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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天瀾之初嫁 (第一百零六章 )發燒發寒 文 / 小卿椒

    心底突然浮出了幾道冷意。

    顧璃月默不作聲,靜待柳惟清回答。

    柳惟清並未立即回答,默了片刻,才嘶啞低沉的道:「我今日的確是設了局。」

    顧璃月兩眼一挑,頓時氣急,「我早知你這廝不安好心,你……」

    這話未落,柳惟清則是嘶啞著嗓音冷喝:「你若想將不遠處的那群人招來,盡可扯著嗓門吼!」說著,話鋒一轉,又道:「我今日的確設了局,但不在此處,而是在宮裡。今日侯府之事,我也是措手不及!」

    顧璃月冷哼一聲:「若非你設置的局,你怎會知曉這黑木崖頭的地形?」

    柳惟清嘶啞冷道:「我不過是以前在這裡呆過幾日,熟悉這裡也是自然。」

    呆過這裡?

    顧璃月自然不信,冷笑一聲:「你這貴公子身嬌肉貴的,會在這荒僻之地呆上幾日?」

    柳惟清似也耐性耗盡,只道:「無論你信是不信,我此話都不假。另外,此地不安全,你若還有什麼話,先到不遠處的山洞裡再說。」

    顧璃月心底微沉,心思沉雜。

    她的確是低估這柳惟清了,此際再聽他這些話,雖然從他的話語裡聽不出半分異樣,但她又非傻子,自是不會再信這廝了。

    不得不說,她難得遭人算計,今夜之事,卻是無疑扼住了她的咽喉,差點令她喪命。如此一來,她又如何能再讓自己跌入險境。

    「大公子自己去住那山洞吧!如今夜色也深了,你我便分道揚鑣,各憑本事脫險吧!」她默了片刻,才冷漠疏離的道。

    這柳惟清乃事端的源頭,此際她有渾身疲憊,精疲力盡。若是再與這廝上路,萬一遇險,她怕是連還手之力都無。

    若是乾脆的棄了這廝,少了累贅,她沒準還能獨自逃走,從而脫險。

    這話一落,顧璃月不曾耽擱,正想推下纏在身上的柳惟清便迅速離去,不料柳惟清卻將她纏得極緊,冷沉沉的嘶啞道:「你又想撇下我?」

    他這話明然昭昭的透著幾許威脅。隱隱中還透著幾許無奈。

    顧璃月不以為意的淡笑一聲,坦然道:「兩個人目標太大,著實不好行動。再者。我今夜救你,也算是盡心盡力了,此番危難當頭,我則是不可逞強,總得量力而行呢!」

    說著。嗓音也跟著硬了一分:「大公子,鬆手吧!」

    柳惟清咬牙切齒的冷道:「沒有我,你走不出這黑木崖!」

    「大公子何來這般自信?」

    「那黑衣人既是知曉你乃連雲宮之人,定不會放過你!縱然他在這林子裡未搜尋到你,也定會差人在這林子外候你!」

    顧璃月心底微動,沉默不言。

    正巧這時。不遠處的打鬥聲突然消停下來,然而這林子四面八方,卻是有凌厲突兀的腳步聲四躥而來。

    顧璃月耳郭微立。雙眼稍稍一瞇。

    柳惟清卻是嘶啞著嗓音冷道:「往左走!」

    這話一落,大抵是怕顧璃月將他扔下,他兩臂拚命的將顧璃月纏緊,與她的身子緊密貼合,分毫不松。

    顧璃月暗罵一聲。卻是未再推拒他,反而是一手摟住他的腰。霎時朝左方奔去。

    不得不說,此際她的形象倒是大毀。

    與這柳惟清在一起,這男女身份似是完全顛倒了。

    這柳惟清本是男人,如今卻像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一樣纏在她身上,而她這活生生的女子,常日裡也自詡溫柔淡然,此際竟是逆轉般成了柳惟清的護花使者。

    心底湧出層層怒火,顧璃月罵道:「遇上你這廝,我顧璃月當真是倒了霉!」

    柳惟清則是死死吊住她的脖子,硬實的嘶啞出聲:「若非你,我今夜也不會被人捉來此!」

    「你丫的竟開始睜眼說瞎話了?那黑衣人要捉你,關我何事?」

    「若不是你趕走了侯門那群鬧事的黑衣人,擾亂我的計劃,我會被後來那名黑衣人劫走?」

    顧璃月心底一怔,再度氣不打一處來:「你在侯門也設了局?」

    柳惟清這回卻是轉了話題,冷哼一聲,嘶啞出聲道:「周圍追來那些黑衣人可非小覷!你若是再不跑快點,你我怕是都得沒命!」

    顧璃月心底一緊,欲言又止,但終歸是噎住了後話,足下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此際林子裡光線極暗,加之林子裡枯草籐蔓叢生,稍有不慎,極易跌倒。

    一路上,顧璃月被那些籐蔓幾番絆住,若非身形靈敏,怕是早已摔倒多次。

    待她帶著柳惟清終於奔入柳惟清所說的那個山洞,懸著的心才稍稍鬆懈。

    隨即,她雙腿發軟的坐在地面,伸手推開了柳惟清,兀自喘息。

    這山洞極為隱秘,極難被人發現,加之此際又夜色深沉,光影黯淡,若非熟悉這林子之人,定然無法發現這山洞。

    此際,洞內寂寂,宛如一潭死水,寧然死沉得有些森冷詭異。

    洞內的溫度也甚低,低得涼骨。

    顧璃月本是在那深洞中被寒水浸泡,此際衣裙也是濕透,加之洞中寒涼,她不由連打了幾個寒顫。

    折騰這麼久,她已是精疲力盡了,是以也無法動用內力為自己取暖,是以,她沉默片刻,倒是開始琢磨著是不是要生出一堆火來烤烤。

    洞外悄然無聲,惟有簌簌風聲,大抵是周圍寂寂,是以顯得那風聲也格外的突兀清晰。

    寂寂的氛圍裡,也不曾聽到有連串的腳步聲踏來。

    顧璃月心下再度鬆了少許,想必那些突然追來之人,定是跟丟了吧!

    長吁了一口氣,顧璃月緊繃的神色也開始鬆懈,然而平復的心底,卻是浮出了幾道沉雜與冷意。

    她是有多久不曾體會過這般驚心動魄之事了?自打入得連雲宮,她便被鳳孤納在羽下,行事歷來有連雲宮宮奴跟隨,加之她武功也不低,是以她倒是不曾落入陷阱,甚至連身家性命都收到了威脅。

    她按捺著心底的複雜與冷意,隨即伸手戳了戳身側的柳惟清,問:「柳惟清,若今夜這黑木崖的局不是你所設,那最初劫走你的那名黑衣人以及方纔那批人又是誰?」

    她顧璃月曆來不是什麼心胸開闊之人。別人若是敬她一尺,她自是還別人一尺,別人若是犯她一尺,她定是要廢了對方半條命的。

    不得不說,她這性子被鳳孤養刁了。

    鳳孤讓她生長在連雲宮這人人懼之的江湖邪教,她這心性,也著實無法善良起來。

    她這話一出,身側的柳惟清卻是未吱聲。

    她候了片刻,忍不住再度伸手戳他,然而此番饒是她如何戳他,他竟無半分反應。

    顧璃月心底一沉,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麼般伸手在他身上細細探去,待探到他的臉,才覺他滿臉極燙。

    「喂,柳惟清,柳惟清?」她又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臉,不料指尖下的皮膚依舊燙得驚人,而柳惟清也無半分反應,宛若躺屍。

    顧璃月頓時暗惱,心底雲湧層層,怒意橫生。

    這廝,明顯是發燒昏迷了。

    想來也是,這廝身子本就重傷未癒,今夜又是吹寒風,又是落水,又是驚嚇什麼的,縱然他有三頭六臂,都不夠這般折騰。

    只不過,此際本是緊急時刻,也不知外面那群人是否當真離去,加之這洞中漆黑一片,身邊亦是未有敗寒退燒的藥草,甚至連一堆明火都無,這廝此際發燒昏迷,不是自己在找死麼?

    顧璃月心底冷然一片,隨即縮回了手來,沉默。

    她並非熱心之人,也非良善之輩。今夜這柳惟清已是拖累她了,此番若是病死了,於她而言,無非是少了個累贅。

    然而,若是按照身份來說,她好歹也是這廝名義上的正妻,若是這廝不幸夭折,她怕是真成了眾所周知的寡婦了。

    再者,這大御的江山,又怎能缺了這柳惟清的攪動?

    大御這盤棋,還未真正拚殺,這柳惟清若是就這麼掛了,那這戲份,怕也不那般妙哉了。

    一想到這兒,顧璃月心底浮出幾許波動。

    僅是片刻,她便緩緩起身,冒險出得洞口,隨即在洞外不遠處尋了不少枯枝來,待入得石洞之後,她自懷中掏出一把極細的匕首來,隨即在洞中尋了一塊小碎石,摩擦生火。

    這匕首她歷來寶貝,只因是及笄那日,鳳孤親手送予她的。

    而如今,那人早已斷情絕義,誓要與她分道揚鑣,那這匕首,倒也未有什麼珍藏的意義了,此番用來生火救急,倒是有那麼幾分妥當的。

    不多時,她便在洞中生起了一堆火來,那火光瞬間照亮了整個石洞,明亮的光影也增為這森冷的洞子增了幾許暖意。

    她眸中滑出半分滿意之色,隨即扭頭朝柳惟清望去。

    此際洞中亮堂,她倒是瞧清了柳惟清正斜躺在地面,雙眸緊合,一張妖異精緻的面容因著發燒而染上了紅暈,整個人瞧著倒是無常日裡那般冷冽,反倒是增了幾分寧然與平和。

    這廝本來就極美,此番面頰透紅,寧然諧和,更是美得驚心。

    遙想當時第一次見他,她便能覺這廝男生女相,說是傾城都不為過,確有妖孽潛質。但這廝的性子,卻是與妖孽之性天差地別,整個人冷硬如石,暴躁陰狠,的的確確是可惜了他這身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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