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仁甲的號令之下,眾凌霄使者在南海之中展開了撒網式的搜索,一轉眼便是已經五天過去了,而來往於『陰』曹地府和中原海岸之間不停搜查的凌霄船隻,更是『交』錯地在這偌大的南海之中搜尋了十遍不止,兩端的海岸線已經被段飛派了專『門』的弟子駐守,若是發現可疑的船隻便會立即通知陸仁甲等人!
而上百艘快船則是在這沒日沒夜地徘徊於南海之上,四處巡查著劍無名的下落!
上百隻船隻聽上去的確也算是不少了,可若是放在這一望無垠的汪洋之中,則是又顯得如此渺小而微茫,要在這片南海之中尋找一隻孤舟,其難度無異於等同於大海撈針,實在是難如登天!
可即便是有千重萬重的困難,陸仁甲和段飛也絲毫沒有放棄之意,身為這場搜查的第一指揮人物,陸仁甲更是接連五天五夜沒有合過眼,原本『肥』胖的身體也是被他給生生地熬瘦了一圈,就連他那張平日裡看上去油光滿面的大臉此刻也同樣是佈滿了憔悴之『色』,因為休息不當而且還內心焦急的緣故,如今的陸仁甲的臉上是皮膚發緊,眼圈烏黑,嘴『唇』發乾!
陸仁甲和段飛都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就對劍無名越是不利,所以在連續的五天搜查之中,陸仁甲和段飛的那支大船是來往的最勤快,也是搜尋海面最廣泛的!
而原本都是身心俱疲的凌霄使者在見到他們的老大都如此勤奮的時候,也紛紛收起了身體的倦意,一個個都抱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頑強決心,一次又一次地投身入這蒼茫的大海之中!
第六日的清晨,對於凌霄眾人來說,又是一夜無眠!在那一望無際的海面之上,一艘大船正孤零零地飄『蕩』在海面之上,幾名凌霄使者正站在船頭和船尾的甲板上四處張望著,而在這艘大船的船艙之內,一臉『陰』沉的陸仁甲和滿臉凝重之『色』的段飛正相對而坐,而此刻在他們二人之間的矮桌之上,正鋪著一張南海的地圖,此刻這張地圖上已經密密麻麻的畫滿了痕跡,這艘船就是凌霄使者那百餘艘快船的總指揮,而陸仁甲和段飛在這幾天裡沒幹別的,就是圍著這張地圖,反覆地劃分著南海各個區域的搜尋船隻佈局,幾乎每一個被劃分出來的區域都有至少三批搜查船隊的排查,可接連下來竟是依舊毫無消息!
這讓一次次『精』心佈局的陸仁甲和段飛不得不一次次化希望為失望,然後將曾經設下的搜尋路線重新再規劃一遍!昨天一整夜,他們二人就是在做這件事,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若是就這樣一直找下去,我看等找到無名的時候,無名的屍體都風乾了!」陸仁甲『陰』沉著臉,幽幽地說道。
「是啊!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就越不利!」段飛開口附和道,「你有什麼想法?」
「我想派人快馬回凌霄同盟報信,如今星雨的婚事已經結束了,想必星雨能『抽』出身來,親自帶著更多人馬前來,人多力量大,找起來自然也方便一些!」陸仁甲眉頭緊皺地說道,他自己似乎也在權衡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而聽到陸仁甲的話後,段飛不由地輕輕搖了搖頭,繼而頗為遲疑地說道:「對於這片大海來說,即便是來再多的人,一旦放進這海裡都會變得微不足道了!」
「你說無名究竟會去哪呢?」陸仁甲此刻顯得頗為心煩意『亂』。
「根據大小糊塗所說,無名在離開『陰』曹地府的時候已經身負重傷了!一個身負重傷的人,又會去哪?尋死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他答應過曹姑娘要一直活下去,所以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求生!」段飛幽幽地說道,「可無名若想要求生,就必須要先上岸才行!可中原南垂的一整條海岸線我們已經派人搜查過了,沒有見到無名停靠的船隻!這就奇怪了……」
「等等!」
就在段飛自顧自地分析當下情形的時候,陸仁甲的眼神猛然一聚,繼而語氣凝重地說道:「你剛才說無名若想求生,就一定要想辦法靠岸對不對?」
「難不成在這大海之中還有什麼活下去的辦法嗎?」段飛疑『惑』地反問道。
「你說的不錯!」陸仁甲猛然點了點頭,「無名若是能靠岸他一定會設法靠岸!可是你別忘了,無名在離開『陰』曹地府的時候可是已經身負重傷了!」
「你的意思是……」陸仁甲的話讓段飛的眉頭不禁一緊,他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
「我的意思是,會不會無名上船不久之後便昏死過去了!然後船就隨風而動,漸漸地偏離了北上的路線,當無名再醒過來的時候,卻是已經完全置身於四面環海的困境之中,在這片一望無際的海上,『迷』失方向可不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陸仁甲眉頭緊皺地細細分析道。
「陸兄弟言之有理!」聽到陸仁甲的話,段飛的眼神之中陡然閃過一抹『精』光,「三月初一的白天,海面上刮的應該是西南風,而我們一路向北巡查沒有找到無名的蹤跡,那就向東擴大一下範圍,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不錯!」陸仁甲『激』動地一拍桌子,而後便是起身走出船艙,傳令去了!
在陸仁甲的號令之下,附近的十幾艘快船便跟著陸仁甲的大船一起向東邊的海域駛去!
很快時間便是由清晨時分轉到了傍晚,滿心焦急的陸仁甲更是親自站到了船頭的甲板上觀望起來,而隨著夕陽的不斷西斜,漸漸地已經有半輪太陽落下了海平面,此刻的大海之上也再度變的有幾分昏黃起來,再過不了多久,天『色』就要完全黑下來了!而這也是陸仁甲和段飛等人最擔憂的事情!
因為一旦夜幕降臨,那搜查的任務將會變的異常艱難起來!
「唉,今天又要白忙活了!」陸仁甲一拳重重地打在了船欄之上,語氣之中充滿了憤恨之『色』!
「算了,我們不過是才剛剛搜到這片海域,明日一早多調些兄弟過來……」
「陸爺!陸爺!發現無名護法的船了……」
就在段飛剛要出言安慰陸仁甲的時候,遠處的海面上陡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喊,這聲呼喊在此刻這寧靜的海面上顯得異常清晰!緊接著,遠處有一隻快船正快速向著自己的大船駛來,而在這艘快船之後,還用繩子拖著一隻看上去已經頗為破舊的小船!
「什麼!」而當陸仁甲和段飛聽到這話之後,二人簡直是又驚又喜,一時間竟是有些不知該如何用言語表達心中的那抹『激』動的情懷,陸仁甲更是直接攬過一旁的段飛,來了一個大大的熊抱,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快快快!」陸仁甲衝著那艘快船大聲呼喊道,此刻他的眼神之中神情複雜極了,他不敢貿然施展輕功飛過去,因為他害怕登上那艘小船之後會看到劍無名的屍體,內心的期許和對某些不好事情的害怕『交』織成了緊張的情緒,令此刻的陸仁甲和段飛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彭!」
就在此時,眾人只聽到兩船相靠的一聲悶響,繼而快船上的一名凌霄使者便是快速登上了大船,對著陸仁甲和段飛二人便是恭敬地跪拜下去!
「陸爺、段大俠,那艘便是無名護法的船!小的已經派人過去查看過了,無名護法的確在船艙之內,只不過……」
這名凌霄使者的話說到這裡,神『色』之間卻是不禁閃過一抹為難之『色』。
「只不過什麼?」心急如焚地陸仁甲一字一句地沉聲問道。
「只不過無名護法滿身傷痕,乾枯的血跡更是到處都是,而無名護法本人則是……」那名弟子話說到這裡,不禁抬眼偷瞄了一下陸仁甲和段飛的反應,繼而方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毫無反應,生死不明……」
「無名!」
還不待這名弟子把話說完,陸仁甲便是猛然低吼一聲,繼而身形一晃便是直接越過了船欄,翻身從大船上一躍而下直接縱身落到了小船之上,而段飛則是緊跟其後地一起跳了過去!
「無名,兄弟來了……兄弟來了……」
落在小船上的陸仁甲還不待身形站穩,便是一把推開了守在船艙『門』口的凌霄使者,繼而便矮身鑽進了那破舊不堪的船艙之中!
而就在陸仁甲進入船艙的一瞬間,一股並不濃烈但卻異常明顯的血腥味猛然傳來,只見此刻這昏暗的船艙之內到處都是沾滿血跡的棉被、被撕裂的衣衫、碎布條、隨意的橫在一邊的流星劍、還有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小碗的清水,一個已經燃燒殆盡的燭台隨意地倒在一旁,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狼藉,那麼凌『亂』!
而就在這片狼藉之中,靠近裡側的一團已經被血跡染透的皺皺巴巴的棉被之中,隱隱約約地埋著一個人,一個上身『裸』『露』,傷痕遍佈的人!
而在這人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之上,一些已經變得有些發黑的『藥』粉正死死地粘連在那已經發炎感染的傷口血『肉』之中,此刻大部分的傷口都已經結成了黑乎乎的血疤!
而這傷痕遍佈,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人,正是陸仁甲和段飛苦苦搜尋了許久的劍無名!
而此刻最令陸仁甲和段飛感到內心一陣悲慟的事情,卻並不是劍無名身上的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而是劍無名的頭髮!
是的!此時此刻,劍無名那原本應該是烏黑飄逸的頭髮,如今竟是變成了一片雪白,每一根都白的如此徹底,滿頭的白髮不含一絲雜質!
原本俊朗飄逸的劍無名,此刻在那一頭白髮的襯托之下,他那張蒼白憔悴的面容則是顯得更加孤寂,更加令人心寒!
「無名……」
陸仁甲在見到這一幕的一瞬間,一雙小眼睛中便是溢滿了淚水,而後他便哭喊著猛撲了過去,雙手輕輕的搖晃著劍無名的身體,痛哭流涕地發出一聲聲令人心酸的悲吼,「是誰把你害成這樣?是誰?告訴我,老子一定替你把那人千刀萬剮,挫骨揚灰……無名,你醒醒……你醒醒啊……」
而從始至終都靜靜地躬身站在一旁的段飛則是在看到劍無名如今的模樣時,心頭不由地猛烈一顫,尤其是當他看到劍無名那一頭白髮之時,心中更是說不出的悲痛之『色』!
段飛知道劍無名的頭髮究竟為何而白,正是為了那已經身死的曹可兒,心中懷著劇烈的思念之情以及無比的悲痛,令劍無名一夜之間哭白了頭!
淚『花』在段飛的眼眶中反覆地打著轉,但他始終讓自己保持著堅強,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在劍無名的面前,自己絕對不能再倒下了,那樣的話只會讓劍無名更加傷心!
「無名,你醒醒看看我……我是陸仁甲啊……」陸仁甲顫抖著雙手緩緩地撫『摸』著劍無名的那頭白髮,當他再看到劍無名那緊閉的雙眼之時,心中的焦急之情變的愈發濃重起來,「無名……你給老子把眼睛睜開!你受過那麼多傷,鬼『門』關前走了那麼多圈,閻王爺都不要你了,你還賴在那裡幹什麼?趕緊給老子睜開眼……睜開眼啊……」陸仁甲痛哭著不斷地呼喚道,而後當他再看到依舊一動不動的劍無名時,終於緩緩地收起了哭喊,而後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放到了劍無名的鼻子下面,探一探劍無名的鼻息!
可結果,卻是讓陸仁甲的腦海瞬間變的空白起來!
因為陸仁甲根本就沒有在劍無名的鼻子下探到一絲一毫的鼻息,沒有喘息那就說明這人已經死了!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的陸仁甲伸手狠狠搖晃幾下劍無名的身體,而後眼神之中猛然閃過一抹狠戾之『色』!
「我說過,是兄弟就一起生,一起死!無名你不講義氣,竟然背著我和星雨先走了,我不能原諒你!」陸仁甲拚命地忍著眼中的淚水,字字頓挫地說道,「我們是兄弟,兄弟就是不求同時,但求同死!你等著我,我這就去找你興師問罪……」
「陸兄弟不要!」就在陸仁甲準備『抽』刀在劍無名身前自盡之時,段飛猛然出手,一把便將黃金刀給奪了過來,而後厲聲喝道,「你瘋了嗎?你要死了,誰去跟盟主『交』代?萬柳兒姑娘又怎麼辦?」
「我沒瘋!」陸仁甲一臉悲痛之『色』地說道,「我和無名是生死兄弟,他死了,我和星雨都絕不會獨活!我對不起柳兒,大不了來世再為她當牛做馬……」
「糊塗!」還不待陸仁甲說完,段飛便是臉『色』一沉,繼而便俯身走到劍無名的身旁,伸手先是探了一下劍無名的鼻息,繼而在沒有絲毫發現之後,段飛又趕忙將手指放在了劍無名的脖頸上,眉頭緊鎖地感受著劍無名是否還有一絲命脈尚存!
就在此刻,段飛的的眼神猛然一動,繼而趕忙將身子完全趴了過去,用耳朵輕輕地貼在了劍無名的口鼻處,而他的右手則是已經緊緊地貼在了劍無名的小腹上,與此同時,一股『精』純溫潤的真氣便是緩緩地透過段飛的手掌流入劍無名的丹田之中!
「不對!無名還沒死!雖然氣息窺測不到,但他的確還有一股真氣不斷溫養著他的命脈,可是在他的丹田之內,我竟是難以窺測到一絲的內力!真是聞所未聞的怪事!」
聽到這話,陸仁甲則是眼神一變,繼而朗聲喝道:「不管了,只要還活著那就一定有救,我們先維繫住無名的命脈,然後現在便啟程趕往萬『藥』谷,『藥』聖早就已經從星雨的婚宴上回來了,我們現在趕過去應該差不多能趕上『藥』聖回谷!只要無名活著到了『藥』聖那,那一切都會有救的!」
說完這番話之後,二人便不再猶豫,召集幾名弟子一起小心翼翼地將劍無名抬到了大船上,繼而便是連夜,向著萬『藥』谷的方向疾馳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