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顏。」孟雅一個勁兒的拉蕭顏就是無法把她從窗戶邊拉開,她已經在那裡站了半個時辰了,她身子那麼弱,怎麼受得了?為什麼她的女兒就那麼固執呢?為什麼到現在她都不肯叫她一聲娘?
辟啪,辟啪。
淅淅瀝瀝的雨打在葉子上,蕭顏癡癡的說道:「下雨了。」
「顏顏,天太冷,你聽娘的話,休息吧。」
蕭顏躲開孟雅,逕直走出大門,雨潤了她清水綠的長裙,她走到蕭清面前,就在他身邊直直的跪下。
「你做什麼?」
「哥不任性,但是我任性,我就是這麼任性,所以哥這次生氣也好,憤怒也好,都不要攔著我就是了。」
孟雅跑出來,焦急擔憂的說道:「顏顏,你跪下做什麼?你給娘起來?」
「哥跪,我跪,哥起,我起,哥死,我死,哥活,我活。」
「顏顏,你怎麼能如此偏心,他是你哥,我也是你娘啊?」
「你不是。」蕭顏冷冷的說道:「從來不在記憶中的人,在爺爺死後突然回來的不知道揣著什麼目的的人,一回來就傷害哥的人,對於我而言什麼都不是。」
所以,即便蕭清已經認了她,她卻始終不肯叫她一聲娘麼?她的女兒就那麼懷疑她,就那麼恨她?
孟雅身子一顫,搖搖晃晃的不可置信的退後兩步,她顫抖著聲音說道:「顏顏,娘是為了你好,你究竟知不知道?」
「為我好的,即便他做了很多討厭的事,我都能分的清楚,但是你,對不起,我真的分不清楚。」
「顏顏,不要再說了。」蕭清冷喝道:「她是娘,不要跟娘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那種疏遠至冷的語氣,那種彷彿對待一個死物一般的語氣,他從來沒從小妹嘴裡聽過,在他的印象中,小妹總是愛撒嬌,愛使小女孩的小性子,愛欺負他,她的語氣是嬌氣的,嬌嗔的,甜美的,為什麼他那麼瞭解的小妹,他突然覺得陌生?
孟雅冷冷的抓著蕭清:「你到底是對顏顏做了什麼?你給她下蠱了嗎?」
蕭清嘴角苦澀深刻,心傷身傷,他無力反駁,只是低著頭,任由孟雅歇斯底里的搖晃著他。
蕭顏伸手想要握緊他的手,卻猛地發現他的皮膚溫度異常的高,蕭顏急急地抓住蕭清脈搏,她顫抖著聲音哭泣道:「哥,你發燒了?」
沒有回答,蕭清直直的倒在雨水中,蕭顏哭喊著推開孟雅,想要背起蕭清,卻無奈蕭清太過高大,而她太過嬌小,嬌小的她承受不住那樣的重量,跌倒在地,孟雅想要扶著她,她沒有理會只是再一次嘗試背起蕭清。
寬大的墨青竹傘,溫初旭將傘放在蕭顏面前,一言不說背起蕭清,孟雅喊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月,你家主子慌了,你也慌了嗎?還不出來扶起你家主子。」溫初旭冷如寒冰的聲音極富穿透力,不僅叫出了一直隱藏在暗處的月,更是讓孟雅渾身一震,只覺她的心好似被什麼凍著了,連帶著身子也忍不住瑟瑟發抖。
荀子修撐著傘,淡淡的看著蕭顏離開的背影,問向孟雅:「為什麼這麼對待蕭清?我記得我們的協議裡面沒有這一項。」
「顏顏,顏顏……」孟雅失神般的喃呢著,如同瘋了一般,彷彿聽見也看不見周圍的一切。
為什麼,為什麼脈息為什麼這麼弱?蕭顏抓著銀針的手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寒冷,還是因為害怕一個勁兒的顫抖根本無法下針,她跪在蕭清床前絕望般的哭泣。
溫初旭蹲下身子將她攬在懷裡,讓她靠著他,這麼脆弱的她,他受不得不能不心疼,他從沒見過她哭得這麼絕望,即便是老太爺離世,他都沒見她哭過,而現在她卻脆弱的讓他心碎。
「顏顏,別哭,我會救他的,相信我,我會救他的。」
他站起身來,走到蕭清身邊,將蕭清扶起,緩緩將內力輸入蕭清的體力,用最大的力量催動蕭清體內丹心殘餘的藥力。
轉眼天黑天明,蕭清的脈息亦逐漸穩定下來,蕭顏緊張的抓著溫初旭的長袖:「好了嗎?沒事了嗎?」
溫初旭淡淡一笑,拭去額頭的汗珠,寬慰道:「他牽掛著你,不會有事。」
見蕭顏總算破涕為笑,溫初旭亦隨之不自覺的展露一絲笑容,低頭的那一刻,蕭顏手腕上的紫色水晶珠赫然映入眼簾。
這是……荀家不傳之謎,鎖魂訣?溫初旭的震驚絲毫來不及掩飾,所幸蕭顏看不見又一心放在蕭清身上才沒有注意到。
鎖魂訣麼?他竟然為她動用了鎖魂訣?
溫初旭將蕭顏扶著在床邊做好,甚至來不及打聲招呼,匆匆離開,直奔荀子修而去,找了三圈才找到荀子修,他竟然一個人小亭池邊獨酌,好不愜意?
沒有多餘的套話,溫初旭直奔主題問道:「你用了什麼做祭品?」
「初旭看到了?」荀子修笑著斟滿一杯酒遞給溫初旭:「祭品而已,坐下喝杯酒先。」
溫初旭怒道:「鎖魂訣,為什麼要對她用鎖魂訣?沒有祭品就不能使用的鎖魂訣,不是用錢也買不到的珍貴東西不能動用的鎖魂訣,你究竟做了什麼交易?」
「難得見到初旭爆發的一天,真是讓我受寵若驚。」荀子修笑道:「不過,在初旭問我之前,我也想問初旭一句話,鐵血手段血洗溫家換來今日地位的初旭,最善人心懂得用人心相要挾的初旭,執著固執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初旭,冷絕孤傲卻拋下自尊愛一個人的初旭,你究竟做了什麼,又將會做什麼?」
溫初旭沉沉的看著荀子修,默然片刻說道:「你在懷疑些什麼?」
「不,我不是在懷疑。」荀子修淡淡的說道:「我是在問初旭,如果有一天初旭的敵人變成了我,會對我做什麼。」
「子修這話是在暗示著什麼?」
「只是在清楚的告訴初旭,將來成為你和她之間障礙的人,會是我,而讓你和她之間的夢徹底幻滅的人也會是我,不是別人,不是她,是我。」
「你現在終於肯坦承了嗎?我以為以你的自負一輩子也不會坦承這樣的情感。」溫初旭隨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出其不備,酒杯迅速飛向荀子修面門,就在貼近眉心的那一刻,溫初旭突然長袖一揮,酒杯落地而碎。
「果然。」他不知是憤怒還是感傷,亦或者無奈的說道:「你用自己所有的內力作為祭品動用了鎖魂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