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絲輕微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好似是微風浮動了窗紙發出來的。沐思語並未抬眼去看,而是又鑽進了燕藍夕的懷中,貼在她的耳邊,嬌柔的說道:「母妃,月兒告訴你一個秘密。」
燕藍夕似乎是被秘密二字觸碰,眼中的迷離渾濁竟一下子清明了過來。臉上帶著淺笑,寵愛的問道:「有什麼女兒家的小秘密跟娘分享啊?快說來聽聽。」
沐思語正起身,用不大的聲音低語道:「其實逸白是北夏相爺的三公子,並不是商人。那些生意,是月兒主持來做的呢。」說完,眼眸中滿是得意。
「你?」燕藍夕面上先是驚訝,跟著又變成了驚恐。心中思量片刻,立刻愁上眉頭。想來都怪自己,沒有看好女兒,也未盡到做娘的責任。才讓月兒成了今日的模樣。本該在家相夫教子的高貴公主,竟然要去拋頭露面做最低等的商人。這可如何使得,莫非她的夫家也能應允?還是根本她在夫家地位猶如奴僕,不受禮遇?
在燕藍夕的心中,這世上的女子,無一不是需要依附在男人背後生存的。即便如她這般姿容絕塵,也不過就是攀附一個更有權勢的男人而已。那些需要出門為生計打拼的女子,多是命如草芥。或是淪為娼妓出賣色相,或是賣於大戶人家為奴為婢。
可自己的女兒,身上流的卻是這上川大陸上最高貴的天宗血統,如何成了這般淒慘的光景。
當即燕藍夕就急急開口,想要好好盡一下做母親的職責。把該如何做一個女人的道理傳授給自己的女兒。又是自責又是著急的她恨不能把沐思語的腦袋打開,生生把那些禮數教化,三從四德統統塞進去。
「我苦命的月兒啊,都是為娘的錯,才讓你成了今天這番模樣。本是高貴無比的公主。現下竟然……」燕藍夕才剛說了個開頭,沐思語已經猜到了她接下來想要說的那些迂腐論調。於是忙開口打斷了她。
「母妃,那生意雖是月兒打理,不過平日也不需到外面奔波的。都是月兒動心思,下人去做的。多數是待在府中盤賬點貨罷了。而且我們的生意多是賣些女兒家的用品,倒也不會太過有悖常理。母妃莫擔心。」
燕藍夕一聽這話,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想來也不過是為夫家的生意出些綿薄之力吧,這大戶人家的女主,多數也都是要負責打理府內事務的,賬目管理也是必須的。應該是月兒自己誇大了功效。才說那生意都由她打理的。
細想下來也是自己多心了,怎麼會有夫家願意自家的媳婦拋頭露面?
心中雖然鬆了口氣,可燕藍夕仍堅定的覺得。必須將如何為妻為母,傳授給自己的女兒:「自古女子出嫁隨夫,娘已無力改變這個事實。若那逸白是相爺之子,倒也算得上門當戶對。不過即便這樣,他也是高攀了你的。你在他們府中切莫委屈了自己。不過這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卻更要做在人前頭。否則不用別人看低,你便先自貶了身價。早日育得一男半女,好生孝敬公婆,維護夫家的利益,都是一定要的。樣樣做好,才對得起你天宗公主的身份。娘瞧著你那頭髮。就梳的不倫不類,哪有人婦還這麼隨便捆綁的道理。來,娘教你盤發吧。」
說完燕藍夕拉著沐思語坐在了妝鏡前。散開了沐思語的一頭烏絲,拿著木梳沾了桂花水細細的梳理。
沐思語本懶得梳發,都已經大晚上的了,梳好了沒一會不還得拆了睡覺。可此刻她卻順從的乖乖坐下,只為了享受燕藍夕身上那久違的母愛。
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老媽給她梳頭的場景。粗魯的老媽總是胡亂揪拔幾下就拿皮筋綁起了。弄的她頭皮一陣陣的麻疼不說。還因為兩個羊角辮一高一低,被同學喊了一整天的「高低槓」。自那以後。沐思語就強烈要求剪短了頭髮,再沒給老媽虐待自己頭皮的機會。
沐思語想著想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燕藍夕手中一頓,溫柔的問道:「你笑什麼?」
沐思語忙收起嘴角,變成了淺笑:「月兒覺得高興,從沒有人給月兒這樣梳過頭呢。」
燕藍夕一聽,又是一歎:「都怪為娘,讓你受苦了。」手中又靜靜開始盤辮了起來。
燕藍夕不虧是大世家出來的貴小姐,髮髻盤的著實好看,又緊密整齊。沐思語覺得就是在十級颱風中跳傘,估計她的髮型也絕對不會有一絲凌亂,比用了幾十斤發膠還堅實。
燕藍夕打開自己的妝匣,左挑右選的拿出一枚紫蝶金簪,輕輕的插入了沐思語的髮髻。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沐思語看著鏡中的自己,也覺得自己變了模樣。淺淺一笑,還真有點少奶奶的貴氣和風情了。
燕藍夕看著沐思語對著鏡子左右打量著髮髻,突然伸手輕輕撫上了沐思語的眉間:「你與你父王真是似了個十足,尤其這眼眉,都是這麼清澈透亮。」
清澈透亮?沐思語想起軒轅無極眼中一閃而過的那一抹精光,完全無法認同燕藍夕的說法。當即皺起了眉頭眼神凶狠,粗著聲音學著軒轅無極的口氣道:「愛妃,本宗的眼神應該是這樣才對。」
燕藍夕突然一怔,身子竟然微顫了一下。又一次沉浸到了不知道哪個世界中了。
躺在床上,燕藍夕一直自顧自的講著凝月小時候的事兒,時而咯咯的笑的開懷,時而又忍不住抹幾滴眼淚。
沐思語自然對這些不屬於自己的童年往事毫無興趣,沒一會就爬在床上熟睡了過去。只留下燕藍夕怔怔的看著她,一會哭一會笑,輕撫著她的睡顏,暗暗自語:「走吧,走了也好。」
「小婿告退,殿下也早些歇息吧。」唐逸白恭敬的行禮告辭。
軒轅無極背著手笑看他離開,直到人影消失以後。那面上的笑意才漸漸收了起來。
背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殿冷聲說道:「他就是白昊天那老匹夫在宮外的私生子?」
大殿之中不知何處有人回話道:「正是。」
「哼,商人?在本宗面前班門弄斧,可笑之極。不過凝月那丫頭竟然嫁給了他,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哈哈哈哈。」軒轅無極的笑聲迴盪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之上。昏暗燭光中的影子,輕晃了一下,便再沒了蹤跡。
沐思語爬在馬車的車窗邊,盯著窗外晃動的風景發呆。此刻換回了自己衣衫又解了髮髻的她,總算是放鬆了下來。
本以為一早就可以離開的,可哄哄鬧鬧的折騰了大半天,才出了暮雪城。
想到一早起來就被燕藍夕又是梳妝打扮。又是一層層的穿上華麗的宮裝,沐思語到現在還有點頭疼。
先是被人引領著去了大殿,在一片喜樂祥和的讚譽聲中跟天宗的貴戚大臣們打了個照面。
又嬌滴滴的和燕藍夕軒轅無極話別。最後帶著幾十車晚來的嫁妝。這才浩浩蕩蕩的出了城。
軒轅無極本就準備了不少嫁妝,一早聽燕藍夕在耳邊低語說沐思語在夫家地位貌似不高,那生意全都得她來打點。軒轅無極立刻又命人臨時從內庫中擇了不少的珍奇異寶裝上了車隊。他是要用豐厚的嫁妝為沐思語抬升地位。
臨出發前還拉著沐思語的手慈愛的說道:「父王實在愧對你們母女,往後若是夫家待你不周,一定要命人回來通知。自有父王為你做主。」
沐思語感恩的立刻叩拜了下去。唐逸白也在一旁不停的承諾會好好待她,這才終於放了行。
好在那隨行的車隊浩浩蕩蕩,又需按照禮儀,每走百里便停下來祈福,走的甚慢。沐思語他們才有了借口先行,不然有那一眾禮官在側監視。她到現在還得頂著那十來斤的髮飾呢。
估計公主最不會得的就是頸椎病,每天都得負重鍛煉啊。
看著車外的景致漸漸荒蕪,似是走到哪裡都是一模樣的平川雪山。沐思語才從窗邊爬了回來,又軟軟的爬在了小桌上。
這天宗公主的車駕倒是格外的華麗舒適,小桌軟榻一應俱全。
此刻唐逸白正斜躺在軟榻上,等她回神。
看她從窗前移到了桌上,自己也起身坐在了桌邊。拿起小巧的白玉茶壺。為她倒了一杯熱茶。輕推到了她的眼前。
沐思語抬起一隻手撐起了頭,另一隻手拿起茶杯一口便飲了下去:「原來做個公主。竟是這樣的麻煩。」
「人人都羨慕的高貴身份,你竟覺得麻煩?」唐逸白打趣的說道。他自然也知道野慣了的沐思語被這一天繁瑣的禮數折騰的不清。
「我那傳說中的母妃,估計腦子有點問題。說話總是顛三倒四的,時而清楚時而迷糊。」沐思語想起了昨夜燕藍夕的表現,忍不住開了口。
「你那傳說中的父王,倒是精明的很。對我處處試探,未必就像表現中那般慈愛。」唐逸白學著她說話的口氣道。
「何止是精明啊,簡直就是一隻老狐狸。昨天拉著我的手扮慈愛,其實在探我的脈息。好在我全無武功,不然估計他防範的更緊了。」
「昨夜你跟王妃傾談,可有什麼發現?」唐逸白淡淡的問道。
「沒說兩句,外頭就有人偷聽了。我就按照咱們之前說好的,透了底給他們。反正真真假假,讓老狐狸頭疼去。」沐思語喜愛燕藍夕,可是對軒轅無極卻是一點好感也沒有,所以說起話來毫無顧忌。
「清風他們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說那宗主本來身子孱弱,人也溫和。可是卻在你失蹤那年,身體忽然恢復,而且性子大變,行事雷厲風行,手段也剛烈。」唐逸白把昨夜清風回來稟報的消息告訴了沐思語。
「你說那個叫無顏的當天並沒對我們下殺手?」沐思語一聽唐逸白說起清風,又想起了當時在聖山之巔的境況。
唐逸白點了點頭道:「以無顏的功力,若是下了殺手。只怕我們已經命喪聖山了。不過他的確是厲害,只是幾招,就把清風幾人打成了重傷,將養了這麼些日子,才恢復過來。」
「這麼厲害的角色卻只是個守護聖山的,這天宗還真不容小覷。」沐思語想到那個無顏,至今還心有餘悸。只是被掌風掃到,她就已經被搞成了腦震盪,昏昏沉沉噁心乾嘔了好久。若不是自己一直都吃著避孕的藥丸,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懷孕了。
「不過算了,管他有什麼秘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好在咱們尋齊了解藥。等回了京城,我便想法給你配製。」沐思語一想到解藥,又來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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