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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緣卷 第220章 橫隙 2 文 / 木染

    第220章橫隙2

    身子猝然一僵,沒想到嵐致竟然知道這詞的下半闕。所有的心思瞬間便無所遁形,公佈於天日之下。嵐宇手指僵硬的抬臂撐著窗沿,心染焦躁面上卻依舊是原先那風淡風清的樣子。他已想過無數種此刻的狀況,可同子漪一起經歷過這麼多走到現在,心中萬般結果都能容忍卻惟獨有一點不能。他不會再放手,不管未來如何,她以後的生活,只能和他有關。

    眼中剎那間風起雲湧,深厚的雲片片伸捲過來,不多時便侵佔了清澈大片,只剩下讓人捉摸不透的諱莫。「原總執著前半,對後半毫無眷戀可言,但如今……」清朗的聲音如同院中落雪,明音量低的幾不可聞,但蕩在殿中卻生出了久揚不落的深沉。他漠然垂首,窗欞處被雪水打濕的原木紋理就這般鐫刻而溫寒的在眼中蔓延開來。「我想吟完整首。」

    啪啪……殿門的幔帳厚簾突然著了風勁兒牽連著簾底的玉墜輕輕的敲在門坎上,音色清脆遼遠。殿內一時無聲,兩人皆沉在自己心緒中,默契的誰都沒有出聲,率先打破寧靜。

    良久唇邊才釋然的提起一個弧度,嵐致淺笑著將眼中的掙扎掩埋藏好,對這樣的局面早有料到。()甚至冥冥中他一直在等這一天,等著大哥願意親口告訴他,別的都好,在愛情上,他們是平等的,選擇的機會不在他們手上,而是子漪掌握著關鍵之匙。

    「回皇城前,我曾與滄海聊過你。」良久未出聲,一開口說的卻全然是另一件事。

    嵐宇不解的轉身瞧他,案几旁,俊朗非凡的少年手握卷書,軒昂的側影無處不顯露著超出他這個年紀的從容沉穩。

    「同樣是三個月,當初大哥僅跟著他學習三月便讓他傾盡畢生所學,而我……」初思考到這個問題他曾彷徨不甘過,為何他和大哥是同親所生,生長的環境也一模一樣,可到後來天資上竟有這樣大的差異。三月的時間別說是學完滄海的全部本事,即便只說武功和戰略他就已覺得力不從心,無論再怎麼努力都趕不上滄海教授的步伐速度。所以……最後思量再三,他只選擇了與政事相關之道,旁的除了武功內力心法瞭解通透,都僅沾染了皮毛,談不上精通純熟。

    「從小大哥就將我保護在羽翼下,我一直以來只記得額娘亡逝之痛,默默感傷,卻從未認真思量過將來,或者我應該怎麼過活。可認識子漪後我意識到了一個眾人都明白,而我卻一直懵懂不知的問題。」話到這兒突然眼神清亮的抬起頭來,嵐致靦腆的含著笑,可嵐宇卻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王者的光芒,堅定而目標明確。

    「若是沒有了大哥,在這個宮廷裡我將一無所有,連保命都不能。」

    「嵐致……」終是有不忍。嵐致會這樣究其原因和他脫不了干係。額娘走後,他日日擔心會有人暗中加害,幾乎將他保護的密不透風完全與外世隔絕。當他意識到這樣對他並無益選擇放手時,卻已難以挽回,養成了他慣於依賴封閉自己的習慣。

    「儘管殘酷,但這是事實。」淡淡一笑,泛著漣漪般的幽浮苦澀。

    所有的話就這樣一下哽在了喉間,嵐宇沒再出聲的回過身去,既已覺得說什麼都是徒勞,不如靜心聆聽。他們之間,短短幾月便橫越了太多,疏離明顯。

    「有時候越是事實越是讓人難以接受。去池洲後,陌生的環境,完全不同的氣節,我一時迷茫無措,根本不知該如何處理。直到滄海出現,他用審視的目光打量我,毫不遮掩的把我和大哥你放在一處比較,起初我挫敗倉惶,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和你相較的實力。可現在……」彷彿剛才面上短暫出現的脆弱都是鏡花水月,嵐致目光清澈的抬頭,再見不到方才猶豫不安的半點影子。「大哥也承認我們一樣了,不是嗎?」

    比不上大哥如何,天資平平又如何?當滄海朗笑細數他和大哥的優缺差異,雖十種中有半數他都及不上,但那種持平比較,沒有任何高低待遇的真實感讓他欣喜,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正視的存在感,無比踏實。

    臉上的凝色如同雷雨天的烏雲,匆匆聚起收攏,這等聽言後復陽光傾城,緩緩散去了無痕跡。嵐宇輕晃了下眼睫笑開,聽過嵐致一言,與其說是欣慰,倒不如說成感動更來得貼切。其實他不用改變,原先的他雖然衝動稚嫩,但才學也毫不輸給宮中的任何一位皇子,把他扶到那個位置,再加上夜闌,他絕對的安心。

    可如今,他成長了。雖然滿口都是為他自己,但他從小看著他長大,怎能不明白?隨了那個男人的性格,他們一樣的口硬心軟。若不是為了減輕他的壓力,幫他分擔宮中瑣事,他又何必惹上滄海自討苦吃?

    一朵靜蘭無聲在容顏上綻放,他舒了口氣笑著拂袖,話到了這份上,再待下去恐怕就要上演他們都不想見的溫情戲碼了。懶懶的抬手沖身後招了招,他淡淡的道了句:「走了。」聲音平平沒帶著明顯的情緒,可嵐致還是察覺到了些刻意掩藏的溫軟。

    不慌不忙的拿起茶盞輕抿了口潤喉,他聽著簾帳起伏的聲音叮叮咚咚,也不抬頭,似真似假的在那人出門前大聲道了句:「好好待嫂嫂,若不是,以後我可不顧名聲,搶回來自己看顧。」

    再認真的心思被這樣坦然說出也沒了原先的意味,嵐宇支著簾子的手臂一頓,唇邊的笑意愈發明顯。「不會有那時。即使真有,我也饒不了你小子大不敬之罪!」

    話畢兩人都吐氣笑出了聲。偏西的光束順著簾起耀進殿內,隨著華麗帳落,頓時又幻滅失去,恢復原先的冷清灰暗。

    嵐致盯著空無一人的大殿良久才怔忪回神,放下手中的茶盞便再難笑開,他緩緩從袖中抽出一方絲帕,凝視著上面花影綽綽,緊攥良久,終是眼染失落,再也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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