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麼了?」冬雪額上沁出冷汗,她跟夏花離冷梓玥距離最近,受到的壓迫感也是最強烈的,越來越濃烈的殺氣不禁令她們心氣翻湧,控制不住的想要動用內力去抵抗。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少主身上會帶著如此厚重的戾氣。
「無事。」冷梓玥放下手中的茶杯,表情瞬間轉換,彷彿剛才那股強烈的煞氣根本就不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冬雪心有餘悸的動了動僵直的身子,顧不得滿是冷汗的手心,撫上自己的額頭,她真擔心冷梓玥會殺人。
那是怎樣一種死亡氣息,冬雪形容不出來,就好像死神在一步一步的逼近,那種恐懼與壓迫一點一點的滲進皮膚裡,血液裡,層層深入,令人渾身僵硬,害怕到了極點。
「小姐,有人在看我們這裡。」夏花艱難的嚥了嚥口水,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冷梓玥身上殺氣,比起殺手更讓人懼怕不已。
她不知道,曾經有過怎樣的經歷,才會讓冷梓玥身上帶著這種令人恐懼的氣息。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只是呼吸的輕微變動,亦能讓人心理產生莫名的恐懼,生出想要逃跑的衝動。
「保持冷靜即可,無須理會。」冷梓玥微微抬首,迎上紫晶公主打量的眼神,從她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就在小心的觀察她,此刻的明目張膽,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粉色的唇瓣扯出一抹好看的笑痕,微涼的指尖摩挲著細緻的下顎,冷梓玥眸光清澈如水,月光下好似一對亮晶晶的黑寶石,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火紅的披風如血綻放,妖嬈嫵媚,更襯出如雪般細膩光滑的肌膚好似上等的凝脂玉,纖細的脖頸上一條晶瑩碧綠的項鏈,如星辰一般閃爍著點點星光,煞是俏皮動人。
「忠君候,本公主常聽母后說起你的四女兒琴技卓絕,不僅能引百鳥齊鳴,百花齊放,各能引得群蝶共舞,只可惜本公主沒有耳福,竟一次也沒有聽到過。」紫晶公主端坐在高位之上,一張精緻得宜的臉上滿是失落之情。
「微臣多謝紫晶公主繆贊,小女她、、、、、、、」冷錚一個哆嗦,立馬站起身向紫晶公主拱手行了禮,小聲道。
話還未說完,就見紫晶公主搶在他的前面又開了金口道:「候爺無須自謙,今日是本公主的生辰,難得高興,怎麼著也得請冷四小姐上前彈奏一曲。」
皇太后悠閒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手爐裡,秦姑姑替她揉著肩膀,小宮女在一旁貼心的伺候著,當真好不愜意。
她可是很相信自己女兒的能力,對她的表現也猶為滿意,暫且等著看好戲。
「公主殿下這、、、、、」冷錚面色一僵,後背發麻,他哪有本事讓冷梓玥上前彈奏一曲,她的性子豈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瞧著紫晶公主的架勢,若是他不讓冷梓玥彈上一曲,只怕會治他個不敬之罪。
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此時此刻,他深有體會,真是啞巴吃了黃蓮,有苦說不出。
「怎麼,難道本公主還沒有這福氣。」歡樂的氣氛一下子變得低沉起來,紫晶公主的臉色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她這麼大,還沒有誰拂過她的意,忠君候真是膽忒大了,找死。
「沒有,微臣沒有那樣的意思。」冷錚跪到地上,低下頭,雙肩抖個不停。
紫晶公主雖是女子,可她頂著皇室的名頭,縱使他是一個候爺,在她面前也不由得矮上一大節。
「忠君候,你瞧瞧這是何必呢?今個兒可是好日子,別掃了大家的興致,就請冷四小姐隨意的彈奏一曲即可,讓大家都樂呵樂呵,紫晶公主也是不會真動怒的。」蕭皇后面帶微笑,大方得體的說道。
百官低著頭,就怕自己被點名,皇室的人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主子,他們還是保住自己就成了。
「呵呵、、、、、、」壓抑的氣氛之中,一道清脆如銀鈴晃動的笑聲響起,立馬衝散了那詭異的氛圍,令人神情為之一鬆。
冷梓玥笑得俏臉泛起淡淡的紅潤,讓本就清冷絕美渾身透著疏離氣息的她,頓時變得容易親近起來。
什麼叫做笑靨如花般燦爛奪目,欲引人一醉方休,她就是。
「你笑什麼?」紫晶公主臉一沉,推開身旁伺候的丫鬟站了起來,與冷梓玥遙遙相望。
「本小姐笑什麼跟你有關係嗎?」挑了挑眉,不鹹不淡的回聲。
她還真是不喜歡有人居高臨下的盯著她,這種感覺讓她很不爽,真想一腳將她踩在地上,永遠也爬不起來。
「冷梓玥——」紫晶公主覺得自己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她是第一個敢對她如此無禮說話的人,更是第一個如此輕視她的人。
聽皇太后說起她時的咬牙切齒,她還不以為意,現在,她才是在心裡狠狠的記下了冷梓玥這個人。
不弄死她,絕不甘心。
「你不用如此大聲,本小姐是不會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的。」俏皮的眨了眨眼,斜斜的倚在座椅上,冷梓玥紅唇輕啟道:「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干政,泛指皇帝的妃子以及皇帝的母親,更指皇室裡出的公主。為人臣子者,上跪得天,下跪得地,跪君,跪父母,還沒有聽說過需要對一個出嫁的公主行跪拜之禮,山呼千歲的,傳出去不得不讓人聯想,倘若的祁月國竟是女人當政,有意思。」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看看你們的表情,好像還知道羞愧兩個字怎麼寫,你們說說,對待一個恃寵而驕,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女人,你們有什麼好怕的。難道就因為皇太后寵她,皇上寵她,都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皆可處死刑,一個不成氣候的公主,還能凌駕在皇權之上,你們當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是紙糊的不成。」身體微微的顫動,也許來自本尊,冷錚是她的生父,見他下跪時那種姿態,憤怒是本能。
月帝並未出席紫晶公主的生辰宴,足以說明一個問題,他對紫晶公主的寵愛只是表象,君心難測,千古不變的道理。
看似風平浪靜的公主府,黑暗中四處都隱藏著不可預知的暗影,他們是誰的手下暫不可知。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們不是同一路人。
「紫晶坐下,休得耍潑。」皇太后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後宮女人,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經練就得爐火純青,眼見百官的臉色變了,她再不說話,只怕所有人都要被冷梓玥牽著鼻子走。
是她大意了,竟然小瞧了這個丫頭。
「母、、、母后、、、、」紫晶公主跺了跺腳,不甘不願的坐回椅子上,一雙盛滿怒火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冷梓玥。
不住的告訴自己要冷靜,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她要忍耐。
最初,主動權掌握在她的手上,眼下,冷梓玥的幾句話已經扭轉了局勢,那些大臣平時不成威脅,可一旦齊了心,她就什麼也不是。
皇兄到底是一國之君,心思難測,她不能把自己推入絕境。
說到底,要怪就怪她是女兒之身,否則,母后定是要扶她上皇位的。後宮不得干政,單這一條若是被無限的放大,後果她也承擔不起。
皇太后瞧了一眼已經冷靜下來的女兒,還算是滿意,沒有被憤怒沖昏頭,什麼也不顧及,「好了,忠君候你快些坐下,紫晶公主的性情你們還不瞭解嗎?她就是開玩笑的,那麼大一個人了,還小孩子心性。」
「謝太后娘娘。」冷錚踉蹌的站起身,抖著雙腿坐回椅子上。一襲淡藍色束腰抹胸宮裝,露出白皙迷人的香肩,腰間繫著天藍色錦帶,寬袖,長袍,雪白的長裙托在身後,纖細的剪裁剛好襯托出她姣好豐滿的身材,頭上戴有金蓮形步搖,玉簪斜插,三千青絲高高的挽起,淡藍粉飾芙蓉面,微微上挑的狐狸眼,臉上一直保持謙和溫婉的笑容。
姜貴妃攏了攏同色系的披風,放下懷中的手爐,輕聲道:「林小姐,本宮上次瞧著你的舞跳得極美,快快獻上一舞。」
很快,被點名的林佩環柔柔的站起身,一襲水藍色的長裙拖地,粉色的披風微揚著,時不時露出她腰間碧綠色的腰帶,在寒冬裡帶來一絲春意。
「臣女遵旨。」福了福身子,林佩環跟著粉衣宮女款步離開,去換舞衣做準備。
絲竹之聲響起,寬敞的舞台上,舞姬跳著輕快的舞蹈,沖淡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宴會一直都平淡的進行著。
冷梓玥撇撇嘴,薑還是老的辣,皇太后就是皇太后,一下子就阻止了她欲意激怒紫晶公主的意圖。
那個公主也不耐,片刻就能思前想後,明白過來,倒是個有心機的女人。
有其母必有其女,果真蛇鼠一窩。
「這個冷梓玥真是越來越叫本王感興趣了,還從來沒有人敢跟皇姑嗆聲,她不但嗆了,還安然無恙,有意思。」百里洪楓飲盡杯中之酒,俊臉上滿是笑意,只那雙精明的眼中閃過幾抹算計。
你越是出眾,豈知就越能挑起男人的征服**。
「怎麼,三弟是喜歡上她了。」百里長青輕笑出聲,看向冷梓玥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上一次在五弟血王的接風宴上,他就已經領教過,招惹上她的人,就算不死,也得脫上好幾層皮。
打她的主意,真得瞧瞧夠不夠格,有沒有本事了。
「大哥難道不喜歡麼,她可是咱們祁月國最美的女人。」百里洪楓笑得更大聲了些,他的王府裡不缺長得美麗的女人,偏偏就缺這麼一個既美得絕世,又如此有性格的女主子。
讓她做他的王妃,似乎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呵呵、、、」百里長青但笑不語。
他有機會喜歡冷梓玥,卻永遠也得不到她。
既然得不到,他又何必錯付自己的真情。
「二哥今晚的話很少,怎麼有心事?」百里自影一向都不喜說話,總是板著一張俊臉,難得他心情不錯,開了金口。
「四弟的心情好像很好的樣子。」百里長劍耳裡聽著百里洪楓與百里長青兩人的談話,臉色堪比包公。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反正就是心裡堵得慌,很想找人好好的打上一架。
一運氣,胸口就堵得厲害,血腥味就開始泛溢,他怎能忘記,胸口這一掌是拜冷梓玥所賜。
那個女人,出手太狠,也太不留情。
「的確很好,因為發現了一個小秘密。」百里自影淺酌一小杯,眼裡閃動著些許笑意。
「哦,什麼秘密,不妨說出來我們也聽聽,台上的舞已經不是第一次看,早就沒了興趣。」百里洪楓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林佩環的舞跳得雖好,但跳來跳去也就那個模樣,看一次還行,看第二次將就,繼續看,就只剩下反胃了。
「本王來時路過花園,聽到一句詩,不禁拍手叫絕了。」百里自影目光躍過層層阻礙,落在冷梓玥寫滿『無聊』兩個字的小臉上,嘴角的笑意就怎麼也隱藏不起來。
她到底有多少面,是他不曾見過的。
「四弟快說說看,為兄也想聽一聽。」百里長青最先開口,誰都知道他醉心詩詞歌賦,乃是朝中出了名的才子。
能讓百里自影拍手叫絕的詩,斷然不會差。
「大哥只要一聽到詩詞就特別感興趣,呵呵。」百里自影莞爾一笑,薄削的性感唇邊接著念道:「梅需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陣香。」
「好詩,真是妙極。」百里長青反覆輕念兩遍,笑著說道,好一個梅雪之別。
「琴棋書畫,她會了其中三樣,棋就不知她精不精通了。」百里洪楓撫著下巴,看向冷梓玥的目光更加火熱了幾分。
冷梓玥輕蹙雙眉,只覺斜對面的四個男人是不是抽風了,一個個都盯著她瞧,她是臉上長了花還是她特別有吸引力。
「小姐,怎麼辦?」夏花低下頭,貼著冷梓玥的耳朵小聲道。
原來被人時時盯著的感覺這般難受,真是彆扭得很。
「靜觀其變。」冷梓玥沉下臉,柔聲道,淺淺的笑意掛在嘴角,任誰也瞧不出她真實的心思。
宴會上少了百里宸淵,似乎真的很沉悶,有他在,至少還能逗她真心的笑出聲。
「是。」兩人點點頭,哪怕身後發麻也目不斜視的眼觀鼻,鼻觀心。
「三哥可得小心些,她可是朵帶刺的花兒。」百里自影眸色一暗,好像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覬覦了,心裡冒著不小的火苗。
冷梓玥,在你的心裡,會在意著誰?
「帶刺兒的才更吸引人,不是嗎?」別過眼去,百里洪楓就聽到花園入口,太監尖細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攝政王到——」
紫晶公主眉眼一挑,拖著長長的裙擺搭著丫鬟的手臂站了起來,她不記得有請攝政王司徒無雙,這個男人不請自來,只怕另有文章。
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一襲滾邊褐色長袍合體的裹在司徒無雙挺撥的高大身體上,驚了眾人眼。
闊步緩緩而來的他,吸引著所有女子的目光,就連高台之上的后妃也盯著他連眼都忘了要眨。
陸虎與秦晉手裡各自捧著一個包裝華麗的禮盒,神色如常,從容不迫。
司徒無雙在場中站定,玫色的薄唇揚起一抹無關乎情緒的笑意,朗聲道:「紫晶公主應該不會責怪本王不請自來吧!」
「攝政王說的哪裡話,是本公主失禮了,應該早早就請隨從到行宮遞上請柬的。」強忍住胸口不斷冒騰的怒火,紫晶公主儀態萬千的客套著。
「那倒不必,本王前來實是因為心中高興,就想喜上加喜,為公主送上一份賀禮,沾沾喜氣的同時也感謝一個人對內子的救命大恩。」司徒無雙看也不看眾女子癡迷的眼神,明明笑著,卻在他的眼中看不到絲毫的笑意。
皇太后一雙銳利的眼,時不時掃射在司徒無雙的身上,她不明白他到底有何用意,他又是想要感謝誰。
心中隱隱有了不安的預感,只希望不要如她所想的那般。
紫晶公主眼角餘光瞥到皇太后陰沉的臉色,心下一沉,再次揚起淺笑,「不知攝政王所要感謝的人是誰,莫非他就是在本公主的宴會上。」
微揚的語氣,帶上了幾分探究與審視。
「陸虎,將本王送的生辰賀禮拿給紫晶公主過目。」司徒無雙廣袖一揚,優雅落座,羨煞旁人。
「是。」陸虎領命,抱著禮盒大步上前。
大丫鬟春桃會意,衝著紫晶公主點了點頭,福了福身子接過陸虎手中的賀禮,踩著蓮步走到高台上幾位主子的中間站定。
「紫晶可別拂了攝政王一番心意,打開瞧瞧,也好當面向攝政王敬上一杯薄酒,以示謝意。」皇太后向身後的秦姑姑遞了一個眼色,慈愛的聲音在紫晶公主的耳邊響起。
微微低垂的目光不經意間對上司徒無雙略帶擔憂的黑眸,冷梓玥只覺心中一突,這個不管閒事的攝政王,又是抽哪門子的瘋。
不但不自請來的參加無聊至極的鴻門宴,還用那種擔憂的眼神看她,難不成現在是日出西方,而不是大晚上。
他的王妃此時早該清醒了,不在她的身邊陪著,跑來這裡湊什麼熱鬧?
精緻華麗的禮盒一打開,眾人只覺眼前紅光乍現,純粹的血紅色映襯著各色燈籠裡微紅的燭光,當真另人眼前一亮,驚歎不已。
那是一隻色澤純正無比的巨大血色珊瑚,在場的眾人無一不是見過大世面,見過各種奇珍異寶的,如此龐大枝繁葉茂的珊瑚真是第一次見到。
說不眼紅,那是假的。
紫晶公主雙眼放光的盯著血色珊瑚,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碰觸一下它,「攝政王真是大手筆,這血色珊瑚,本公主打心眼裡喜歡。」
「公主喜歡就好。」司徒無雙從不打無準備之仗,他敢送,自然早就摸清楚了她的喜好。
若是一隻血色珊瑚就足以收買到她,那也算物有所值。
「喜歡,來人,替攝政王滿上一杯酒,本公主要敬上一杯酒,聊表謝意。」不去看皇太后的眼色,紫晶公主端起丫鬟月桂遞上的酒杯,高高舉起,欣喜溢於言表。
「秦晉,將這一份小禮物送給冷小姐,本王要好好謝謝她對王妃的救命之恩。」司徒無雙轉過身,黑眸對上冷梓玥平靜無波的鳳眸,笑意盈盈。
半夜三更請她救他的舞兒,讓她一夜未眠,也讓忠君候府的那些人專了空子,他又豈能冷眼旁觀。
司徒無雙這句話一落地,全場嘩然,遍尋天下名醫都沒能救醒攝政王妃,被冷梓玥救活了。這句話,再一次將冷梓玥推到了最高點,接受著全場最炙熱的注目禮。
她,到底還能有多神秘。
「冷小姐,王爺說小小的薄禮,還請收下。」秦晉本就不會說話,這句話還是陸虎教他說的。
眉眼輕揚,冷梓玥笑了笑,喚道:「夏花,收下。」
「多謝冷小姐。」秦晉鬆了一口氣,他真擔心她不收,那王爺也幫不了她。
冬雪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只見一抹嫣紅映入眼簾,如果她沒有看錯,是北寒國第一裁縫所制的『金縷玉衣』。普天之下,僅此一件,相傳被攝政王所買,是要送給他的王妃生辰賀禮。
「小姐,是金縷玉衣。」夏花用力的眨了眨眼,確保自己沒有眼花。
冷梓玥瞅了一眼,瞬間瞭然,司徒無雙是藉著送衣服提醒她小心,算他有心。
不過,她是誰,是那麼容易就被人算計的嗎?
那三姐妹想要看她在宴會上出醜,找人在她的衣服上動手腳,午間起床準備換衣服時她就已經發現衣服有問題,當然就沒有穿在身上。
但為了遊戲的完整性,她穿了一件跟被動手腳的衣服一模一樣的,就為了看看她們到時不解的眼神。
之所以不理會冷銀鈴的挑釁,也只是讓她們安心,放鬆警惕。
跟她對著幹是假,有其他的小動作才是真,就讓她慢慢一一的品嚐看看。
「好好收著。」冷梓玥眨了眨眼,她喜歡血紅色,火紅色,嫣紅粉粉的,雖是略帶金色,做工再精緻,她也不喜歡。
「是。」夏花抿著小嘴笑笑,小心的將衣服收好。
這個攝政王還是很大方的嘛,在她看來,金縷玉衣比起那個什麼珊瑚好看多了,而且還是獨一無二的。
「攝政王,多謝你的小禮物,能讓你割愛還真是有意思。」俏皮的眨了眨眼,冷梓玥嫣然一笑,芳華無限。
「冷小姐喜歡就好,內子說只有你才配得上它。」金縷玉衣的確是他買來準備送給舞兒的生辰賀禮,哪知就在那一天,她再也沒有醒來過。
無數次,看著那件衣裳,他都想要毀之,最後都沒有下不了手。
舞兒說得對,她不適合穿紅色的衣裳,怎麼穿都穿不出那種氣韻來,想了想,司徒無雙還真就覺得,如血的紅衣,只適合冷梓玥穿著。
一如血王只著紅衣一般,給人驚艷的感覺。
「呵呵,本小姐的紅衣裳可不只一件兩件,這一件再貴重,也只能拿來壓箱底了。」纖細的手指輕點朱唇,冷梓玥不甚在意的道。
「既然已經送給了你,想要怎麼處置它,就是你的事情,本王管不著。」司徒無雙忍不住眼中的笑意,他早該知道他的擔憂是多餘的。
她是何其聰穎的女子,那些個小把戲在她的眼皮底下玩,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若非陸虎告訴他,在去忠君候府找冷梓玥求助時,聽到冷家大小姐跟二小姐的丫鬟威逼一個燒水丫鬟去弄壞冷梓玥的衣裳,司徒無雙也不會親自來一趟。
他將話挑明了說,就有兩個目的,一是希望他們不要處處找冷梓玥的麻煩,好自為之;二是提醒他們,是冷梓玥救了他的王妃,若是冷梓玥開口要他相幫,他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攝政王果然是爽快的人,本小姐喜歡。」舉了舉手中的酒杯,冷梓玥只是粉唇輕沾了酒水,並未喝進嘴裡。
紫晶公主的排場就是不一樣,所有的酒水,竟然全都是滿香樓的名酒——「傾城」。
想來不少人,也是來此蹭酒喝的。
「原來是冷小姐救醒了攝政王妃,當真是大喜事一件,不如咱們三人共飲一杯可好。」金縷玉衣,只要你是一個女人,就沒有不想擁有它的。
可眼下,那件千金難求的衣裳,屬於冷梓玥。
紫晶公主吩咐身邊的兩個宮女端著酒,一人走到司徒無雙的身邊,一人走到冷梓玥的身邊,福著身子,遞著酒杯。
「這酒嘛、、、、、、、」冷梓玥拖著話音,淺笑,那張傾城的臉上一笑就露出兩個漂亮的梨窩,似乎陽光從她身邊散發出來般,熱情而充滿了勃發的朝氣,令人羨慕也讓人妒忌。
應驗那句話,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一顰一笑,皆是明艷動人,令人沉醉不已。
「難道是這酒讓冷小姐不滿意,無妨,本公主還、、、、、、」紫晶公主勉強掛著得體的微笑,恨不得將冷梓玥拖到暗處,往死裡折磨。
無辜的眨了眨眼,看來無害又引人憐惜,舉手投足滿是風情萬千,「公主誤會了,我是說喝酒也要講究氛圍,不如一邊看表演一邊飲酒,豈不更有情趣。」
「哪位小姐願意上台一展才華,本公主重重有賞。」黑著臉,紫晶公主嚥下所有的氣,僵笑著揚聲道。
半晌過後,底下傳來低低的交談聲,愣是沒有人願意站到台上去。
「公主殿下,臣女有話要說。」真定候府,蕭語嫣施施然站起柔弱如柳的身子,長長的白色袍子將她緊緊的裹在裡面,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畫著精緻的梅妝,格外引人憐惜。
「語嫣丫頭有話就說。」紫晶公主看著蕭語嫣,今晚皇后幫了她不少忙,討好她的意思是那般的明顯。
「是。」蕭語嫣先是福了福身,聲若黃鶯,「忠君候府除了四小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之外,其他三位小姐也各有所長,平日裡咱們年輕一輩的姐妹相聚,她們可是最厲害的,想必能為公主殿下帶來意外的驚喜。」
蘇靜雯緊緊的捏著絲帕,恨極了蕭語嫣,不僅處處搶她風頭不說,還總是喜歡事事都搶在她的前面,好不可惡。
遠遠的,姜貴妃若有似無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椅子上就好像有針一樣,扎得她渾身都不舒服,只想逃離。
她若是狠得下心,也就不會端坐在這裡,任何事情都要經過父母長輩的同意,才能去做,不能選擇自己所喜歡的。
權勢,是她從小就被灌輸的東西,想居上位,就要不停的耍心機,耍手段。
「是啊,公主殿下,語嫣姐姐說得是,忠君候府的其他三位小姐,也是非常厲害的。」嫣然一笑,猶如百合花開,為眾人帶來一股清涼。
一襲繡工精美的百褶長裙襯得她身形越加的修長纖細,墨綠色的披風輕輕的披在肩膀上,仿如夜裡盛開的花兒,令人小小的驚艷一把。
「語嫣丫頭,靜雯丫頭都說得不錯,賞。」紫晶公主長袖一揮,一人賞了一對龍鳳翡翠鐲子,不偏誰多一分,兩個都不得罪。
蕭皇后,姜貴妃,兩人聖前爭寵的事情她可沒少聽說,她一向都是學著皇兄的樣子,對她們都不偏不倚的,誰也拿她沒辦法。
「謝謝公主殿下。」柔柔的行完禮,規定的落坐。
蕭皇后笑了笑,攏了攏袍子,出聲道:「難道今日高興,本宮也來說上一句,不管表演得好或是不好,本宮都打賞,上台切莫緊張。」
「皇后姐姐好雅致,本宮也湊個熱鬧,姑娘們都好好的表演,不管什麼節目,只要能博大家一笑的,也賞。」姜貴妃不落人後,一擺手身後的宮女兒就端出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擺著的珠寶首飾可當真令人眼紅不已。
隨著這兩人的摻合,下面熱鬧起來,各家小姐們都向自己的父親提議,等會兒要上台表演節目。
宮裡的好東西,一看就知價值不斐,不拿又不是傻子。
「得了,本公主也不是小心的人,凡自請上台表演的千金,都賞。本公主可是主角兒,不能讓兩位皇嫂搶了風頭,冷家三位小姐,你們誰先來。」紫晶公主看了眼宮女遞到跟前的名單,笑問。
「回公主殿下,臣女先來。」冷銀鈴伸出腳,搶在冷風鈴的前面,站了起來,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好足夠所有人都聽得到。
她可不能讓別人搶了她的風頭,一人打賞一件兒,都能拿到三件在手,怎麼算她都穩賺不賠。
「嗯,果真是一個妙人兒,出落得如此美麗動人,忠君候好福氣,四個女兒一個比一個嬌美。」紫晶公主淡淡的掃視冷銀鈴一眼,讚美道。
「多謝公主殿下繆贊,臣女不敢當。」冷錚還未開口,話就已經被冷銀鈴搶了,引來一陣低笑聲。
秀眉一皺,紫晶公主問道:「你要表演什麼?」
「彈琴。」冷銀鈴咬了咬牙,微低著頭說道。
不是她不想表演別的,而是她能拿得出手的只有琴技。
幼時,她以為她的琴技是最出色的,豈知出了一個冷梓玥,從此再也沒有人提起她。那麼多年以來,她多未放棄過練琴,多多少少積累了些許自信,她不會比冷梓玥差的。
「冷二小姐,請——」大丫鬟春桃將一把上好的古箏輕放到舞台中央,臉上的表情怎麼看怎麼放肆。
「好。」定了定心,冷銀鈴不斷的告訴自己,只要她能一曲成名,以後的路就好走了,誰也不會再忽略她的存在。
她可以比冷梓玥,更引人注目的。
琴聲響起,紫晶公主舉起酒杯,「冷四小姐,現在可以喝下這杯酒了嗎?」
「當然。」眨了眨眼,冷梓玥伸出手,柔柔的目光落在端著酒杯的小宮女眼睛裡,淺淺一笑,不過瞬間。
奇怪一幕發生了,眾人只見那個宮女從已經接過酒杯的冷梓玥手裡,狠狠的搶過酒杯,一飲而盡,連領口都浸濕了灑落出來的酒水。
望著空空如也的指間,冷梓玥淡笑出聲,「看來紫晶公主的酒真是太美味了,連小宮女兒都忍不住搶來喝。」
回過神的小宮女只見高台之上,幾雙眼睛都以不同的神色看著她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噗通』一聲,重重的跪在冰涼刺骨的地上,磕著頭道:「公主殿下饒命,奴婢沒有、、、奴婢、、、、、、」
她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冷梓玥端走了酒杯,最後酒杯會出現在自己的手裡。
她什麼都不知道。
「該死的賤婢,來人,還不拖下去。」紫晶公主怒了,那杯酒裡放了什麼東西,她可是清楚得很,萬一那小宮女在宴會上發起瘋來,她要怎麼善後。
「嘖嘖,我說公主殿下,好日子若是見了紅那可就晦氣了,不過只是一杯酒,何必那麼認真。」冷梓玥把玩著小巧卻銳利無比的血薇,眾人只見有一道銀光圍繞著她的手指在轉動,卻因速度太快而無法辨別那是什麼東西。
酒中下藥,如此劣等的把戲拿來對付她,真是噁心她。
「不懂事的奴婢就要好好的教,否則成何體統。」皇太后一臉的威儀,示意侍衛趕快將那個小宮女帶下去。
「是本公主管教不嚴,只是帶她下去,好好教一教,冷小姐無須在意。」紫晶公主沉下眼色,一顆心提了起來,莫不是她發現了什麼端倪。
冷梓玥搖了搖頭,微微一笑,「公主仁慈。」
短短的四個字,聽不出褒貶,落在她手裡的人,哪還有活路。
「公主饒命,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是妖怪,一定是她做的手腳,公主饒命、、、、、、」小宮女尖叫著,死死的抱住花園裡的石柱,她不要被拖下去,下去之後她就活不了了。
她只記得,給冷梓玥酒的時候,她盯著她的眼睛瞧,然後、、、、然後她就莫名其妙的搶了她的酒來喝。
一定是她,是她,好可怕。
「拉下去。」冷梓玥真是你動的手腳嗎?
紫晶公主否定的搖了搖頭,她不相信,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冷梓玥能使什麼法子,讓小宮女自己搶了酒來喝。
「琴聲悠揚,好聽。」冷冷的看了眼小宮女被拖出去,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那是從她額頭上流下的血跡。
冷梓玥不是慈善家,她沒有那麼多的同情心,對於要害她的人,斷不可能手下留情。
誰也不會相信小宮女被拉下去只是教一教那麼簡單,她的命運早已注定,死或許是一種解脫。
「冷小姐,剛才的事情本公主對你有愧,這杯酒算是賠理。」紫晶公主睨了眼台上獨自彈琴的冷銀鈴,迎著冷梓玥的目光無比真誠。
月桂小心翼翼的端著酒壺,一步一步的走向冷梓玥,心裡打起鼓來,她們做下人的,怎麼有膽子在宴會上喝酒,她不想有小宮女的下場。
「你很怕我,呵呵。」冷梓玥輕笑,白玉般的手指托起酒杯,示意她倒酒。
「奴婢、、、、奴婢沒有。」顫著音,抖著手,月桂倒好了酒,快步就轉身離開。
她的笑容很溫和,可她渾身就是冒著寒氣,從腳底板直涼到頭頂。
「公主殿下,本小姐敬你。」冷梓玥執起酒杯,沒有任何猶豫的一飲而盡。不像其他女子飲酒時還用袖子遮擋,她是大大方方的當著眾人的面喝下去,生怕別人看不到她喝了酒一樣。
這宴會越來越有意思了,幾撥人對她下藥,各種藥的作用還都不相同。
一次又一次的來,她就算不中招,也得中一招,夠絕的。
皇太后瞧見冷梓玥喝下了那杯酒,臉上的笑意別提有多麼的舒心暢快了,只差沒有站起來拍掌以示慶祝。
母女倆默契的對視一眼,嘴角的笑意不盡相同,陰險得令人作嘔。
角落裡,總有那麼一道溫柔的目光始終以一種不親近亦不疏遠的距離望著那個紅衣人兒,別人或許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唯有他看得清清楚楚。
心下不驚啞然,她的動作當真快到肉眼都無法看清楚的地步,神乎其神。
誰也沒有發現,他的眼神是多麼的溫柔,多麼的寵溺,多麼的令人沉醉。
------題外話------
麼麼噠,親們要給力哇,蕁也會很給力的,呵呵!
萬更啊,蕁努力爭取天天都如此。
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