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蕭磐回到江寧已經近半月時光,而她的身體時好時壞,浣花苑依然在梁信的重兵把守之下。
這日,太守夫人突然駕臨浣花苑。
園子內,唯有那簇簇金黃燦燦的菊花,花開正艷。
仲秋的空氣攜捲著幾分寒意,直沁她的心底,蕭磐凌厲地目光看著梁夫人,而梁夫人還在對她微笑著,那笑詭譎莫測,蕭磐微微撇了頭,心中震驚不已,這個女人似乎別有用心?懶
摘了一朵菊花在手中把玩,輕輕嗅了嗅,「王妃可真是難得的閒情雅致呢,這浣花苑可真是景致一方獨好。」
「梁夫人,今日來不會是賞菊這麼簡單吧。」
梁夫人抬手理了理鬢髮,答非所問,「王妃難道對妾身就不感覺好奇?」一雙妖冶的眼裡依然淺淺的微笑著。
蕭磐眼裡忽然有了複雜的光,凝眉愣愣的審視著她,一臉費解,「蕭磐自幼長在江寧,深居簡出,更不曾與人結怨,不知梁夫人與蕭磐可是有什麼嫌隙?」
「三年前,王妃大婚那日,而我們一家人卻拜王妃所賜遭到滅頂之災,難道這個仇還不夠深?」隱忍著心中的痛楚,霞光照亮了那張已然猙獰的臉孔,那張妖艷的臉孔帶著深惡痛絕的恨意。
「你……能否說的明白點,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蕭磐細細思量,還是沒有一點印象,她敢說這個梁夫人三月前龍舟盛會她絕對是第一次見,她怎麼會與她有仇怨?蟲
「就因為我大哥受太后之命擄劫你到了皇上的行宮,皇上龍顏震怒,將我哥哥秘密處死,那夜,來了一群黑衣人闖入我家見人就殺,而我當時就是想看看顏傾天下的建章王妃到底是何等絕色,我偷溜出了家,躲在建章王府附近就想看看你,那夜只有我躲過了那一劫。」
彷彿有一把利劍生生割開了原本在心底隱忍多年的痛楚,血淋淋地展露在眼前。眸中仇恨之火苒苒高熾,唇角勾出一抹冷笑,「王妃現在可想起來我是誰?」
「你——」
臉上看不出什麼神色,然而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裡卻閃電般流逝某種不知名的波光,半晌,蕭磐還是搖了搖頭。
梁夫人突然雙手緊緊扳著蕭磐雙肩,憤怒的眸子裡怒火籐繞,冷聲戾喝:「你不認識我?御前赫赫有名的鄭大都統鄭品之你總聽說過吧。」
「鄭大都統?鄭品之?」
這個人倒是聽過的,可是她和他沒什麼淵源啊。
「我就是鄭品之的妹妹鄭秀之。」
「可是我並不認識你你哥哥,你怎麼能說我們有血海深仇?」
「蕭磐,都是因為皇上要保住你建章王妃的聲譽,他不惜下令殺了我哥哥還有我們全家,你還敢說此事和你沒有關係?要不要我給你找個人提醒提醒你呢?」
是這樣嗎?
行宮發生的事似乎就像一場夢,之後沒有一個人提及,她也將那天夜裡發生的事早給淡忘。
「來人,將她給我帶過來。」
鄭秀之一聲吩咐,有衙役押著一披頭散髮的女子走了過來。
那女子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幾乎是被人半拖半架著來的,大凡她經過之處,地上清晰的留下了一行血跡,他們對這女子用刑?
「梁夫人,不知這位姑娘什麼地方開罪了你,乃至你對她……」
似乎是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女子勉強抬起了頭,輕輕喚她:「王……妃……」
心抽了一下,蕭磐望向那抬起的血跡斑斑臉孔,瞳孔驟然放大,下一秒,蕭磐衝了上去,攀住了女子手臂,繼而眸中有了一絲笑痕,「綺煙,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王妃,您為什麼要回來?不,王妃您快走,這裡不安全,快走……」淚水早已迷濛了雙眼,綺煙緩緩搖首,大力將蕭磐推了出去。
「綺煙快告訴我,是不是這個女人對你用刑?」看著遍體鱗傷的綺煙,蕭磐轉身看向正好整以暇看著她的鄭秀之。
該死的,她們居然敢打綺煙。
「你猜的一點沒錯,這一切都是我策劃的,包括你被人劫持去并州,只是令我意外的是,丘穆陵蘭那個蠢女人居然沒能殺了你和秦沛,你們兩還當真是命大,那麼多炸藥居然都炸不死你們。」
「原來是你!」
下意識握緊了雙拳,眼裡的憤怒令她的雙眸赤紅如血染,蕭磐恨恨的瞪視著鄭秀之,「你有什麼仇怨你大可以找我來討,為什麼要動綺煙?你仗著是太守夫人就可以任意妄為欺負弱小嗎?梁信就是如此縱容他的妻房胡作非為?叫梁信速來見我。」
「王妃,可是要見下官。」
梁信的聲音陡然在蕭磐身後響起。
「梁信,你來的正好,你的妻房對無辜百姓濫用私刑,這件事你作何說?」蕭磐怒聲喝問。
梁信淡然一笑,走向了鄭秀之,攬過她的纖腰,語帶寵溺:「若是下官授意娘子,那麼是否就不是王妃所說的濫用私刑了呢。」
鄭秀之在梁信懷中乖然淺笑,小手撫著他的心口,嫵媚深笑瞥了一眼驚愣原地的蕭磐,撒嬌道:「相公,你答應過把她交給我處置的,你可不能反悔哦。」
「這是自然,為夫答應娘子的事又怎麼會不作數呢,只是,在秦沛未來之前,她對我們還是有利用的價值。」
親吻了鄭秀之額頭一記,梁信笑得奸佞。
「梁信,你好大膽,你想謀反作亂不成?」
「王妃果然冰雪聰明,一語中的。不錯,梁某人等這一天等了太久,這還得多虧王妃您的好意成全,只要有王妃在江寧一日,就不怕建章王不來,到那時,哈哈哈……」
他做夢都沒想到,蕭磐居然會再次回到江寧,對他來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絕好時機,有了蕭磐在手,他就不怕建章王不乖乖就範。
蕭磐身型一滯,心中一個可怕的念頭湧現,但是事實似乎真如她所想,梁信想利用她,而他真正的目標似乎是他。
她似乎又給他惹了麻煩。
蕭磐恨得直咬牙,冷冷道:「你休想利用我來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建章王永遠不可能受任何人的脅迫,不妨告訴你,我已經不是建章王妃,我和建章王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很抱歉,你的希望要落空了。」
「我說他一定會來呢?」梁信一臉自信滿滿。
蕭磐拔高了聲線:「不會的,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當她將那根銀色束髮緞帶掛上榕樹的那刻起,他們就已經沒有關係了,從此他們形同陌路。
「哦,是嗎?可是我已經將王妃在江寧的消息傳遞給了建章王,相信他很快就會來,建章王和王妃被世人譽為英雄美人,那麼美人落難,這位大英雄又如何能袖手旁觀,做事不理呢!」
「梁信,你少做白日夢,建章王是不會來的,你趁早死了那份心。」
「報——」
有小兵行色匆匆趕來了浣花苑,單膝跪地向梁信稟告:「啟稟大人,建章王率大軍已經兵臨城下。」
蕭磐愕然呆住。
瞥了眼一臉滯然的蕭磐,梁信一聲冷哼:「來的還真快,可見王妃在建章王心中的份量很不一般吶,去,再行探來!」
「遵命。」
小兵撒腿飛奔離去。
「來人,給王妃換個地方。」
隨著梁信的一聲吩咐,有兵勇上前就待拖蕭磐下去,蕭磐突然從袖中拿出手一柄鋒利的匕首對著她的脖頸,「你們別過來,士可殺不可辱,想利用我去逼建章王就範,梁信,你錯了,我不會讓你得逞。」
「呵呵,王妃,這又是何苦?你以為你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王妃先看看你的身後再決定是否要如此做。」
梁信彈了彈頂上的烏紗帽,笑得一臉諱莫如深。
「王妃……」
「福伯,綺煙,開心——」
蕭磐看見明晃晃的大刀壓在福伯等人的脖頸上,秀氣清雅的眉目間掠起一絲隱隱沉痛,「梁信,你敢傷害他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王妃,他們可都是王妃您的忠僕,王妃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忠於你的這些個奴僕就這樣橫死在自己的面前呢?救不救得了他們可都在王妃您自個兒了。」
刀落地的聲響,兵勇走向了蕭磐,接收到蕭磐冷然的目光,一個個嚇得不敢上前。
「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會走。」
「王妃——」
綺煙和開心的哭泣聲。
蕭磐停了下來,看向梁信,吩咐道:「找大夫來給綺煙治傷。」
「這個王妃大可放心,王妃,請——」
「王妃,王妃……」
腳步一頓,蕭磐轉身看向開心,向她點了點頭,「開心,幫我照顧綺煙。」
「我會的,王妃……」
蕭磐挺直了背脊,不緩不慢走了出去,氣度從容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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