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國慶走進白冰冰的病床前,小心翼翼地從提盒裡拿出了一個保溫瓶來,他把保溫瓶抓得緊緊的,唯恐一不小心摔了。隨後,他把臉轉過來,衝著白冰冰甜甜地一笑,露出他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他慢慢地走到白冰冰面前,把手中的那個保溫瓶送到白冰冰面前。「這個長白山人參湯最適合你了!」
白冰冰沒有接,愣愣地看著潘國慶,不知道應該說句什麼話才好!她不知道潘國慶這樣的舉動是否超出了上下級的關係?抑或僅僅是他家裡方便燉這老參!但這樣的知冷知熱還是很讓人感動的。「這怎麼行?這麼貴重!」
潘國慶笑吟吟地說道:「這是我們家收藏的一枝參,這麼長時間了都沒人用得上,就這樣子放在家裡浪費了。這塊參根部肥大,形若紡錘,又有分叉,而且貌似人的四肢。我上網查過了,人參性微溫,歸脾、肺、心、腎經,氣雄體潤,升多於降;具有補氣固脫,健脾益肺,寧心益智,養血生津的功效,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了。
白冰冰只感覺頭有點懵,原來一條參有這麼多的好處!看到潘國慶熱切而關愛的眼神,她渾身一陣惶恐,連忙推辭道:「國慶,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燉給我呢?我不能喝,你還是帶回家裡給你們家的老人喝吧。」
潘國慶把燉參放到了白冰冰病床邊的床頭櫃子上,擺出一副很真誠的樣子,對著白冰冰假裝生氣道:「白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剛才我不是說了嗎,這參放在我們家裡很久了,都沒人用得上。再放就不能用了。現在你身體不舒服,正好用得上,不燉了給你喝豈不是白白放著讓它生蟲!這參嘛,本來就是用來補身體的,正好你用得上,就讓它發揮它應有的作用嘛。」
白冰冰雖然覺得受之有愧,但這種東西既然燉了,就不好拿回去了。很免強地叫潘國慶把參湯放在床頭櫃上,她的心不知作何感想,她甚至感覺到潘國慶是趁機在向自己表示什麼了。「好了好了,國慶你放下參湯吧,你要是覺得放家裡真浪費掉的話,那你就放在這好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好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白冰冰說完朝潘國慶揮了揮手,她不想潘國慶再多待一會兒!這樣會讓他產生某種錯誤的幻覺,她的心還在怦怦直跳,她怕呆會兒我給她送宵夜時看見這盅心湯,她不知怎麼解釋!說潘國慶來看網站老總,就順便燉參湯來了,這話能夠解釋得過去嗎?
白冰冰又不傻,這種長白山老參,不是每個家庭隨便就擁有的。沒有些淵源,沒有些地位,沒有些經濟能力,你想與長白山老參有緣?門都沒有!那潘國慶還說什麼放在家裡浪費了,騙人吧你!
我挽著在街上大排檔買來的宵夜去看白冰冰的時候,看到潘國慶從白冰冰的病房裡走出來,神情有些慼慼。因為之前和他有個約定,說好了公平明競爭白冰冰的,所以倒沒覺著他來看望白冰冰有什麼不對勁!
當然,雖然說好了的,彼此還是好兄弟,但那畢竟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所以我和他相對而行打招呼的時候,還是感到很難為情。彼此點頭與堆起的笑容,都顯得有些生硬。我的心裡甚至會好奇地想:他是不是被白冰冰婉拒得很不好意思呢?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怪不得他會神情有些慼慼了。
於是,我加快腳步,好把宵夜給白冰冰送去。我心裡懷著一種不算很磊落的竊喜,快步來到白冰冰的病房前,匆匆忙忙推開病房門,第一眼,我就發愣了!白冰冰正捧著一隻保溫瓶在喝湯!
我一看,不用說了,這一定是潘國慶帶給白冰冰的!我的表情一定很讓人吃驚,最起碼讓人一眼就看到我內心裡起了變化,不然,白冰冰不會錯愕地抬起頭來,看著我不知說什麼好。我和她都不說話,不知道應該說句什麼才好!
我後來想想,既然我答應了和潘國慶公平競爭的,就必然會有這種情況的出現。所以,最好用平常心來看待眼前出現的這一幕!我在心裡盡快撫平自己的醋勁,並在臉上堆起大方得體的笑容來。「不好意思,我來遲了,你肚餓了是吧?」
白冰冰手捧著潘國慶那只保溫瓶,一下子不知怎麼解釋。也許,她原以為快些兒把保溫瓶裡的參湯喝完它,然後把瓶子放到床頭櫃裡。這樣,只要我沒看見到,就可以少一些誤會。沒想到的是,我竟然這樣快就給她帶宵夜來了,還碰上她在喝潘國慶帶來的參湯!
白冰冰一臉的尷尬,雖然在愛情上她顯得有些霸道,但做起事來還算是有個交代,這一點讓我非常滿意。只見她聳聳肩,對我坦白道:「這湯是潘國慶帶來的,說是他家裡有枝老參,放了很久了也沒有人用上,怕再放下去會生蟲,所以就燉了帶過來了。」
其實這種事誰都難免會碰上,關鍵在於是否實話相告了。像現在,白冰冰如此說了之後,我的心裡什麼懷疑也沒有,倒顯得輕鬆起來,還帶著玩笑性質地問她道:「那你信他所說的話嗎?」
我這樣子一問,白冰冰就笑了起來,「參確實是存放家裡很久的參,生蟲倒未必。只是下這麼大的本錢,害得我多麼不好意思啊!」
白冰冰說完,我不直接回答她,而是借我家村子裡的事說故事。「我們村裡有個姑娘待字閨中,媒婆來說媒。說東村家的富有,但長得不咋地。西村家的長得帥,可家貧。問姑娘選哪個好?姑娘想了想,回答道,那就去東村家裡吃,晚上住去西村家……」
我話還未說完,白冰冰就笑得花枝亂顫,要起床過來扭我的耳朵。「哈,你膽大啊!說個故事罵我?欺負我起不來床是吧?等我好了你就知錯字是怎麼寫的!有你這樣做我男朋友的嗎?我去他家睡回你那租屋吃看你受得了!」
「哎,停!反過來,去他家吃,回我的租屋睡。這樣我倒不介意!」我說著,還用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只笑得白冰冰咬著牙齒要拿枕頭打我,我
衝上前去,按著她別讓她激烈地活動,「別鬧了。你還是不要太大動作才好,免得開刀傷口受影響,到時還不是痛在你的身,傷在我的心。」說完,我已經走近去,坐在她的床沿邊。
白冰冰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伸手來要扭我的耳朵。她已經成了扭耳朵專家了!「你別淨編些假話來騙我!你要真痛惜我,還會拿故事來罵我嗎?分明就是心裡沒有我嘛!要對我真好,你也燉參湯給我喝啊!」
「嗨,嗨,你別拿那個說我行不行?再說了,喝參湯又怎麼樣?喝參湯恐怕也補不上耳朵被扭得快要掉下來的傷吧?」我說著,就想躲避她伸過來要扭我耳朵的手。
我只顧著躲避白冰冰的手,不想她竟然自己停下來不鬧了。我還感到驚訝不已的時候,抬頭看向白冰冰,只見她所有動作還沒有收攏起來,人就如同被定格了似的。嘴巴張開著,眼睛露出了意想不到的驚訝。「爸,天這麼黑了,你還來看我?」
我一聽,傻了。白總裁什麼時候進來病房了我也不知道,還被他撞見了我和她女兒打玩!這次肯定被罵慘了。試想一下,誰個做父親的看到自己的女兒還病在病床上,竟然有個不懂事的人不顧病人情況而和她打玩,能不惱火才怪咧!
「你們還很小不懂事嗎?這樣扭來動去的,不會把傷口拉開的嗎?簡直就是胡來!」白天榮黑著張臉說道,他很不高興地瞥了我一眼,也白了白冰冰一眼。
我一句話也不敢說,頭垂得低低的。那個糗樣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站在班主任的面前,除了接受班主任的批評,還能做點什麼呢?我的心裡苦笑道:「真是背運到極點了!本來,他對我的印象就不佳,現在又被他抓著把柄了,想改變他對我的看法就更難了!」
白冰冰一看,知道我難受了,她便替我辯護道:「爸,沒事的。我都不見痛了,才開心玩一會兒的。那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啊!什麼傷口拉開來呢?你以為那是用紙隨便糊起來的嗎?是醫生一針一針縫起來的!」
「切,簡直就是小孩子氣,不懂就別亂說。哪個人手術後不需要好好優養的?你要是不聽我的話,信不信我找人把你弄到不准外人探望的醫院裡去!」白天榮氣呼呼地說,氣得都不願在此再多呆上一會兒,瞪了我一眼後,反抄著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想向白冰冰解釋,可我不知道解釋什麼。這個事確實是我們不對,所以都不知怎麼說才好。有些事情錯了就是錯了,是無可挽回的;有些事情注定不是你的,便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阻礙出現在你面前,讓你猝不及防。
對於我和白冰冰的好,不似白天榮看到的那樣帶著孩子氣的,而至於為什麼總在他面前表現得大失水準,就連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我只能用冥冥中注定了我的愛情會一波三折來解釋了。誰能想得到呢,和白冰冰開個玩笑,也會被白天榮撞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