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花嬌用力的往下拽,水晶彷彿植根於蕭顏的身體一般,怎麼都拽不下來,她掀開蕭顏的被子,露出她的手臂,那散發著幽藍之光的水晶執拗的吸附於蕭顏的手臂。
「這是什麼?是執念嗎?」荀花嬌歎了一口氣,聽見門外傳來響動,立刻從窗口飛了出去。
「子修,子修……」昏迷中蕭顏喃喃叫道,孟雅抓著蕭顏的手,心疼的凝視著蕭顏一臉的慘白與憔悴,說道:「顏顏,娘在這裡,娘在這裡,你還疼嗎?對不起顏顏,都是娘沒照顧好你,才會讓那個畜生有機會對你下手,才會害了你,又害了你的孩子……」
說話間孟雅幽幽的哭了起來,蕭顏緩緩的睜開雙眼,看不見周圍的一切。
「子修,子修……」兩行清淚緩緩落下,蕭顏似乎絲毫沒有發現孟雅的存在,只是喃喃問道:「月,子修呢?他死了麼?」
月飄然落在地上,跪下回道:「回主子,沒有任何關於荀家少主去世的消息,應該沒有死。」
蕭顏的手無力的想要掙脫開孟雅的束縛,卻怎麼也睜不開,她雙眼失去焦距般的渙散,問道:「月,孩子呢?」
「主子,孩子沒了。」
月話音剛落,蕭顏頭無力的向右一歪,再一次昏迷了過去,只是眼角的淚卻總也停不下來。
清晨當管事打開蕭家大門,只看見一群的人圍在蕭家五步以外,指指點點,好不熱鬧,當他正詫異的時候,一抬頭,地獄黑色的龍虎錦旗正插在蕭家門口,赫然宣示著江湖屠殺令。
管事站在門口,雙腿突然開始顫抖,江湖屠殺令是什麼,就是所有白道同盟對叛徒的圍剿,什麼時候,一向深得民心的蕭家竟然成了武林公敵?
「莊主,莊主……」他連滾帶爬的跑到還跪在院中失魂落魄的蕭清身邊,一邊磕頭一邊說道:「莊主,莊主,江湖屠殺令,在,在門口……」
蕭清恍如驚醒,起身跑到門口,他冷眸一個一個的掃過看熱鬧的人,那目光如同冰刃,冷而鋒利,圍觀的人這才戰戰兢兢的離開,只剩宋成洲獨自燦然微笑。
「蕭兄好大的氣勢啊!」
「是你做的?」
宋成洲笑道:「成洲的武林盟主位置都被人掰下來了,哪還有這份能耐,調動江湖所有的力量?」
「蕭家自問一向鋤強扶弱,從未對武林同道做出一件不仁不義的事情,江湖屠殺令,就憑這麼一張錦旗,你真當蕭家可欺?」
「非也,非也。」宋成洲搖頭晃腦的說道:「蕭家或許沒有,但是蕭伯父有。當年風惜情危害武林,挑起幾大山莊之間的爭鬥,死傷無數,蕭伯父與魔女勾結,為禍武林,這筆賬怎麼算?蕭兄可知道這黑煞錦旗中有一百三十二位江湖朋友的親人死在風惜情和她勾結的百花宮手下?」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父親勾結魔女?」
宋成洲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難道蕭兄不是最好的證據嗎?蕭夫人難道不是最好的證人?」
蕭清正想反駁,孟雅突然出來插話道:「就算是又如何?先夫已經死了,你們被殺是你們無能,當年沒有殺死風惜情更是你們沒用的表現,怎麼?現在想把責任推給蕭家?」
宋成洲邪氣十足的笑道:「推責任?當年風惜情以魅惑之術殺死無數江湖同道,今日蕭兄亦勾結天魔教想將我中原武林一網打盡,當真是子成母業啊!」
「你胡說八道什麼?」蕭清冷喝道。
「若是沒有內鬼,那需要內服外配的清風醉是如何能將我中原武林同道全部迷醉的呢?」
啪!孟雅一巴掌打在蕭清臉上:「果然是賤種!」
蕭清眸光徹底寒下去,冷冷的掃了孟雅一眼,說道:「蕭夫人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語氣,不然我不會忍下去的。」
「好啊,你現在是要忤逆……」孟雅抬手又一巴掌,剛要落下,一把冰寒的匕首從她耳下穿過,向上迅速割斷錦旗。
「宋成洲,你以為蕭家是隨隨便便一張錦旗就可以動搖的嗎?誰簽發了這張錦旗我蕭清管不著,但是要是有膽子就儘管放馬過來,誰敢在蕭家殺一人,我蕭清就滅了他全家!」蕭清渾身突然爆發出一種強大而讓人震撼之氣,一步一步走向宋成洲,他緊緊的追魄著宋成洲因為膽怯而後退的腳步:「我蕭清說道做到,今後誰再敢動蕭家,不管是你,還是蕭家的人,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誰他媽再給蕭家添亂,我就宰了他!」
為什麼?宋成洲一步一步的往後退,早已超出了他退步的底線,為什麼這個平常一點脾氣似乎都沒有的蕭清竟然讓他毛骨悚然,為什麼他的目光如同森林最兇猛的獵豹一般,不,獵豹是不可能讓他膽寒的,那是王者之氣嗎?
孟雅呆呆的望著眼前完全陌生的一個人,突然淒苦的大笑:「果然,果然,你是哪個毒婦的兒子,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幾乎和當年的她一樣陰狠!」
孟雅一句話似乎也點醒了宋成洲,他邪氣十足的笑著,一邊轉身離開,一邊說道;「蕭兄,這種大話可不要輕易說哦。」
當宋成洲從他的視線中離開,蕭清冰冷的目光落在孟雅身上,高聲呵斥道:「你知道你剛才做了些什麼嗎?」
「我做什麼了?」孟雅大叫道:「我是在保護蕭家!」
「保護?你知不知道你剛才一句話,就算沒有證據也將一切徹底坐實了?現在蕭家就算想洗清污名都不可能了!」
「污名?」孟雅冷笑反問道:「有你在,洗的清嗎?如果是污名,如果你想洗清蕭家的污名,現在就在這裡自盡,用你的血祭奠那些死在你那個歹毒親娘手下的靈魂,讓他們放過蕭家!」
蕭清突然自嘲的一笑,看著孟雅的目光即悲憫又似乎她很可笑:「你以為他們真的是為了幾十年前的事來討舊賬嗎?不說真有與過去相關的那一百多人,你以為宋家攙和進來是為了正義嗎?愚蠢!」
「你……」孟雅氣急,走上前一巴掌扇向蕭清,蕭清一把狠狠的抓住她的手腕,痛的孟雅忍不住叫出聲來,他冰冷的說道:「蕭夫人,現在的蕭家重要的是活下去,沒有功夫理會你的嫉妒和仇恨,你要撒潑胡鬧,一邊去!」說著,蕭清手一甩,孟雅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你個孽畜!」她無比仇恨憤怒的罵道。
「管事!」蕭清大聲喝道:「將夫人請回房去,一日三餐送到房中,沒有我的吩咐不許任何人放她出來!」
「可是……」管事戰戰兢兢的看了看一臉寒冰的蕭清,又看了看氣的臉色通紅的孟雅顫顫巍巍的說道:「莊主,她,她是夫人啊……」
「我才是現在蕭家的主人!」蕭清大聲呵斥道:「沒聽到命令嗎?立刻將她帶回房中,不許踏出房門一步!」
蕭清又看向門口的侍衛,高聲斥責道:「管事老到聽不見,你們也聽不見嗎?」
「是,是。」處在震驚中還沒回過神來的侍衛連忙跑上前,一左一右的拉著孟雅,說道:「夫人,還是跟我們回房吧。」
「放肆!」孟雅一人給了他們一巴掌:「不知道我是誰嗎?」
這都是主子,他們該怎麼辦啊?侍衛站在原地不動,蕭清呵責道:「我是讓你們請進去嗎?帶回房中的命令聽不懂,非要我說綁嗎?」
侍衛一個激靈,立馬抓住孟雅,任憑她踹罵踢打,拖往屋裡。
當蕭清斂去一身凌厲和疲憊踏入偃月園中的時候,蕭清剛被月扶起來,坐靠在床上,喝著藥,嗅到蕭清氣息的那一刻,她的淚再一次決堤。
蕭清大步走到她面前,她雙手抓住蕭清的衣帶,伏在他的胸口,失聲痛哭,他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她的背,順著她的氣息:「小妹,是哥做錯了,是哥沒有照顧好你。」
蕭顏只是搖頭,許久她才緩過氣來問道:「哥,他還好嗎?月只知道他沒有死,那麼他還好嗎?有沒有事?要不要緊?鎖魂訣不是要用他的命換嗎?為什麼最後……孩子還是……」
她的手撫摸上小腹,那裡再沒有新生命了,他定做的,那些或可愛,或細緻,或漂亮的衣服又要給誰穿?他們費盡所有的努力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嗎?難道這是對她曾經對腹中孩子猶豫過的懲罰嗎?
「小妹,你就這麼喜歡他嗎?他欺騙了我,還害了你肚子裡的孩子!」
「哥?」蕭顏無力的抓著蕭清:「哥,他沒有,你相信我他沒有,至少他從來未曾這麼期望過,哥,你知道嗎,鎖魂訣加強威力是要用命做祭品的,如果他想害我,他斷斷沒有必要這麼做啊!」
猛然想起當日荀子修的種種不合理的言行,所有的一切突然頓悟開來。
這時,一個人影帶著殺氣慢慢靠近,蕭清輕輕的拍了拍蕭顏的肩膀,笑道:「小妹好生休息,哥這就去幫你打聽他的消息好嗎?」
蕭顏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可惜現在無力自保,只好點頭,蕭清對著月所在的方向點了點頭,轉身走向門口,手從桌上拿起一個杯蓋。
他看也沒看一眼,杯蓋從手中飛出,狠狠的扎入藍衣人的咽喉,江湖屠殺令嗎?那他就來會一會這所謂的絕死無生的屠殺令!
蕭清長袖一揮,悄無聲息,幾道黑影準確無誤的落在躲藏的藍衣人背後,皆是摀住口鼻,一刀隔斷咽喉,行動訓練有素,手段狠毒準確,連一絲掙扎都叫人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