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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呈了肖孟九的情,雖然是替商家還了債,可是商家卻已經物是人非,不復從前了。除了一兩間重要的鋪子,還有商家空有其表的宅子,其他的東西,何寧都抵給了乾幫做抵押。
她不會平白的受別人的情,她不習慣。
老太太出喪的那一天,是何寧捧的靈牌。她沒有多餘的錢再給老太太買最好的墓,原本想著讓老太太跟何父葬在一起,可肖孟九堅持,自己出錢給老太太買了塊好地。
老太太驕傲一生,何寧也不願意讓她葬在這麼涼薄的地方。可是這麼一想之後,她就越發的覺得對不起何父。
商家,一下子就空了起來。
要不是何寧強烈的反對,肖孟九一定會不放心的搬到商家,跟她住在一起。
這是商家的宅子,你乾幫的人住在這裡不合適。
這是何寧的原話。肖孟九明白,她一直把他緊緊關在心門外頭,她已嫁做人婦,已經不再是他的小媳婦兒了。
商瑜睜著眼睛,久久不睡。何寧在旁邊輕輕的哼著歌,眼神望著遠處。
「祖奶奶還會回來麼?」
何寧回了神,低頭看著她。這是商瑜在老太太出喪之後,跟何寧說的第一句話。她年紀雖小,可是心裡卻什麼都明白了。
「會,過幾天,你祖奶奶還會再回來瞧瞧小商瑜,看看商瑜是不是懂事了,是不是長大了。」
「她會留下來麼?」
何寧沉默了一會,「不會。她要去找太爺爺,跟太爺爺一塊走。」
商瑜也像何寧一樣,望著遠處,又久久不說話。何寧輕輕拍著她,繼續哼著自己的歌。
「你也會走麼?像爹爹。」
她的手毫無預警的抖了抖,躺到了商瑜的身邊,摟緊了她。「我不走,這也是我的家。我們一起等著你爹爹回來,爹爹會回來的。」
也不記得是第幾天,何寧打開了被人拍了好久的大門,瞧見了許久未出現過的蘇禾柳。蘇禾柳瞧見何寧就紅了一雙眼睛,上前給了何寧一個擁抱。
「對不起,我不知道商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何寧淡笑了兩聲,反倒是安慰她。「都過去了,我都沒感覺了。」
蘇禾柳那雙杏眼恨恨瞪了她一眼。「都這個時候你還呈什麼能!肖孟九那王八蛋什麼都不告訴我,要不是我回一趟青州,還真的不知道事情鬧得這麼大,你,你怎麼抵得住!」
「進來坐坐吧。」
蘇禾柳把腳邊的手提箱子一踢,箱子倒在了何寧的腳邊。
「我要住在這裡!商家都沒人了,難道還沒我一間房?」
何寧微愣,隨而笑笑,頷首點頭,將蘇禾柳迎進了商家。蘇禾柳跟在她的身後,望著現在這般光景的商家,不免有些唏噓。
曾經她來商家,商家的長廊上全是下人,來來往往,把商家一個前院都顯得雍容繁華奢貴。可現在,冷冷清清,一個人都瞧不到。
曾經的商家,哪裡還需要何寧親自來開門……
把蘇禾柳領到了前廳,何寧給她倒了一杯微涼的茶。「現在就只有這個了,熱水還沒燒好,你也別嫌棄了。」
蘇禾柳望著那茶水,越發的不忍心。
「我聽說,商家的人都走了,你身邊的那些丫頭,一個都沒留下麼?商瑜呢?」
有個朋友這麼問,何寧的心一下就暖了起來。輕輕笑笑,「青竹和冬香還在,他們在陪著商瑜。」
「商大少……」
「他會回來的。」
似乎是氣氛太過沉悶,蘇禾柳朗笑了起來。「我今兒開始就要住在這裡,我要住你旁邊的院子,你得給我挑個近的,挑個好的。」
蘇禾柳的好意何寧明白,她不過是擔心何寧一下子受不了刺激,守著這空檔的宅子做出傻事來。
她不會,也不敢。曾經在老太太死去的第二天,她也動過這樣的念頭。可是一想起年紀還小的商瑜,她又放不下心來。
沒了老太太疼愛的商瑜,沒有商澤修護羽下的商瑜,再沒有了她這個後媽,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而且,她捨不得商瑜,放不下商家,更加要等商澤修回來。她一直都信商澤修沒死,一直都相信!
「我去過你店裡好幾次,你沒在,禾笙也沒再。你是送禾笙去醫院了麼?」
蘇禾柳垂下了眼,淡淡的嗯了一聲。
「我帶他回了趟上海,住了幾天的醫院。」停了停,她又擺擺手。「不說他,不說他,鬧心。」
「既然你過來了,生意都不管了麼?」
蘇禾柳杏目一瞪。「誰說不管了,有我的人脈,還有你的腦子,還擔心我們兩家不能東山再起麼?」
她說的這麼理直氣壯,何寧聽得又是一愣,跟著她就喃喃低語。
「東山再起?」
蘇禾柳家裡原本是做大生意的,這點何寧是信的。在上海能說是做大生意的,那絕不會只是街頭的買賣,隨便搬過來,都能力壓青
青州好些商家。
她的人脈何寧是見識過的,也難怪,肖孟九會想到把蘇禾柳收納進成了自己的交際花。
「那麼禾笙呢?他的身體……」
蘇禾柳笑得婉轉輕鬆。「上海就是好,住了一段時間病情就穩定了下來。現在這樣,就跟之前一樣,我放心。」
「那就好了。把禾笙也接過來吧,商瑜之前就很喜歡他。現在商瑜成日都不開心,你就當同情商瑜,把禾笙帶過來,也不用再給她上課,商家現在也付不起錢了,就當是,陪陪她。」
蘇禾柳頷首哂笑。「我知道,我已經跟禾笙說過了,他今天放學了就過來。」
「謝謝。」
她的感激在蘇禾柳面前就是矯情,可是她確是真正體會到了一次雪中送炭的溫暖。
武昌。
男人每日裡還是依舊著從前一樣照顧著商澤修,每次陳景俞來的時候,商澤修也都把她諷刺得體無完膚,讓她紅著眼的跑走。
他除了昏睡的時間,每天就是盯著那男人看。可那男人一臉憨厚實誠,實在是瞧不出什麼動作來。
醫生才給商澤修復查過,問了他一些情況,旁邊的小護士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在他身上轉悠。
「我將來是不是就成廢人了?」
醫生還未開口,小護士倒是先嬌滴滴的笑了起來。「先生你的腿不過就是骨折壓傷,休息一兩個月就好了,沒有那麼嚴重。」
他冷眼掃過那護士,護士的笑聲戛然而止,尷尬的退到了醫生的身後。
「如果只是這樣,為什麼我成天都覺得腦袋昏沉,只想要睡覺。你們是不是給我加重了藥量?」
醫生的臉色明顯一邊,又正了正臉色,板著臉的說:「所有的藥劑用量都有標準的,我們不可能對病人私自下重劑量,弄不好可是會鬧出人命的。先生可不能亂說。」
商澤修只是冷眼望著他們,「那我多久能夠下地?」
醫生看了看手裡頭的記錄,「一個月之後。傷筋動骨還得一百天呢,急不來的。病情要是沒養好,將來……」
「出去。」還沒等醫生把話說完,商澤修就冷言送起了客攆起了人。
護士嘟著一張紅唇一臉不滿,醫生黑了臉卻不能說什麼。關上了門上之後,商澤修又看著陳景俞找來的護工。
「電報發了那麼久,應該有消息了吧?」
男人一愣,連聲應著。「我一會兒去看看,應該是有消息了。」
現在的西洋玩意兒都傳到了華夏,往家裡頭寫信什麼的都嫌慢,倒是電報越來越方便。只是現在商澤修身在醫院裡頭,只能讓這男人去幫自己發電報問消息。
地方也不遠,醫院旁邊就是一家郵局,那裡問問有沒有就可以。
男人出了醫院,找了陳景俞。陳景俞拿出一個信封來交給了男人,對他說:「把這個交給他,就說電報到了兩天就行了。」
男人拿了好處,這才又跑回了醫院。到了病房裡,把那信封交給了商澤修。商澤修眸心一窒,打開了那信封。
裡頭只有一張紙,寫了不過幾句話。
大概的意思就是商家一切安好,讓他在武昌把病養好,等老太太的壽辰之後,商家再喊人來接。
商澤修把那信封捏作一團扔在了地上,似笑非笑的望著那男人。男人被他看得是後背發麻,只能借口說去給他打開水。
陳景俞在半個小時之後到了病房,給他削了一個蘋果,體貼的遞到了他的嘴邊。
「景俞,你去找紙筆來,我想給寧兒寫封信。」
陳景俞捏著小刀的手一顫,取笑他。「現在哪裡還有人寫信。你要是真放不下,我去給你發個電報,給奶奶報個平安。」
「奶奶不懂洋玩意兒,她喜歡看我的字,你去拿紙筆來。」
她心亂急躁,沒看透商澤修眼裡頭的深沉。「寫信多慢,等信到了,奶奶還不得著急死了。你就放心的在這休養,別多想了。」
他像是聽不見她的話,獨自又說了起來。「寧兒的字寫的也好,每一筆都娟秀娓娓,只是她喜歡在落筆處輕輕點一下,留下個小點兒。」
陳景俞沉了臉色,噌的就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