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颯颯,雷聲隆隆,萬里晴空剎那間烏雲攢聚,翻湧著,呼嘯著,籠罩在炎武秘境中最大的火山上空,這並不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兆,而是有修士即將在火山上渡劫。進入此秘境的修士大多是元嬰、化神以上的境界,最不濟也是金丹,那麼即將渡劫之人極有可能是將從金丹突破到元嬰。
因此這一雷劫並沒有引起過多人的注意,只有那些在炎武山附近轉悠的修士打算順道觀摩一下,看看對方有沒有可搶性。畢竟一個金丹期的小輩身上能有多少值得讓化神、煉虛老怪動心的東西?
一個二十五六歲左右的青年盤腿坐在炎武山最大的一個火山口旁,滾滾煙霧從旁邊深不見底的口子裡不斷噴出,山頂周圍寸草不生,更加沒有活物,而此人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熱一樣安穩地端坐在地上,緊閉著雙目,卻有絲絲縷縷的紅色煙霧瀰漫在他的身周。誰也料不到這名青年正是從這個火山口裡,從地底深處飛出,落在這炎武山最高的山峰上。
此時青年頭頂上的那片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只有無窮無盡的黑雲翻滾著,咆哮著,被剎那間閃現的電光點亮,雷聲一陣響似一陣,彷彿下一息就會打落在青年頭上。但青年依舊閉著雙目端坐著,不見任何焦慮之色,唯有微微蹙起的眉頭似乎洩露了內心的緊張,然而唯有青年自己知道,他所焦慮的、擔憂的絕不是這區區的雷劫。
阿喵在一望無垠的龐大空間內奔跑著,儘管它已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但這個空間像是永遠都沒有盡頭,而且如此地寂靜,寂靜地讓人心慌。不知道跑了多久,因為周圍有源源不斷的風靈氣的供給,阿喵並不感到疲憊,直到它躍入了另外一片白色的空間,那些遊蕩在它周圍的白色霧氣猶如寒冰般寒冷,即使身體覆蓋著一層蓬鬆柔軟的長毛,阿喵仍被凍得打了一個寒顫。
這個時候,突然有一道白色的光亮劈開這混沌的白霧,從遠處疾衝而來,阿喵立刻擺出迎擊的架勢,然而等看清楚那近在咫尺的光亮時,它忍不住奇怪地喵了一聲,而那道白光在見到它之後也倏地停了下來,隨即現出了它的本體,是一柄散發著寒光的銀白色長劍。
「喵喵?」
阿喵叫喚了幾聲,那停留在它跟前的長劍隨即發出一道清鳴,彷彿在回應著它。
「喵喵!」
一貓一劍不知交流了些什麼,阿喵突然變得激動起來,隨即緊跟著飛劍倏地消失在了寒冷的霧氣中。跑了沒多久,白霧之中隱約透出了些花木的輪廓,阿喵在幾株不知名的花草邊停下腳步,不知像是想起了什麼,怒氣沖沖地齜了齜牙,突然伸出前爪使勁地踩起腳下的花草來。
我踩!踩踩踩!踩死你個臭沈則容!
□□完無辜的花草,它隨即跟著霜天奔入迷霧深處,隱約便有一抹淡藍從飄蕩的霧氣中透出來,「喵喵!」阿喵興奮地叫上一聲,恍如一陣疾風飄去,便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此刻正靜靜地躺在地上,被濃重的冰霧包裹著,他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唯有那雙英挺的眉微微皺在一起,似乎睡得並不安穩,有什麼侵擾著他的夢境。
剛才霜天告訴它,因為它被沈則容的那把臭劍截住,所以也不知道沈則容搶走了主人之後把他帶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等被收入這個奇怪的空間後,它便發現主人也在這裡,卻一直沉睡著,它並不能喚`醒他。
阿喵有些擔憂地看著身下沉睡的林儀風,他此時已經換了身衣服,阿喵對此並沒有深想,只是奇怪為何對方的脖子上會有那麼多小紅點,散佈在白`皙的肌膚上尤為明顯,一直延伸到脖子根部,直到被衣領包裹,也不知道被衣服覆蓋住的部位是否也有有這些奇怪的紅斑。
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咬了嗎?還是中了毒之類的?阿喵歪著頭端詳了一會兒,出於擔憂,它伸出粉紅色的舌頭在林儀風的脖子上面舔`了一下,唔,香香的沒什麼奇怪的味道,也沒有流`血之類,到底是怎麼了呢?跟對方的昏迷不醒有關係嗎?它歪著頭想了一想,再舔`了一舔,還是分辨不出這些紅斑是怎麼回事。
佇立在跟前的霜天晃動了一下劍身,沒有出聲,大約它也跟阿喵一樣鬧不清楚主人到底是怎麼了。
「……」
隱約間,忽然聽到從身下的人嘴中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口申吟,阿喵俯下`身側耳傾聽,卻聽不清楚對方在說什麼,只感覺被毛茸茸的耳朵覆蓋住的柔軟嘴唇微微翕張,弄得它的耳朵有些發`癢,忍不住晃動了幾下。
林儀風半夢半醒間,隱約感覺有濕漉漉的東西覆蓋在自己臉上,軟軟地暖暖地,卻帶著一點粗糙的毛刺,搔刮著他的皮膚泛起絲絲癢意,「不……小容,不要!」像是抗拒著什麼事情的發生,睡夢中的他忍不住瑟縮起身體,想要掙脫掉某人的束縛,待最後一個字音衝出喉嚨,他終於衝破了黑暗的束縛,猛地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張放大的貓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喵喵∼∼」
在林儀風驚疑不定的時候,阿喵已經率先衝著醒來的他叫起來,為他終於能夠甦醒而高興,隨即伸長舌頭在猶還發愣的林儀風臉上親暱地舔`了一口。
感覺到與夢境中相同的濕漉漉的癢意,林儀風不禁呆呆地朝著眼前開心的大貓問道:「阿喵?是你?」
「喵喵!」得到的依舊是很開心的回應,大貓抬起兩隻前爪壓在林儀風身上,只差沒興奮地撲倒在他身上了。
「我、我……」
像是有千頭萬緒充塞在心中一時間難以理清,林儀風呆呆地看了看擠到自己面前的大貓和飛劍,隨即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衣服,他突然皺起眉頭,像是記起什麼,猛地撩`開兩隻手的袖子,果然便看到有許多紅色的斑點散落在兩條手臂上,此時顏色已變淺,可襯著
著白`皙的肌膚,仍是分外顯眼。
他面上一驚,下意識就要伸手拉開衣襟查看身上的情況,猛然間反應過來還有一隻貓一把劍正擠在他的跟前眼巴巴地看著他,嚇得他趕緊停住手上的動作,將衣服合攏,此刻臉上的神情卻是又驚又怒,又羞又憤,突然從地上站起來,咬牙切齒地大罵道:「沈則容!天打五雷轟的孽徒!」
手指關節更是捏得咯咯直響,猛地一甩手,只聽轟隆一聲響,附近的地面上已被憑空砸出了一個深坑。
阿喵和霜天嚇了一大跳,兩人面面相覷,完全不懂剛剛醒來的林儀風為何會突然發這麼大的火?都罵孽徒了,這件事一定跟沈則容有關,一貓一劍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暗暗點頭,只是這個沈則容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惹得儀風(主人)如此動怒?
雷劫一道急似一道轟擊在坐在火山口的沈則容身上,打散了瀰漫在他身周的紅色霧氣,但轉眼間那些紅霧又從他的體內溢出,彷彿無窮無盡那般,再接受了幾十道天雷的轟擊後,沈則容除了面色略微蒼白些仍是巋然不動。
儘管吸收了火魔的炎氣讓沈則容實力大漲,但是和這危險的魔物搶奪身體的主控權並非沈則容對他師父說的那麼簡單容易,相反,這是件極其冒險的事,即使他的意識能夠強到不受魔氣的侵蝕,如果他的肉`身無法容納如此濃郁的火靈氣,也會爆體而亡。
幸`運的是,沈則容壓制住了魔氣,肉`身也沒有自爆,這對於一個僅僅只有金丹後期的人來說是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體內存留的魔氣對他來說仍是十分危險,害得他對著他師父差點失控。因此在天雷轟打在他的同時,他也在借助天雷的威力驅除他體內的魔氣,因而並未借助任何法寶抵禦,而是用肉`身硬生生地扛過了一道又一道的雷擊。
而他這一膽大的舉動則讓圍觀修士大大地吃了一驚,他們可是很少能夠看到有人不借助任何法寶硬抗下天雷的,而且這都已經打下將近四十道天雷了,這貨竟然還沒有祭出法寶抵禦,不知道他是真得有那個實力還只是在逞強?他們都在幸災樂禍地等這個小子撐不住的時候前去搶奪他的法寶,希望這小子不會窮到沒一件他們看得上眼的東西。
在怒氣沖沖地往地面上砸出了幾個大坑之後,林儀風的身體晃動了一下,他忙伸手攀住旁邊的樹枝穩住自己,其實不論是靈力還是體力他都沒有完全恢復,實在不該如此浪費靈力,可是他只要一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就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立刻一掌劈死那個孽徒。
他從來也想不到自己一手養大的徒弟、孩子,在日後的某一天會這樣對待自己,到底是他的教育方法有問題,還是這個渾小子本身就有問題?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他對他是心懷愧疚,但不代表人情債就要肉償,為什麼不能好好地只做師徒,偏偏要打破這層關係,讓他倆都陷入到如此尷尬決絕的境地?
一個化神期的高手卻被只有金丹後期的徒弟制住,被他強迫,這對於林儀風來說是極氣憤又傷自尊的事,儘管對方擁有主角光環,但林儀風卻覺得是自己對他太過掉以輕心,太過信任,太過……在乎,一旦被捏住了弱點,就乖乖地跳入了他的圈套,被壓在身下,被強行擁抱……
儘管心裡強硬地抗拒著,谷欠望卻因為蠢藥的作祟而不斷地湧動,在對方的撩`撥下愈發熾烈,甚至連意識都逐漸模糊,他在想那個孽徒會不會在心裡嘲笑自己嘴上強硬地拒絕,身體卻那麼地迎合他,實在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而且那個混賬一而再再而三地折騰他,甚至於他最後都被弄昏了過去,實在記不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進到五行空間裡,又在這裡待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