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說完話後看了看淑沅,她想知道淑沅要如何應對。
她被王爺送來了,淑沅要把她送回去,那米姨娘呢?范氏的話說的很清楚,王爺就是要把米氏放在金家。
事實上此事不止是淑沅的難題,也是金家上下的難題。不留米氏的話那就是違抗王命、不把王爺放在眼中,王爺當然會不高興會問罪;但是留下米氏的話,那王爺就一定會高興嗎?
米氏倒底是王爺的人,而且還是王爺比較寵愛的妾侍。當然了,王爺也不是沒有把他的妾侍送過人,但是和送米氏絕對不一樣:米氏和金承業在趙府之內同床共枕****的事情,王爺是知道的。
如此王爺把人送來是什麼意思,其實不用太用心就能猜得出來;那留下米氏豈不是讓王爺心裡很不舒服?
柳絮想到了,淑沅和金承業當然也想到了,老太太和趙氏自然也不可能想不透;因此柳絮說完話後,屋裡是靜悄悄的,沒有哪一個人開口說話。
「不,不,我要見王爺,我要讓王爺明白這不是成全我,不是成全我。」米姨娘忽然大叫大嚷起來,她抓住范氏的衣服不放,因為那是她唯一的稻草。
她自然不能在金家做姨娘。不說她離開王府後對米家的影響,就憑她對金承業和淑沅一而再的算計,豈能羊入虎口?
范氏低下頭看著她,眼中沒有半分的憐憫:「我也伺候了你這麼久,你不離開我怎麼回王妃的身邊?」
「至於你說王爺沒有成全你,這話不要說王爺不喜歡聽,我聽了也不能認同呢。第一重成全我已經同你說過了,第二重成全你是真得想不明白嗎?」
「是你說要給金家少奶奶不痛快的,王爺也答應了你啊——把柳絮送了來,還把你送了過來,我想金家少奶奶是肯定痛快不了的。唉,柳絮還倒罷了,看到你少奶奶肯定吃飯也吃不香的。」
「這還不算成全你的話,你的心就太大了些。」范氏一腳把米姨娘踢倒在地上:「你要算計的王爺成全了你,你日思夜想的王爺也成全了你,你現在還要哭哭涕涕的,果真就是個白眼狼,半點感恩也不知道啊。」
她說完不再理會米姨娘,對著老太太蹲了蹲:「我們王妃回來了,奴婢還要趕回去伺候,不能久留。王爺交待的事情奴婢已經辦完了,接下來就是金家的事情了。」
「奴婢也不便在場,就先告辭了。」她說完轉身,看到柳絮眨了眨眼睛:「有一件事情奴婢還要問少奶奶一聲兒,您的回禮要不要奴婢……」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柳絮那裡伸了一個懶腰:「回禮我想少奶奶會另外備一份,如今我可是金家的人,怎麼也要伴在米姨娘身邊和她來個天長日久啊。」
范氏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當時便明白王爺的心思了:她在王府的日子比米姨娘要長,對王爺的性子就瞭解的更多。
米姨娘用的手段王爺知道,那她的心思王爺就真得不明白嗎?多年來王爺連個通房的名份都沒有給她,到現在她還明白不過來的話,回去王府也只是自尋死路。
不說其它那些姨娘、通房們的手段,只憑王爺讓范氏帶過來的話:王爺送出來的東西都不會收回去——她回去王爺豈會多看她一眼?好了也是把她發賣,壞的話她是想都不敢想。
倒不如留下來,一來金家怎麼也是望門大戶,二來米姨娘害她到如此地步——王爺的想法是王爺的,但是沒有米姨娘的話她也不會被送出來!此仇不報非君子也,她和米氏耗上了。
范氏只是對柳絮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因為能做主的人不是柳絮而是金家的少奶奶。
淑沅看向米氏:「柳絮姑娘既然對米姨娘情深義厚,我豈能把拆開她們姐妹?王爺的厚賜回禮也不能太薄,我想把米姨娘和柳絮姑娘都作為回禮,王爺肯定會滿意的。」
在皇權面前她有什麼可依仗的,什麼也沒有。留下米姨娘王爺不舒服,不留米姨娘王爺不高興——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她不如就按自己的心意來。
至少不會委屈了自己的同時,還要再開罪王爺。
范氏沒有想到淑沅還會說出不留人的話來:「少奶奶,我們王爺說了……」
金承業打斷她的話:「王爺說的話我們都聽清楚了,人呢勞你帶回去。」他說完看看老太太:「我跟你同去王府向王爺請罪。」他說完看向淑沅:「如果我不能回來的話,淑沅的去與留就由她自己來決定。」
他說完轉身對著老太太叩了三個頭:「不要以任何理由為難淑沅,就算是淑沅現在就要走,也請老太太讓淑沅離開。是,我們對不住淑沅。」
老太太哪裡還顧得上淑沅,聽到他的話慌了神:「承業,你要做什麼,凡事慢慢商量,此事哪裡有你做主的份兒?!」
淑沅忽然站了起來:「米姨娘和柳絮姑娘都是王爺的厚賜,我們豈能推辭?來人,給兩位新姨娘安排住處——就和呂姨娘住到一起吧。」
金承業聽到後愕然:「淑沅,你——」
「你不留我便非要留,如果你要留的話,我就偏不留。」淑沅自打進屋第一次迎上金承業的目光:「我要的就是不讓你如意。」
趙氏急的都站了起來,可是她和老太太不管說什麼,淑沅和金承業是肯定不予理會。
呂氏看到這裡眼中閃過了喜色,等到現在才終於等到了一點好戲,還以為今天沒有好戲了呢:雖然多了兩個女人,但是沐淑沅才是她的大仇人。
而她有她的表哥呢,那兩個女人就算是來了,也只能看著她的臉色過日子。
金承業急的站起來:「這是能堵氣的事情嗎?淑沅,你講點道理好不好,咱們的事情一會兒再說,眼下……」
「眼下就是王爺給你這個花心大蘿蔔送了兩個姨娘來,而我做為妻室當然要有容人之量,所以我才賢惠的留下她們。」淑沅打斷了他的話。
金承業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淑沅,事情要分個裡外和輕重,你怎麼……」
淑沅也站了起來:「我就是不分裡外和輕重,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怎麼樣?反正我也不如你那從小長到大的表妹好,我怎麼樣你在乎嗎?」
「不管你說什麼我就是要留下她們。暖暖,帶上她們,咱們走。」她說完轉身就要走。
金承業氣的上前一把拉住她:「不能留下她們……」
淑沅對著他吼:「我就是要留,就是要留。」有暖暖等人在,金承業也抓不住她,所以她吼完金承業就被推到了一旁去。
「你無理取鬧!」金承業是真得怒了。
老太太和趙氏是又氣又急:王府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這對小冤家卻吵了起來!
范氏也沒有想到,她眨了眨眼睛:不是說金家七爺和少奶奶的感情極好嗎?這也算好?那他們王爺和王妃那真得就是神仙伴侶了。
米氏也不哭叫了,因為現在沒有人注意她,不管她哭鬧什麼都沒有人聽,那她還哭個什麼勁兒;還有,她看著金承業和淑沅如同仇人般的對峙,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絮要平靜的多。她是第一次見到淑沅和金承業,只不過對他們夫妻此時吵起來感覺有點好笑:怪不得金家如此望族,在朝中為官的人卻不多,如今居然還有個婦人被皇上加封為將軍了。
這金家,要完啊。
她皺起眉頭開始發愁:金家不是久留之地,那她要去哪裡才好呢?她可不想陪著金家一起過苦日子,總要給自己找條出路才成。
原本她看金承業長的還可以,但是看到他瞪著眼睛、臉紅脖子粗的和妻子大吵,讓她完全失了興趣。
她是王府出來的人,又得過王爺的青眼,那眼光自然就高了三分;在她看來,如果是王侯的話,那男人有多大的脾氣都可以,但是如金承業這般連功名都沒有,卻對妻妾要打要罵的——她跟金承業圖什麼,就圖他會瞪眼睛嗎?
就在各人各有心思的時候,淑沅和金承業已經吵的不可開交:早已經不是為了米氏和柳絮是否留在金府而吵,而是吵到了呂氏的身上。
然後讓柳絮大開眼界的是,這對夫妻吵啊吵啊,吵到後來所爭的——金承業是不是好夫婿,和淑沅是不是個賢惠妻子?
這都是哪裡跟哪裡啊,果然是吵架的人都沒有理智。
屋裡屋外都是相勸的人,可是你越勸吧小夫妻的火氣越大。
金承業那裡大叫:「她還有理了?福慧怎麼了,她再有不是那也是從前,再說她已經是金家的人,我在她那裡過夜有什麼不對?」
「我再有不是,也連賠了這些日子小心,天天把我打出來,可見她心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夫婿。」
淑沅就越發的委屈與生氣了:「全是你的道理了,那呂氏就那般的好,你為什麼不早說,早說我就早早把位子讓出來,也免得你委屈了她!」
金承業氣得臉色青白青白的:「你不可理喻!好,我喜歡留下她們,行了吧,全留下,你就高興了是不是?留下,全都留下,你沐淑沅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