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早早癟著小嘴趴在韓易城的肩膀上,早已經蘊濕的眼眶卻堅持的沒讓眼淚掉下,偶爾會有一絲哽咽:「爹地,我不想走。」
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早早叫了自己幾年的爹地,而且孩子又是那麼懂事可愛,韓易城對早早,也算視如己出,格外的疼愛。
「爹地給早早買了一個超大的奧特曼,在香港的家裡哦。」韓易城揉搓著小傢伙的腦袋,輕哄著。
「可是,我不想和叔叔分開,媽媽為什麼要回香港啊。爹地,你留下來好不好,這樣我們就可以不用回香港了。」小早早癟著小嘴,睜大的眼睛裡已經有淚珠掉了下來。
韓易城抬手給早早擦了擦眼淚,輕歎了一聲:「要不,讓沐則叔叔做你爸爸吧!」
小早早抽提的聲音明顯一頓,水眸用力的眨了一下,兩顆淚珠掉了下來,哽咽的說道:「那爹地怎麼辦啊?」
韓易城心中不免得到一絲安慰,看來這孩子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起碼他這麼小的心理能考慮到他的感受,擦了下早早臉頰上的淚水,笑著說道:「我還是你的爹地,這個問題不衝突的。」
早早明亮的眸子似懂非懂,卻又有那麼一絲理解出爹地的話來。他摟住韓易城的脖子,小腦袋枕在他的肩膀,稚氣的說道:「爹地,你會不要早早嗎?」
「當然不會啊,早早永遠是爹地的寶貝兒。」
小早早淚眼露出孩子童真的明亮笑意,用力的點頭,枕著他的肩膀,哭著笑了出來。
韓易城開著沐婉的車,載著小早早和沐婉一同回了自己的家。小早早扒著車窗子,看不是叔叔家的方向,但是看著沐婉的臉色,懂事的沒去點火。
一路上,沐婉一直沒說話。下了車,沐婉抱著早早進了家門。
早早坐在沙發上,目光中有些委屈的看著沐婉,癟著小嘴不敢開口說話。沐婉倒了溫水遞給早早:「喝點水,然後上樓洗澡睡覺。」
看出沐婉的臉色難看,早早雖然不想喝水,但還是接過杯子,勉強的喝了幾口才放下。
小早早跟著沐婉上了樓,洗澡的時候,沐婉看著早早那怯怯的眼神,心中滿是不忍,輕歎了口氣:「早早,週日我們跟爹地一起回香港。」
這是他最不想聽到的話,但小早早卻沒有反駁也沒有抗議,而是低下了腦袋,過了會兒,炙熱的溫度,帶著孩子純真的心緒,一滴不捨又不安的淚,滴在了浴缸中……
這一顆淚,讓沐婉的心,絞著疼。
韓易城和沐婉聊了幾句便走了,沐婉一夜未眠,次日中午,沐婉開著車載著早早去了簡家。
小早早一晚睡的並不安穩,情緒明顯的低落,程筱匿看到這母子倆的臉色時,神情一怔:「這是怎麼了?像吵了架似的。」
沐婉還沒等開口,小早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直撲向小匿:「小匿阿姨,媽媽要帶早早去香港,不回來了。」
程筱匿急忙矮□子把小不點抱住,目光卻不解的望向了沐婉:「你要回香港?」
沐婉點頭:「今天來跟你道別,我準備回去了。」
小早早哭得傷心,程筱匿一邊拍著早早輕哄,一邊無奈的看著沐婉:「我理解你們的難處,但是現在大家都在想辦法,你這個時候退縮,你對得起沐則嗎?」
沐婉雖然下定了決心,但內心卻無法堅定的離開沐則,她怎麼捨得,但她真的沒辦法:「我不能眼看著沐則一輩子毀了。」
程筱匿理解,無奈的點頭:「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沐則既然下定了決心和你在一起,就已經打算放棄所有了。他既然做了這個決定,以他的性格,怎麼會輕易後退呢。」小匿說完,轉頭拍著早早的臉頰,「早早不哭,小匿阿姨帶你上樓去玩,小熙和小七正在玩遊戲,你也去好不好。」
把孩子送到了樓上,程筱匿下來時看到沐婉的眼睛也是通紅的。
「沐婉,你瞭解沐則嗎?」小匿開口問道。
沐婉點頭:「瞭解,正因為瞭解,我才要走。」
小匿有些煩燥的拍著沙發的扶手,眉目間焦慮和無奈:「這樣是不是對沐則太殘忍了,我之前一直對沐則有偏見,不過現在想想,你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沐則卻讓人心疼。」
「算了,我暫時先回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能回來。」沐婉不想再說太多,因為,想到沐則離去時的眼神和孤寂又落漠的背影,她的心都像被刀剜一樣的疼。
從昨晚離去,沐則和沐婉之間沒通過一個電話,前一晚沉浸在溫馨的氣氛當中,隔日便冰封了心。
沐婉抱著一顆忐忑的心情回到了住了幾個月的沐則家裡,鑰匙擰開之後,空無一人的客廳,顯得格外的冷清。
沐婉悄聲關上了門,脫下鞋子走了進來,關閉的臥室門,她不知道沐則是不是在裡面,但這一道門,卻像一道銅牆鐵壁,遮住了她的心。
過了許久,門被推開時,空蕩蕩的床鋪上,還有著那日離去之時的溫度,小早早的衣服還擺在床邊,證明沐則,昨晚根本沒有回家。
當她還沉浸在思考當中,身後的門卻開了。
壓抑著心中的吶喊,沐婉緊緊的咬著唇瓣不讓自己哭出來,她盡量保持著沉靜的面容,手指摳著門框邊沿,阻止著自己的飛奔過去。
沐則的臉色灰暗,眼瞼下面烏青一片,一夜未睡下巴上胡茬已經冒了出來,落漠又疲憊。
沐婉一時沒有開口,沐則挺拔的身姿修長有力的長腿兩步上前,身上有著淡淡的酒氣,雖然不濃,但對於很少飲酒的沐則來講,已然算是昨晚有宿醉。
「從昨天到現在,我在找一個能夠留下你的理由。小婉,這些年我什麼都沒做,一直在接受你的付出和享受你的感情。我所有的退避都無法稱之為一個男人的做為和擔當,如今,我依舊無法逃脫家庭的束縛,我可恥又可悲的發現,我找不到一個可以說服我自己去留下你的理由。」
沐則的話認真又直白,語氣不卑不亢。他一直有著王者的氣質,但她卻從她的眸子裡,感受到了他的悲傷,感受到了他無能為力的卑微感。
沐婉知道,這一切都是由爸爸的壓力造成的。沐則不想掙脫,也不忍去做。因為這是他對父母養育之恩的回報,和懂得感恩的那份情懷。
「哥,謝謝你沒有怪我做這樣的決定。」
沐婉在他的視線裡消失,一道鐵門,隔斷了兩個人的目光和濃濃的不捨。沒人去說留與不留的話,沒人去說想念的話,沐婉面帶著微笑,只是來道別,道別一下,我的愛!
簡單的收拾了東西,沐婉看著難過的沐辰:「早早,不要難過。」
小早早雖然懂事,但畢竟還是個孩子,癟著小嘴,眼眶裡又蘊起了薄霧:「媽媽,我不捨得叔叔。」
沐婉把孩子抱在了懷裡,母子兩人緊緊的依偎在了一起:「媽媽也捨不得。」
「媽媽,那我們不要走好不好?」小早早乞求著沐婉,兩隻小手緊緊的抓著沐婉的胳膊,希望媽媽能夠改變心意。
「早早,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這個過程,我們必須要經過。」
雖然沐婉的話將近四歲的早早不是特別的懂,但他依稀感受到媽媽的難過,他也難過,那他要保護媽媽,不要讓媽媽難過的。
週日下午三點半的飛機,沐婉沒有跟沐則說再見,而是跟小匿打了個電話說離別。
韓易城北京分公司的司機開著車把他們送到了機場,小早早背著自己的書包,時不時回頭去看,希望有奇跡發生。
沐婉拉著早早,輕聲開口:「不用看了,媽媽沒有告訴叔叔我們走了。」
沐婉的話落,小早早委屈的癟起了小嘴,稚氣的童聲充滿了不解,和指責:「媽媽你為什麼不告訴叔叔我們走了,叔叔不來送早早,那我什麼時候再能見到他。媽媽,你為什麼不告訴叔叔……」早早掙脫開了沐婉的手,轉身向後跑去,韓易城急忙追了上去,兩步便抱住了奔跑中的淚人。
「早早乖,你這樣,媽媽會傷心難過的。」
小早早平時很乖,這是他第一次怒吼了回去,掙扎著跳出韓易城的懷抱:「媽媽為什麼不知道她這樣做,早早也會傷心啊,早早不捨得走,也不讓我打電話給叔叔……」小早早稚氣的童聲在空蕩的機場大廳裡顯得格外的顯眼,周邊人不自覺的把目光轉到了哭得傷心的早早身上。
「小孩子也會傷心,叔叔對早早那麼好,我要走了為什麼不告訴他,他一定會來送早早的,爹地,你給叔叔打個電話好不好,嗚嗚……」小早早抓著韓易城的手,乞求著。韓易城轉頭看著不遠處眉頭緊鎖的沐婉,無奈開口,「我覺得早早說的對,你現在已經剝奪了他的人身自由和權益。」
看著早早哭得厲害,沐婉想要上前,可是一想到如果沐則真的出現,她也會控制不住,所有的付出都會白費,便堅定的轉身不去看早早的淚眼。
早早哭得厲害,沐婉狠心視若無睹,韓易城掐腰無奈的看著這對母子。
當沐則出現在早早的面前,小早早哇的一聲哭的更是厲害,直撲向了沐則懷裡:「嗚嗚,叔叔你怎麼才來啊,早早都要走了,我捨不得叔叔,如果以後見不到叔叔,早早會難過死的,怎麼辦……」
小孩子的淚侵蝕著他最柔軟的心,那童真的字字句句,字字戳中他的痛腳。他緊緊的抱住早早,親著孩子的發頂:「早早乖,不要哭了。」
沐婉看到沐則出現,沒有特別的奇怪,卻也不在意料之內。因為她清楚,沐則與她一樣,應該都無法承受這種離別。
早早哭得厲害,沐則心疼的輕哄著:「不要哭了,叔叔遲到了所以剛到機場送早早。對不起,叔叔錯了。」
小早早眼淚不停的往下掉,通紅的鼻頭,抽提著稚氣說道:「叔叔,你和我一起走吧,我怕我會太想你了,那要怎麼辦?」
沐則這幾天沒敢出現,就是怕這一幕發生,他不敢看早早那期待的目光,無法回應著早早的乞求,更是無顏面對沐婉。
「叔叔不能和早早一起,但是叔叔保證,一定會去看早早。」
早早癟著小嘴,抬手抹了把眼淚,哽咽著:「真的嗎?」
沐則點頭:「叔叔什麼時候騙過你啊。」
「那好,我們拉勾勾。」
沐則的大手小手指,勾住早早那小小的指節,大小勾著小手,拉勾勾。這一幕,沐婉強忍著淚水的滑落,只能把頭扭到了一邊。
沐則抱著早早走向了沐婉,沐則輕聲說道:「早早,以後要聽媽媽的話。」
早早點頭,沐則站定在了沐婉的面前,一時卻不知道該如何去說這個保重,或是,不想讓你走。
「小婉,對不起。」
「回去吧,……」沐婉頓了頓,整理了心情才敢抬頭,去看他的眸子,「照顧好自己,別只顧著工作,希望下次回來,看到你再升一級!」
沐則的目光卻一瞬不瞬的定在她蒼白的面頰上,盡量掩飾的情緒,也無法隱藏著眼眶通紅一片,水眸裡的晶瑩液體。他明白她的意思,他也懂她的做法。
沐婉沒再多說,抱起小早早,轉身向安檢處走去。看著越來越遠的距離,小早早剛剛止住的哭聲「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氾濫的淚水讓整個視線都變得模糊,越是這樣,沐則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看不見。
過了安檢,沐婉根本不敢回去,韓易城無奈的看著他們這一出悲劇,心底感慨,也心疼著小傢伙。
「媽媽,媽媽,我要回去,我不要走了,媽媽,我不要走了。」小早早看著沐則的模糊的身影快要消失,驚叫著拍打著沐婉的肩膀,掙扎著想要從她懷裡下來。
「別吵了,聽話,跟媽媽回香港。」
小早早尖叫著,心底有種感覺,衝著即將看不到的身影哭著大聲喊著:「爸爸,爸爸,我不要走,我要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靠之,居然戳到我的淚點,某匿對不起早早啊,以後一定要讓早早甜甜的,章章讓早早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