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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六八章 文 / 顧小樓

    柳家邊柳自明名下香溪村十畝一等田,五畝二等田地,租於香溪村李強,秋成之日,持干圓好米執至宅交納,不得缺少,佃戶有意抗租者,至三年以後者,准告官驅之。契約上又寫明,若佃戶用柳家農具種子牛等物,則四六分,若自備農具種子等,則五五分之,又名,此契約五年一簽,五年後賦租金等按市價另算,期間佃戶不得在租期內私自出租,違者准告官查辦等等。

    柳自明看了看契約,見李叔點了點頭,香溪村村長在場,簽字畫押為信,一式兩份。柳自明家的幾十畝地,分別租給四戶人家,李強家租十畝良田五畝二等地,王友發家租良田五畝,二等地十畝,趙剛家良田五畝,二等地五畝,李守孝家良田五畝,至於餘下沙地則由李叔等照看著種些樹木,住在莊子的民房,看著這兒的田地,還有五畝良田則給李叔他們一行人種著,因著季雲楓的關係,並不要租金,只秋收後收取田地要交的賦稅。

    李叔等人自是千恩萬謝,發誓幫柳家照看好這小莊子。

    弄完後,柳爹趕著牛車,神色輕鬆的往柳家邊趕回去,因著路過集鎮,柳爹在攤鋪上看到一隻蝴蝶展翅金布搖,蝴蝶翅膀大開,翅膀上的紋路是金絲拉扯而成,翅膀下則有好幾個墜下來的金絲,金絲下方又是一隻小巧的展翅蝴蝶,而小蝴蝶翅膀下則有金絲拉長末端墜了翡翠珠子,大蝴蝶下有小蝴蝶四隻,左右各二,柳爹拿起步搖,動了動,步搖隨之晃動,蝴蝶仿若飛舞。好看的很。

    「大哥,你這步搖咋賣的?」想像著步搖戴在芸娘發間的嫵媚動人,輕聲問道。

    「這位大哥,你可真是有眼光,這蝴蝶步搖可是我從縣裡拿回來的貨,時下最流行的樣式了,這簪子可是十成十的金子,一點不摻假,不信你牙咬的試試兒。」攤鋪老闆見愛不釋手的模樣,忙道。

    「大哥。這,這得多少銀子?」柳爹是真心有些喜歡,跟芸娘成親這麼些年。除了頭兩年的時候,他每次外出打工會帶點頭繩啥的,後來不是忘了就是手裡沒銀子,想想這些年芸娘跟著自己吃的苦,心裡就是一陣心疼。

    「大哥啊。這步搖咱們這兒可獨一個,你瞧瞧這花樣,瞧瞧這成色,你之前可看過,沒看過吧。這還是我拖了關係弄回來的,本來是打算給我家裡的。不過我看大哥這模樣肯定是給嫂子的吧,也罷,看大哥這誠心的樣子。我也不多收你的,就按我當初拿的價錢算,二兩銀子,我也不多說了,拿了就走。啊。」這老闆一年四季還不知道遇上多少人了,形形色色的。瞧柳爹這樣兒,就知道是個人傻錢多的,瞧他笑的,跟朵花兒似的,這不是來給他送錢的麼。

    這老闆心裡偷著樂兒,柳爹卻皺了皺眉將步搖放下,真當他是傻子呢,這金子一看就不是十成的金子,上次在縣裡頭看得跟這差不多的,也才二兩銀子,那可是縣城,那地租啥的貴人的很才收這麼點銀子,這小集鎮也好意思開這麼大口。

    柳爹有些遺憾的放下步搖,搖了搖頭,走人。

    「哎哎哎,這位大哥,你別走啊,你要是嫌貴,咱再說說,啊。」那老闆一看柳爹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就走人,忙上前拉著他的胳膊道。

    「這位大哥,你咋這樣呢,就算你不喜歡這步搖,我這不還有別的麼,你瞧瞧看,這鐲子,這頭繩,這絹花,可好看了,啊。」

    「老闆,你這步搖一兩銀子可賣,再多就沒有了。」柳爹平淡道,面上淡然的表情讓老闆心裡直納悶,原以為是個傻子沒想到卻是精的,算了算了,一兩就一兩吧,好歹還能賺點。

    柳爹給了銀子,讓老闆用紅布將步搖抱著,然後放進懷裡駕著牛車就走,那老闆一臉羨慕的看著柳爹的牛車,心裡想著,啥時候他家也能買頭牛就好了,這樣他出去進貨也方便些。

    柳家邊

    柳雨娟跟李小小吃了早飯,跟家裡人說了一下,果然,聽說是去找柳雨馨的,都很是高興,還讓她們好好哄著柳雨馨,不要惹她生氣,最好能套套話,看看柳家到底掙了多少銀子云云。

    柳雨娟她們剛進柳雨馨家的時候,柳爹正好出門,打了招呼,羨慕道「馨馨啊,叔叔最近總是去鎮上啊,怎麼這麼忙?」

    柳家邊算是離集鎮比較近的村了,但是也不是天天就往鎮上跑的,也是初一十五小集大集的時候才去,沒個牛車光靠步行,來回要花兩個時辰,田里的活兒家裡的活兒又得積在那兒,特別是春日的時候,春種過後,苗長了,田里的野草也長起來,每天光把野草就費好些時辰,一天恨不得粘在地裡了,哪裡還有時辰去鎮上。

    柳爹這種一連三天去鎮上的行為,只表明一件事兒,那就是柳家是真真正正,的的確確有銀子,發財了。

    對於柳雨娟跟李小小的羨慕,柳雨馨多少也能明白一點兒,見二人雖然羨慕,但眼神明亮,沒有夾雜多餘的嫉妒之類的,笑了笑道「你們快些進來,別在門口站著了。」

    芸娘對於柳雨娟跟李小小的到來還是很歡迎的,畢竟柳雨馨沒多少朋友,她這個做娘的還是微微有些擔憂她的妞妞會不會太獨了。

    熱情的跟柳雨娟還有李小小打了招呼,又讓柳雨馨拿些桃酥出來招待,芸娘就挎著籃子去地裡除草去了。這春夏之交,野草長勢很好,稍不注意,就蓋過莊稼,連根拔了,若是隨便的放在田地裡,沒拿走,保不齊第二日早上又扎根活了,因此,芸娘每次都會把野菜放在籃子裡,然後扔到田埂上曬枯。

    對於芸娘的熱情,柳雨娟跟李小小還是很詫異的,畢竟在村裡,芸娘可是出了名的摳門。以前大年初一村上人拜年的時候,芸娘只給幾個干棗就了事。

    柳雨馨也沒管她二人的糾結,從廚房裡搬了兩個小竹椅子過來,接著又將廚房的小桌子搬了出來,拿了茶水桃酥和針線盒子。

    柳雨娟跟李小小一坐在椅子上就聞著桃酥散發出來的芝麻香,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唾沫,臉上也浮起一片紅暈。

    柳雨馨一旁看著,心裡再次感慨,也不是所有農家孩子都跟柳雨蘭一樣的,她那個妹妹。到她家來玩,吃點東西倒也無所謂,可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隨意翻家裡的東西,以前去她屋子裡,她屋子裡所有抽屜都被她打開看一遍,連枕頭底下都不放過,著實煩人。

    「娟娟。小小,你們吃啊。」說著給一人一塊桃酥,自己也吃了一塊兒。

    「馨馨,真好吃。」

    「嗯嗯」李小小不住的點頭。

    「好吃你們就多吃點就是,我家還有。」柳雨馨笑道。

    幾個人吃吃鬧鬧,姑娘家的友情就這樣建立了。雖然當初柳雨馨跟柳雨娟關係不錯。不過是路上笑笑,一起去塘邊洗衣淘米的時候說說打打趣兒,還沒這般坐下來聊過天兒了。畢竟當年她家窮。一般人家也不准家裡小孩跟她們家人玩,生怕給她們嫁人佔了便宜。

    罷了,都是以前的事兒了,柳雨娟看著倒真是不錯,小的時候打打鬧鬧不過是不懂事罷了。

    剛開始三個人聊的也開心。只是,再多的話也有聊完的時候。柳雨馨跟她們之前的生活差距太大,她們說的誰誰誰,她都不認識,也就沒興趣繼續聽下去,柳雨娟跟李小小也察覺柳雨馨不愛聽,更加絞盡腦汁的想話題,總不能三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吧。不一會兒,二人腦門子上就有了絲絲蜜汗。

    柳雨馨見她們這般,也稍稍有些尷尬,提議道「娟娟,小小,不如咱們踢毽子吧。」家裡又做了幾個雞毛毽子,柳雨馨偶爾踢踢,也挺高興的。

    到底是姑娘,這節奏感就是強,柳雨娟不一會兒就找到了感覺,踢的有木有樣的,小小在一旁看得眼饞的很,輕聲道「娟娟,你怎麼還不死啊,你死了,就輪到我了。」眼巴巴的看著柳雨娟,很不得她立馬就輸掉。

    柳雨娟跟李小小關係最好,因著同病相憐,對小小也好,見她急著想完,故意一不小心丟了毽子,李小小見了,忙樂和的跑過去將毽子撿起來,自己開始踢,踢的也有木有樣。

    「阿呀。」李小小一不小心,竟然跌了一跤,柳雨娟忙將她扶起來,問道「小小,你沒事吧,可要緊?」

    「娟娟,沒事,就是剛才小腿抽的疼了一下。」李小小靦腆笑道。

    柳雨馨見李小小面黃肌瘦的,估計是缺鈣,「小小,我看你是要長個子了呢,你讓你娘買些排骨回來熬湯喝,這樣對身子好。」話一說完,柳雨馨突然想到小小娘親的做派,立馬停頓下來。

    李小小見柳雨馨不說話,也知道她定是想到她娘的做派,紅著臉小聲道「嗯,我會說的,馨馨,咱們再來踢毽子,看誰最厲害。」

    一時間,柳雨馨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當初她重生到李小小的家,她怕是早已厭世了,受夠了前世親情的累人,她並不覺得今生還有那個心理承受能力再經歷一次。

    再一次,柳雨馨心裡感激上天讓她重生到柳家,有芸娘這個娘。

    「娟娟,小小,我教你們打絡子吧,下次貨郎來,也可以換些小錢。」絡子是比較簡單的手工,上手最快,教她們再合適不過,而且,絡子這東西也真掙不到什麼大錢。

    「真,真的,馨馨,你沒騙我。」柳雨娟激動的問道。當初她跟柳雨蘭交好,就是希望柳雨蘭能在針線上指點一二,可惜她太精,總是拿話題岔開,那個時候她就明白,手工這東西並不是你想學就能學到的。

    此後,為了害怕討別人的嫌話,她再也不問別人請教,只偶爾在旁邊看著,奈何沒頭沒尾的也看不懂,本以為也就這樣了,沒想到柳雨馨竟然自己提出教她們打絡子。

    一下子,李小小跟柳雨娟抱著柳雨馨大大哭了起來。

    而柳雨馨沒想到,自己並不怎麼在乎的手工在別人眼裡是多麼的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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