。
樓清瀧:「……」就算想要吞了他也請不要明目張膽表現出來好麼?就算想要假裝看不到也覺得心虛啊!
「我覺得很快……」
裴吉這句話還沒說完,地面就震了一下。
竟然真的這麼快?他疑惑,原本以為季鐮會在調查上花費更多的時間的。
若說第一次震動還輕微得彷彿幻覺一般,緊跟其後的震動就太過明顯,讓人想忽略也忽略不了,被關押的兩人同時抬頭,之間牆壁上的猩紅字符突然大放光芒,然後齊齊熄滅,整個地窖被人砍出一個狹長裂縫。
樓清瀧哪怕站得極遠也能從裂口處感覺到那冰冷的鋒利氣息,這般的威力,來援救的人莫非是淵山劍修?
可是又感覺不到劍修特有的劍意……還有那種兵器有如此鋒利?
他的疑惑一閃而過,佩戴在胸前的玉珮從冰冷轉為溫熱,顯然符屏障被破開後玉珮的功能可以正常使用。
既然如此,家中人也能很快趕過來了吧。
而裴吉也感覺到季鐮的氣息,還未等他將抱怨來太晚的話語說出口,一個他不認識的聲音站在裂縫處用帶口音的歐羅巴話呼喊他的名字。
「蓓姬.歐羅格在嗎?」
裴吉皺眉,應道:「我在。」
來人舉起應該使用法術弄出的光亮試圖將地窖中照亮一點,一邊喊:「蓓姬小姐沒事吧。」
「我沒事,
請問我哥哥在哪裡?」裴吉問。
「他還在和此處魔修戰鬥,你趕快出來吧。」
余禮白歎氣。
城中如此明目張膽的械鬥,不可能不惹上官府,雖然自己的身份沒有問題,但是人好好的都不會想去牢中走一趟。
一邊想,他一邊把目光投向打鬥中的季鐮。
說起來這孩子名字中有一個鐮就算了,為什麼使用的兵器竟然選的是鐮刀,雖然這把鐮刀很大,但是那模樣和制式一看就知道在打鬥中使用一定彆扭得很。
……西洋的兵器也很古怪,這孩子這些年在外面都學了些什麼喲。
他用老年人的心情感歎著。
他們要找的人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從裂縫爬出來,順便還帶了一個人,地窖中還能感覺到活人的氣息,但是三個人無論是誰都沒有管。
樓清瀧望天喃喃:「你哥哥的確很厲害……」
裴吉:「明明只分別不到半天,為什麼覺得這傢伙的暴力程度又增加了。」
余禮白:「哎孩子學壞了真是……」
咦,什麼不對?
就算某水神再怎麼嫌棄季鐮的大鐮刀,也無可否認的是當季鐮揮舞那把鐮刀的時候,他看起來真的非常帥氣,漆黑的鐮刀在月夜下反射出銀亮的光,刃口每一次都對準敵人的要害,和他戰鬥的紅袍魔修看上去已經非常狼狽,完全跟不上季鐮的動作在被動挨打。
「看上去戰鬥很快就會結束。」裴吉評價。
「恐怕不會呢。」樓清瀧說,「從衣飾上看,和你哥哥戰鬥的魔修是血魔宗的人,血魔宗修士的力量會在戰鬥中逐步增強,傷勢越重越厲害,更何況今夜月色很好……」
裴吉皺起眉,發現戰況果然如同樓清瀧所說。
紅袍魔修雖然一身狼狽,卻次次能從季鐮刀下逃出一條生路,讓人明明感覺戰鬥下一秒可以結束,卻偏偏拖延到現在,甚至紅袍魔修已經可以在季鐮狂風驟雨一般的攻勢下開始反擊,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後果,但還是讓季鐮的攻擊偶爾被緩上一緩。
季鐮心中也有些焦急。
他和余禮白原本定下的計劃是救了人就出來,不進行纏鬥,畢竟他們是救人來的,不是來鏟奸除惡的,沒想到半路被紅袍魔修發現只能直接開打,到現在能不能結束戰鬥也不是他可以決定的了。
紅袍魔修還有餘力奸笑,「嘿嘿嘿小子,你走哪兒不好,一定要惹到道爺頭上來,讓道爺捉了你祭煉道爺的血葫蘆!」
季鐮皺眉,無可奈何躲開一道撲面而來的血柱,手中必殺的一擊不得不停下。
他抽空瞄了一眼下方,看到余禮白帶著裴吉和另一個被救出的人遠遠躲開,三人一起往他的方向張望。
要走就走,磨磨蹭蹭做什麼!
他手中大鐮刀刀勢一轉,砍開一堵血牆,躲在血牆之後的紅袍魔修卻一抖血葫蘆,再一次噴出一道血柱來,粗壯血柱在半空中猛地炸開,分化成千萬道細小血柱,封死他上下左右的躲避空間,齊齊向季鐮衝過來。
血柱疾馳而來的同時還夾雜著冤鬼厲喊,堪比黑暗議會法師法術女妖之嚎的聲音敲打季鐮的耳膜。
年輕的驅魔師一臉冷色,沒有半點動容,手中鐮刀從左往右揮出一個標準的渾圓,一道十字屏障豎立在他面前將血柱紛紛擋下。
樓清瀧無語的看了身邊裴吉一眼。
裴吉莫名其妙:「……怎麼了?」
樓清瀧:「沒什麼。」
雖然沒有講明但是他認得出血族的特徵啊,既然你是血族你哥哥為什麼會用西方教廷的法術,你們兄妹的家庭成分是不是太複雜了?
博學多聞的樓家二少嚥下心中吐槽。
他吐槽之時戰鬥依舊在緊張進行,一擊不成的紅袍魔修再出一擊,喚出無數冤魂向著季鐮纏過去,想要封鎖季鐮的行動。
冤魂乃是無形之物,季鐮的鐮刀能對付血柱卻不好對付冤魂。
他才皺起眉,胸前玉鈴突然響了一聲,一道水藍光芒匯聚在他胸前,在光芒照耀之下,所有冤魂紛紛避退,躲讓不急者如同泡沫一般在光芒下消散。
紅袍魔修驚問:「正神庇護?你小子……」
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宅院外突然一人咆哮,聲聞八百里,驚起全城。「官府辦案!」
只見一鎧甲大漢跳入宅院之中,獅子吼破邪驅魔,紅袍魔修從季鐮手下逃得一命的冤魂厲鬼齊齊交代,哪怕是紅袍魔修自己也被吼聲震得吐出一口血來。
「見鬼,官府的人這次怎麼來的這麼快。」他驚疑到,轉頭對季鐮喊,「小子,這一次饒你一命,我乃血魔老祖弟子,下次見面定會拿你血祭法寶!」
極有氣勢的留下這麼一句話,紅袍魔修轉身就走。
季鐮:「……」
是那個什麼什麼祖的弟子和後面復仇的話有甚聯繫……
還未等他回過味來,鎧甲大漢又是一聲吼,「裡面的人!不許逃跑!此地已被包圍!無關人士出示路引度牒!」
黑戶的季鐮:「……」
偷渡的裴吉:「……」
扶額的余禮白:「所以說救出人要趕快撤離啊,小孩就是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