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呵呵,好著哩,你六哥黑娃子他們都好著哩,就是你和秀娘這一走啊,我和你六哥沒的嘮了。」
劉氏捧著茶杯喝了口,笑麼呵的和楚戈嘮叨著。
楚戈也是笑著,「六嫂,你跟六哥說,現在這茬天燥的很,少喝點酒。」
「你六哥啊,要是酒癮犯了,誰說都沒有用,他蘸倆鹽巴都能下酒,嗨,不過你六哥也就是喝倆盅解解饞,倒不喝多就是了,哦對了……」
劉氏說著忽的想到一茬,把早先帶過來的籃子從身邊提起來,放到桌上。
不過她還沒開口,楚戈就聞到那股子味道了,他笑笑的,「六嫂,你咋把王叔兒家的醬菜糰子給帶過來了。」
劉氏笑了,把籃子推給楚戈,「哎,你和秀娘妹子一走就是一個來月,我琢磨著你們也該饞嘴兒了,就跑去老王家買賣了一小罐子,給你們帶過來了。」
雖說一罐子醬菜值不了幾個錢,可劉氏特意帶過來的,楚戈還是高興的很,趕好每天早起,秀娘不用老愁著弄啥小菜給他下飯了。
他笑著,「六嫂,謝謝了,你這還專門給我送過來。」
劉氏瞅著楚戈是真的歡情,她也是笑著,「哎,謝啥啊,我這是要上鎮子來扯塊花布,順道想著過來看看你和秀娘妹子,趕好那老王家的醬菜剛出缸,我就給帶著過來了。」
楚戈知道劉氏怎麼說是不想讓自個兒再說啥客套話了,他瞅著也只是笑叨了幾句。
「掌櫃的,掌櫃的……」
那早先給劉氏帶路的小夥計在堂屋開門喊了倆聲兒,進來說道,「掌櫃的,院子裡的板子我們裝上車了,這會兒就要給送到馬館那邊過去。李師傅讓我們進來和你說一下。」
楚戈聽著點了下頭,說了,「知道了,你去和前櫃對一下帳,誰誰要了多少板子都對清楚,完了再把單子拿上,等著你們把字兒簽上了,就出貨吧。」
那個小夥計應了一聲就走了,劉氏瞅著問了,「哎。楚戈,你們這還管給人送貨啊?」
楚戈說了,「也不是。六嫂,我們只是給那些要搓衣板子的客人送到前街的馬館那,他們是打外面來的,自個兒都有馬車。」
劉氏點了點頭,又說了。「楚戈兒,那你們這樣送過去,那銀子咋辦哩?」
楚戈笑著,「六嫂,前櫃都是收了銀子才下單子的,這事兒秀娘都交代死了。前櫃的夥計簽了名兒下單,後院的夥計瞧見了就備貨,等備好了再去前櫃拿單子。完了簽上名兒再出貨。」
劉氏聽了,尋思著說了,「哎,不錯,楚戈。秀娘妹子這麼交代對著哩,前櫃後院那裡出了差錯。看那些夥計的簽名就知道哩。」
楚戈笑笑了,「可不麼六嫂,剛開始時就是因為前櫃和後院出了差錯,作坊裡少了二十來個板子對不上賬,秀娘這才想了這麼個法子的。」
劉氏笑著誇叨了秀娘倆句,可想想的又說了,「哎,楚戈,你們這要是下單子的夥計沒跟著出去送貨,那這後院的夥計能認得那些交了錢要板子的人兒麼。」
楚戈先是沒有說啥,而是指著院子裡那幾個正要出門的夥計,「六嫂,你看他們手裡拿的啥?」
劉氏偏過頭,瞇著眼兒看著,「嗯……那個領頭的小夥計手裡好像拿著幾張單子……哎,不對,他咋拿的都是半張單子啊。」
楚戈笑了下,有些得意的說叨了,「就是要半張單子,我們鋪子裡的夥計拿著半張,那些要板子的人兒拿著半張,等著咱鋪子裡的夥計把板子送到馬館了,他們兩下裡就把單子拿出來對賬,單子上寫著多少,他們就給人家多少,一點亂子都不會出。」
劉氏瞅著楚戈那樣,一猜一個准,「瞧你小子樂的,這法子,估摸著也是秀娘琢磨出來的吧。」
楚戈憨憨的一笑,木木的應了一聲,「是哩。」
劉氏笑笑的搖了搖頭,看著院子外面忙碌的景象,有夥計忙活著造板子,有些夥計忙活把板子搬到車上出去送貨,連以前在村子裡陰陽怪氣的李老頭都變成個大師傅了。
她這瞅著心裡忍不住又嘀咕了,真不知道這一個月來楚戈和秀娘是咋弄的,咋有辦法把這間鋪面作坊的買賣干的了哩。
劉氏想到這了,忽的有些奇怪,她問叨楚戈,「哎,楚戈,我來了這麼會兒了,咋還沒見到秀娘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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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秀娘姐,你瞧這冬瓜都好啊,咱買著些回去做湯吧,趕好也能解解暑氣麼。」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媳婦拉住秀娘,指著一個菜攤上的冬瓜說叨。
秀娘挎著個籃子她聽著話了回頭一看,笑著,「成哩,你看著買吧。」
那小媳婦應了一聲,尋思著讓攤主再切一個,這茬作坊裡人多,就攤上的剩下的那些還指不定夠不夠哩。
等著她買好了,回頭瞅著秀娘一直看著前面,她就說了,「秀娘姐,你別看了,這會兒估摸著那位季家嫂子,她都讓我家男人接到鋪子裡了,咱還是把趕緊買完菜回去吧,要不就趕不上做中午飯了。」
秀娘聽著她說的,想想也是,都這會兒了,估摸這六嫂早到鋪子裡了,她對這小媳婦說叨,「成了,咱一會兒到前面那家肉鋪子裡買些肉,等著王二他家的婆姨過來,咱就回去。」
那小媳婦應了一聲,把錢給那個攤主,將那半拉子冬瓜放到籃子裡,和秀娘笑叨著往前走了。
秀娘瞧著這小媳婦還行,就沒說啥一道走了,她和那王二家的婆姨是給作坊裡的夥計燒飯的,她們倆的男人也在作坊裡幹活,只是早先秀娘一個人兒要忙活二十來個夥計的飯菜,確實是操持不過來,所以她才雇上這倆婆姨的。
雖說作坊裡的夥計大多都有媳婦兒。她們要的工錢也不高,可是那倆家比較窮困,家裡老人娃娃一大堆,吃的用的也緊巴,原先她們的男人就靠打零工過活,而她們就是在街邊擺些小攤做點繡活貼補家用,秀娘知道了就把這事和作坊裡的夥計說了,讓他們把這倆空缺讓給這倆家,好著大傢伙都會想,互相幫襯著好過活麼。
不過。話說回來,秀娘她是當家的,論說她雇誰。誰也管不住,可她就是要把這事說出來,好讓那些夥計們知道,她和楚戈的楚家作坊,要比別家多出那麼一股子人味。死心塌地的給她的作坊幹活,當然,她給的工錢,也是不會虧待他們的。
秀娘和那小媳婦到肉鋪裡把肉買上,她們倆擱鋪子裡坐了一會,等著王二家的婆過來。三人說叨著就要往回走。
可走到前街那家通和雜貨鋪子時,秀娘忽的說了要去買些調料,讓那小媳婦和王二家的婆姨帶著肉菜先回去做飯。她一會兒就回去。
那倆人應了一聲,幫著提過秀娘的籃子,笑道著就走了。
秀娘瞅著這倆人走遠了,才進到通和雜貨鋪子裡,可這會兒裡面就只有一個老婆子。
她這左右瞅了瞅。說了,「大娘。這曹嫂子哪去了?」
那老婆子看了她一眼,忽的朝鋪子裡喊,「曹家婆子,你咋掉茅坑裡了,鋪子都來人兒還不出來。」
這老婆子的話一說完,鋪子裡有個人兒就搭腔了,隨後出來一個四十來歲的婆子。
這曹家婆子瞅見秀娘了,先是和那老婆子笑叨幾句,打發她走,然後才和秀娘說叨,「哎,妹子,你咋過來了。」
秀娘走上去笑笑的,「曹嫂子,我這不是給你送銀子來了麼。」
曹家婆子一頓,想了下明白了,她擺了下手,「嗨,我還想著啥哩,你說的是後街那間空屋的租子啊。」
秀娘把早先準備好的銀子拿出來,放到櫃子上給她,笑著,「可不就那租子麼。」
曹家婆子把銀子拿過手,「哎,我說你這女子,這不還沒到時候麼,你著啥急……哎,妹子,你這咋多給了我哩?」
秀娘笑著,「曹嫂子,我當家的說了,那一兩銀子啊,是要給曹大哥買幾瓶燒酒的,說是要謝謝他……」
曹家婆子擺擺手,「哎,不成不成,我家那口子就是沒事的時候幫你們看看屋子,有人拉貨過來了給開開門,讓他們把東西放進去,他這又沒做啥活麼。」
秀娘說叨了,「曹嫂子,你就收著吧,我曹大哥雖說在後街給人看庫房,也沒啥事兒做,可他不得留著心思幫我顧著那間屋子麼,再說了,我那間屋子隔三岔五總有人拉東西過去,他不也得費些功夫幫我收著麼。」
曹家婆子瞅著秀娘這麼說,這妹子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她說給那就不會拿回去了,她尋思著嘴上還是推脫了幾句,最後就收下了。
秀娘說著了,「那嫂子,我這給了你一個月的租子,下次要是還續的話,我再過來,這茬我先走了。」
曹家婆子想想喊了秀娘一句,她忽的有些好奇,「哎,妹子,嫂子問你個事兒啊。」
秀娘回身瞅著她,「哦,嫂子你要問啥?」
曹家婆子說了,「妹子,你說你住下了我那間空屋,也沒見你咋的去過,上個月有幾撥人拉了五六車物件擱到屋子裡,也沒見你叫人去瞅過,你這是要幹啥麼?」
秀娘聽著了,瞅著曹家婆子一眼,笑笑的說叨了倆句就出去了。
「曹嫂子,咱當初可是說好了,只租屋子,別的啥也不問的。」
瞅著秀娘撂下一句話就出去了,曹家婆子抿了抿嘴,她這不是好奇的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