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氏是想和米霞的人一起離開的,但是有雲霧在她哪裡能走得了?而且米霞暈倒了,又丟了天大的臉面,米家的人哪裡還有心思理會她?
因此宮氏不管是求救還是求饒都沒有人理會。這下子她不想跪了都不成,雲霧讓僕婦們把她死死在按倒在地上。
淑沅回過神來的時候,屋裡已經沒有其它人了,都走得乾乾淨淨。從頭到尾就沒有人注意到她,哪怕是趙三爺前後兩次同她說話呢。
趙三爺同她說的話太過平常了,人們才不關心淑沅是不是迷了路,或者是走錯了地方,或者是如何撞破趙三爺和米霞的好事兒:米霞和趙三爺的事兒那才吸引人嘛。
在米霞和趙三爺面前,其它人都成了隱形的人。
玉露扶了扶淑沅:「姑娘,您,沒有事兒吧?」她的心現在還撲騰撲騰的跳個不停。
想想剛剛的事情,如果米霞換成了她們的姑娘的話,她們姑娘鐵定是說不清楚了。
到時候不管她們姑娘會落個什麼下場,她們這些伺候的人肯定會被活活打殺:主子做對了事情那是主子明理,但主子做錯事情的話那就是她們這些人教唆的。
尤其是這種名節相關的事情,如果身邊人不知情怎麼可能做得到?因此淑沅被坐實與人幽會的話,那死的第一個絕不是淑沅而她的丫頭們。
玉露的手都有些哆嗦,自然也恨死了宮氏。在她看來,她們這些人有點私心可以理解的,但是生出這樣害人的心思就真該死了。
宮氏所為會不會害死淑沅兩可著,但是玉露這些人卻一定會被她害死:能不招丫頭們恨嘛。
雲霧把宮氏拖到了淑沅的面前,然後立到淑沅的身側:「姑娘,身子要緊。」
淑沅點點頭沒有作聲,她雖然沒有全身都抖,但手腳一樣是冰涼的:剛剛的時候她何嘗不怕?
宮氏叩頭不止:「姑娘,不是我心狠啊,實在是沒有法子,姑娘你現在無事老天保佑啊,實在太好了;您就饒了我這一遭吧。」
她的意思是,淑沅既然沒有被她害到那她就沒有什麼大錯。
玉露恨恨的道:「放過你?你對姑娘下手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放過姑娘,沒有想過要放過我們?奶娘,我們也是跟你朝夕相處多年的人,你的心太狠了些。」
淑沅堅起一隻手來,阻止玉露再往下說:「奶娘,我還是叫你一聲奶娘。」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我,可以饒過你,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就如你所說,我沒有受傷。」她看一眼宮氏,看到她臉上的喜色後道:「但是,奶娘也要為我做點什麼,才能讓我放了你後不會生悔。」
說到這裡淑沅抬起手來,看著自己指甲道:「我一後悔說不定你連院門也踏不出去,我就會讓人把你捉回來;不,不,應該是捉你去見官才對。」
宮氏的眼神閃了閃。旁人不知道淑沅是什麼樣的人,但是她自小帶大淑沅豈會不知道呢?不管金家的人如何贊淑沅心實,她也知道淑沅是個聰明人。
「姑娘應該不會是想讓我再回來照顧您吧?」她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眼睛卻向門外看去。
淑沅也看向門外:「不會有人來的。我指得當然不是這院子不會有人來,而是不會有人來救你。」
「就算有人來救你也不成的,不要忘了你的身契——還在我這裡。你只是回去調養,那是我對奶娘的一份心意;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趕奶娘離開呢。」
淑沅見奶娘瞪大的眼睛微微一笑:「我自幼就很粘奶娘的,哪裡能真得離了奶娘。奶娘應該很清楚才對。」
「讓奶娘回來辛苦那可不成,你已經勞累了一輩子是時候歇一歇了。我說過那是我的一分心意,怎麼能再讓奶娘回來辛苦呢。」
「奶娘,你是不死心再等一等呢,還是現在就說?」淑沅吹了吹手指,叫了玉露過來:「這個指甲剛剛不知道磕哪裡了,都破成這個樣子了。」
玉露連忙接住淑沅的手:「呀,真是該死。姑娘這指甲可是留了好些年,修下去……」她說著話又瞪一眼宮氏。
她最為記恨的當然是宮氏差點害死她。
宮氏的心提了起來,頭垂下也不再看淑沅,生怕被淑沅發現她眼中的秘密:「不知姑娘讓我說什麼?」
「不知道?那我就來提點奶娘兩句。」淑沅拿出帕子來:「我記得,這帕子還是奶娘繡的呢,雖然有些舊了,但我一直不捨得丟。」
「奶娘你是在家調養的人,今天的事情也不是早早就安排好的。不要辯駁聽我說完再反駁也不遲嘛,奶娘你不是個心急的人啊。」
「這帕子,舊的用著倒真得舒服,按理兒說也應該是舊人好,唉。說到哪裡了,哦,今天的事情不是早早安排好的,因為米姑娘根本不知道她晚上的算計會落空。」
「她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先不必說,但今天的事情定不是她安排下的,因為沒有必要。有了晚上的謀算,她是等著要進金家做少奶奶的人。」
「不是她早早安排的,如果是匆忙之間佈置這一切,且不說外祖母院子裡的人能不能找到一個可靠的,單就是奶娘她到哪裡去尋你?」
「就算她早就和奶娘你認識,匆忙之間把奶娘叫來有什麼用?反正也不過是讓我進這個屋子罷了,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推我一把的。」
「我想問的是什麼,奶娘知道了吧——那個指使你做這一切的人是哪個?」淑沅看著宮氏冷下臉來:「奶娘最懂我的人,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宮氏慘淡的一笑:「我們姑娘果然是聰明人,我早說過如果此事不成的話,只怕是瞞不過姑娘去的。可是,誰讓我有一雙兒女呢。」
「我在姑娘出生就伺候著,可是誰想過我也有兒有女呢,他們也需要母親陪伴和照顧;這些年來我卻沒有盡過心,以至於、以至於一雙兒女不成器。」
她歎口氣盤腿坐在地上,在身上摸了摸才想起今天沒有帶著煙袋:「再不成器的兒女也是兒女,唉,要不老人總說兒女是來討債的嘛。」
「他們不爭氣,我這個做母親卻不能不管他們,所以只能對不起姑娘了。我不敢說那種當姑娘是自己兒女的話,您是主我是僕。」
「可是我奶大你豈能沒有半點情份,但是……」她說到這裡一抹臉:「姑娘,我對不住你的地方也不是這一件,不如就全說了吧。只是,姑娘有這個耐心嗎?」
淑沅看著她:「我病倒前,你——」
「我就在園子裡。」宮氏很乾脆:「我把你引到園子裡去,我讓你去那個地方的;只是,我不知道你會暈倒,我也不知道你在那裡見的什麼人。」
「我那麼做只是按送到我房裡的方勝上所書而為。見到姑娘暈倒我也心疼更心慌,才會藉故離開免得看著姑娘揪心。」
她看著淑沅:「千真萬確,沒有半點隱瞞了。姑娘你不必看我,那人如果會和面對面的話,我又豈會乖乖聽他的話,而不是告知姑娘商量對付其的法子?」
「姑娘,那人我沒有見過,但是她絕對是和姑娘一樣聰明的人。至於今天的事情,依然是一個方勝送來,當然不是在今天。」
「姑娘猜對了,事情早在兩天前就算計好了。不過,方勝上說了,要的不是姑娘的性命,也不是姑娘腹中孩子的性命,只是想壞了姑娘的名聲而已。」
「不求所有人相信,只求更多的人看到就足夠了。」宮氏說完拍了拍衣裙,然後站起來道:「我知道的都說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淑沅剛剛答應過她,只要她說出來就會饒過她。
「雲霧,」淑沅喚過丫頭過來:「你送她去見夫人吧。」
宮氏的臉色馬上就變了:「姑娘你說過會饒我一遭的。」
「我是會饒過你,也的確饒過了你。我沒有加一指於你身上,也沒有責罵於你,可有責罰你嗎?」淑沅看著她:「我能饒過你,但是你所為並非是我一個人可以拿主意的。」
宮氏想再說什麼,玉露一擺手就讓人把她按倒在地上:她也認為姑娘會真和放過宮氏呢,正琢磨著如何開口讓淑沅改變主意。
淑沅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她喃喃的道:「不為害我性命,也不求真得能毀掉我的名節——不求所有人都相信此事,那所圖是什麼?」
她想來想去也想不通,就像那暗中安排這一切的人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在霧裡根本就看不清楚。
想了半晌也沒有頭緒,而趙氏也帶著人趕了過來,她也就站起來迎出去。
還要安撫趙氏一二。只是她無法把剛剛屋裡的事情向趙氏言明,因為她無比清楚屋裡的事情是怎樣的:對於幫了她一把的趙三爺,豈能往他頭上潑污水?
趙家三爺不在意自己的名聲是他的事情,但是淑沅卻不可以也不拿人家的名聲當做一回事兒。
趙氏見問不出什麼更著急,正好有趙府的人可以分說清楚,她也就當淑沅說不出口來:「那個米家姑娘真真是……,米家夫人怎麼教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