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雷曜居住的別墅區裡出來之後,傅嵐煙就徑直打車去了強強所在的醫院。
林夏給她的車還在醫院門口的停車場裡停著,她得去取,而且照顧強強的事情還得跟人父母說一聲。
她現在這個情況,自己都帶著傷,哪裡還有精力照顧別人。
路上她就想好了,強強的父母如果答應,她會很感激,萬一要是他們不同意,她就跟人請幾天假,把膝蓋上的傷養個一兩天再過來繼續照顧強強。
昨天下午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完全沒想起來她現在有車,哪怕那車是林夏的。
以至於去雷曜家找他的時候,她都是慌慌張張的搭的計程車。
不過,當時她那個狀況也沒辦法開車。
到了醫院之後,傅嵐煙在大廳裡坐了一會兒。
來得太早,掛號科都沒開門。
不能因為跟個男人分了手,就虐待自己,那不是她的作風,又不是沒男人不能活的。
至少,要把手臂和膝蓋上乾涸的傷口處理一下,不然回家之後,兒子會擔心。
不過,傅嵐煙算是再度明白了一個道理。
男人的話,真的不能信的。
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傅嵐煙笑自己,怎麼就那麼不長記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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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完號,處理好傷口,傅嵐煙便瘸著腿上樓,去了強強的病房。
去了才知道,原來景琛已經跟強強他爸打過招呼,讓她不用來伺候強強了。
拿了包,跟強強和他們家保姆道了別,傅嵐煙直奔停車場,準備取車回家。
景琛的一點小忙,她接受,但是別妄想她會心存感激。
那是他欠她的?
從雷曜家到醫院,再從醫院到停車場,傅嵐煙覺得自己的神智異常清醒。
哪怕膝蓋上纏著繃帶,手腕上貼著膏藥,著了涼的身體也在一直的發抖,額頭上的溫度更是燙得她自己都覺得熱。
可,腦子裡卻瞭然的很。
嘴角勾著一抹笑,傅嵐煙撥動方向盤將車子駛出了醫院門口的露天停車場。
耳邊,一直飄蕩著兒子昨天戳著她的眉心小大人一樣的囑咐,
——「媽媽,以後千萬千萬不要再開快車了,就算有緊急的事情,你稍稍提速一下是可以的。但是,不可以開太快,哲林就一個媽媽,不希望媽媽出事。」
她的哲林,真的好犀利,一下子就猜到昨天在接到他輔導老師的電話之後,她是一路猛闖紅燈趕往幼兒園的。
搖頭笑了笑,傅嵐煙心想,這世上,還是她的小哲林最心疼她,最懂她。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吹了一夜風的緣故,車子離開醫院沒多久,傅嵐煙就發現頭越來越燙,昏昏沉沉的疼,甚至還出現了輕微的咳嗽。
眼皮也越來越沉重,前面的路況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傅嵐煙抿了抿泛白的唇角,騰出一隻手來用力去掐大腿上的肉。
手指轉著圈的掐,直到疼得意識不那麼混亂了,她方才冒著冷汗鬆開手。
「傅嵐煙,不可以倒下去,你還有兒子,哲林他還在等你,不能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你答應過哲林,不能出事的,要平安到家,要振作……」
一路上,傅嵐煙都是靠這番話努力支撐著自己渾渾噩噩的意識。
她不停的告訴自己,她現在這個樣子,並不是為了誰而尋死覓活,只是著了涼,加上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的緣故,才會體力透支。
不是軟弱,絕對不是?
雷曜,他連最起碼的信任都不給,不值得為他傷心難過。
他這個騙子,明明昨晚才說過,讓她不要放開他的手,可是一轉身就因為一個莫須有的誤會,頭也不回的離開,不接她電話,等了他一夜也不回來,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這樣的一個人,不配得到她的心,不配?
分手,才是明智的選擇。
順利的將車子開進了租住公寓的地下停車場裡,燒得面紅耳赤的傅嵐煙方才趴在方向盤上虛弱的喘息了幾口氣。
歇了一會兒,拿了包晃悠悠的往電梯的方向走。
索姓租的樓層低,三樓,一下子就到了。
跌跌撞撞的來到家門口,從包裡找出鑰匙,可是那雙手卻抖得嚇人,鑰匙就是對不進孔裡去。
試了好幾次都未果,傅嵐煙實在沒力氣了,只好抱著雙肩仰著頭靠在門上無力的喘息,準備歇一下再開門進去。
頭好痛,嗓子也幹得像是快要裂開了一般,一直想咳嗽……
「咳……咳咳……」
剛回家不久的哲林,正跪在茶几前的地毯上,一邊吃著乾媽買的曲奇餅,一邊拿著彩筆畫著畫兒。
下周幼兒園有才藝比賽,他想畫一幅全家福,到時候好參加比賽。
得不得獎無所謂,媽媽說過,盡力就行。
雖然媽媽和他還有雷叔叔這個三口之家還沒有組建成功,可是雷叔叔說過會好好待媽媽,而且他也蠻喜歡他的。
三個人沒同時出現在一個場合不打緊,這個可以想像的嘛。
小傢伙上半身慵懶的伏在玻璃茶几上,左手按著紙張,右手握著彩筆呼啦呼啦的往畫兒上塗著顏色,口裡還嗒嗒的嚼著剛剛餵進去的曲奇餅。
此刻,他正在畫媽媽的頭髮,媽媽的頭髮很黑很亮,所以他用了黑色的彩筆。
畫得正起勁,怎麼聽著門口像是有人在咳嗽的感覺。
咬了咬彩筆筒,哲林直起身,豎著耳朵往門口的方向聽了聽。
剛剛,他畫得太專注,沒在意,依稀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感覺很像是鑰匙插入鑰匙孔裡所發出來聲音。
不過,他也不太確定。
這會兒聽到咳嗽聲,他就長了個心眼。
是不是媽媽呀,可是媽媽她有鑰匙呢。
不管了,去看看再說。
放下彩筆,哲林扶著茶几站起身,就蹦躂蹦躂的朝門後走去。
歇了一會兒的傅嵐煙,依舊虛弱至極,但還是勉強讓自己恢復了一些神智。
捏著鑰匙的手,顫抖的抬起,準備繼續開門,不想門卻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
伴著門緩緩的打開,一看見門外站著的真的是媽媽,哲林頓時激動的撲上去抱住了傅嵐煙的腿,「媽媽,真的是你呀?」
眼下的傅嵐煙幾乎就要倒地了,可一看見兒子的臉,她還是努力的咬咬唇,笑著堅持。
慢慢蹲下身,摸摸兒子的小臉,傅嵐煙一個伸手就將她的小寶貝擁入了懷中。
下巴擱在兒子小小的肩膀上,她抿唇,痛苦的閉上眼睛,任由那酸澀的液體在裡面翻湧,卻是極力忍著不讓它們奪眶而出。
兒子,是她最好的療傷藥。
只要像這樣抱一下,一下下就好。
一直都是這樣,進門之前,她都會把情緒整理好。
兒子是個快樂的小天使,她希望他永遠快快樂樂的,不被她的情緒干擾。
雙手用力的將兒子的小身軀壓向胸膛,傅嵐煙笑著在心裡鼓勵自己。
只是,她知道她現在這個體力真的撐不了多久了……
哲林,若是媽媽一會兒昏過去了,不要擔心,也不要著急。
媽媽沒事,媽媽只是著涼而已。
寶貝,媽媽有你,有你就夠了。
你是我的天,也是我的地,哲林……
只覺得媽媽今天好奇怪,剛剛看她的氣色就有點不對勁,還沒來得及問,就被她給大力的扯進了懷裡。
俊朗的小眉毛微微挑起,哲林不解的閃閃眸。
難道,媽媽跟雷叔叔吵架了?
還是,工作上遇到什麼困難了?
很想問媽媽,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說。
猶豫了一下,哲林帶著一肚子的疑問,緩緩抬起手臂,攬住了傅嵐煙的肩背。
小手輕輕在媽媽背上揉啊揉,雖然搞不清楚媽媽這是怎麼了,但是他覺得媽媽肯定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他瞇眼,笑著安慰她,「媽媽乖,什麼都會過去的,不要不開心,心情可是自己的呢……」
指尖無意間劃過媽媽的後頸,突然發現好燙好燙,哲林頓覺不對勁。
趕緊將媽媽的肩膀按住,小身子從她懷裡掙脫出來,一看媽媽居然閉著眼睛昏過去了,小小的他立馬嚇得眼淚嘩啦嘩啦的流。
「媽媽……媽媽……你別嚇哲林,你……你這是怎麼了呀……媽媽……」
一雙小手捧住媽媽的臉,掌下的溫度燙的嚇人,哲林一邊哭,一邊騰出手來摸了摸媽媽的額頭,才發現媽媽是發燒了。
哭了一會兒,哲林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擦乾眼淚,他上前就去抱傅嵐煙的腰。
小手緊緊揪住媽媽背上的衣服,哲林憋著一口氣把傅嵐煙往起抱。
媽媽說過,他是男子漢,遇到事情不可以哭。
媽媽她現在生病了,他要冷靜。
家裡就他一個男生,他要肩負起照顧媽媽的責任才是?
雖然媽媽很瘦,可是她的體重和身高對於只有四歲半的自己來說還是有點超負荷,哲林累得夠嗆,還是只能抱起一點點。
看著伏在自己肩上不省人事的媽媽,哲林忍著眼淚,輕撫她的背,「媽媽,你忍一下霍,哲林馬上抱你進去。」
歇了一口氣之後,哲林卯足了勁兒繼續。
直到憋紅了小臉好不容易才把媽媽從地上抱起來,他才氣喘吁吁的吐了口氣。
慢慢扶著媽媽仰靠在門框上站穩,哲林背過身去,拉過傅嵐煙的一雙手就把她往自己背上送。
可是,他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媽媽的身子一壓過來,他就沒穩住的和她一起倒了下去。
半截身子摔在門內,牙齒磕在地上,疼得哲林、眼淚直逼,加上身上媽媽的重量像大山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
但是,一想到媽媽,那麼愛他的媽媽正被高燒折磨著,哲林顧不得許多,咬咬牙,拉過媽媽的一雙手,就用力再用力的往起爬。
一遍爬著,小小的人兒還一邊抱歉的跟身後的媽媽道歉,「對不起哦,媽媽,沒摔疼你……你放心,哲林一定能把你背到床上去的,你忍一下下。」
好不容易背著媽媽站起身,哲林的一顆小心臟比跑了一百米之後跳得還要劇烈。
馱著背,一小步一小步的背著媽媽往房間走,哲林一張小臉憋的紅彤彤的,額頭上的汗更是像豆子一樣不停的往下掉。
沒走幾步,就累的夠嗆,歇氣的空當裡,哲林暗暗在心裡罵自己沒用。
傅哲林,你這個沒用的笨蛋,連媽媽都背不動,你每天吃那麼多,飯都吃到哪裡去了?
哭一哭,歇一歇,費了好久的功夫,哲林才將不省人事的傅嵐煙背啊拖啊抱的給弄到了床上去了。
幫媽媽蓋好被子,哲林顧不得擦汗和眼淚,趕緊從客廳裡的藥箱裡找出平常他發燒的時候媽媽給他吃的退燒藥,看了看大人小孩都能吃,他按劑量,倒了水就返回了房間。
可是捏著媽媽的嘴巴餵了半天,媽媽好像都沒嚥下去。
哲林急得眼淚啪啦啪啦的,一直求啊求,「媽媽,你吃藥呀,不吃藥怎麼能好呢?媽媽……媽媽,哲林求你了,把藥片嚥下去,好不好?」
求了一會兒還是沒用,一摸媽媽的額頭燒得比暖手寶還燙,哲林咬著手指頭絞盡腦汁的直犯愁。
忽然想起來,電視劇裡的大人們要是餵藥喂不進去,就會自己把藥片嚼碎,再喝一口水,使勁兒的往病人口裡吹啊吹,然後就餵進去了。
於是,哲林趴在床邊,一隻手托著傅嵐煙的脖子,另一隻手抓起幾片藥丸就送進口裡咀嚼起來,等嚼碎了,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大口,小手捏住媽媽的下巴,把她的嘴巴掰開,他低下頭就把一口的藥末和水一點一點的往媽媽口裡送。
直到看見媽媽的喉嚨動了幾下,確定媽媽把藥都喝下去了,哲林這才閃著淚光笑了。
「媽媽真棒?」獎勵的親了媽媽的臉一下,哲林幫傅嵐煙掖好被子,就去想辦法幫她降溫了。
以前,他發燒,媽媽都會拿毛巾包著冰塊兒一直不停的敷他的額頭,知道他退燒為止,他也照著做好了。
從冰箱裡找出冰塊兒,哲林用濕毛巾包好,馬不停蹄的返回房間裡。
怕上床,在傅嵐煙身旁趴下,哲林一雙手舉著冰毛巾不停的幫她推拿著額頭。
冰塊兒化了,再換,直到媽媽的額頭不那麼燙了,他累得大汗淋漓的小臉上才浮現了一抹很有成就感的笑。
撐著下巴,站在床邊,看見媽媽的氣色好多了,哲林這才放心了不少。
帶上房門,哲林決定去給雷叔叔打一通電話,問問看,他是不是和媽媽吵架了。
如果是,哼哼,他非得狠狠罵他一頓不可。
然後,如果可以的話,再殺過去把他暴打一頓。
該死的傢伙,昨天還口口聲聲答應他,不會讓媽媽傷心,那今天這是怎樣?
如果不管他的事,那他也要叫他快點過來,現在管不了什麼瞞著不瞞著媽媽了,媽媽生病是大事,這個時候,媽媽最希望的就是他和雷叔叔一起陪在她身邊。
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小哲林捧著手機一遍一遍的撥8號鍵,可裡面一直提示說他撥打的電話關機。
可惡的雷叔叔,居然關機?
一氣之下把手機扔到茶几上,哲林氣呼呼的攥緊小拳頭,咬牙切齒的一陣磨牙,「雷叔叔,要是真的是你把媽媽弄成這樣的,你看我會不會輕易放過你?敢欺負我傅哲林的媽媽,小心我跟你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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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哲林正搭著板凳站在廚房裡的流理台前,拿著勺子攪拌著電飯煲裡的蛋花粥。
複雜的他不會做,而且媽媽說過不允許他開煤氣。
媽媽醒來肯定會餓的,那先委屈委屈她,誰讓他只會做這個呢。
「哲林,你媽媽回來了嗎?要是沒回來,乾媽一會兒結束採訪之後,就過來接你去我那兒。」
看了眼媽媽房間的方向,握著手機的哲林很想跟乾媽說媽媽生病了,人都昏迷了,可是聽見電波那邊,聲音好像很吵雜的樣子,還有人一直在叫乾媽的名字,想來乾媽肯定很忙,加上媽媽也說過,如果自己能解決的就最好不要麻煩別人。
想了想,哲林還是什麼都沒說,「嗯,我媽媽回來了,正在給我做晚飯呢,乾媽你不用過來接我。我聽你那邊好像很忙,你快去做事啦,改天有空過來玩哦。」
「嗯,好的。既然你媽媽回來了,那我就不過去了,今天是有點忙,那我掛了哈,幫我跟你媽媽問好。」
說完,電話那邊忙得不可開交的林夏便收了線。
把手機放回去,哲林撇著手背望了眼陽台上的方向。
天都黑了哦,媽媽回來的時候是早上八點多的樣子,這會兒都晚上六點多了了。
時間過得好快,媽媽的肚子肯定餓壞了。
想著媽媽醒來的時候,吃到他做的蛋花粥時,肯定會欣慰的衝他豎大拇指,哲林忍不住就咯吱咯吱的笑起來。
雖然今天一整天跟打仗似的,累的他哪哪兒都疼,可是卻好有成就感。
他突然覺得自己一下子長大不少,能夠照顧生病的媽媽了。
傅哲林,要快快長大呀,這樣就能減輕媽媽的負擔了。
笑了笑,哲林便準備返回廚房繼續去攪拌蛋花粥。
媽媽說過,煮粥隔一會兒就要攪拌一下,不然粥會糊掉。
結果,剛走到廚房門口,他就聞到了一股糊味。
「啊呀,肯定是粥糊了,怎麼辦,怎麼辦?」小眉毛一挑,哲林捂著嘴巴就朝流理台跟前跑了過去。
踩上板凳,湊近一看,才將還好好的一鍋蛋花粥一眨眼的功夫就變得黑呼呼的了,哲林當即就氣得一陣跺腳。
趕緊拔了電源,用勺子攪了攪,卻發現下面都粘鍋了,連勉強能吃的部分都少的可憐。
媽媽要是醒了,吃什麼呀?
面對著一鍋糊掉的蛋花粥,哲林懊惱的伏在流理台上嚎啕大哭起來。
他覺得自己好沒用,背不動媽媽也就算了,還笨的把粥都給煮糊了。
難怪那些叔叔一聽說媽媽帶著他,掉頭就走。ussb。
他根本就是個拖油瓶,什麼都不會,只會扯媽媽後退。
「嗯……怎麼辦吶,媽媽醒來吃什麼呀……」
臥室裡,昏迷了一天的傅嵐煙,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一室黑暗,告訴她應該是晚上了。
揉著還有些微微發脹的太陽血,她掙扎著坐起身。
手臂無力的伸出去,在黑暗中摩挲著擰開檯燈。
四下裡看了看,才發現自己這是在家裡。
揉了揉眉心,腦子還是有些昏沉,傅嵐煙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依稀記起她好像一進門就昏倒了。
對了,哲林,當時哲林在家。
這麼晚了,哲林人呢,他吃飯了嗎?
她這都睡了一天了,那孩子怕是餓壞了。
趕緊翻身下床,傅嵐煙顧不得膝蓋上的痛,扶著牆壁就跌跌撞撞的開門出去找兒子。
「哲林,哲林你在哪裡?」扶著牆根來到客廳裡,傅嵐煙虛弱的喘息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焦急的在屋子裡尋找著兒子的小身影。
看見廚房裡的燈亮著,估摸著兒子肯定在裡面,她這才欣喜的動了動乾澀的唇。
一進門,就看見兒子搭著板凳伏在流理台上哭得身體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好不傷心,口裡還吐著模糊不清的字眼,「嗯……怎麼辦……」
一見兒子哭成那樣,傅嵐煙顧不得身體的虛弱,一瘸一拐的衝上前,就從後面抱住了兒子。
只知道,兒子這一哭,她的心都要碎了。
吃力的把兒子從板凳上抱下來,傅嵐煙咬咬牙抱著他坐到身後的餐椅上。
轉過兒子一張哭得淅瀝瀝的臉龐,傅嵐煙心如刀割的拉著他的小胳膊小腿兒檢查,「怎麼了,寶貝?快跟媽媽說,是餓了,還是哪裡受傷了?」
瞧見媽媽醒了,哲林頓時喜出望外的停止了哭泣。
邊擦著眼淚,邊伸手去摸媽媽的額頭,哲林一臉的擔心,「媽媽,你醒了。我看看,頭還燙不燙。」
摸了摸媽媽的額頭,又跟自己的對照了一下,確定媽媽的燒是真的退了,哲林激動的摀住小嘴唇,又是哭又是笑的,「太好了,媽媽的燒退了。嚇死我了,媽媽沒事了?」
眼淚,在兒子的小手伸過來的一刻早已潸然而下,這會兒看見兒子喜出望外的表情,再聽到他那番話話,傅嵐煙更是被感動的幾度哽咽。
一把將她的小寶貝抱進懷裡,她咬著唇伏在他肩膀上低聲的哭,「哲林……」
媽媽突然哭起來,哲林嚇了一跳。
閃了閃一雙還掛著淚珠的小眼睛,哲林抱緊媽媽的背,一邊揉一邊像個大人一樣擰眉,「乖啦,不哭不哭,媽媽告訴哲林發生了什麼事情,哲林幫你撐腰?」
兒子貼心的安慰,一如一股暖風注入體內,伏在他肩上的傅嵐煙,咬著唇瓣,痛苦又欣慰的搖了搖頭,「沒……沒什麼……」
小手輕輕撫摸著媽媽的背,只覺得媽媽好瘦,摸到的都是骨頭,哲林心疼的只蹙眉。
歪著小腦袋靠在媽媽懷裡,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他只能懊惱的歎氣。
傻媽媽,都這樣了,還騙我說沒事。
明明都燒成那樣了,膝蓋和手腕上也受了傷,肯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媽媽呀,哲林雖然小,不會安慰人,懂的也不多,但是哲林沒那麼笨,你說出來哲林也好安慰你一下嘛。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既然媽媽不願意說,那就是不想告訴他,不想讓他擔心。
哲林想了想,也就無所謂的勾勾小嘴唇。
不說就不說,反正大人的世界他也不鬧不明白,只要媽媽覺得這樣做比較好就成。
母子倆突然都不在說話,空氣裡靜得只能聽見微弱的呼吸聲。
傅嵐煙安靜的靠在兒子的肩膀上,默默的舔舐傷口。
兒子的肩膀雖小,可是卻能夠讓她依靠了,真好。
寶貝,媽媽沒事了,真的沒事了,不要擔心。
有些事情,原諒媽媽不方便跟你說,那是大人之間的事情,告訴你不太好,你還那麼小。
放心,媽媽沒那麼脆弱,明天一覺醒來,媽媽還是那個跟寶寶相依為命卻活得滿足充實的傅嵐煙。
有你,媽媽並不覺得孤單。
整理好心情,傅嵐煙直起身,捧起兒子還掛著淚的小臉,拇指往兩邊拂去他眼角的淚珠,笑著問他,「肚子餓了,媽媽馬上去做飯,今天沒買菜,咱們就吃點麵條將就一下,明天媽媽去菜場買我們哲林喜歡吃的醬肘子,好不好?」
她不說吃的還好,一提起這個,哲林免不了又是一陣自責。
轉過身去,指著電飯煲,小傢伙一臉的懊惱,「對不起啊,媽媽。我本來是想煮蛋花粥給你吃的,可是,可是……我接了個電話,粥就糊了……」
是說怎麼一進來就聞到一股糊味,兒子竟然在煮粥。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過去,傅嵐煙才發現敞開的電飯煲裡還冒著熱氣。
原來,兒子哭,是因為粥糊了。
這孩子,叫她說什麼好。
低下頭,額頭輕抵著兒子的,傅嵐煙流著眼淚沖對面那雙小眼睛笑,「傻寶寶,糊了就糊了嘛,這有什麼好哭的。何況糊了也能吃,待會兒媽媽就吃光光。」
笑完,傅嵐煙又是一陣欣慰的落淚,「哲林,媽媽的哲林會煮粥了,媽媽好開心……」
哭,不是因為軟弱,也不是因為再次受傷。
而是,她的小寶貝實在是……
開我我心。伸手幫媽媽擦眼淚,哲林俏皮的吐吐舌頭,「媽媽,我答應你,下次我一定不會煮糊了。對不起哦,我真是笨欸,怎麼都沒遺傳到媽媽的天分呢。」
一句沒天分,逗得傅嵐煙當即就嗆著淚笑了。
伸手將他的頭輕輕按進胸口,傅嵐煙笑著搖搖頭,「沒有,我們哲林一點都不笨,只是你還太小,等你長大一些,我相信哲林做的飯一定比媽媽做的還要好吃,到時候媽媽就退居二線了。」
「媽媽,你真會安慰人呢。」小臉往她懷裡蹭了蹭,哲林也跟著笑起來,「放心,媽媽,等我再大一些,我一定會好好跟你學。到時候,媽媽就在客廳裡看電視,哲林做好飯叫你。」
「好,媽媽等著這一天……」傅嵐煙笑著點了點頭,任由幸福的眼淚溢滿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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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傅嵐煙和兒子窩在沙發上邊看電影邊享受著美食。
今天沒買菜,本來準備煮麵給他吃,可是想一想,有點麻煩,她不太想動。
看見電視裡必勝客的廣告,她忽然很想吃披薩,問了兒子,兒子也說蠻想吃的,她當即就撥了必勝客的外送電話。
一口氣點了三四百塊的東西,傅嵐煙決定和兒子好好大快朵頤一頓。
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開心最重要。
外送很快就到了,把小傢伙都快樂暈過去了。
吃了一塊披薩完了,哲林喝了一口可樂,轉過身來一看,發現媽媽居然還抱著電飯煲內膽一勺一勺的吃著那鍋被他煮糊了的粥,他那個氣呀?
「媽媽,你怎麼還在吃這個?電視上說了,吃糊掉的東西容易得癌症的啦。不許吃了,吃披薩,不行雞翅也可以?」
跺跺小腳,一把將電飯煲內膽奪過來,哲林塞了一塊披薩到傅嵐煙手裡,就氣呼呼的端著鍋子進了廚房。
「這孩子?」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動作,傅嵐煙無語的一陣搖頭。
不過,心裡卻溫暖的一發不可收拾。
傻寶寶,可是你親手給媽媽煮的粥,糊掉了怕什麼,再難吃那也是你的心意啊,就是得癌症媽媽也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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