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沅說到回禮的時候對柳絮歉意的點了一下頭:並不是她不把柳絮當人——柳絮是被王府當成禮物送來的,如今淑沅送回去只能如此。
她這是好意,免得柳絮如此回去再被王爺責難。如此一來,王爺就算有什麼火氣也只會記在她沐淑沅的頭上。
反正,老王爺看淑沅已經不順眼了,淑沅也就不在乎老王爺再多生她一份氣。
柳絮看懂了淑沅的歉意:「少奶奶不必過意不去,我這等人能做為禮物已經是被主人家高看了幾眼。倒是少奶奶你,嘿,怪不得你會得怪病,也怪不得米氏天天想著算計你。」
「你能活到現在那是老天相佑,」她說到這裡看一眼金承業:「還有個有那麼一兩分良心的男人;可是你要為母了,如果想以後你的兒女平安長大,你就要心黑三分才成。」
她說到這裡一指米姨娘:「比如她。換作是我,這樣一個禍害在王府我哪裡能睡得著?定要想法子把她害了,讓她死都不知道是死在誰在手上,哪還有她害你的今天?」
「女人家心太軟可是活不長的,你想不想活的總要為你肚子裡的孩子著想三分。我說這麼多做什麼,又不管我事兒。」
她說到這裡搖搖頭,對米姨娘的怒火是視而不見:她從來就沒有把米姨娘放在眼裡過。
十一皺起眉頭來:「沐將軍還不是為了你好,真是不識好人心!」
柳絮笑起來:「我知道她是有好心,但是我沒有求她好心是不是?何況我已經給過她玉鐲,不過是一樁交易且你情我願,有什麼好心不好心的?就算她是好心,我就必須要感恩戴德?」
「真是一廂情願!」她撇嘴:「不妨直接告訴你,沐將軍。嘿,還是將軍,說起來我朝你還是第一個女將軍呢,卻如此的無用,丟我們女子的臉。」
她再次撇了撇嘴巴:「我如果留在金府的話,就會好好的做我的姨娘,懂不懂?我為了我的將來定要想法生個孩子,為了我和孩子的將來定要用盡心機手段。」
「你,當然就是我的眼中釘肉中刺。」她的手指點向的是淑沅:「害你的性命不會,反正你死了我也成不了妻室,但是你的兒女嘛。」
「如果你沒有兒子我有,那我的兒子就會被記到你的名下成為嫡子;如果我有女兒你沒有,那麼我的女兒也有可能成為嫡女,做為金家的姑娘出去聯姻,找個好婆家。」
「就憑這些,我就沒有事情是做不出來的,而且絕不會因為你的所謂好心就會心軟,就會下不去手。你真是天真,妻與妾,嘿,那不是名份,那是利益,那是將來,那就是一場戰爭。」
「你死我活的戰爭,因為有你的就不會有我的,有了我的自然就沒有你的。」她說到這裡抿抿唇:「說這麼多做什麼,你要回禮,我這禮還是早點裝上車才好。」
「米姨娘,我會等著你的,咱們的日子,長著呢,我不著急。」她說完看向雲霧:「走吧。」
十一跺跺腳:「真是氣死……」
「是個有趣的女子。」淑沅打斷了十一的話:「只是命不太好。」
柳絮的腳下一頓,不過這次她並沒再回過身來,也沒有再說話;剛剛說了那麼多,胸中的一口悶氣出的差不多了,再說便真得是廢話。
廢話就是說出來對自己沒有半點用處的,因此柳絮從來不說廢話:她的命好怎麼可能會被賣到王府為婢?!
米姨娘沒有想到柳絮敢指著她說話:「柳絮,你不想死就給我滾回來!王爺送出來的人,還有再回去的嗎?送你來金家是王爺的意思,你回去是要抗命還是想打王爺的臉?!還不給我跪下!」
她說完又讓王府的人去攔柳絮。
柳絮被人攔下只能轉過身來:「跪下?我想你是想讓我跪在你的腳下吧,那你還真得太把自己當個人了。」
「也太不把金家的人放在眼裡,說重點你都沒有把朝廷放在眼中,要知道這屋裡還有一個朝廷的將軍呢。」
「你說了,我是王爺送出來的,那我就不再是王府的人——你居然指著金家的人大罵還要我跪下,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王府的姨娘罷了,十幾個姨娘裡的一個哦。」
淑沅聽得微笑:「說的好。還有,現在是我要給王爺回禮,你們攔著是什麼意思?雲霧銀針,還不帶上柳絮去回禮?」
米姨娘猛得轉過頭去,看到的卻是金承業。
金承業看著她的眼睛:「我的話不是說笑。如果你認為柳絮姑娘一個人做回禮太薄了些非要阻攔,那我可以把這份禮加厚些。其中的利害關係,不用我來多說吧?」
米姨娘握起拳頭來看著金承業的眼睛,看了半晌看到依然只有平靜與堅定:她便知道金承業不是在嚇她。
她只能伸出手去擺了擺,示意她的人回來不要再攔著柳絮:「來日方長。」
金承業搖了搖頭:「沒有來日方長,你今天不能讓我安下心來的話,那我的回禮依然會送到王爺的面前。」
米姨娘差點尖叫起來:豈有此理!但是在金承業平靜堅定的目光裡,她知道自己不能尖叫。
可是王府的人就在她身邊,她能多說嗎?她什麼也不能說,只能咬咬牙道:「我們走。」今天,她又輸了。
只能改日或是下午她再想法子,說什麼也不能讓金承業或是沐淑沅說出趙府之中的事情:那一天的事情絕對不能讓王爺知道。
「那就麻煩米姨娘把我的回禮帶給王爺吧。」淑沅又坐了回去:「相信米姨娘會把我的話帶到。」
她沒有提金承業的威脅。那是金承業的威脅不是她的,而她的事情自己能解決,也不需要金承業的相幫。
在淑沅看來,金承業所做的事情只是為他自己,為了金家,同她沐淑沅沒有關係。
呂氏一直老老實實的立在淑沅的身後,直到此時她才抬起頭來,她看得人是金承業。
「米氏,且慢。我還有幾句話要對老太太和金七爺說。」跟在米姨娘身側的一個媳婦子站了出來,先對著老太太施了一禮:「奴婢夫家姓蔡,娘家姓范,在王府伺候了十一年。」
范氏說到這裡又向趙氏、金承業和淑沅各施一禮,對米姨娘的目光是不管不顧。
米姨娘沒有想到范氏會開口說話,她皺起眉頭來:「沒有半點規矩的東西,回府了。」等回去看她怎麼收拾了這個范氏。
范氏依然沒有理會米姨娘,再次向老太太欠了欠身子:「今兒我們王爺給府上送的禮還少說了一樣——我們王爺說了,他送出來的都不會收回去。」
「如果金家真得眼裡沒有他這個王爺,把禮丟出去、扔出去都可以。」她轉述完王爺的話後直起身子來:「最後一樣禮也是送給七爺和少奶奶的,那就是她了。」
范氏說完抬手一點指向了米姨娘的鼻子。
屋裡猛的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齊齊的瞧著范氏的手指:她不會是指錯了吧?
米姨娘卻一下子打掉了范氏的手:「你瘋了?!回去看王爺怎麼收拾你。來人,回府。」她不再等范氏了,轉身就要向外走。
范氏卻一下子拉住了她,然後抬腳踢在她的膝蓋處,迫使米姨娘跪倒在地上:「我沒有瘋,王爺就是如此吩咐我的。米氏,你真以為你的心思王爺不知道,還是以為你在趙府做出來的醜事,王爺至今還不知道?」
變化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淑沅看著眼前的一慕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她也被驚到了。
趙氏長長的歎了口氣,收回她的手垂下眼皮:如果和她無關她也就不用歎氣,可是米家和她的娘家可是親戚,而米家算計金承業時也在她的娘家。
「王爺原本也沒有往心裡去,看你乖巧覺得你從前不懂事罷了;但是卻沒有想到你一而再的算計金家,這便讓王爺動了怒。」范氏說到這裡才放開米氏,因為米姨娘的身子已經軟了,不用她來拉一時半會也爬不起來,更不用說跑了。
米姨娘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不,不會的,王爺知道了都不生氣的,我回去好好的認錯,王爺會原諒我的。」
范氏看著她眼中全是譏諷,低下頭在她耳邊道:「你知道王爺在生什麼氣嗎?趙家的事情畢竟是在你進王府之前,一個妾侍王爺當然不會為此而生氣。」
「可你已經是王府的人了,居然還對金家七爺念念不忘,所以王爺才會成全你,把你賞賜給了金家七爺,一償你的心願。」
范氏說到這裡直起腰來:「米氏,你還不謝謝王爺的恩典?」
米姨娘聽到這裡全身一震,終於知道王府她是再也回不去了;她千錯萬錯不應該天天都在琢磨金承業和沐淑沅,是個男人都不會心裡舒服的。
柳絮笑著拍了一下手:「這算不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轉了一圈,你還是進了金家的大門,成了金家的人,我要不要對你說聲恭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