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覆並沒有因為羅以歌的話而鬆手,抓著危慕裳的動作更緊了緊。
他剛才才跟自己說,絕不放手的,現在羅以歌卻喊著要自己放手。
祁覆不想,一點也不想放手,所以他緊緊抓著。
還有,羅以歌為什麼不幫危慕裳也跟時朵朵一樣,找個支撐點讓她自己攀著,而是抱著她把她攬在懷裡?
雖然祁覆知道羅以歌這麼做,也是為了危慕裳早點擺脫困境,但看著他橫霸在危慕裳腰間的鐵臂,祁覆就是覺得刺眼極了。
與羅以歌的視線相撞,那雙眼睛太過深邃,太過黝黑,祁覆從他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也許,是自己多想了也不一定。
危慕裳本一手拉著時朵朵,一手被祁覆扯著,上下被緊緊拉扯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像要把她雙臂撕裂開來般。
就在她快要頂不住時,她看到了羅以歌奔向她的身影,那一刻,她就感覺自己像是看到希望般,有瞬間的解脫。
然後,她看到羅以歌安頓好時朵朵,時朵朵暫時安全了,她也可以不用那麼辛苦的拉著她了。
再然後,她就腰部一緊,突然落入到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裡,這個懷抱對於危慕裳來說太過熟悉。
羅以歌身上的氣息更是突然就讓危慕裳心安了。
危慕裳這才突然發現,好像,不知何時起,羅以歌在她心中雖然是危險的象徵,同時卻也是安全的象徵。
只因她堅信,羅以歌不會害她,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堅信,總之心底深處就是這麼認為的。
兩人都不放手,就這麼僵持了半響,久到羅以歌恨不得將祁覆扔下懸崖去。
抓著自己左手的手不見鬆開,危慕裳抬頭看去,只見祁覆的視線粘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微皺了下眉,危慕裳能感覺到羅以歌身上的暗黑氣息,這表明羅以歌怒了,生氣了。
「祁覆,你放手。」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危慕裳不明白祁覆是哪根神經抽了。
沒事幹嘛一直盯著他緊拉著她的手,難道他沒看到,她現在已經安全了麼。
聽到危慕裳讓祁覆放手,羅以歌身上的暗黑氣息瞬間消失無蹤。
心裡樂開了花,看吧,他就知道他的小慕兒最終會選擇他的。
不對,是危慕裳從一開始就選擇的自己才對。
「慕兒,真乖……」嘴角輕扯,羅以歌湊近危慕裳耳朵,小聲曖昧的呢喃著。
危慕裳瞬間身體一僵,彷彿這才想起羅以歌的危險性。她一直以為,只有在私底下,羅以歌才這麼大膽,這麼流氓。
此時此刻,他們還在訓練場上,羅以歌就這麼明目張膽的……猥瑣?
羅以歌這舉動確實讓危慕裳吃了一驚,最起碼,以往在命面上時。羅以歌是正經的,雖然雖然在危慕裳看來是假正經。
但最起碼危慕裳會覺得,在大庭廣眾之下時,她會是安全。
可現在,羅以歌卻打破了這一定律,讓她不由得四處暗掃一眼,還好,沒人發現羅以歌的異舉。
祁覆將視線緩緩移到危慕裳臉上,有一瞬的怔愣,危慕裳讓他放手……
雖然危慕裳也許並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但在他想要緊緊抓住她的時候,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放手。
祁覆闇然,無關其他,知道現下的情況不容自己多想。
深看了眼危慕裳後,祁覆緩緩的鬆開了手。
在危慕裳的手脫離自己的指尖時,當掌心的最後一絲溫暖離開自己時,祁覆心裡咯登一聲,好像失去什麼重要東西。
危慕裳放下手,揉了揉肩膀後,一抬頭見祁覆還在嗎向下看著她,便朝他溫和一笑:「謝謝你剛才救了我。」
危慕裳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可這回,就算她不願,她也終究是欠下了。
想剛才的緊急情況,不是每一個人都會伸出援手的,一不小心,那可是會連累自己丟了寶貴的生命的。
危慕裳雖然清冷淡然了點,但她不是冷血動物。對自己好,對自己有恩的人,她會銘記於心,會感激。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就算不為她,就是為了自己,祁覆也一定會救她。
危慕裳可是二十二年來,第一個能讓自己動搖的人,祁覆不想錯過了。
假如剛才真的發生什麼意外,祁覆知道,他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你們繼續往上爬!」看了眼都停下來看著他們的戰士,羅以歌嗓音渾厚的吼了聲。
顧林見危慕裳沒事了,又瞅了眼羅以歌,這才向上爬去。
她想,有羅以歌在,應該就沒她什麼事了。
淳於蝴蝶他們在山頂,錯錯落落的被許多戰士擋去視線。聽到時朵朵的驚呼聲,隱約知道有人發生意外了。
可他們在上面,一時半會也下不去,又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事,只能乾著急。
後來看到羅以歌也爬上了峭壁,便放下心來。
纖腰被羅以歌緊緊攬在懷裡,危慕裳雙手在峭壁上摸索一番,找到兩個凸出的支撐點,一把抓緊。
雙腳在下方蹭了蹭,卻怎麼也找不到可以搭腳的地方。
雙腳四處橫掃一番最終無果後,危慕裳乾脆不找了,雙腳就那麼吊在空中。
「呵呵……慕兒,你可以把腳踩我腳上。」抱著危慕裳,她的一舉一動羅以歌自然知道,卻在她懊惱的磨蹭了半天後,才出聲告訴她。
危慕裳無奈,她總不能就這麼吊著吧。
將腳移到羅以歌的右腳,此時他將腳挪了開來,危慕裳想也不想就一把踩上去,左腳踩在自己右腳上。
她往下瞄了眼,只見羅以歌的右腳穩穩當當的踩在她下方十公分處。
「你放手。」既然自己安全了,羅以歌也該撤退回到山腳下去了吧。
「不放!」霸道的,無賴的,羅以歌理所當然的回答著危慕裳。
「光天化日之下,羅以歌你丫別這麼無恥!」危慕裳也不敢說的太大聲,只低低的,恨恨的,瞪羅以歌一眼小聲吼道。
「慕兒,我說過的,我只對你無恥。」湊到危慕裳頸側,羅以歌語氣越來越曖昧,「慕兒,光天化日之下不能對你無恥,是不是夜黑風高之時就可以?」
「你!你……」危慕裳氣極,她就沒見過像羅以歌這樣,表面進我者死,暗地裡卻這麼無恥下流的人。
「嗯……」纖腰被羅以歌的大掌重重一捏,直疼得危慕裳倒吸一口氣,這麼痛,不知道被捏青沒有?
「我剛才說過讓你注意安全的,這是給你的小小的懲罰。這筆帳我先下,以後再找你還。」
羅以歌說完放開了危慕裳的腰,趁無人留意他們的時候,輕拍了危慕裳小屁股一掌:「去吧。」
「……」危慕裳暗自咬牙,早知道這樣,她剛才情願摔下去也不要羅以歌來救她。
有驚無險的,戰士們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峰,正恰意的站在山頂吹著熱風,羅以歌從山腳吼上來的一句話就令他們渾身一顫。
「爬上去了就給我滾下來!」
戰士們大驚,滾下去?滾!
從峭壁的陡度來說,如果羅以歌是讓他們從上來的地方下去的話。
想要下去,他們還真只能滾下去了……
「我勸你們別打其他的注意,此峰的其他三面可埋了無數的地雷,如果你們想粉身碎骨的話,其實我一點也不介意。」
見戰士們聽了羅以歌的話先是一驚,隨後機靈的察看其他道路的動作,樂浩石想了想,覺得還是跟他們說一聲好,免得出了事別人說他不稱職,沒提前給他們打預防針。
其他三面的坡看起來的確比他們上來的這面好走,但樂浩石拿人格擔保,絕對只是看起來而已!
這裡面的血淚教訓,他實在是不想多說啊不想多說。
他清楚的記得,在最開始訓練的時候,此無名峰是沒有地雷的。
自從他分到羅以歌手下後,自從他被羅以歌揪著來這裡加餐訓練後,自從他第一次從其他方向偷跑下山,被羅以歌發現以後。
等第二天他再次從其他方向偷跑時,那真是一步一驚雷啊!那天他晚飯都沒有吃,被困在這裡直到晚上熄燈了才趕回基地去。
他當時那個恨吶!
他怎麼就沒發現羅以歌發現他偷跑了呢!
他怎麼就沒發現羅以歌偷埋地雷了呢!
他怎麼就傻得第二天再次偷跑呢!
最狠的是!
羅以歌埋了那麼多高科技地雷,竟然沒告訴他!
哪怕一丁點的暗示都沒有啊!
不知道羅以歌有沒有想過,要死他技術不過關的話,也許他就從此報銷了!
反正吧,樂浩石從羅以歌身上得到的種種教訓就是,少惹羅以歌,最好是離他遠遠的。
在戰士們一再哀求及想下卻不得其法的焦急下,樂浩石扛不住兩百多名戰士的圍攻。
被逼著推著來到懸崖邊緣,準備給他們做個示範怎麼個下法。
「你們看到了,我只做一邊!」樂浩石腳跟已經脫離了地面,凌空在懸崖邊外。
說完後,他往身後看了一眼,腰身下彎的同時,左腳向下探去。
見他這番模樣,其他戰士趕緊跑到懸崖邊緣,頭向外伸著,想要看清楚樂浩石的動作。
只見樂浩石雙手撐在地上時,左腳也找到一個落腳點後,緊接著右腳也探了下去。
隨後就腳往下一步,手也往下一步,沒多會兒他就已經滑下峭壁三分之一了。
「誒……誒……你們別擠,再擠我就掉下去了!」
站在最外面的戰士被後面的戰士,擠的身體直往外傾,眼看著就要被擠的掉下去了,嚇得那名戰士趕緊抓著其他戰士。
想著要摔也得大家一起摔,好兄弟要同甘共苦,不然就他一個人摔下去的話多不划算。
「掉下去了好,省得跟我們一樣,要下不敢下。」
跟那名戰士關係比較好的戰士,裝似要把他推下去的打趣道。
「誒……誒……千萬別,掉下去我還有沒有命活都懸!」
戰士們一邊打鬧著,樂浩石見差不多了。便開始停下下滑的動作,繼續往上攀爬著。
與其他戰士都往前邊湧不同,危慕裳被顧林拉著來到另一面陡坡處。
「慕子,你說這下面不會真有地雷吧?」顧林仔仔細細的看著這面陡坡,這坡不似她們上來的那面寸草不生。
這面陡坡雖有亂石與花草,看著也沒那面坡陡,要在上面埋地雷也不是不可能,但顧林覺得樂浩石就是在嚇唬他們而已。
誰會吃飽了撐的,往這上面埋地雷?
這光看著就是一項大工程,更何況是其餘三面坡跟都埋滿地雷。
這麼做不僅吃力不討好不說,一不小心還會被群起而攻之,會這麼做的人明顯是腦子有病麼。
「不相信的話,其實你可以試試的。」同看著這面陡坡,危慕裳瞇了瞇眼淡聲道。
雖然危慕裳也覺得在這上面埋滿地雷不太可能,但她更覺得樂浩石說得不無可能。
「你信?」顧林訝異,她以為危慕裳會跟她一樣懷疑樂浩石的話。
「嗯。」
「……」顧林有些洩氣,看著危慕裳的眼睛明顯蔫蔫的,「千萬別告訴我,這又是你的直覺。」
「還真是。」黑瞳中閃過一絲壞笑,危慕裳饒有興趣的看著顧林。
「咱是女人,通常情況下請不要懷疑你的第六感。」拍著顧林肩膀,危慕裳語重心長的教導著。
在危慕裳的勸告下,顧林終於打消了去試試真假的念頭,也避免了發生某些悲劇的可能。
不上不下的吊在半空中,戰士們這才真切體會到什麼叫上去容易下去難。
往下爬避免不了往下看,往下看避免不了會看到這崖有多高。
看著小心翼翼的爬了這麼久,離山腳仍這麼高的距離,這無依無靠的感覺直晃的他們心神不寧。
心神一不寧,看著這山崖就更玄乎了,一個個挪一步停一步,唯恐一腳踩空自己就就此挺屍了?
直到半個月之後,當再次遇到司空姿千時,危慕裳才知道那扭沒讓她扭出特種部隊。
看到她排列在隊伍裡,危慕裳挑了挑眉,這才半個月她的腿就沒問題了?
不管司空姿千的腳傷好沒好,不過,司空姿千的運氣都是頂好的,這不,腳傷一好,他們要訓練的就是高空跳傘。
好在他們都沒跳過傘,這跳的也非真的傘。
為了先練練他們的膽,羅以歌將他們帶到了一座十層樓高的小塔前。
塔成圓柱形,側邊有一角度甚陡的鐵梯可以上。
塔下已放置好了面積甚大甚大的安全氣墊。
「我知道你們都沒跳過傘,未免你們第一次跳傘就將傘弄壞,所以今天先讓你們體驗一下凌空飛翔的美好感覺。」
羅以歌站在前方,像是多心疼昂貴的降落傘被他們用一次就報銷般。
戰士們則在腹誹加哀歎,到底是他們的生命重要還是區區一個降落傘重要?降落傘就算再貴,可它也是死的,他們可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生命!
最後他們悲哀的發現,在教官眼裡,他們的生命還沒有一個破降落傘來得重要。
「你們誰要打頭陣麼?」羅以歌的目光慢慢掃視著他們,想要從他們面上找到些什麼。
四週一片寂靜,戰士們都聽到了羅以歌的話,卻沒有一名戰士去回答他。
只因他們都沒有做好做一個出頭鳥的準備,望著塔頂距離地面這長長的高度,他們都膽卻了。
他們都知道特種兵的訓練是殘酷的,是殘酷就有意外,有意外就有死亡。
他們知道,在特種兵的訓練中如果出現意外死亡的話,這種情況是屬於正常的,國家面前,法律面前這是被允許的。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這一跳,跳下來死翹翹的話,教官是沒有責任的,特種基地是沒有責任,要怪只能怪他們自己沒能力,沒技術,沒跳好而已。
不過,萬一真有個什麼,領導倒也不會虧待你,該有的補助慰問金,他們還是不會少了你的。
就是自己沒法親自享受到了而已。
「都沒有麼?那我可要點名了……」見他們猶猶豫豫面色糾結的模樣,羅以歌特地加重了點名二字。
果不其然的,聽到點名二字,戰士們都暗自倒吸一口氣,垂眉斂眸唯恐羅以歌叫到自己。
更在心裡自我安慰的想著,選拔的戰士這麼多人,自己的表現既不突出也不拉後腿,羅以歌應該注意不到,叫不出他們的名字才對。
他們若知道,一名合格的特種兵戰士或許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卻必須有一雙見過一眼的人必須記住的眼睛,或許他們就不會這麼暗自慶幸了。
羅以歌的眼睛一點一點移動著,每移動一下,視線下的戰士就顫一下,移到最後羅以歌的眼睛停在一張絕美的臉上。
那張絕美的臉龐此時微闔著眼睛,臉上的神情淡淡的,站在隊伍那麼不起眼,卻又看一眼就讓人難以忘記。
「危慕裳!」視線僅在她臉上停頓一秒,羅以歌便果斷的喊出她的名字。
「到!」危慕裳黑瞳一睜,目光平靜的看著羅以歌回道。
「出列!」
「是!」
危慕裳雙手一握一抬,雙臂夾緊在腋下就小跑著朝羅以歌跑去。
跑前後,停步,立正,敬禮,軍姿筆挺。
聽到羅以歌喊出的名字與自己無關,其他戰士都鬆了一口氣。
但聽著危慕裳這三個字,明顯是女兵,讓一名女兵在他們一群男兵面前打頭陣,也不知道羅以歌怎麼想的。
「你以往的成績都不錯,有沒有興趣上去試試?」客氣的,當著這麼多戰士的面,羅以歌像是在跟危慕裳商量般。
「一切聽從教官安排!」危慕裳忍不住腹誹,羅以歌叫自己出來,明顯就是沒打算放過自己,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好,你跟我來。」
羅以歌說完跟樂浩石使了使眼色,意思是下面就交給他了,隨後就帶著危慕裳朝小圓塔的樓梯走去。
「怕麼?」一步一步向上慢慢的走著,羅以歌緩緩問著身後的危慕裳。
「不怕。」看著羅以歌悠哉游哉的步伐,危慕裳覺得羅以歌是故意的。
「真不怕?」似是懷疑的,羅以歌再次問了句。
「你什麼時候見我怕過?」盯著羅以歌寬厚的背脊,危慕裳不緊不慢道。
就這小小的塔也想嚇她,羅以歌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還真見你怕過!」羅以歌突然回頭,目光曖昧猥瑣的看著危慕裳,「比如,我脫你衣服的時候……」
危慕裳怒了,真怒了,瞬間就怒了。
這一刻,看著羅以歌異常欠扁的笑臉,危慕裳真有想要把羅以歌,一把從這高空扔下去的感覺。
「羅!以!歌!不無恥一點你活不下去是吧!」咬牙切齒的,危慕裳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憋出來。
論無恥,危慕裳比不過羅以歌,論臉皮厚,她還是比不過,讓危慕裳懷恨在心的是,論搏鬥,她還是打不過羅以歌!
如果她打得過羅以歌,羅以歌要是再敢給她耍無恥,她一定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沒有無恥的本錢!
「對了一半,你應該說,不對你無恥一點我會活不下去!」再次搬出自己的厚臉皮,羅以歌恬不知恥的擺在危慕裳面前。
「放屁!沒認識我之前怎麼不見你去死!」危慕裳恨恨的,忍不住自毀形象的在羅以歌面前爆粗口。
羅以歌腳步一頓,原本的笑臉瞬間僵住,目光略顯凌厲的盯著危慕裳,嗓音也嚴肅起來,「一個女孩子,誰教你說這些的?」
羅以歌雖然不介意危慕裳的狠厲,但是,說粗話這種東西,他一點也不希望危慕裳沾染上。
在羅以歌看來,女孩子就該要有女孩子的模樣,可以動手,但不能動粗口,張口閉口的講粗會讓人覺得教養不好。
雖然危慕裳是什麼教養羅以歌很清楚,也不介意她是什麼樣的教養,但,她還是希望危慕裳能稍微乖一點。
最起碼,他毫不介意危慕裳對別人動粗,但是面對他,他不希望危慕裳是這樣的,不高興他允許她打他,但不能這麼降低自己身份。
「……你管不著。」不明白羅以歌怎麼突然就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了,危慕裳也不打算跟他糾纏這些事。
「管不著?你等著,我倒要看看我究竟管不管得著!」
他們還在露天樓梯上走著,羅以歌也不能對危慕裳怎麼樣。
但這事羅以歌鐵定是記下了,想要管教危慕裳,他不怕沒機會,他就不信他改不了危慕裳這習慣。
兩人看似平靜的走到塔頂,上了塔頂,羅以歌也沒為難危慕裳。
塔頂面向戰士們的這一面是沒有圍欄的,塔頂也沒有多寬敞,僅能容納五六人的樣子。
兩人站在前方,俯視著底下的戰士。
「這塔不會是專門建來練跳傘的吧?」看這規模,危慕裳覺得大有可能。
「你還真說對了,偶爾也用來觀察觀察敵情什麼的。」羅以歌環視了一圈基地的境況,一般來說,不會有什麼異常情況。
「……」危慕裳想說,真浪費,要練他們也可以從宿舍樓頂跳下去的說,何必特意建這麼一個破塔。
明顯浪費時間精力錢財。
「準備好跳沒?」看了眼下方的安全氣墊,羅以歌微笑著看著危慕裳。
「嗯。」
危慕裳也沒看羅以歌,他們本就站在塔邊,危慕裳了一聲後直接雙腳微彎,眼也不眨的就跳了下去。
「你……」危慕裳是準備好了,可羅以歌還沒準備好。她這突然一跳把羅以歌嚇得差點跟著跳下去。
剛才一瞬,羅以歌以為危慕裳是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去的。
雖然知道下面有氣墊墊著,但羅以歌還是緊張。見危慕裳安全著陸『砰』掉在氣墊上後,羅以歌才呼出一口氣。
羅以歌咬牙瞪眼,他自己第一次跳傘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過。
哪天他真得教教危慕裳,什麼叫做讓人省心,讓人別替自己操心。
「啊……」
「嘶……」
「……」
請相信,那聲『啊』的尖叫聲真不是危慕裳發出的,從跳下到安全著陸,危慕裳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站在地上的女戰士見危慕裳突然從上空掉落下來,膽小點嚇得尖叫捂嘴,膽大點的倒抽一口氣,更大膽點的,張嘴睜眼,倒沒發出任何聲音。
危慕裳那自由掉落的視覺感官,不斷的刺激著他們的大腦,那種感覺,就好像在看著一個人的生命在一點點消失一樣。
顧林也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危慕裳不停往下落的身影,雙手更是緊緊的握著。
看著危慕裳像羽毛般飄落的身影,祁覆更是呼吸一窒,手心冒出了層層細密的汗珠。
危慕裳在柔軟的氣墊上折騰一番後,終於從氣墊上站了起來,看見戰友們驚慌的神色,她很想說一聲:
這真沒什麼好怕的,就是離心的感覺而已。跟去坐九十度垂直過山車的感覺沒什麼兩樣。感覺還是挺爽的。
危慕裳安全跳完後,就輪到其他戰士上場了,一個個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樂浩石趕著走上樓梯。
那感覺,那場面,真真是三步一回頭,戀戀不捨。
先上去的戰士是男兵,他們不敢跳,羅以歌可沒有像對危慕裳的那般好脾氣對他們。
只要站在塔邊三秒還沒跳下去的,都會被他一屁股狠狠的踹下去。
於是一聲聲驚恐的慘叫在被踹落的瞬間響起。
兩百多名戰士是跳完了,接著排在末尾戰士的尾巴繼續跳,遠遠看去,一條長龍排在樓梯上。
塔頂傳來聲聲慘叫的瞬間,總有一抹身影張牙舞爪的掉下來。
等危慕裳與顧林等人快要到達塔頂時,她們也察覺到有一道視線,時不時的就往她們這邊瞅。
準確的說,剛開始看的的確是她們,到了後來,看的就是淳於蝴蝶了。
「蝴蝶小姐,你是不是得罪那女人了?」
在那道帶著絲絲嫉妒的目光投射過來,又撤走後,顧林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淳於蝴蝶問道。
不然那女人幹嘛有事沒事,就拿一雙噴火的羨慕嫉妒恨的猩紅眼神瞪視淳於蝴蝶,那眼神,活像要把淳於蝴蝶生吞活剝了般。
那道視線那麼火熱,且是直直往自己發射過來的,淳於蝴蝶不可能感受不到。
要是放在以往,有這麼一道敵視的目光對著自己,淳於蝴蝶早找人槓上去了。
但自從跟危慕裳認識後,潛移默化間,好像危慕裳的那種淡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處事態度也對她產生了影響。
淳於蝴蝶現在的態度是,只要別人沒對她做出什麼事,她都不會沒事兒主動去找事。
不就是被別人多看幾眼麼,淳於蝴蝶對自己的美貌極度有自信,絕對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人家愛看就讓人家看唄。
最好能讓別人看了她的美貌,然後羞愧而死,省得她動手。
掃了眼那個女人,淳於蝴蝶見顧林頗有興趣的臉龐,便出聲替她解惑道:
「那女人叫司空姿千,官二代,私生活混亂。套用一句話,賤人就是矯情,說得就是她這樣的。」
從某方面來說,都是上流社會的名門千金,雖然不同一個城市,但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些的。
「原來你認識……」顧林饒有興趣又恍然大悟的看著淳於蝴蝶,而且看樣子,淳於蝴蝶還不太待見這個所謂的官二代,司空姿千。
「難道你們以前有過感情糾葛?比如……你搶她男朋友,她搶你男朋友的狗血情節?」
突然的,顧林的八卦細胞又整堆整堆的冒出頭來。如果真是這樣,司空姿千的狠毒眼神也能解釋得了了。
搶男人這仇,的確挺大,估計只比殺父之仇低了。
「我呸!死林子你什麼眼神?她的男人就是送給本小姐,本小姐都不屑要!」
顧林說到搶男人這事,淳於蝴蝶不幹了,就那司空姿千用過的男人別說搶了,就是打死她她都不要!
「那她幹嘛那麼仇恨你?」顧林想不通了。
「鬼知道,我們根本不認識,我只是知道她這個人而已。」淳於蝴蝶也在納悶,她以前沒得罪過司空姿千啊。
早在重新站在隊伍裡時,司空姿千的眼睛就沒停止過轉動,不停的在搜索著,那天被羅以歌主動抱在懷裡的身影。
司空姿千尋找了一圈後,將視線放在了危慕裳幾人身上,原因很簡單,她們都長得不錯。
在這群女兵裡,她們不管是相貌還是軍事技能,都是突出的,被羅以歌看上眼的幾率自然高點。
她在危慕裳和淳於蝴蝶之間猶豫了很久,最終將假想敵鎖定在淳於蝴蝶身上。
這有兩個原因,一是危慕裳太過冷淡了,男人不好攻克。二是淳於蝴蝶太過妖艷了,男人容易動情。
羅以歌整天在這全是男人的軍營裡,對淳於蝴蝶這麼妖艷嫵媚的女人動情也正常。
當上面的女戰士一個個不敢跳,羅以歌又不好意思去踹人家女孩子的屁股時,隊伍明顯就停滯了下來。
最後是在她們邊哭羅以歌邊吼的情況下,被羅以歌一把推下去的。
而明明排在危慕裳等人挺前的司空姿千,竟然不知不覺間與危慕裳她們混在了一起。
「朵朵,你是不是怕?看你手都在抖。」沒在意逗留在身邊的司空姿千,淳於蝴蝶關心的問著身旁的時朵朵。
「蝴蝶姐,我……我有點,點點,就一點點不敢跳……」時朵朵眼神飄搖的,看著前面的人越來越少。
「朵朵沒事的,下面的安全氣墊保護措施很好的,你別擔心,跳下去就沒事了。」
一向做慣大姐大的淳於蝴蝶,攬著時朵朵肩膀,拍胸脯的跟時朵朵保證著,安慰著。
「……」時朵朵將頭伸出樓梯扶手,向下張望了眼,趕緊縮回腦袋,「嗯……沒……沒事的……」
「朵朵,放鬆,我剛跳下去不是好好的麼,真沒事。」見時朵朵的手還是緊緊握著,危慕裳也出聲安慰道。
「慕裳……」時朵朵回頭看見危慕裳淡笑的笑,心裡就暖暖的,酸酸的,她經常會夢見半個月前懸崖上的一幕。
而每一次,危慕裳都對她伸出了援手,每一次,即使到最後都沒有放開她的手。
不緊不慢,終於輪到危慕裳她們了,而司空姿千一直不留痕跡的跟在她們身旁。
見她們上來,羅以歌也不說話,頭一側示意她們自便。
司空姿千先是看了羅以歌一眼,遂後就將視線轉移到了淳於蝴蝶她們身上。
淳於蝴蝶先將沒油汽車一樣,推一下走一下的時朵朵推到塔邊:「朵朵,你閉上眼睛,一跳,很快就沒事了。」
「我……我怕我閉了眼就再也睜不開了怎麼辦?」時朵朵只抖了一下,抓著淳於蝴蝶的手突然就利索起來。
「……」
「……」
「……」
淳於蝴蝶跟危慕裳及顧林聽了時朵朵的話後,頭頂都飛過一大群烏鴉,並『嘎嘎嘎』的叫喚個不停。
淳於蝴蝶反抓著時朵朵的手,緊緊握住:「我那個汗吶,朵朵,咱別這麼有才好不,我跟你保證,你跳下去肯定百分百沒事!」
「真沒事?」時朵朵還是不放心,她家裡還有媽媽要照顧,如果……如果……
放開時朵朵的手,淳於蝴蝶讓她正面對著下方的氣墊。雙手放在她肩膀:「朵朵,你看下面是什麼?」
「氣……啊……」氣墊的墊字還未說出,時朵朵就突然感覺到背後出現兩股強大的推力,毫不猶豫的把她推了下去。
淳於蝴蝶愕然,雙手還凌空放在時朵朵剛才的肩膀位置,她向下看了一眼時朵朵安全掉在氣墊上後,才回頭看向危慕裳與顧林。
「你倆也太奸了!壞人讓我來做,結果你們來一招背後推手。」
「嘿嘿……這不是您老太墨跡了麼,沒看後面還這麼多人等著麼,我們是在幫你。」
指了指身後,顧林嬉皮笑臉的朝淳於蝴蝶恨恨的臉,解釋著自己剛才的動作。
「啊……」
「啊……」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危慕裳與顧林瞪眼,只見還想她們說什麼的淳於蝴蝶,轉瞬間就沒了蹤影。
她們看到的情況是這樣的:
好像司空姿千被人推了一下,尖叫著身體忍不住前傾,然後果斷的撲在了淳於蝴蝶身上。
淳於蝴蝶本就站在塔邊面對著她們,此時被司空姿千一撲,驚呼一聲毫無懸念的往後倒了下去。
第三聲尖叫,是司空姿千發現淳於蝴蝶被她一不小心推下去後,尖叫一聲,慌亂解釋的聲音。
危慕裳看了眼司空姿千之前站的位置,身後也沒有很多人啊,應該不至於擁擠才對。
「下去就下去了,你也趕緊的。」反正怎麼下都是下,羅以歌見司空姿千慌亂不已的臉龐,面無表情的說著。
「……我……」司空姿千深看了羅以歌一眼,隨後轉身站在塔邊。
就在她轉身向塔邊走去時,危慕裳與顧林相視一眼,四隻眼睛同時閃過一絲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