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奪奪……」輕微的敲門聲,使格斯從他的魔法世界裡驚醒,他從書裡抬起頭來看了看牆上那個樣式古樸的掛鐘。
已經是凌晨3點多了,白莎莎應該睡著了吧。這時間是誰來敲門?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打開了門。門後果然是站得筆直的威拉德,他對格斯說:「我有事情要和閣下說,能否請閣下隨我到地窖去。」
格斯上下看了他幾眼。
與平時鋒亡不露彷彿鞘中之劍的威拉德不同,現在的他全身散發著一股驚人的氣場,現在的他就算是鞘中之劍那也是一把充滿了渴望,準備隨時出鞘飲血的劍。
如此明顯的敵意,地窖之行顯然不是喝茶聊天的邀請。格斯似乎並沒有覺得奇怪,只是淡淡望著威拉德近在咫尺的眼眸,用一貫的嘲弄語氣笑道:「我們敬愛的騎士大人今天是怎麼回事,特地等到可愛的小姐睡著了才來找我,這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殺我滅口麼?」
而威拉德居然馬上承認了:「正是如此,閣下不敢應邀嗎?」
格斯笑得更歡暢了:「有意思,那就陪你玩玩吧,免得你自己一個人找不到地窖還迷了路。」
兩個人行動俱是十分謹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路過白莎莎的房間時都側耳傾聽了一下她房間的聲音。如同他們所想的一樣,整個房間靜悄悄的,她應該還在熟睡當中。
威拉德關上了地窖的門,格斯則點上了地窖中的燭火。
在跳躍閃爍的燭光下,兩個人英俊的臉上都有著大片的陰影,神情難以看清。
威拉德先平穩地開了口:「我想閣下應該還記得今天中午與大小姐說過的話。」
他語氣平淡,迫力卻半分未減。
格斯心裡明白威拉德指的是隨機魔法陣的事情,當時他與白莎莎說完這段話,就明確感受到了威拉德一閃而過的殺氣,只是很快就被掩藏了起來。所以兩個人在白莎莎的面前最終是什麼表露都沒有,但格斯心裡清楚威拉德顯然對此十分在意。
「我當然全都記得,可是那又如何?」格斯危險地微微瞇起了眼睛,黑暗的魔力在他的手心內悄悄凝聚。他可從來不是個肯受別人威脅的人。
「我放心地的讓你跟在大小姐的身邊,是因為她說你們定立了靈魂契約,你沒有任何可能背叛她。可事實上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你明明知道這樣的行為可能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卻依然還是選擇了欺騙。」威拉德並不在意格斯暗地裡凝聚魔法的行為:「既然你現在主動說了出來,至少目前應該是已經改變了主意。我不管你之前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而對大小姐隱瞞了如此重要的信息。但是大小姐選擇依然信任你,我卻不能再相信你。身邊的一個叛徒比身前的百萬軍隊更為可怕……」一抹比刀鋒還亮的光芒閃過他的眼底:「如果被我發現你再有任何對大小姐不利的行為,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沒有人會認為威拉德是在開玩笑,不管是那認真的眼神,還是瀰漫的殺氣都足以證明他的決心。
格斯的手中已經凝聚起了一個黑色的漩渦,那個小形黑洞一般的存在扭曲旋轉著連室內燭火散發的光芒都被拉扯著吞噬進去消失不見,他冷冷地笑著:「你確定你一定能殺得了我?」
威拉德的手已經按在劍柄上。如同一把已經拉到極限的滿月之弓上即將離弦的箭一般,整個人充滿了可怕的力量暴發前充盈的美感與壓迫力:「死靈法師加吸血鬼的恢復能力確實比較棘手。不過在如此近的距離內都無法擊殺一個法師的話,我的導師一定會罰我回騎士學校重讀的……」
格斯明顯已經被激怒,按他的性格,覺得自己被小覷了不可能忍住不出手。而威拉德也是準備好要打上這一場的,既然威脅了對方,自然要讓對方覺得自己確實有能殺掉他的實力,否則就只是在紅口白牙的說大話罷了。
威拉德在門口,格斯距離他也不過四五步遠,對於法師來說這樣的距離確實是十分不利的。儘管擊殺一個魔法師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他還來不及有任何準備時間時就直接出手,但是威拉德並沒有進門就直接偷襲。他是一個騎士,而且要讓對方輸得心口服,他自然選擇給格斯足夠的時間凝聚魔力準備魔法。
話已至此,氣氛一觸即發,兩個人都不再開口說話。他們的肌肉緊崩,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劍和魔法共鳴上。用全部的神識體會著對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向,從呼吸到肌肉振動的頻率第一個微小的變化都是絕對不允許錯過的信息。
可就在此時格斯手上的黑色魔法球卻突然毫無預兆的熄滅了。
……
兩個人無言地對望了一下。
某個女聲迴響在兩個人的腦海裡,那是在溫泉旅館的時候。白莎莎對著這打群架的三個人隨口說出的:「以後不許再打架!」
她是用命令的口吻說的,同時心裡也確實是這樣想的。這對格斯造成了實質的束縛,當他剛剛想要攻擊威拉德時魔力卻不受自己指揮的中斷了……
格斯長長歎了口氣,然後突然笑道:「這下可沒有懸念了,我不能違抗她的命令。你卻是可以的,就算她看到我死了會哭得無比傷心,你也依然可以選擇殺掉我。反正我死了就剩下你能保護她,她不會把你怎麼樣的,還能去掉個情敵真是兩全其美啊。也不用選什麼以後了,不如現在就動手如何?」
威拉德:「…………」
格斯:「哦,對了,現在就算幹掉了我,你也還是不能和她兩個人單獨相處,還有個小精靈呢?不如先殺了我,等會再去把那個小精靈也幹掉。就說小精靈是我殺的,你是出手救人用力過猛把我給殺掉了怎麼樣?
看著格斯自己主動走近,威拉德的劍終於還是出鞘了……
一瞬間,室內已經變得一片漆黑。
不過黑暗對於屬於黑夜的血族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對於威拉德緩緩收劍回鞘的動作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永遠不會背叛大小姐的,更不會違背她的意願,哪怕那是一個十分無理的命令……」威拉德打開地窖的門走了出去。
「同時削7根蠟燭耍什麼帥?她現在又看不到。而且你剛剛說她無理了吧?我還以為她在你心裡永遠都是佔著天理的呢。」格斯聳了聳肩也走上了台階……
一場大戰就由於白莎莎很久以前一句無心的話消彌於了無形,而她當然對於一無所知,正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窗外下起了暴雨,巨大的雷聲把白莎莎從睡夢中驚醒,隔著窗簾都能看到閃電劈過的光芒。
她在床上呆躺了一會:「唉?現在是幾點了?怎麼天這麼黑,我是睡到晚上了嗎?」她抬頭看了眼鐘,顯示是7點多:「我去,還真的是傍晚了嗎?」
她赤著腳爬起來,把窗簾一拉,外面的雨像是潑下來一般,除了雨點她已經完全看不清院子裡的其它景像了。
「好可怕啊!」嘴上這麼說,她臉上的表情卻是和這句話完全相反的歡喜,下面一句話更加是和前一句完全搭不上:「最喜歡這種暴雨天呆在家裡了,太有安全感了!」
她穿上拖鞋打開房間準備先去上個廁所,一開門剛邁出一條腿就嚇了一跳。
艾雷歐斯正跪在她的房間門,手上還托著一個盤子,裡面裝著一杯清水。他看到她出來馬上伏下身子,卻將盤子舉高:「主人,不,姐姐早,請喝水。」
白莎莎把他拉起來:「你跪在我門口乾嘛?過新年討壓歲錢嗎?就算討壓歲錢也只要鞠躬就行了。不要告訴我,你是來送水的?」
「是的,以前的主人指導過艾雷早上準備好一杯水等他出來。後來的主人們也都覺得這樣很好,所以……」
「不是吧,你幾點開始在這裡等的?」
「因為不知道主……姐姐的起床時間,所以艾雷是早上4點開始準備的。」事實上威拉德和格斯去地窖的時候也路過了他的門口,當時他已經醒了,聽到他們路過的動靜卻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於是選擇了假裝什麼也沒有聽到。
「不會吧,從早上4點跪到現在?你的腿還站得住嗎?」
睡覺太隨心所欲,時間有長有短的白莎莎還沒發現真相,依然以為現在是晚上7點。
「也不是太久,才三個小時。」
「納泥?原來是早上七點,我說怎麼有點困……」白莎莎終於知道搞清楚了真正的時間:「不對,這不是重點。也好,既然你來了,就先去我房間坐一會,我有好多事情還要慢慢教你呢。」
「是,姐姐。」艾雷歐斯自然點了點頭,端著盤子走進了白莎莎的房間。
白莎莎自己則扔下他衝進了廁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