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突然低沉的聲音,讓夜楚郁微微一愣,忘記了掙扎也反抗,也讓本來就凝滯的空氣,更加冰冷的令人窒息。
煞時,一片死寂的沉默,只剩下心跳的聲音,緊張,不安,莫名……
看著他熟悉的眉眼,冷峻邪肆的容顏,楚燃動了動唇,正要再說些什麼,熟料,無聲滑落的玉瓶竟不偏不倚的砸在夜楚郁額頭上,疼的夜楚郁倒吸一口涼氣,也頓時回過神來。
夜楚郁猛地抬頭瞪向夜楚燃正欲問罪,卻見她失神落魄的看著他,炙熱的目光變得幽深莫測,有詫異,有驚訝,有歉意,有喜悅……複雜地,讓他一時難以看得分明。
「絕情?」重複著楚燃剛才的話,夜楚郁輕輕揚眉,無比冷靜的目光凝視著楚燃,冷峻的面容透著幾絲不解。須臾,似是想起了什麼,輕嗤一聲道,「皇弟是為聯姻之事,竟要和朕斷絕兄弟之情嗎?巫越國之君將最寵愛的皇子御靈風送給皇弟,一來是摸準了皇弟特殊的癖好,想要討皇弟的歡心暫息戰火;二來怕是想挑撥離間,讓你我二人心生間隙。皇弟若是不喜歡他,棄置不顧便是,切不可為了此人壞了你我的兄弟之情!而讓他人的奸計得逞!」
夜楚郁義憤填膺的說了許久,楚燃卻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手指輕輕描繪他的眉眼,殷紅的薄唇輕輕顫抖,哽咽的聲音雌雄莫辨。「不肯認我,莫非是在怪我,若你願在等等,等我一統四大黑幫,或許真的會嫁給你……可你,為何不願再等等?」
嫁、給、他?
一道天雷似從天轟然降落,將夜楚郁劈的啞口無言,怔怔的看著身上的妖魅的「男子」,不由自主的被她憂傷的情緒牽動,一向厭惡斷袖的他竟狠不下心,推開她,心中的抗拒雖少了幾分,但他無論如何,都絕不可能娶她。
「夜楚燃,朕絕不會娶你,你死了這份心吧。」夜楚郁眼帶堅定,斬釘截鐵的宣佈。
望著身下熟悉的容顏,楚燃的思緒有些迷茫,前世的記憶翻湧心頭,回想著曾經的一幕幕,只把身下的男子當成了絕情,無聲笑道,「我決定的事,除了自己,誰也不能改變,既然決定嫁你了,那你也同樣沒有選擇。」
沒想到夜楚燃會如此無恥,他明明已經不留情面的拒絕她,她還要如此死纏爛打,夜楚郁冷冷瞪向楚燃,再一次重複道,「夜楚燃,天下間的所有男子,你喜歡誰,想要多少,朕都可以送給你,唯獨娶你,是絕不可能的!」
「朕是一國之君,你是赤焰炎王,朕的兄弟手足、忠肝義膽的臣子,於公於私,皆是大逆不道,若是傳出去了,豈不被人笑話?」
聽他莫名冰冷的語氣,楚燃總算回過神來,怔怔看著眼前的男子,眼中滿是疑惑和不解。他是絕情嗎?抑或是長得像罷了?還是說,他也失憶了呢?
她,又該如何呢?
楚燃微斂眼底的掙扎,再抬起頭時,亦恢復了昔日的冷靜,不肯放棄一絲希望,顫著音道,「傻瓜,我是燃兒啊……」她緩緩抬起手,放在金色的面具上,作勢就要摘了下來。
見金色面具緩緩滑落,露出白皙光潔的額頭,夜楚郁目光變得有些複雜,記得十年前,焰月殿失火,夜楚燃困在火中,雖被救了從來,一張臉也自此毀了。父皇為他打造純金面具,遮住燒燬的面容,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竟再也沒見過他的真顏。
「皇上,奴才將御醫請來了!」這時,殿外突然傳來急切的聲音,打斷了夜楚燃的沉思。
久久沒有聽到夜楚郁的回答,小猴子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推開了房門,抬頭一看,卻見炎王竟壓在皇上身下,怔愣的幾秒後,飛快的轉過身將欲進來的御醫攔住,臉上卻仍帶著幾分震驚。
被突來的小插曲打斷,楚燃摘面具的手一頓,低頭對上夜楚郁幽深冰眸,似是突然明白了什麼,起身離開了夜楚郁,唇邊溢出一絲苦笑,歎道,「你不是他……」
被她失落的口吻,弄的一陣莫名心煩。
夜楚郁不知,不知她為何改變了主意,不知自己為何而心煩,為性格大變的夜楚燃,還是僅為未睹面具下的真顏。
這時,楚燃早已不著痕跡的退到了後方,暗吸一口氣平復心情,拱手道,「臣弟忽感不適,請皇兄恩准,容許臣弟告辭。」說完,也不得夜楚郁回話,便轉身離開了。
等夜楚郁回過神來,只見楚燃離開的背影,不由得火上心頭!好一個大膽的夜楚燃,一點都不將朕放在眼裡!這仇,朕記下了!
小猴子在外面嚇得魂不附體,正擔心自己頸上的腦袋時,突見楚燃神色冷然走出,神態似有不對,腳下似生了風一般,飛快的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糟了!皇上不會出事了吧!
「出去!」擔心夜楚郁的安危,小猴子前腳剛踏入金龍殿,後腳便聽到夜楚郁的怒吼,嚇得一個激靈,忙跳了出去。他剛剛還以為,炎王弒帝,謀朝篡位,天下大亂!沒想到,皇上竟安然無恙,還如此大動肝火,莫非,皇上被炎王……
思及此,小猴子打了一個寒顫,再也不敢亂想了!
此刻,金龍殿中男子負手而立,陰沉的臉色籠罩在黑夜裡,有些陰晴不定,寒冰的視線盯著窗外漸行漸遠的人,刀削般的面容透著冷毅,哪裡還有半點昏庸之態?
「臣弟就說夜楚燃這麼多年怎麼不造反?敢情是看上了皇兄!哎呀呀,皇兄居然拒絕了夜楚燃,就不怕她惱羞成怒,奪了這皇位,將皇兄關在後宮為後嗎?」一名穿著紫袍的男子走來,丰神俊朗的臉上帶著欠扁的笑,修長的手騷包的搖著玉扇子,腰間的玉珮晃晃啊,就怕人不知道他是赤焰國~皇子——夜楚軒。
夜楚郁保持著冷笑轉身,將夜楚軒上下掃視一遍,冷冷道,「朕若是為後,第一個就要賞你——朕的親生兄弟、赤焰國的軒王,賞你做朕的貼身太監。所以你最好祈禱這件事不會發生,否則更倒霉的一定是你而非朕!」
「哎呀呀,皇兄還真是狠心!」夜楚軒依舊笑著,絲毫沒將他威脅的話放在心上。別人不瞭解,他還能不知道,他這個皇兄最喜歡口是心非,明明眼裡流露著欣喜,巴不得他留在他的身邊,便還要裝作冷酷的悶騷樣,說一些陰陽怪氣話。
「軒王不是最喜歡風月,美人,書畫,最討厭赤焰國,皇宮,御書房嗎?不知近日刮了什麼風,竟將臣弟這個大忙人吹了回來?」
夜楚郁口中雖然譏諷,心中卻道他此番回來,定是有什麼大事,本就冷峻的面容頓時又沉了幾分。
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夜楚軒眼露一絲笑意,玩世不恭道,「七天後,便是皇兄生辰,臣弟若不回來,皇兄豈不是要問罪,臣弟可不想被你的黑龍衛追得滿流火大陸跑!」
夜楚郁傲慢冷哼一聲,冰眸染上一絲笑意,似乎再說:算你識相!但以他對夜楚軒的理解,這次回來絕沒這麼容易,當下沉聲道,「你知道,朕沒有多少耐心。」
「呵呵,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了皇兄……」夜楚軒朗聲一笑,瀟灑的轉身,坐在一旁的紫木椅,啪的一聲合上扇子,難得神色認真道,「臣弟這次回來是有大事,一件攸關赤焰國存亡的大事!」
「哦……」夜楚郁面露幾絲凝重,但更多是泰山崩於前的神色自若,和將一切掌控在手中的唯我獨尊。
「巫越國使臣在路上被殺,如果臣弟推斷的沒錯,御靈風應該已經死了。」
「那麼現在的人是誰呢?」夜楚郁語帶幾絲疑惑。
「不知……」夜楚軒的大方承認,倒讓夜楚郁陷入沉思。這世上能瞞過他黑龍衛的,只有鬼獄和羅浮宮,會是哪一個呢?
流火大陸流傳著這麼一句話,沒有鬼獄殺不了的人,沒有玄冥殿滅不了的鬼,沒有幽浮宮誅不了的神,沒有黑龍衛探聽不了的消息!
御靈風若真的死了,巫越國勢必出兵聲討,他堂堂赤焰皇朝,自不將西疆蠻人放在眼底,但周邊的紫聖國和穹傲國虎視眈眈,赤焰國不可掉以輕心!
知道事情嚴重性,夜楚軒也不在賣關子,繼續道,「除此之外,臣弟還查到,鬼獄派人潛入皇城,在醉花樓附近消失不見……」
「你什麼有想法?」
如果御靈風是鬼獄的人,夜楚燃怎麼會不知道,那便只有一個可能,夜楚燃早和鬼獄勾結,圖謀不軌!
見夜楚郁臉色有異,夜楚軒乎輕笑出聲,「要不皇兄忍忍,娶夜楚燃為妃得了!……」
「胡鬧!」不知是為赤焰局勢擔憂,還是惱夜楚燃奇怪的舉動,一向冷靜深沉的夜楚郁,一時竟然勃然大怒。
在夜楚軒錯愕的表情中,夜楚郁也意識到自己失態,很快便又恢復了深不可測,有點掩飾的錯開話題,「朕會尋找機會,將夜楚燃召到宮中囚禁,鬼獄的事,便交給你了……」
「嗯,臣弟這就著手去辦……」意味深長的看了夜楚郁一眼,夜楚軒搖著扇子慢悠悠離開,現在,該給夜楚郁一點冷靜的時間,讓他看清楚現今的局勢,和人心。
抬頭望著窗外升到樹梢的明月,夜楚郁緩緩將手負在背後,琥珀色的瞳孔赫然變得幽深,一副將天地盡納於眼中的狂妄,和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的自信。
但有些事,有些人,卻沿著相反的軌跡行進,逐漸了脫離了他的掌控……
距公玉琉華毒發已有半月之久,夜楚燃卻隻字未提解藥之事,是打算擺脫他的控制嗎?
夜楚燃,你當真要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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