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武不停的拍著我的後背,這小子滑稽的很,摸摸我的頭,肆無忌憚,就像周星馳一樣的,嚷著圍觀的人,說是不是沒見過帥哥啊,要不要抱回家養著。
娘的,我聽著這話又想笑又羞愧啊,我現在這樣子,哪裡是帥哥啊,就是個純正的野生**/絲兒。
過了約莫十分鐘,我蠱毒漸漸的就停了下來,這個時候我父親也敢來了。老頭子哭的很是哀傷,這是我第一次見他流淚。
粗糙的手抱著我,哀求著叫我不要死,還說他對不起我,沒把我治好。我聽著老頭子這話,很不是滋味兒啊,想我竇唯就快三十而立的人了,做出這樣的事情,丟人真的丟大了,還讓父親為我擔心。
丁武寬慰我父親,叫我父親不要擔心,打了個電話,操著蹩腳的普通話給單位請假,攔了個的士就說帶我回家先坐坐。
父親很是不解,他想著要我馬上去醫院的,但是丁武跟我父親說我是中了蠱毒,去醫院就是白白送錢,還我們一直沒有找對方向。
這小子如同專家一樣,感覺比那些老死的畢摩還有厲害,像是什麼都懂一樣。但看的他樣子也不至於了,他在西南民族大學也就學的是彝文專業,不可能說懂蠱咒這些東西啊。
這小子能說會道的,我父親這樣執拗的人,都給他說的服服帖帖了,就跟著他回家了。他家境殷實,住在邛海邊上的高檔小區,房間裝修的很是復古,古色古香的,裡面陳設很多古典名著和一些名/族器具,看上去確實像個搞文化工作的人。
給我們泡好茶,在書房裡坐定,我就問他是不是懂畢摩的巫蠱。這小子哈哈一樂,拍著桌子說自己不是懂,而是精通,還說在等兩年,自己估計是涼山彝族最後的畢摩了。
父親聽了撇撇嘴,焦躁不安的走了出去,在客廳裡來回踱步。
丁武說的很是正經,還跟我解釋,說給我吃羊骨頭,那是有根有據的,說畢摩做法事的時候,必須用到的就是羊骨頭。
這話說的倒是沒有錯,以前外婆做法事,羊骨頭是必不可少的東西。而究其原因,說來話長了,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畢摩經》。
丁武很是關切,問我得到抵罪了誰,要對我下這樣的蠱咒,把我弄的死去活來的。既然是好基友,我也無需隱瞞,就把自己這一年來的事情全告訴了他。
這小子聽著微笑就減少了,慢慢的皺起了眉頭,感覺有點害怕一樣。我心想他這麼懂畢摩巫蠱之術,就問他能不能徹底的幫我驅除了。
丁武撓撓頭繳械的笑了笑,說這個問題不是很大,但要我在他家裡住幾天。我把這事告訴了父親,父親很不贊同,但他自己也解釋不了我咬著羊骨頭就平靜下來的原因,只好同意了,然後自己回了家。
在丁武家裡呆了兩天,蠱毒依然在發作,他能做的只是讓我暫時咬著羊骨頭,說自己要去準備點東西。
我每天就在他家裡看看書,翻一番他的彝漢詞典,基本上不下樓。他妻子人很不錯,沒有嫌棄我是個病人,很是照顧我,還提議讓他給我介紹對象。
只是想到對像我就蛋疼啊,二十九歲的人了,一身的病痛,家徒四壁,那個姑娘願意跟著你?
大家可能不曉得,在涼山州,彝族男人要想取一個姑娘,比很多大城市還難,至於為什麼,我後面會講到。
兩天後,丁武開車把我帶到了瓊海邊上的樹林子裡面,然後穿了一身畢摩的黑衣,搞的很是像模像樣的,手裡拿著法扇,羊骨頭、黃燭、米酒什麼的弄了一大堆,讓我坐在石頭上,就要開始給我驅除蠱毒了。
我很是期待,可以說是敬畏,等待著他的作法。他揮舞著法扇,嘴裡不停的念叨,說的什麼也也不懂。猛的一下,將黃燭扇的熄滅了,然後點燃了一個紙紮的小人人,把燃燒完的灰燼讓我混著米酒喝掉,說蠱毒就能去掉了。
我如同小學生一樣,乖乖的喝掉了那沾滿灰燼的米酒,想著應該這下就沒事了吧。哪知道剛喝完,撲的一下,米酒就噴了出來,直接射在丁武的臉上。
「啊!怎麼了?」丁武神色慌張的問。
我沒法說話,蠱毒再次發作,不停的上吐下瀉啊,全身激烈的抽搐起來。我本以為這是丁武做法後的反映,沒想到一點都不起作用,比之前還要難受。
見狀,丁武慌了神,感覺把羊骨頭遞給我,讓我咬著。只是這次咬著羊骨頭,作用已經沒有之前的大了,像是這東西壓不住蠱毒一樣。
一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蠱毒才停下來。丁武一臉的暗沉,扶起說,想要說話。我沒等他說,自己率先道歉,說自己給他添麻煩了。
我剛說完,丁武這小子一臉的愧疚,扶著我,說是自己的錯。我聽著就不明白了,他何來的錯啊,又是讓我住,又是想法子給我驅除蠱毒,我應該感謝才是啊。
原來是這樣的,丁武其實並沒有他自己吹噓的那麼厲害,也不是什麼畢摩。他就是文化局的一個小科長,平時喜歡民族文化,瞭解畢摩的相關知識,下鄉去做過一些採訪,對蠱毒這東西略知一二。
但這小子一向比較好勝,這番讓我呆在家裡,查閱了很多資料,搞了這麼一出,想通過自己的手發來幫我驅除蠱毒。
只可惜自己學藝不精,屬於半吊子,所以現在才搞的我毫無起色。丁武不停的給我道歉,說對不起我,要我打他也好,罵他也好都行。
我怎麼可能打他,他雖然做的欠妥,但是出發點是好的,是想幫助我。這樣的好基友這現在這個社會,已經不多見了。要知道當年一起讀高中畢業的同學,發達了的人早已不認我,而我每次從南充回來,都是丁武到車站接我,陪我喝酒。
我歎息一聲,說不怪他,他很是難過,說自己一定會想辦法,要把我治好。他能想什麼辦法呢,在我看來這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
回到他家裡,我又看到了他書架上的彝漢詞典,不由得就想起了這小子是搞文字翻譯的,而外婆臨死前提醒了我,說我想要驅除蠱毒,就的去看了羊皮卷。
想到這裡,我就告訴了丁武,要他陪我回去,幫我翻譯羊皮卷。說來也巧,丁武他們單位這幾天正好要跟著考古隊到美姑縣去調查什麼,我順路坐車和他就回了家。
我翻箱倒櫃的找著羊皮卷,父親跟丁武聊著,說丁武也是個文化人,不要信什麼封建,想讓丁武勸勸我貸款再去治療下。
丁武是聰明人,沒有頂撞父親,隨便他說,就是賠笑。我好不容易,才在床底下把那羊皮卷找出來。
一年沒有動這東西了,上面全是灰塵,被蛀蟲叮咬的模模糊糊的。我拿出來就給丁武看,讓他翻譯。
父親很是鄙夷,差點沒把羊皮卷給我扔掉。這次,我沒有像以前那樣的乖乖聽他的,而是和他鬧了起來,說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的來處理,叫他不要管我。
丁武翻開羊皮卷,慢慢的指著那些文字,開始念了起來。
「《哀牢山畢摩心經》,讀此書者,練此法者,必須是我彝族畢摩,其他人等不得查閱。」丁武嘀咕著,然後看了我一眼。
這話說的很是厲害啊,好比武俠電影裡的橋段一樣。丁武這人比較崇拜往聖先賢,不由得的就打住了,想徵求我的意見。
我顧不得這麼多,叫他繼續讀下去。丁武一句一句的翻譯,很是拗口,說這些東西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特別是裡面的專業術語,在大學的時候很少接觸到。
最後,讀到一處,丁武指著上面一個相文字說:「老表(彝族人只見的敬稱),找到了,找到了。」他激動的笑了起來。
「快點說撒,要怎麼弄?」我也很激動。
「這上面說要找還魂草,和白面子,用白面子的尿泡還魂草,就可以解除蜈蚣蠱毒。」
我一看,上面象形文字確實畫著一棵草,同時,我記得外婆死前也跟我說過這事,當時特別的提到了還魂草和一個東西的尿。沒想到居然是白面子。
照這麼說,外婆臨死前說的沒有錯,而我這一年來,治病求醫,完全就是南轅北轍了,所以才搞到今天這下場。
而這白面子,在我們彝族人口頭是有傳言的,大家都說這東西是一種鬼,生在小河溪水裡面。同體白色,眼睛是綠幽幽的,特別喜好吃狗肉。而狗在彝族,沒有那個人敢吃,這是民/族的規矩。
村裡人曾傳言,人見了白面子要麼瘋,要麼會死。同時,這東西喜歡作怪,你如果去水裡游泳,他會吃掉你的男根,但你並不知道,等你上岸後才發現自己失去了弟弟。
我小時候外婆給我講過一個故事,說一次村裡的阿大去河裡打漁,網了很多鯽魚和蝦米,回家就和媳婦兒弄著吃,高高興興的。只是吃到了口中,才發現不對,吐出來一看,吃的不是魚蝦,而是活生生螞蟥,還在蠕動呢。
據說過了沒多久,阿大就死了,現在之剩下他媳婦兒一個人住在山裡邊,瘋瘋癲癲的。
種種吧,有很多關於白面子的傳言,我從未相信過,包括現在丁武說出來,我還是不怎麼相信。
畢竟,這東西不是什麼豬啊狗的,這東西沒人見過了,要去找,談何容易呢?
丁武到是略知一二,說自己以前在《彝涼史錄》裡看到過白面子的記載,說這東西只在夜間出沒,生長在荒原山上下邊的河渠子裡面。蒙古鐵騎北上打宋朝經過涼山,即說被這東西整死了很多人。
丁武不敢繼續讀羊皮卷,怕褻瀆聖賢,我覺得也沒必要再看下去,著急就想去抓那白面子,畢竟我目的不是成為畢摩,只想治病驅除蠱毒而已。
母親一聽這事,嚇的臉都青了,攔住我和丁武,叫我們不要去,說白面子抓不的,又跟我講了幾個白面子恐怖的事情。
父親倒是不害怕,奚落的說讓我去抓,要是抓到了,帶回來他把那東西燉了吃了。
我不想讓母親擔心我,口頭承諾說不抓那東西,找借口說跟著丁武去考古現場看看,藉著這個機會,離開了家,目標直指白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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