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的望著倪可,布耶楚克突的笑了起來,笑得極為的張揚。似乎,方才聽到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樂的事兒一般。
望著這迥異與平時的男人,望著他臉上那從來未出現的笑容,倪可的臉黑了下來,沖布耶楚克怒吼了一聲:「夠了!你不願意說,就不說罷,我也不稀罕。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瞞你,最遲,明年這個時候,我就會帶著安玉離開這裡,從此再也不會回來。」
布耶楚克終是停下了笑聲,臉上笑容不改,單手支腮,懶洋洋的歪在炕上,瞧著倪可不做聲
罷了罷了,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也好。
倪可閉了閉眼,深呼吸了口氣,讓自己情緒冷靜下來,沖眼前的男子道:「我原先一直疑惑,你為何寵溺我到了什麼都隨我胡鬧的地步。原來,不過是我的胡鬧,剛好合了你的意而已。如果不是我誤打誤撞的,佔據了這個軀體,如果不是我厭惡麻煩,主動遮去了這容貌;如果不是我厭惡要進那個圈子,裝傻充愣,一直逃避著,自覺的呆在若水院裡,一呆就是十數年。」
說到此,頓了頓,倪可冷笑數聲:「讓我來猜猜,你會怎麼做。」手撫上她自己的臉,斜著眼望著布耶楚克:「這張臉,是必須要毀了的。如果下不了這狠手,那就只能用和我一樣的法子,可童言卻最是天真無忌,那麼就必須不能讓這張嘴開口說話,找點啞藥,總是輕而易舉的。可是,就算是如此,憑你的身份,這孩子還是逃不過被指婚的命運,那麼就只能從小軟禁起來,對外稱什麼好呢?得了傳染病?還是了瘋?」
為什麼不反駁,反駁我啊!告訴我。我說的都是錯的,反駁我啊!倪可在心底無聲的吶喊著。布耶楚克卻依然懶洋洋的瞧著她,微笑著,靜默著。
「捨不得殺,又不能讓世人現,一個正常的小娃娃又怎麼能聽從你的指揮。處處合你地意。我的到來,替你解決了很多麻煩吧,嗯?所以,儘管你早就知道知道了此安靜已非彼安靜,你還是允許了我的存在。那時候,我跟安玉費了那麼多心思,找了那麼多的書籍,最後無意的現了一張殘缺的配方,終於調配成功。這一切,都是你特意安排地罷。」俯下身子,逼近那似乎置身事外的男人。倪可滿眼的嘲諷:「布耶楚克,這些年來的寵溺,是你對我的嘉獎,還是你對我的愧疚?」
手輕輕抬了起來,撫上了倪可眉心的胎記,布耶楚克臉上的笑容終是斂了起來,一雙眸子,深沉似海,叫人看不清裡頭的情緒:「不讓你知道。自然,有不能讓你知道地理由,你不必再去揣測。你放心,那些人,我會處理,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今兒個出的岔子,是我的疏忽,但是我保證,不會再重來一次。」
倪可手指動了動。想揮開那只在眉心輕撫地手,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對不起……」柔軟的唇仿若羽毛般輕盈的落在眉心,耳畔,男人的聲音溫柔得令人想哭泣:「如果,離開是你的願望,我會替你實現它。」
眼淚。就那麼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時間。仿若靜止了一般。靜謐地空間裡。只聽得見淚水滴落地聲音。
「你沒有對不起我。」倪可拼盡了全身地力氣。才止住了已然到了嘴邊地哭泣聲:「我要謝謝你。容下了我地存在。容我用我地方式影響著安玉。容我灌輸給他我地思想。容我肆無忌憚地偷了原本屬於安靜地幸福。屬於她地人生。對不起。是我過分地無理取鬧了。」
「你不必愧疚。」布耶楚克雙臂一舒。將人攬入了懷裡:「你不說。就當我什麼都不知道麼?我知道。我都知道。如果沒有你。這軀體早就失去了心跳。失去了溫度。化為了塵土。如果沒有你。我甚至連彌補地機會都不會有。所以……不是你偷了她地幸福。是你替她給予了我們幸福。我相信。槿娘地下有知。也不會怪罪與你地。她定會感謝你。謝你替安靜承擔了原本該由她承擔地磨難。」
男人溫柔至極地聲音。一字一句地抨擊著倪可本就已經脆弱不堪地心臟。哭泣聲。一旦衝破阻礙。便肆無忌憚地蔓延了開來。
宇文羽立在庭院當中。仰望著漫天地星斗。耳畔傳來隱約地撕心裂肺般地哭泣聲。低下頭煩躁地一腳踹飛了腳旁地小石子兒。過大地舉動牽扯到了背上地傷勢。疼得他倒吸了口氣。心情。愈地煩躁起來。
天邊,漸漸開始泛白。
望著懷中哭得倦了,終於闔上了眼的孩子,布耶楚克長長歎息了一聲。
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
「小布,這樣,真的好嗎?」宇文羽站在炕邊,眼神複雜的瞧著布耶楚克懷裡的孩子。
「這孩子,以為她自己很堅強,其實,脆弱得一碰就會破碎呢。」布耶楚克注視著倪可的目光緩緩離開,抬眼瞧著宇文羽:「不能再給她壓力了,她會崩潰的。」
「可是,你又能護她到幾時!」
「護得一時算一時罷,她既然想離開,去那番邦之地,那倒也不失是個好法子。若是留在這裡,就像她曾說的……」布耶楚克嘴角泛起個苦澀的笑來:「不論她做了什麼,都是錯的。她的存在本身,便是個錯誤。她的罪,便是她的存在。如果,再讓她知曉了那些事兒,這對她來說,未免太過於殘忍。」
低下頭,抬手輕撫了撫那就算在睡夢中,依然悲傷著的臉,布耶楚克微不可聞的說了句:至於與天鬥,若不是被逼到極限,若不是被逼到再無退路,怎麼能讓你走上那麼殘酷的路。
宇文羽瞧了眼倪可,咬了咬唇道:「那些人,你打算怎麼辦?」
布耶楚克眸子裡泛出嗜血的光來,唇邊的笑容殘忍而暴戾:「我不會允許他們觸碰槿娘留在這世上最後的一點羈絆。不會允許他們讓這孩子重蹈槿娘的覆轍,當年我護不住槿娘,後來,又無法阻止她的選擇。但是,這孩子,就算是賠上這條命。我也非護住不可,我不會讓自己有機會再後悔一次。」
康熙四十年臘月二十八。
「怎麼,還是不想說麼?」倪可強抑著腹中的怒火,冷冷地盯著低垂著頭,一聲不吭跪在地上淡菊姐弟倆。
「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嗯?我不在的這十來天裡頭,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我求你們了,告訴我。好不好?好不好!」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兒,倪可噗通一聲,跪在了姐弟倆面前。「格格……」
「主子……」
姐弟倆一臉的驚慌失措。趕緊一左一右的扶著倪可。
「那你們告訴我啊,告訴我啊……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我回來都三天了,卻見不著安玉,為什麼我阿瑪要躲著我,為什麼我連院門都不被允許出去,到底出了什麼事了,告訴我啊,你們告訴我啊!」
倪可狀若癲的樣子嚇著了濃墨。喏喏道:「主子他,主子他……」
「濃墨!」淡菊沖弟弟呵斥了一聲,放開倪可,跪伏在地上:「格格不信奴婢,好歹也要信您阿瑪的話罷,爺既然說了,在大年三十之前玉哥兒會回來,那定是會回來,請格格稍安勿躁。這都已經是二十八了,您就再等上兩日又何妨。」
「何妨?!」倪可一把將濃墨給推倒在了地上,沖淡菊怒斥:「如果是濃墨不見了,你倒也來跟我說句何妨試下!如果真地沒事,如果真的沒事為什麼我阿瑪他一直躲著我,打我回家後,除了留給了我一封信,連面兒都沒見著他,如果真的沒事。他為什麼要躲著我!」
淡菊連頭都沒抬一下。依舊伏在地面兒上道:「主子們的事兒,哪是奴才們能隨意知曉的。求格格好賴進點食,要不然,待玉哥兒回來,瞧見您這樣兒,該多心疼。」「滾,都給我滾出去,別讓我瞧見你們!」
倪可憤然,將二人推搡著拉扯著,趕出了門外,「砰」的一聲關上門,插上門閂。身子,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
「嗚嗚……嗚嗚嗚……」
一直靜靜伏在一旁的破殺站起身,走了過來,用毛茸茸的腦袋拱了拱倪可,在她身邊趴下來,依偎著她。
自從那天跟布耶楚克徹底攤了牌後,心裡地結又開解了不少。她原本以為,從此就能夠就這樣靜靜的把日子過下去,一直等到一年之後,離開這個國度。
為了以防萬一,照著他們的安排,她再次跟宇文羽一起坐上了離京地馬車,演出了一場戲,讓宇文槿這個人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上。可是,當她再次回到京城,一身輕鬆的打算過個快樂的新年時,迎接她的,卻是空蕩蕩的若水院。
不被允許出院子,淡菊和濃墨問什麼都只推在了那老狐狸頭上。這是怎麼了,大家都怎麼了。
倪可轉身緊緊的抱住了破殺。
那啥,竟然不知不覺,寫到了一百章,呃……取名字好費力啊…………以後不取了!><
那啥,沒人有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