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寡婦的牆頭,在路上蹲守黃花閨女回家都極其講究踩點望風,既要繞過惡犬,又要瞄準目標活動作息,這就叫做不打無準備之仗。更不要說在上海想動洪幫大佬何澤的貨了,而且這位大佬現在還是時刻保持警醒的人。但是重賞之下除了勇夫還有吃裡扒外的那種人,所以一直在找方法破局的沈為對結束了電話裡頭號施令安排人手眼線的杜橫江不輕不重提了一句:「橫江,有沒有可能從何澤的內部找到點什麼破綻?」
「我想想辦法。」杜橫江答應道,起身準備離開,時間太過緊迫,他要親自出馬安排。
「等一下。」沈為留住杜橫江,又說了另外一個想法,「通過在海關的關係,查一下今明兩天有沒有從重慶,武漢這個方向過來的貨船到岸。」他一直惦記著水路這條線,這回有了明確的時間段,當然要把這個方向看的更緊一些。成品從雲南出來,如果走水路的話,只有長江這一條黃金水道,而且貨只要上了船,路上基本上就沒什麼檢查,只有到岸的時候才會由海關檢驗。
「這個沒問題,我馬上找人查,等一下就把具體的情況給你送過來。」杜橫江出門就直奔海關,時間不等人,早一分鐘拿到結果就可以早一分鐘做出判斷。
杜橫江很快就拿到了這兩天到上海碼頭的所有貨船明細情況。在路上就抑制不住興奮的心情給蔡穎言打了電話:「蔡姐,查到了,今天有從武漢這個方向過來的船,晚上九點到岸。」
「報關單上是什麼?」蔡穎言輕聲問道。
「藥材。」杜橫江看著手裡的材料答道,「是何澤藥廠的藥材。」
蔡穎言放下電話,對著沈為和趙傑道:「查到了,今天晚上九點。」
沈為和趙傑聞言一個拿起手機一個抬手看表,時間是下午四點五十五分,離貨船的到岸時間還有整整四個小時。
夜晚的上海碼頭並不安靜,反而是熱鬧非常。這座位於長江三角洲前緣的港口,居我國18000公里大陸海岸線的中部、扼長江入海口,地處長江東西運輸通道與海上南北運輸通道的交匯點,是我國沿海的主要樞紐港,每年完成的外貿吞吐量佔全國沿海主要港口的20%左右。作為世界著名港口,上海港貨物、集裝箱吞吐量均位居世界第一。榮獲中國世界紀錄協會世界貨物吞吐量最大的港口世界紀錄,擁有各類碼頭泊位1000多個。望著停泊在岸邊的那艘滿載著藥材的貨輪,坐在車裡的沈為不知為何,有些心神不定的感覺。
點起一支煙,沈為對趙傑道:「傑哥,你覺得何澤有必要這麼急的去搶杭州的市場嗎?」
「怎麼想起問這個?」趙傑沉聲道,和沈為之間養成的默契使他察覺的到身邊兄弟的不安。
「我就是覺得事情有些太緊湊了,不符合何澤這種老江湖的性格。」沈為皺著眉頭道。
「沒有糧草哪來的兵強馬壯?」趙傑笑道,「換在我身上,也是一樣的兵行險著。」
「何澤跟謝明陽的談判是在今天,一說好了貨緊跟著就到,難道他算定了謝老八一定會接他的招?從武漢和上海的船最少也要走幾天,這個提前量打的未免也太大了些。」沈為狠狠吸了口煙,從頭開始想整件事的脈絡。
這時貨輪上的集裝箱已經全部下到碼頭,藥廠的貨車開始裝箱。很快第一輛貨車便已裝好,緊接著第二輛第三輛,一直裝了八車,所有的集裝箱全部上了貨車。手續交驗完畢,滿載著貨物的八輛大貨車一輛一輛秩序井然的離開了碼頭,隨著最後一輛車子開走,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的情況。
「領導,現在怎麼辦?」陳勇的電話打了進來。
「你和盛華先跟上去,沒有我的話,什麼情況也不能動手。」趙傑輕聲道。合上電話對沈為道:「要不然先跟上去瞧瞧再說?」
「換了我是何澤,我肯定要想辦法先把暗中劫貨的人找出來。」沈為猶豫著道,把自己放在何澤的角度想問題。
「傑哥你想啊,吳天剛和謝明陽走到一起,何澤就約了謝明陽談合作。這是不是也太巧了一點啊?那天晚上在金碧輝煌,我上去架開了他們雙方的梁子,然後大家又進了包廂喝酒,難免就不會有什麼風聲傳到何澤的耳朵裡去。」沈為的眉頭越皺越緊。
「你的想法是他開始懷疑小蔡了?」趙傑動車子離開,也點了支煙。
「他應該一直在懷疑穎言,不過沒證據。當然,除了她,何澤肯定還有不少的懷疑對象,包括杜橫江,這個本身就是不確定的事情。」沈為分析道,「現在不一樣了,以前何澤是沒頭的蒼蠅,找不到是誰在暗地裡給他下絆子,哪個他都懷疑,現在吳天浮出水面了,但是以吳天的力量肯定是做不到有些事情的,那麼他肯定就是有合作夥伴,當然,也可以換個說法,他有後台。」
說到這兒,沈為望向趙傑,「何澤也懷疑謝明陽。」
「這個肯定,杭州這幾天出了這麼多事,他不懷穎謝明陽和吳天是一夥啊。」趙傑點頭認同。
沈為接上道:「所以他和謝明陽談合作是有目的,就是要放消息出來,明天開始從謝明陽的場子裡出貨。」
「然後用這船藥材引咱們上鉤。」趙傑打了個響指,眼睛裡閃著警覺的光芒。
「確切的說,是引想劫他這批貨的人上鉤。」沈為想通了問題,精神一下子就好了起來。「在何澤的心裡頭,無論是上次劫他貨的人還是搶了他貨倉的人,都必須找出來。就算謝明陽和這兩批人沒關係,只要他是和吳天在合作,那麼給吳天撐腰的人就會收到消息,何澤故意留下痕跡讓有心人能夠查到今天晚上有貨上岸,就是想釣魚。這條魚是誰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人,只有明確了對手,他才會真正在棋盤上落子。」
「這老傢伙是在耍花槍啊。」趙傑轉動著手上的方向盤,瞇起眼睛。
「讓陳勇和盛華撤下來,換小唐再跟一下,然後讓亮子和老六再跟一段,然後就全部撤回來,不管怎麼樣,咱們就是不動手,後天大家一起回sc,讓何澤繼續在心裡猜是誰在跟他過不去。」沈為最後還是決定不動,不打沒把握的仗。
趙傑照著沈為的說法給陳勇下了指示,然後放慢車道:「還有個問題,明天何澤的貨真要到了謝老八的場子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沈為笑了起來,「反正貨是何澤的,賣貨的人也是他的,謝老八又不用擔半分錢風險。實在不行,讓吳天帶人進謝老八的場子搶他媽的。」
聽到沈為爆了句粗口,趙傑呵呵笑了起來,這與人斗還真是其樂無窮啊。
沈為掏出電話打給蔡穎言:「穎言,情況有變,我和傑哥馬上回來,另外,你讓人查一下金碧輝煌那個叫江濤的老闆,看看這幾天他和誰有接觸。」
蔡穎言輕輕答應,沒有問任何多餘的話。
趙傑的車子剛剛轉向,唐吉鴻的電話給沈為打了進來:「為哥,那隊貨車裡有一輛在一個路口離隊了,我是跟那邊?」
「離隊了?」沈為腦子裡快的反應著,難道自己的判斷錯了?
「都不跟了,撤,在城裡轉幾個圈子,確定沒有尾巴之後匯合盛華回去。」沈為沒有多作考慮,下了最符合安全的指示。
「明白。」唐吉鴻冷冷望了眼遠去的車隊,拔動車子的轉向燈,朝著不同的方向駛去。
沈為和趙傑到了蔡穎言的院子沒好久,王侯的電話打了過來,說是幾天沒聚了,找他和趙傑廖哥一起喝酒宵夜。
沈為也沒推辭,問王侯地方,哪曉得王侯竟然說了個他知道的地兒:「你剛到上海的時候和杜橫江一起喝酒的那個燒烤攤子,想的起來不?」
沈為沒想到王侯居然找的是這個地方,愣了一下,電話那邊沒聽到回音的王侯以為他忘了,又提醒道:「就是你打何海富那個地方,為哥,你不會連這一碼也忘了?」
「記得,我們馬上過去。」沈為失笑道,這才曉得那天晚上蘇夢瑤說他的威風事跡傳遍了上海灘還真不是虛言,連王侯都曉得了那個路邊的燒烤攤子。
蔡穎言沈為和趙傑廖哥杜橫江到的時候王侯已經坐在那兒開始一杯一杯的喝著了,點了一桌子燒烤,每樣都讓老闆灑了重紅。眾人都沒想到他居然能吃的這麼辣,按照他的解釋是舌頭灼燒的情況下再喝上一大口冰鎮啤酒,那感覺就跟在床上一瀉如注後再來個梅開二度,怎一個爽字了得。
「怎麼選在這兒喝酒?」杜橫江笑呵呵的問道,他是事件親歷者,到了地方就有親切感。
「我本來也想請大家去星級賓館,可最後還是覺得要喝的暢快,還真得這種不起眼的小地方。幾個談得來的爺們,便宜實惠不說,還不拘謹。」王侯笑著道,自己動手開酒,一瓶一瓶的遞到沈為趙傑廖哥以及杜橫江的手裡。
杜橫江從王侯手裡接過啤酒,一口氣喝掉大半瓶,抹了抹嘴笑道:「傑哥,廖哥你們不知道,為哥第一天到上海就是在這兒立的威,當天晚上就傳開了。」
「怎麼回事?」趙傑看著沈為道,他和廖哥確實不知道沈為和何海富的這一碼事。
沈為笑了笑,沒說話。他自然是不會把這些事情掛在嘴上的。知道他不會講,於是杜橫江開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經過仔細講了一遍,幾個男人邊聽邊喝,笑聲不斷。
「可惜何海富那小子今天不在,要不然傑哥你也可以像為哥一樣給他小子長長見識。」杜橫江意猶未盡的說道。
「他今天就算曉得我們在這兒,也是不敢來的。」王侯忍不住笑道,「他老子何澤今天晚上在杭州,沒人給何海富撿攤子,他敢來惹我們?」
「何澤在杭州?」沈為輕聲問道,心念電轉之際望向坐在自己身邊的蔡穎言。剛好上海灘竹葉青聽到他的問話也在下意識的向他看來,兩人再次心有靈犀。
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