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沅最恨的人就是自己。如果她的孩子有個萬一,那她第一個要打的人就是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的不小心!
霎間根本不容她想太多,她的身子已經制止不住的摔落下去,然後她落在了一個人的懷裡。
她驚魂未定的長長的吸了口氣,才伸手掙扎著起身的同時,想著自己剛剛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在宮氏跪下的霎間,她最應該做得事情不是質問她。
應該先把雲霧叫起來,再把帶來的人都叫進來;如此她再質問奶娘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人,總是在事後才會想如果剛剛怎麼樣怎麼樣,但人只是人不是神仙,因此難免就會有疏忽。
還有,當時淑沅驚怒交加,因此才會忘了先叫人再問奶娘;事實上,她那個時候會先質問奶娘,也因為那是她的奶娘。
一個把她奶大的,除了父母血親外她最親的人,她自幼就很依賴和相信的人。
因此她就算知道奶娘有些不對勁兒,也沒有想過奶娘會真正的下手害她:那是她的奶娘,自幼就陪在她身邊,比父母陪她的時間還要長的奶娘!
那份信任不是那麼容易磨掉的,所以就算是看到奶娘時有些驚訝,她對其有防備卻沒有想到奶娘會如此的喪心病狂。
抬頭她對上了一雙眼睛,然後她才後知後覺的認識到,接住了她沒有讓她跌倒在地上的人,是個男人!
她本來就受了驚,本來就想尖叫了,這下子如果不是咬到了嘴唇,她真得要大叫出聲了。
不是金承業。
當然不可能是金承業,此時的金承業正應酬那些同輩人,哪裡會想到在趙府淑沅會看到自己的奶娘呢?
他又怎麼可能知道奶娘會推淑沅一把,早一步等在這裡接住淑沅呢?這是真實的生活,不是說書的也不是講古兒的,那麼巧的事情當然不會有。
趙三爺咳了一聲,扶著淑沅想讓她站起來:「真巧啊,少奶奶。」
他的衣衫有點不整,而屋裡並沒有其它人在。
淑沅一把推開他,可是她卻忘了自己身子還沒有站穩,又差一點摔倒再次被趙三爺扶住:就像是淑沅又跌回他的懷中一模一樣。
「少奶奶,還真得太巧了些。」趙三爺還笑得出來,不過手上並沒有無禮之舉,很守禮的想要扶淑沅站起來。
「喲,你們這是在做什麼?!」不高不低的女聲兒,清脆甜美。
米霞挑起簾子來,身後跟著幾個人了,她帶著幾分不屑的笑:「少奶奶,不是我說你,趙府如今可是大喪之家,你如此怎麼對得起過世的趙老太爺。」
她話音一落,也不給淑沅和趙三爺開口的機會就大叫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出人命了!」
高亢的聲音幾乎要入雲,立時就傳了出去;而雲霧等人到現在還沒有到:就算她沒有聽到什麼不對勁兒的聲響,米霞等人都開了口她也應該知道不對了。
淑沅已經站直了身子,知道今天是被人算計了。
趙三爺不知道為什麼會在屋子裡,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衣衫不整,但是他這個樣子在屋裡,而且他剛剛還「抱」著自己。
這下子就算是跳進哪條江也洗不清了。
淑沅在霎間就想明白了米霞的算計,可是每一步米霞顯然都是計算過的,環環相扣:現在人已經奔了過來,她想要解釋的清楚怎麼可能?
她想不到宮氏要害得不是她腹中的孩兒,而她的清白名聲。迎上米霞的目光,不用多問也知道米霞為什麼這樣做。
因為米霞的名聲就毀在了她沐淑沅的手裡,而且還賠上了清白卻沒有撈到半點的好處。
淑沅當然知道和米霞是結了仇的,可是卻沒有想到她的報復會如此之快:怎麼能這麼快的?
雜亂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雲霧和玉露的聲音也傳了進來:看來她們不是不想進來,應該是早先的時候進不來。
趙三爺一直立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看誰只是低著頭看自己腳下;直到雜亂腳步聲傳進來,他忽然抬起頭來對米霞一笑:「姑娘,對不住了。」
這句話,淑沅早先就聽過了,是宮氏對她說的,接下來她就差點跌倒在地上。
如今趙三爺剛說完,他就一步到了米霞眼前,然後伸手就把米霞拉進了懷中,然後另外一隻手把她頭髮一拉扯,再接下來他的大手落在她的衣裙上又是一扯。
有人衝進來挑起簾子的同時,米霞的丫頭也同時尖叫起來:「放開……」
趙三爺一腳就把那丫頭踹倒在地上。
淑沅看得眼角都抽了抽,不是趙三爺對米霞下手有多麼的快,而是看他踹的那個丫頭:都替她疼啊,相信一時半會兒她是說不出話來了。
她原本還在想法子解開眼前的困局,但是現在她好像什麼也不用做,只要站在這裡不動反而會更好。
米霞抬手就要打趙三爺,可是趙三爺卻捉住了她的手,拉著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臉上!
在大庭廣眾之下,米霞摸了趙三爺的臉。
只要看到的人,不管是在屋裡的還是在屋外的,誰也不發不出半點聲響:米家姑娘所為實在是太過驚民駭俗了。
趙三爺看向淑沅一笑:「少奶奶你走錯了院子,你要去的地方就在隔個院子那邊。只是被你撞破了我的好事兒,我會去找金七爺算帳的。」
「小霞兒,你放心吧,我會讓人去府上提親的。雖然說先納妾不太好,但也不是沒有先例的,再說我也沒有想過要出仕。」
他說到這裡大手落在米霞的臉上輕輕的一捏:「好滑。你就放心吧,不管以後我娶哪個為妻,小霞兒你才是我的心肝寶貝兒。」
好無恥的話,好無恥的舉止。
可是看在淑沅的眼裡,她半點也不同情米霞。自作自受罷了,米霞如果不是想害人,自然不會有這第二次的侮辱。
米霞終於尖叫起來:「你不要胡亂說,我和你是清清白白,是我……」她想說是她撞破了趙三爺和淑沅的私會。
但是趙三爺沒有給她說下去的機會。
趙三爺壞壞的一笑,那笑壞到了骨子裡,也浪蕩到了骨子裡,然後他低下頭在米霞的臉上嗅了嗅。
他的鼻子距米霞的臉只有微微的距離:「你說,咱們是清清白白的?」
米霞想要掙扎可是趙三爺的手就像鐵做的般,她如何用力最終都是圖勞無功。再被如此當眾輕薄,她哪裡還能說出話來?
趙三爺見她不說話,對著她擠了擠眼睛,然後唇就落在她的臉上;再然後滑到了她的耳邊:「想要說聲對不住的,可是想到你的算計,我想這回禮正正好。」
他的輕語只有米霞聽到了。
趙三爺再次抬起頭來,看著米霞笑容還是那麼的壞,壞到想讓米霞活活的掐死他:「你說,咱們是清清白白的?」
他說到這裡想要放開米霞,可是米霞已經站不住了,他只能再次伸手把她摟在懷中:「我們當然是清白的。小霞兒這麼不捨得我啊,那我把人都趕出去,咱們再好好的聊一會兒,好不好?」
沒有人再注意到淑沅,更沒有人想知道淑沅為什麼在這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趙三爺和米霞的身上。
米霞和金家七爺的事情雖然清清楚楚的人不多,可是米家把事情鬧得那麼大,人們豈會沒有聽到半點風聲兒?
再加上眼前所見,就算是婆子們都有點腳發軟:米霞做得事情已經不是驚世駭俗能形容的了。
對於平常裡沒有半點樂子可言,只能東家長西家短來打發無聊的僕婦們、丫頭們來說,眼前的事情實實在在能讓她們在未來幾年裡都不會那麼無聊了。
米霞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她不是裝的,是真得暈了過去,被趙三爺硬生生的氣死過去了。
趙三爺好整以暇的叫米霞的丫頭過來:「快扶你們姑娘去梳妝打扮一番,讓人看到不太好,是不是?嘿嘿,我這人沒有什麼名聲的也就罷了,你們姑娘嘛。」
他搓搓手:「我會去提親的,一定會去的。」
趙家的人都無語的看著他們家三爺,雖然說他們家的三爺荒唐慣了,但是這次做得事情也太過荒唐了些,怕不把他們家幾位老爺都氣個半死。
嗯,他們三爺又要被罰了。
趙家三爺嘻嘻笑著,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錯事般:「你們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各忙各的,小心一會兒夫人們知道了要責你們偷懶。」
他一拍手:「那個,我就走了。金少奶奶,你也不要太意,千萬要在意身子,如果有個萬一的話咱們家可擔不起。」
趙家三爺當真揚長而去,丟下了暈倒的米霞,也把呆愣如同木頭人的淑沅扔在原處。
淑沅還真得沒有什麼好法子能夠應對,但是她不可能就這樣被米霞算計,再怎麼樣教訓一下米霞的。
可是她沒有想到趙三爺出手了,而且出手還挺狠,生生把米霞弄得暈過去;就算米霞再有一張巧嘴也沒有用了。
一場禍事就這樣沒有了。
應該說,淑沅的禍事是沒有了,米霞那裡是自作自受不用理會,可是趙三爺卻把他自己搭了進去。
玉露扶住了淑沅,很小心很在意的伺候在她身側不敢再離開;而雲霧當然是看著宮氏,讓人拉住了她就是不許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