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夜寒的家裝飾典雅大氣,以白色為基調,從傢俱到軟裝都是白色的為主,只有側面客廳的茶几上擺放著一束火紅的玫瑰,給這個空寂的環境點亮了一抹驚艷。
君卿不著痕跡地環顧了一周,隨即就見白色的樓梯上下來一男一女。男的正是聞人皓,他一身墨綠色的軍裝,雖然上了年紀卻依然很俊朗,與聞人夜寒的模樣有五六分相似,但比之更多了歲月給予的成熟和滄桑。
深刻的五官在軍裝的襯托下顯得很嚴肅,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渾身緊繃,忍不住想要低頭。君卿想,如果不是竟然在齊天毓那樣的人物面前行走,她也一定會和其他第一次見到聞人皓的人一樣,嚇得不敢抬頭。
聞人皓身邊的女人穿著一身暗色的旗袍,外罩一件狐狸毛皮質地的披風,她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時光善待了她美麗的容顏,讓她幾十年過去也依然充滿魅力。乍一看,她甚至比容貌精緻的君卿還要好看幾分,而如果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她之所以會讓人覺得比君卿好看,原因就在於她那身被歲月淬煉過的氣質,溫婉中透著銳利,淺笑裡精明萬分,特別是那種年輕人所沒有的沉穩和睿智,以及能看透世間諸事的眼睛。
君卿覺得當這個女人看著她的時候,她就有種被人悄悄把心給取了出來觀看的那種錯覺,讓人本能地不喜。但這並不沒有讓她逃避這個女人的目光。她的自尊不允許她逃避,她昂起下巴平視對方,然後緩緩頷首,既不失禮,也不怯懦,充分展現了一位名媛淑女該有的姿態。
這讓呂茫不得不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等回過神來時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與對方見禮,本想給她的一個下馬威也沒機會施展出來,憋屈的同時也有隱晦的滿意。
在聞人家兩個男人都沒察覺的時候,兩個女人已經進行了第一次沒有硝煙的交鋒,只一個眼神她們好像就互相瞭解了什麼。
君卿今天穿的是一件貂絨織成的白裙,在門外時還有些冷,但進了大廳就暖和多了。她提了提裙擺,將手裡的咖啡色紙盒交給了一旁的老管家。
聞人皓看了那紙盒一眼,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他和君卿相識已久,只是礙於海陸軍有別,才沒有過多接觸,每次君卿私底下見他都會帶上一盒臨郡樓的核桃酥。臨郡樓的主廚是臨安請來的名廚,每天都限量製作核桃酥,要買到這一份核桃酥,至少得從清晨五點去排隊,就是京城那些特權階級也不能例外。
四人坐下後,老管家就讓人把剛剛沏好的碧螺春端上來。
君卿接下與他人不同的溫熱的橙汁,下意識地看向了聞人夜寒,見他得意地揚著脖子等讚美的表情,不禁柔下眉眼輕笑了一聲。
聞人一下子就被那清澈的笑容給看呆了去,回過神就得寸進尺地靠近了君卿,低聲邀功道:「我親手搾的!味道怎麼樣?」
「還行。」君卿抿了一口,也跟著低聲說,見他表情實在太欠扁,就涼涼道:「下次放點糖。」
聞人一愣,隨即連連點頭,一副慘不忍睹的標準妻奴樣。聞人皓呵呵笑著看戲,呂茫倒是看得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暗地裡瞪了她外甥一眼,還沒結婚呢你就這麼上趕著討好人家,小心把你媳婦慣壞了!
被姨媽瞪了一眼的聞人也不在乎,一如既往地慇勤伺候著君卿,看著君卿偶爾對他露出的一個清淺笑容就會在嘴角揚起一個高陽式的傻笑,看得呂茫幾乎繃不住貴婦的派頭就要翻白眼。
她突然明白了自家婆婆看見高恆為她忙前忙後的樣子時那種痛心疾首,不忍直視的感覺。她該慶幸的是聞人的程度還沒有高恆來得誇張,不然她非得戳瞎自己眼睛不可。
「我聽聞人將軍說君小姐是海軍出身,等年後轉到陸軍去,不知道會不會不適應?」呂茫放下冒著熱氣的碧螺春,挑起了第一根刺。
聞人沒想到早上還笑瞇瞇要求他把准媳婦帶回家看看的姨媽會這麼冷不丁地說這種話,聽著竟然有點陰陽怪氣,這不像姨媽的為人!
相較於聞人夜寒驚訝的瞪眼,聞人皓的不動聲色,君卿只是勾起一個清淡的笑容,頷首道:「夫人,鑒於我已經在陸軍特種部隊做隊長將近三個月了,我想我會很快適應陸軍的生活。」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是覺得作為一個女人,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理,這去軍隊裡和一群大老爺們兒擠在一起總不是一回事。你覺得呢?」呂茫說完,聞人就差點蹦起來大叫這不是我姨媽了。
君卿一把按住聞人的手腕,笑著對呂茫說:「這個問題我想夫人,我無法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我熱愛部隊生活,聞人他也支持我在結婚後繼續留在部隊裡。」
「對對對,我希望她和我一起去軍部工作。」聞人忙不迭地表示自己的立場,不然他絕對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手腕會被捏碎!
呂茫對這個給她扯後腿的外甥分外無語,她不過是隨便挑挑刺,你緊張成這樣也太誇張了吧?
如果聞人知道她在想什麼,他一定會大吼他這還是正常反應,換了高陽指不定什麼反應呢!
在呂茫一句接一句的挑刺下,談話的氣氛當然高不上去,聞人多次想打斷這場讓他心驚膽戰的談話,但都被精明的呂茫給繞了過去。
君卿心中當然不舒服,不過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暗地裡掐著聞人腰側的軟肉發洩一下,面上還是笑著一一回答了呂茫的話,不卑不亢,堅持自己的觀點卻也不會失禮。
呂茫在見識了君卿完美到即使再苛刻的禮儀老師都挑不出毛病的標準就餐禮儀後,對她的印象就再好了幾分。她滿意地站在樓梯轉角處對自家外甥說:「這個女孩子還不錯,印象分7分吧。小寒的眼光倒是挺好,就是……嗯……姨媽這麼說不會讓你不高興吧,我聽你爸說你知道她不喜歡你的,這樣你們結婚是不是有點……?」
聞人偏頭看了看不遠處坐在沙發上和聞人皓相談甚歡的女人,對姨媽笑道:「其實姨媽,我和她,就和傳言的一樣,是我求著和她結婚的,所以她現在還不喜歡我是應該的,我總會讓她喜歡上我的。」
「這……」呂茫皺了皺眉,還是看不得自己寶貝極了的外甥為了個女人這麼委屈,不過看他笑得這麼滿足,她也不好說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她自己看來覺得是外甥委屈了,可或許外甥自己心裡高興呢?別人是永遠都不合適替他去認為或者覺得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就是這個道理。
「你高興就好,唉。」呂茫拍了拍聞人的手臂,慈愛地點了點頭,這讓聞人心虛了一下,對於高陽的歸期越發地牴觸了。他乾巴巴地笑了笑,心道以後您別為了您兒子發飆就行了。
到了午休時間,聞人就帶著君卿去了他房間。
他的房間在三樓,以黑色為主調,連床鋪都是純色的黑,一眼看去有些悶,但看久了又覺得別有一番味道,特別是看著站在床邊朝著自己笑得恣意的男人,君卿覺得這種神秘嚴謹的色彩都張揚肆意了許多。
張揚甚至猖狂,自信有時自負,但他的能力、家世和手腕讓他有資格猖狂和自負。這就是她即將嫁給的人,她突然斂容,也不知是什麼滋味,畢竟前一個月她還為自己即將嫁給齊放而做準備。
而嫁給齊放和嫁給聞人夜寒畢竟是有不少區別的,首先就是住的問題,如果嫁給齊放,那她肯定是和齊放一起住,但嫁給聞人就需要住在這個別墅裡,好在這別墅除了下人就只有聞人皓將軍一個。
然後就是親戚問題。齊家是大家族,親屬關係複雜,但她本來有齊天毓撐腰,那些親屬也不敢輕易惹她,可在聞人家不同,她沒有後台,嫁進來便是孤身一個,哪怕聞人皓對她的確不錯,卻也絕沒有齊天毓曾經那樣好。聞人家的那些親戚,她以後對付起來恐怕會比較麻煩。
而她,雖不懼怕麻煩,卻也討厭麻煩。
「怎麼了?你不喜歡我房間的樣子?我可以讓人來重新裝修,或者你在別的房間挑一個做咱們的婚房。」聞人搭上君卿的肩膀,輕聲說:「等你嫁給我,你就是聞人家的女主人,除了二樓,你可以隨意改動家裡的任何地方。」
「不,這樣很好。」聞人雖然這樣說,但君卿卻絕不可能這樣做,首先是沒必要這樣,再者她不認為大肆改動聞人家擺設是一件禮貌的事情,哪怕他們即將是一家人。
「好吧,不喜歡就告訴我,你不需要忍受。」聞人這段時間是極盡可能的體貼,甚至都有些不像他了,不過非常時期非常對待,聞人覺得他這樣的表現是很正常的,畢竟誰也不想做第二個齊放不是?(躺槍的齊放:……)
兩人正在交談,就聽身後傳來非常歡快的聲音,「大表哥大表哥!囡囡的漂亮嫂嫂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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