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柳雨馨教柳雨娟跟李小小打絡子以後,三人關係突飛猛進,相處久了,柳雨馨越發高看了柳雨娟幾眼,這個姐姐說話做事都極有分寸,不怕吃苦,一次她還看見她帶著小小拿野籐練手打絡子,她只是遠遠看了一眼,卻沒走近。
田地鋪子都有了著落,家裡如今也就忙著立體拼圖的事兒了。說來這王員外開的價格真心高,一個立體拼圖一兩銀子,有的農家一年都沒這麼多存銀,柳雨馨偶爾想想,那王員外在京城到底是賣了怎樣的一個高價?
柳雨馨不知道的是,那王員外的夫人是個有生意頭腦的,讓王員外手下掌櫃的去京城時候,沒讓他立即將立體拼圖放在鋪子裡售賣,而是挑選了幾個做的最精緻的,想法子送給京城最有權有勢的貴族,果不其然,在京城貴圈傳了開來,而後王員外掌櫃才開了鋪子,說是魯班後人為小兒益智所做的東西,主人家花費千金購得的圖紙,如此云云,不管真假,倒真是掀起一番熱議。
因著貴族喜愛在前,又有王家人宣揚的各個神奇故事,這立體拼圖竟被炒成神童玩具,又傳某某地方有個孩子打小就笨,後來因為玩這個竟然一下子開了竅似的,傳的神乎其神。
因此種種,這立體拼圖大賣,而且這東西本也好玩,也的確多少有些鍛煉記憶力的作用,那些貴族子弟一下子沉迷上這個,比整日裡打架鬧事逛青樓的好多了。如今京城人士,見面問好都變成,你拼出來了麼。
京城如何暫且不說,只說柳爹上次用的木頭都用完了,就又去山上砍木頭,原來不知道柳爹掙錢。村裡人也沒話說,這山坳坳裡啥都缺就是不缺木頭,你砍我砍,不會有人說什麼的。但是上次王家掌櫃來了那麼句一個立體拼圖一兩銀子,柳爹再去山上砍樹,眾人感覺就微妙了。
雖不知道立體拼圖到底是啥玩意兒,但是柳家邊的人都知道,那玩意是用木頭做的,這木頭是無本的東西,柳自明一家那是穩賺銀子啊。
村裡人七嘴八舌湊在一起討論。說著說著句眼紅了,心裡也不舒服了,想著。這柳自明有掙錢的法子也不帶村裡人一起致富,卻還動用山裡的木頭,不成,用可以,得付銀子。到時候村裡人分分,總不能所有好事都他們一家佔著了,是吧。
有些人三言兩語一挑撥,幾個嘴巴能講的婦人結伴去了柳大爺爺家,開口就說柳大爺爺開後門,給自家侄兒方便。讓他隨便砍山上的樹,如今這山上有好大一塊地方都突起來了,肯定是柳自明一家干的。不成,他家不可以隨便用山裡的木頭,要用,可以,給銀子。
柳大爺爺本因著上次的事兒。跟柳自明也有了疙瘩,雖說有縣令老爺那個契約書。但他這心裡就是不爽,當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家裡幾個女人的影響,覺得這柳自明一家越來越不老實了,那契約書可是去縣裡的時候才辦的,之前可是還有一筆生意的呢,為啥那個時候不知道找他們自己家人幫忙呢,哼,這是防著他們老本家呢。
「好了,你們也別吵了,我把自明一家喊過來,你們跟他說,在我這兒吵吵嚷嚷的,像什麼話兒。」柳大爺爺呵道。
做了這麼些年村長,這柳家邊算是他獨大,山高皇帝遠的,很多事兒都是他說的算兒,日積月累,就養成了自我的性子,最煩別人不聽話,在他家吵吵嚷嚷,沒個規矩,他們老柳家可不是一般的村民,要在他家裡撒潑耍賴,也要看看夠不夠格兒。
柳大爺爺發火,果然很好使,村裡那些婦人撇了撇嘴,到底沒敢再鬧。得罪了村長,日後可就麻煩了,一不小心被穿了小鞋,還不知道找誰去呢。
柳爹跟芸娘一下子就被喊來了。
柳爹跟芸娘可不是村長,村裡人可不怕他們,那七年苦日子的時候,村裡是貓是狗都能說幾句,日子久了,大家心裡就覺得合該這樣,這柳自明一家合該比他們低一頭才是,如今想要強出頭,也要問問他們才是。
柳爹因著自家的營生,接觸的人也多了,就是往年最害怕的官老爺都一起吃過飯,這會兒見村裡人,自然淡然的很,至於芸娘,更好說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怕啥,大不了打次架就是了。
柳爹一進了院子,村裡的幾個婦人就開始歪鼻子斜眼了,抬著頭想表現的高高在上,但看著柳爹跟芸娘的穿著,肚子裡直冒酸水,眼酸的不行。
前些日子柳爹買了蝴蝶金布搖,芸娘心裡很是甜蜜,這金步搖帶上後就沒換過了,之前柳雨馨的梅花簪子,玉鐲啥的,都讓芸娘收起來了,準備日後當作她的嫁妝,獨柳爹買的東西她整日裡帶著。
村裡那些婦人眼尖的很,看著芸娘頭上的金步搖,心裡不是滋味,當年這芸娘頭上不過是破布綁綁頭髮罷了,這才多久,都帶上金步搖了。看來柳爹一家子真是賺了大錢了。
「大伯父,不知您找我們是什麼事兒?」柳爹恭敬道。
「嗯,也不是我找你們,是咱們村裡大傢伙兒找你們,這事兒,我也不找做主,你們自己商討商討,拿個章程出來,我先進屋,閉閉嫌。」柳大爺爺抬起眼瞼淡淡的看了眼柳爹,漫不經心道。
柳爹深深看了眼柳大爺爺,「那煩大伯父入內休息,待我跟幾位嫂嫂伯娘商談好了再論。」接著柳爹轉身看著圍在一起的婦人,道「不知眾位找我何事?」
這村裡的婦人呆呆的看著柳爹,只覺得這柳自明跟換了個人似的,說話做事,那感覺,說不出的大氣,當年的他可是個悶葫蘆,就知道埋頭苦幹,後來腿上了,整個人更是萎靡的很,如今這脊背挺的直直的,臉上表情也淡淡的,倒是弄的她們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你說什麼事兒,咱們村裡山上的樹都快被你砍光了,你說什麼事兒。」一開始,這些婦人倒真是被柳爹給鎮住了,柳大嫂在人群中看著心裡不是滋味,悄悄的用胳膊肘子倒了下旁邊的婦人,這婦人可是柳家邊數一數二的難纏人物,村裡人只喊她外號,老母豬,不過也是背後喊,這婦人又胖又刻薄,把幾個媳婦欺負的骨瘦如柴,自己倒是越來越胖,一個人比三個兒媳婦加起來還胖,好吃難做,貪財愛鬧,可不是個好相與的,柳大嫂碰了一下,立即往後退了一步。
這旁人素來是個貪婪的,平日裡沒少跟自己的鄰居搶草垛裡的雞蛋,也不管是不是他家的,她都往自己弄,有的時候連鄰居家的雞蛋也撿回去,末了還說人家偷她家雞蛋,最是沒臉沒皮。
柳爹看了眼這婦人,聽他這般說,心裡很是不悅,他當初買香溪村莊子的時候,就提前猜到,也許日後村後頭的樹沒那麼好砍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村裡人就容不下他們了,他以為至少會做做表面面子,下半年才會這樣呢。
到底是他低估了人性。
「朱嬸,這後山樹我砍了不錯,但砍光,也不至於吧,後山是村裡的,大傢伙的都能砍,怎麼就我不能砍?」
「對,你這個老母豬,還不是眼紅我們家麼,別指望我不知道,你家昨個還砍了兩棵樹回去呢。」芸娘在旁邊附和道。
外號老母豬的朱嬸,腰一插,一隻手指著柳爹的鼻子罵道「你娘的蛋,老娘家一年也才砍兩棵,你柳家可是半個月砍了半個山了,老娘家砍樹是自家用,你家砍樹自己去發財,能一樣啊。春根家的,你說是不是,就他們柳家砍樹的速度,這山也要被掏空了呢。以後你們閨女出嫁,兒子娶妻,連打櫃子打床的木柴都沒有,到時候怎麼辦,你們說是不是。要砍樹,可以啊,交錢,一棵樹一兩銀子,到時候村裡大傢伙分分,不然,你再想動村裡樹半下,就給我試試看。」
「呸,你個吃屎的老母豬,整日裡見錢眼開,小心哪天掉錢眼裡鑽死了,你個不要臉的老貨,一兩銀子一棵樹,你也好意思,b嘴一張就想掙銀子,你當你誰呢,啊。給銀子,我呸,要麼此後村裡人砍樹都給銀子,我二話不說,要獨獨我家,沒門,哪兒涼快你哪兒呆著去。」芸娘啪的一聲將直指柳爹的肥手打了下去,被這老母豬指鼻道眼的罵,媽的,晦氣。
柳爹一旁聽著也氣了,一兩銀子,呵,真個後山一百兩銀子都不到,上面還不知道幾千棵樹呢,一兩銀子一棵樹,真能說的出口,以為銀子大水漂來的不成。
「我們給啥銀子,我們是自己家裡用,又不是拿來營生。憑什麼我們要給銀子,你個小不要臉的。」朱嬸怒道。旁邊的其他婦人連忙附和,可不就是,他們砍樹又不是為了賺錢,交啥銀子,憑啥交銀子。
柳大爺爺在屋子裡,耳朵貼著牆,聽著外邊人的吵鬧,頭輕輕點了點,不管如何,對他都是好的,要是以後砍後山的樹都交錢,對他這個村長可是有很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