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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2.第222章 長安陰雨 文 / 藍底白花

    九重天在一分鐘後破碎。()儘管蘇子已經意識到了裡面的異動,盡全力在維持,但仍然沒有能制止從內部開始的崩塌。

    混亂的光影中,「車慎微」緩緩退回自己的體內。那條黑色的裂縫開始合攏,在背上看不出一點痕跡。

    「他昏倒了啊。」他們回到了原來的房間,蘇子倒在地上,神志不清,「余棠呢?」

    「他在這。」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來。他們轉過頭,見是唐紅妝的那位侍女,也不知道都宵禁了,為什麼還要趕來,「主人把他救出來了。」

    「紅仙?她也來了?」

    兩人有點意外——屋外,確實有兩個人,正是余棠和唐紅妝。余棠扶著頭坐在廊下,看上去有些不太舒服。唐紅妝手上抱著一面紅銅鏡,正將鏡子小心裝回那個錦袋中。

    「這麼晚了,二位怎麼會來?」

    「余君送給主人這個東西。」她攤開手,手掌上有一個男式手錶,「上午原來不肯收,後來余君追上來,一定要送,主人就收下了。但翻來覆去地想,總覺得不太妥當,決定連夜送回來。」

    她們剛到這,紅仙就覺得不對,感覺到了九重天的存在。不過在九重天之內似乎還有一股力量存在,唐紅妝不欲與之對沖,只來得及救回余棠。

    曲艷城拿過了蘇子手中的法器,已經徹底壞了,沒有了任何作用。

    在確定他們無事之後,主僕二人就打道回府了。車慎微坐在那一臉疲憊,連動都懶得動。

    「解釋一下?」曲艷城坐到他邊上,替他倒了杯茶。車慎微看上去想抓住杯子,不過手一滑,杯子砸了,人也跟著倒了下去。他嚇了一跳,把人扶起來——氣息還算穩定,不像是受了傷的感覺。但是額頭燙得嚇人,估計發燒了。余棠總算休息完了,幫著他一起把車慎微扶回去。

    「怎麼處理蘇子?」曲艷城問他。余棠說,這種小孩算是失足青少年,頂多教育教育。

    「不,我是說,帶不帶他回去?」他指指車慎微,「我們有他,有唐紅妝和昆羅衫的協助的話,回去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說把他留在這?怎麼這麼狠啊,這邊連wifi都沒有。」棠哥兒很注意網絡信號,這兩天沒有網,簡直要把人憋死。

    「那把他帶回去?你也看到了,只要能動手,他是毫不猶豫就會動手的。」

    「我看你也毫不猶豫就動手啊。孩子還小,好好教育,擺正姿態,別和你一樣長歪了就行了。」余棠看著還昏迷著的蘇子,歎了口氣,「你照顧小車,我會和小蘇好好談談的。」

    「你能和他談?」

    「我怎麼了?以前我們警隊給中小學公演,我可是每次脖子上套個太陽演陽光哥哥的。」余棠說著,就出去把蘇子也扶了起來,帶到另一間屋子裡,「你等著明天小蘇笑得和朵天真爛漫的花似的跑出來吧。」

    曲艷城想像了那個畫面,覺得有點噁心,沒再管那邊了。車慎微躺在榻上嗚咽,似乎很難受,「我想吐……」

    「我也想吐。」他點點頭,「好了,你能解釋了嗎?」

    「啊?就是小時候跟著設計圖做的法器,一直沒機會用。」他翻了個身背朝上,喊著背痛,「別說出去啊,這個是禁術了。」

    「……你做在了自己身上?」

    「那不然呢?還做在別人身上嗎?」車慎微一臉莫名地看著他。

    他小時候從老書房裡找到了一箱設計圖,起初以為是機關法器的,後來以為是影君改造用的。()結果琢磨了幾天,感覺根本不可能做在影君身上,因為不夠精細。

    法器的製作就和種植一樣,貧瘠的土壤和肥沃的土壤種出來的東西完全不一樣。影君體內太過粗糙,能夠完美契合的只有人體。牽扯到人體就是禁術了,他挑了個大日子,長輩們都到老家祭祖了,自己稱病躲在家裡,開始實施了這個改造。

    天角院曾經以製作影君聞名,雖然後面以機關法器為主,可是相應的設備藥品都是有的。

    車慎微用的方法,聽得曲艷城差點昏過去——無知者無畏,他讓兩名影君記住了改造過程,替他做這個手術。

    「然後無法解決的就是腦部的問題了。所以最後,我和它共用一個腦部。」他捂著頭,痛得更厲害了,「而且,我還沒看到過它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曲艷城想了想,說,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哦,那真的挺難看的……」

    「還行啊,濃眉大眼的。」

    「據說我剛養出來,我媽看到我的臉,難過得和我爸說,這孩子以後只能靠腦子吃飯了。」

    「……不,你還是靠臉吃飯比較實際。」曲艷城拍了拍他的肩。

    蘇子給余棠帶走了,車慎微也覺得把人扔在這太絕情了,能帶走還是帶走吧。他喝了些水,稍微舒服了些,就聽見曲艷城說,不過它的威力真是大得驚人。

    「嗯,這兩天我想了想,我翻出的應該是用在昆鳴身上的設計圖。」車慎微說著就有點懊惱,神色沉了下來,「不過後悔也晚了。」

    「慎微,你真是太天才了。」

    「可是你不會好奇嗎,自己的能力能發揮到哪一步……」

    「不會。」曲艷城搖頭,「他們害怕我的能力。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們怕到底好了。」

    兩人還在說話,門口就傳來了響聲——緊接著,阿清說,掌門他們回來了!

    「總算找到了?」兩人都愣了愣,還沒等鬆一口氣,屋子裡就亂了起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抬了進來,道袍被染得一片艷紅。他們倆在房裡,余棠已經看清情況了,將兩個小孩一把推回去,「別出來!」

    「那是誰?」

    「是昆羅衫。」

    「什麼?!」

    這個人渾身的血,也看不出還有沒有氣息。送他回來的人是昆長歡,靠在了牆上,同樣渾身染血,神色陰沉。

    曲艷城努力在這一片嘈雜中探聽消息。大夫很快就被武侯請來了,察看這個人身上的傷。手上的傷不會有那麼多的血,最後,他們看到血是從昆羅衫的口中湧出的。

    「舌頭……」曲艷城輕聲說,這是他從人群中聽見的,「他的舌頭……被割掉了。」

    這個夜晚,就在這一片血色中過去。一直到第二天黎明,昆羅衫方才漸漸昏死過去,不省人事。血勉強止住了,這個人從此再無口舌。

    消息在京城傳開,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天雪教主割掉了昆掌門的舌頭,就此不知所蹤。碩大的天雪教隨著教主的失蹤隨之消散,只有少數教眾還留在城中,其餘的皆不知蹤跡。

    沒有人知道這個叫項青君的人是誰,從哪裡來的,曾經做過什麼。但是在那個白石祭壇內,人們還發現了許多具女性的屍體,都是之前被拐賣的人。而屍體大多殘缺不全,剩餘的部分則保存完好。

    延康坊裡氣氛陰沉,昆長歡也受了傷,雖然不算太嚴重。他們實在想像不出到底什麼東西能傷了他,直到聽完了那晚的事情。項青君趁著他還無法自如活動,帶著人離開了,昆長歡用盡所有力氣才抑制住自己,將太氣釘安回原處。當他找到昆羅衫時,人已經失血過多了,身上都是血。

    他們都想了想,未來的記載中有沒有這一段——這顯然是十分恥辱的事情,掌門被傷,師弟過去也沒把兇手攔下來,任憑對方人間蒸發。所以,昆門很可能會略過這段歷史。畢竟,歷史上對於昆羅衫的記載,只不過是個嚴厲而沉默寡言的人。

    很多大門派的歷史都會有這種記錄不清的地方,昆門尤其是——昆慎之和昆春君這一代的記錄可謂是慘不忍睹;再往前,昆鵬的生死也是個疑問;沒有描述昆藥師過往的記載,這個製造了所有辟光刃、讓人們聞風喪膽的人,在成為仲裁人之前,他的一切都是個謎,在繼位十年後突然失蹤。仲裁人極少有善終的,所以在後代才會有人聯繫到昆門鬼的詛咒。

    長安陰雨,昆羅衫躺在榻上,面色蒼白,人一下子消瘦下去,也沒有飲食。至於兇手項青君,昆長歡是這樣說的——這個人的力量強到不可思議,而且行為怪異,會飲食他的血肉。

    這個描述讓其他人想起了一部電影,主角是個溫文爾雅的食人魔。可這顯然不合實際,能夠戰勝祖麒麟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普通人類。

    但是這不是他們的事情了。現在他們所要做的,是趕向東方,找到地宮內的羅盤,撥亂反正。只要昆羅衫的傷一好,余棠就會出面和他協商此事。

    「可能還要等半個月。半個月後,我會先說服昆掌門同意開啟司九章。至於你們幾個,好好相處,不許打架。」他一邊說,一邊捏捏蘇子的臉,「尤其是你!」

    「煩死了!」蘇子躲開他的手,「九重天到底是你們誰弄壞的?」

    車慎微不好意思地舉手,「我。不過我能賠啊!」

    「少來了,就你?」他瞪著曲艷城,「——八成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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