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什麼時辰了?」齊昭月下意識的問著,琢磨了下,卻又奇怪了起來,「他下午去軍營裡商議事情,回來都不曾和我說過這事…如今這天色,酉時怕是早就過了,你怎麼不早些同本宮說?」
「駙馬爺午時,就叮囑過景藍。」景藍如實道:「讓景藍顧著公主的動作,若公主在日落的時候停筆,就早些告訴公主。」
「為什麼?」齊昭月抬眸,就聽景藍道:「駙馬爺說公主沉下心,就很難聽進去一些事。駙馬爺可能是怕公主不去赴約,所以才叮囑景藍。若是日落之時,公主依舊不離筆墨紙硯,就再等上一兩個時辰,不打擾公主的用心。」
實際上,駙馬爺是說,公主若是提及他,才將此事告訴公主。她當時也疑惑,側問了一下,駙馬爺隱約的意思,是說公主若提及他,心情應該平和。心情好,才會赴約前來……
公主方才提及駙馬爺,心情極好麼?景藍看著齊昭月,暗暗觀察著。
「離酉時一兩個時辰,都戌時亥時了。這麼晚…怎會邀我去西郊?」齊昭月念叨著,景藍回著,「這個景藍也不是很清楚,也許是看著天氣放晴,駙馬爺知曉公主近日繁忙,明日啟程又奔波,才約著今晚四處走走。這幾日紮營,景藍也聽說這一帶的夜景甚好……」
「那…他酉時就在西郊等著了?」齊昭月說著,就將筆墨擱置一旁。見景藍默認不說話,才起身走出營外,看落日的餘輝黯淡,雖然沒到戌時,卻也酉時六刻了。
「公主準備赴約前去麼?可要景藍隨著?」景藍問著,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提了出來。齊昭月聞聲轉頭,就看到景藍手上提著的竹籃,「……這是?」
「駙馬爺說公主用心的時候,廢寢忘食不為過。」景藍道:「景藍侍奉公主用膳,就知曉駙馬所說不錯。」
雖然平日伺候,也曉得公主的心性,不過有時候說話,還是要成人美意的。景藍想著,就道:「所以景藍就備好了少許點心茶水,公主和駙馬外出走走,尋個好風光的地方,也好閒下來喝喝茶。再說公主晚膳沒用,難免會餓著…就是北上帶的物資,不比京都,還望公主不嫌棄。」
「點心茶水?」齊昭月聽著,望著天色撩青,「倒是好閒趣!也不看看這天,西郊晚上無人走動,荒郊野嶺蟲獸頗多。不小心被咬傷了,有毒沒毒的…游什麼景?」
「……公主。」景藍還想說些什麼,齊昭月就道:「你尋個人去西郊,讓人將夫君喚回來……」
說到一半,齊昭月想了想又道:「算了,你們去他未必會回來,還是本宮自己去放心些。景藍你先回營帳,將案几上的賬目收拾好。與夫君,我們待會兒就回來。」
景藍行禮應著,目送齊昭月離去的身影。心下卻很是瞭然,估計一時半會兒,兩個人都不會回來。
她怎會不顧及主子,讓駙馬爺在西郊久等?駙馬爺說這話的時候,她就勸過,說公主怕是不會去,駙馬爺怎麼說來著?
「阿月於我心繫,西郊等著,她會前來。」也不曉得駙馬爺哪兒來的篤定,但那囅然一笑的摸樣,也著實可以讓她預見今晚的結果。
營外西郊也不遠,就在大軍紮營外圍偏西。走出圍欄,還可以看到外圍巡邏的軍隊。向西走半里,就看到了江知佑的身影。他沒有帶隨從,悠閒的拿著一根竹竿垂釣。
看著江知佑悠閒的樣子,齊昭月剛想喚人,然而輕啟朱唇,卻沒出聲。躡手躡腳,提著裙擺,繞開雜草走過去,慢慢靠近江知佑,剛將手懸在他的右肩上,想嚇他一嚇。江知佑卻突然偏轉過頭來,吟吟的笑著喚著,「阿月。」
悻悻然的放下手,一點都不有趣。齊昭月隨即,就坐在江知佑坐著的石塊右側,「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阿月雖然身輕體盈,一路也留意小心。可人行走,怎麼會沒有聲音?」江知佑輕聲說著,聲音很小。齊昭月剛想說話,就見江知佑挺秀的鼻樑,臉頰揮灑上薄日映秋水,溫潤的眸子很認真的盯著水面微瀾。左手食指輕點唇角,示意她不要出聲。
不過半響,就看見水面陣陣盪開,濺出朵朵水花。江知佑長袖撫風,就用力挑起魚竿,銀絲閃爍,大魚上鉤!
「厲害!」動作行雲流水,看得齊昭月拍手稱讚。見江知佑拿著早就準備好的石塊,尋著角度將魚打暈,然後才慢條斯理的拉線收魚。
見江知佑拉上來的魚很有幾斤重,齊昭月當下就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拉著江知佑的衣袖就問道:「方纔那麼小一塊石塊,你是怎麼將這麼打的魚打暈的?」
將魚放在簍子裡,江知佑才道:「阿月,我並非不懂武。」
「哦。」齊昭月應著,看著魚暈在竹簍裡,眸中放光的問著,「那釣魚上來,是要烤著吃麼?」
江知佑:「……」
兩刻鐘過去了,江知佑依舊在釣魚。齊昭月在一旁望著,等魚上鉤好是無聊。拉了拉江知佑的袖子,齊昭月就道:「魚也釣到了一兩條,天也黑了,我們回營吧。晚上這雜草叢生的,也不曉藏著些什麼。」
「與阿月隨著來的,不是還有影衛麼。」江知佑說著,齊昭月撿起石塊丟到湖中,濺起水花,「他們平時又不現身,跟沒人似的。」
見齊昭月還想拿著石塊,丟到湖面打發時間。江知佑才阻止道:「阿月,你將我的魚都驚走了。」
「我是在幫你將魚趕到桿下,好釣些。」石塊依舊拋入水中,噗通一聲。江知佑見齊昭月等的沒性子,也知曉這樣下去,就算有魚也上不來。
隨即就將魚竿收了,「如你的
意,我們將魚烤了吃可好?」
「你會烤魚?」齊昭月問著喜笑顏開,她看到魚釣起來的時候就餓了,「那你烤我吃。」
「好。」江知佑應著,卻道:「不過卻不在這裡烤。」
「那好,我們回營烤。」齊昭月拉起江知佑的左手,就想往回走。江知佑卻是不動,齊昭月才偏頭問道:「怎麼了?」
「阿月,這個時候,軍營裡也都用完膳了。我們將魚帶回去烤,讓他們看著我們吃?」江知佑道:「就算阿月不覺得這有什麼,但眾人圍觀,難免失了吃的味道。」
「可這個地方雜草叢生,也不好架火啊。」齊昭月看了看四周,「這草生的茂盛,一把火燒去一片,最近天氣放晴,指不定走水,禍及軍營。」
「你隨我去個地方。」江知佑反握起齊昭月的手,領著她向更偏西的地方走去。可遠遠看著,那地方卻是一片漆黑的昏暗。
齊昭月不太想去,江知佑卻道:「若是不吃魚,這麼晚回營,怕是也沒什麼好吃的。阿月忍心讓自己餓肚子?」
見齊昭月猶豫了,江知佑就繼續道:「我釣魚一直等你,也是沒有用膳。」
「那我們吃完魚就盡早回去。」齊昭月妥協了下來,望著那地方,「離軍營太遠也是不好。」
「好。」江知佑應著,就道:「那勞煩借用一下匕首。」
齊昭月微愣,回過神來才明瞭江知佑這話,是對著暗中的人說的。齊昭月還尋思著怎麼接這話,暗中就丟來了一把小刀,極為配合。
江知佑將小刀撿起,才對四周道著:「多謝。」
「阿月,你的影衛,平日跟著你如影隨形的不離。如今我們吃東西,讓他們在一旁看著,可否有些不厚道?」江知佑說著,齊昭月就指著湖面道:「你就不覺得,釣了兩刻鐘的魚,對餓著的肚子有些不厚道?」
「是我對不住你的肚子,不過還是先讓影衛,退離的遠些吧。」江知佑輕笑著,「飄香的味道挺不好受的,鑽到肚子裡很容易讓人蠢蠢欲動……」
還從來沒見江知佑堅持這樣的事情,齊昭月心中掂量著,自己先且看看,他到底賣什麼關子。輕揚揮手,耳邊就吹走一陣風。
江知佑見左右清靜了不少,牽著齊昭月的手,就走向叢林深處。天色全然黑了下來,所以前方的路一片漆黑,但是走近卻可以發現草叢裡,瑩亮著點點的螢火蟲。
微妙的淡綠色忽閃忽亮,映著叢林草色。漂亮的景色吸引住了齊昭月,默約走了一兩里路,才到了一片空地,那裡的篝火早就燃起。篝火上還架著燒茶的爐子,已然沸騰。篝火一旁墊著毛毯,毛毯上一個正方形的小茶几,其上放著少許的點心和茶具。
日落的時候,明明還看的到勾月的弧度。可現在望著天空卻只有繁星一片,映在銀光閃閃的湖面上,疑似銀河皎皎。
「這些……」齊昭月愣了,這樣佈置,她雖然不是頭一回見到。可被帶到這精心佈置的地方,她心底還是有些驚喜的,「將影衛調走,是因為這個?」
江知佑聽著,卻是回著:「說好了先烤魚吃的,阿月你不餓麼?」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今天雙更,說是慢慢補回欠的三更的,結果高看自己了,只渣了這些字~~~~(>_
說好的出征呢,不是災疫麼,不是平反麼,結果越寫,越被我寫成了度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