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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33 庭審 文 / 清酒蜜桃

    冉秀卿反應過來,天哪,這位蘇三小姐看上自己了!

    他心裡亂亂的,眼瞟著地上的香帕。這要是撿吧,她會以為自己對她有意,這要是不撿吧,萬一姨丈一路追查下去,豈不有損她的閨譽……

    怎麼辦才好呢?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勾勾手指喚過冉墨,附耳吩咐了幾句。

    冉墨吃驚地張著嘴,而後又了悟地點點頭,看看四下無人,這才迅速撿起香帕,往帷幔後面一扔,踮腳站回他身後,動作快得跟做賊似的。

    冉秀卿見他如此滑稽,臉上頓時笑意無限,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是,這麼做,會不會太惡劣了些?萬一婉媚不回來,或者回來後錯解了他的意思,那可就害了蘇三小姐了……

    不過,既然做都做了,那就相信婉媚吧。她那麼善解人意,一定會幫他妥善處理此事的,嘿嘿!

    他耐著性子又坐了片刻,蘇老爺這才回來,一進門便連聲抱歉。兩個粉紫衣裳的大丫鬟也跟了進來,加菜的加菜,添茶的添茶。蘇老爺樂呵呵地招呼著他,又命丫鬟們去後堂請婉媚。

    不多時,帷幔後面果然轉出一雙麗影,冉秀卿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只聽丫鬟奇道:「咦,小姐,地上有塊香帕呢!」

    婉媚懶懶道:「是麼?拿過來我看看!……嗯,收著吧,別再掉了。」

    「是!」那丫鬟恭敬道。

    冉秀卿心中一喜,婉媚果然是個聰明不露聲色的!

    但他最好還是提示一句,「怎麼妹妹丟了東西麼?這倒不要緊,物歸原主就好!」這樣說,婉媚能明白吧?雖然看得出來她和兩個繼妹有些不和,但畢竟都是姐妹,總比自己這個外人強些。

    隔著帷幔,婉媚輕施一禮,「二表哥放心,我會留意的!」

    啊,這就好!冉秀卿終於放下心來,展顏一笑,與蘇老爺推杯換盞。卻不知帷幔背後,石榴嘟著嘴不明所以,婉媚則輕撫著香帕上繡著的牡丹花,嘴角浮起一個玩味的微笑。

    散席以後,婉媚隔著帷幔拜別冉秀卿,心中大有感慨。想來以後要見這位二表哥,都不會容易了。要見別的男子,也更是不可能了……

    她慢慢走回紫竹軒,一路上葉亭如蓋,花紅似火,景色美不勝收,但她卻忍不住想著那個丟落繡球的人……事情雖然過去了兩日,心裡卻還是那般傷心、生氣,一陣陣地抽痛……仇諾他,他怎麼可以那麼自私,沒心沒肝地利用自己呢……

    石榴忽然輕輕提醒她,「小姐你看,那幾個人是養心齋的……」

    她眼角淡淡一掃,果然見到若干丫鬟婆子,遠遠地見了她,都深深地彎下腰去,極盡恭謹之意。

    她見石榴面有得色,不禁笑歎一聲,「石榴,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嫁進端王府?」

    石榴面色尷尬,「小姐……老爺他……不是連提親的禮物都收下了麼?聽說都是些極好的東西,有綾羅綢緞、金銀錁子、前朝茶具,還有一尺來高的南海珊瑚呢!……小姐苦了這些年,正該有個人撐腰……也好拿這些寶貝物事,亮瞎了那些人的狗眼珠子!」

    嗯,禮物的事她也知道。端王府費了不少心思,送來的既有玩賞之器,也有實用之物,單是那八匹綢緞,就有雲錦、妝花緞、綃紗、輕煙羅數種,流光溢彩,美輪美奐……那紅珊瑚也還罷了,難得的是那紫金釉灑藍紫砂茶具,恐怕全京城也找不到兩套……

    不過她已經跟爹爹商量過了,這些物品還是暫時封存起來,等婚事真的定下來再說。

    只是沒想到,自己這個當事人還沒怎的,下人們卻已經見風便是雨了……她想了一想,忽然笑道:「對了石榴,我若真嫁了,不管是不是嫁進端王府,都要帶幾個陪嫁的人,要麼是陪房,要麼是丫鬟……依你之見,我帶誰好呢?」

    石榴呆了一呆,這才急急道:「小姐……奴婢,奴婢知錯了!奴婢言行不當,失了分寸,還請小姐責罰!」

    婉媚卻是笑容不改,「罷了!你是我最得力的丫鬟,有些話,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石榴心中一警,垂下頭低聲道:「是!」她很明白,小姐若真是不給機會,那只會什麼都不說。就像對山楂那樣,她甚至連一句斥責的話都沒有,甚至還延醫送藥,可誰都知道,她的心已經冷了。

    想起山楂,石榴心中忐忑,「小姐,明日便要過堂了,你看山楂她會不會……」

    婉媚搖搖頭,「我並沒有狀告她,真要有什麼事,也不過家法處置罷了,下不了監牢的。」上次爹爹一氣之下打了山楂二十大板,也算是給了她一個教訓,真要給她兄嫂鬧起來,說蘇家動用私刑,那也不會好看……

    次日一早,蘇老爺帶著婉媚、山楂、郝神醫等人去了京郊左營的府衙,潘氏也想跟去,卻被蘇老爺斥了回來。

    京郊左營實以兵事為主,府堂佈置得甚是簡陋,也沒有「明鏡高懸」的牌匾,連衙役們也是由兵丁充任,手中的軍棍權當殺威棒,齊道「威——武——」

    應嘯天一身緋衣,昂然坐於主位。他雖然長眉俊目,面容俊美,但因為久居高位,生殺予奪,只顯得深如寒潭,凜如朔風,前來圍觀的民眾擠在門外,俱是不敢逼視。

    蘇老爺擊鼓鳴冤,帶著婉媚在堂前跪了下來。婉媚面覆輕紗,斂衽低頭,只覺得應嘯天的目光在自己頭頂一掃而過,不帶任何暖意。

    「啪」的一聲驚堂木響。「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情?」應嘯天的聲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清冷如水,帶著一種天然的高貴。

    「回,回大人的話,草民蘇永賀,乃是西郊居民,狀告京城潘記酒樓潘世昌欺凌小女,逼,逼jian未遂,請大人為小女做主!」

    「回大人的話,草民蘇婉媚,乃是蘇氏長女,亦是本案的原告和受害人。」

    話音剛落,便聽到堂外一陣唏噓議論之聲。

    「肅靜。」應嘯天又拍了一回驚堂木。「蘇永賀、蘇婉媚,你二人所呈狀紙,本官已經受理,現已查明真相,這就給你們一個交待。來人,帶被告潘世昌。」

    不一時,潘世昌便已帶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穿著一身囚字服,披頭散髮,鼠眼浮腫,哪還有半點風流紈褲的模樣。門外傳來婦人隱隱的哭聲,似乎是他母親。

    婉媚吸了一口氣,挺腰跪得筆直,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

    「潘世昌,你目無法紀,欺凌弱女,可已知罪?」應嘯天淡淡發問,聲音中寒意瑟瑟。

    「大人,草民冤枉!實在是冤枉!」潘世昌磕頭不止,痛哭流涕。

    「罪惡昭昭,竟還不知悔改。來人,帶胡三、麻四、潘貴。」

    即刻又有三個囚犯被帶了上來,乃是西郊的兩個潑皮小頭目,以及潘世昌身邊的小廝。

    應嘯天略加審問,那三人便戰戰兢兢,將五月十八那日,潘世昌指使他們引開婉媚身邊下人、意圖霸王硬上弓之事,說了個一五一十。潘貴甚至還勸潘世昌道:「公子,都怪小的無能,還沒跑出城門,便被軍爺抓了回來……如今事實俱在,你就招了吧,也好請大人從輕發落!」

    潘世昌回頭罵了聲「廢物!」卻又對應嘯天磕頭如搗蒜,只說胡三、麻四、潘貴與自己素有積怨,因此含血噴人。

    應嘯天冷冷一笑,「來人,帶物證。」

    這回出場的卻是幾個衙役,躬身呈上了幾截衣料和若干石塊。

    「啟稟大人,屬下等人悉心查探,在白雲山斷崖下發現了此物!」

    旁觀眾人從未見過這等審案方式,俱是睜大了眼,定要看個仔細。只見蘇大小姐呈上一件秋香色襦裙,證明那些殘損的衣料正是從襦裙上勾下!而後仵作又請她割破手指,將新鮮血液滴入石塊上衝下的血水之中,證明石上沾著的正是她的血!

    「潘世昌,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蘇婉媚的確中你奸計,墜崖重傷,你可還要抵賴?」

    「大,大人,草民,草民只是想跟她表白而已,實在不知她為何想不開,一氣跳下了懸崖啊!」

    「荒唐。蘇婉媚果真要輕生,那她墜崖之後大可靜靜等死,又何苦費盡千辛萬苦,回京求救呢?」

    潘世昌頓時啞口無言,頹然坐倒在地。衙役捧了供詞過來,冷冷地盯著他。他只得抖抖地伸出手去,沾上硃砂紅泥,乖乖地畫了個押。

    「眾位,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潘世昌指使他人毆打良民,使計凌辱蘇氏未遂,兩罪並罰,按《大胤律法》,奪其商籍,判黥刑,充軍嶺南,永世不得返回京城。胡三、麻四、潘貴等人,受其指使,多行不義,罰做三年苦役。」

    「啊!」潘世昌等人面色頹唐,如喪考妣。

    「好!」「大人英明!」圍觀的百姓紛紛拍手叫好。

    「不,我兒冤枉……只因蘇大小姐是大人的未婚妻,大人才護著她的……」潘世昌的母親在堂外撒潑嚎哭。

    圍觀的人群頓時竊竊私語。

    應嘯天瞇起了眼睛,「這位夫人,你說什麼?本官沒聽清楚,還請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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