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戀愛中的女人,智商之低,已經舉世公認,而在偷情養漢時候的女子,根本沒有智商,不過,毛仲也沒有很討厭這女人,陝西大旱,民變蜂擁,她和家人村民追隨起義大軍輾轉流亡到此,其間,戰亂不斷,多少人生死兩隔,她的兩個男人先後死於和明軍的戰鬥,領著殼子,一個小男孩兒,毫無希望地行走著,掙扎著,太不容易了。
「你真是囉嗦,小哥兒!」一入巷子,那女子就興奮得難以置信,讓毛仲的問話徹底失去了下文。
等她癱軟下來,伏在馬車底下無聲無息的時候,毛仲將被子給她掩護好,悄悄地鑽了出來。
現在的張獻忠軍,約有三四萬人,其中戰鬥兵員約七千,騎兵有三成,旗幟上的孫字,是張獻忠的養子孫可望的旗號,鄭,代表另一個將領鄭文秀,李字,沒有從那女人口裡問出來,女人的智商啊!一衝動,連八卦的本領也沒了。
忽然,淒涼的軍號聲在夜空裡高亢地傳來,穿透了嚴寒,穿透了黑暗,穿透了被火堆光亮攪亂了的夜幕,世界像一幅印象派畫卷。
所有的人,包括士兵,家眷,統統閉上了嘴,所有的人都悄然地將東西丟棄,就著旁邊已經準備好的乾草被褥一類,滾倒睡了。
遠處,舉著火把,有幾隊騎兵往來巡視。
張獻忠的軍紀還不錯。
毛仲觀察了片刻,開始葡伏前進,女人指示的方向在西面,那兒是張獻忠軍隊的斷後部隊,是最精銳的力量之一,張獻忠本人,往往在那裡。
田野裡,冰涼如刀,切割著他的手腳神經,儘管他快速地移動,還是覺得,手腳都要僵硬了。
「嗯!」凡是在他身邊睡著的人,對於他的擾亂,都沒有認真計較,頂多不過哼一聲以示抗議,不過,只有幾個喝高了的人睜開眼睛看時,紛紛的夜幕裡,那個詭詐的身影已經不見了:「誰啊!神神道道的!」
約半小時的光景,毛仲前進了一千三百多米,接近了西面的燈光忽閃的帳篷,四十幾頂帳篷,顯示著優越感,那該是張獻忠的所在,周圍的騎兵巡邏隊顯然增加了,還有黑影裡的暗哨在悄悄游動。
毛仲停歇下來,在老營隨處休息人群的邊緣,他窺探著動靜,希望能找到機會衝進張獻忠的大營裡,不管結果如何,只有見了張獻忠本人的面,進行了適當的溝通,才能決定下一步動作。
刺殺,招安,威懾,無數的念頭湧在腦海裡,讓毛仲的心跳微微加速。
一隊騎兵衝過來,因為舉著火把,照亮了相當大一圈兒田野,稀疏的麥苗只有可憐的幾片細葉,隨便踩踏也不至於傷了筋骨,騎兵劍拔弩張,相當緊張:「有事兒沒有!」一個軍官問,火光裡,他年輕而英俊的臉,被夜色遮掩了一半。
「沒事兒,李爺!」從那邊悄悄滑步過來的一個暗哨說。
「小心防範無大錯!」
「是!」
騎兵隊風馳電掣地過去了。
那名暗哨打著哈欠,將短刀插到了背上,腳步一軟,坐到了地上,自我批評道:「老子怎麼這麼不經困啊!」
一把刀,忽然一涼,已經來到了他的咽喉上,他沒有驚慌,低聲笑道:「王二,你娘的十三,別弄老子,小心傷了人!」
毛仲在背後扭住了他一條胳膊,同時控制了他的咽喉,並沒有改動他的位置:「我是王九,八哥,別亂動,小心真的傷了你!」
「你誰!」那哨兵嚇得渾身一縮。
「我是誰不重要,但是,沒有惡意,你要小心,否則,老子割斷了你的脖子!」
「知道知道!」那漢子聽說了毛仲的聲音,已經感到不對。
「剛才那位是誰!」
「你是誰!」漢子倔強地反問:「是不是官軍的探子!」
「哪裡啊!我隨便問問!」
「老哥,你能不能停手,這玩笑開不得,兄弟正在放哨,小心給李爺看見了,你我的小命就沒了!」
「剛才的李爺,名字!」
「李定國!」
毛仲知道,張獻忠之後,李定國為首,英勇抵抗滿清軍,堅持了十餘年,非常了得。
「你知道張大王的住處嗎?」
「你問這個幹嗎?」那人緊張起來:「你不會真是官軍的探子吧!」
「是官軍的探子又怎樣!」毛仲笑問。
「救命呀!」那人突然瘋狂地一轉身,使身體,特別是咽喉處,暫時脫離了毛仲兵鋒的威脅,同時,使上身狠狠地後靠,相當於撞擊的姿態,他戴著鐵盔的頭從上而下,砸到了毛仲的頭上。
毛仲沒有想到這傢伙還有這一手,頭上一沉,手上就鬆了,那傢伙的身手相當了得,居然隨著後仰的姿勢,將整個身體跳躍翻轉,閃到了毛仲的後面。
「來人!」
那傢伙又喊道。
毛仲的腦袋轟的一聲,真失敗啊!
不過,那傢伙也沒有猖狂多久,因為,毛仲一腳踹去,直接將他踹昏了。
很失望的毛仲過來,將那傢伙徹底掐昏,然後,在身上亂摸,摸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私人物件,就是沒有通行證之類的東西,想想那時,或許還沒有先進到這層次。
已經有兩個黑影兒悄悄地滑了過來,當毛仲發現時,他們已經近在咫尺,毛仲也不亂動,乾脆往地上一躺,側著身體。
沒有燈光,只有微微的呼吸聲,警惕的腳步聲,兩個黑影兒極為謹慎,用刀子撥弄著毛仲的前面酥土。
「給李爺說聲!」一個道。
「先不,萬一是哪個喝多了胡話,叫李爺知道,可不掉了腦袋!」
「說得也是,誰會喊救命呀!」
「做惡夢了吧!」
刀尖兒,在毛仲的身上撥弄著:「喂,起來,起來,小心著涼了,這傢伙,一點兒乾草鋪著就能睡!」
好心的游動哨沒有惡意,卻給他們帶來了可怕的命運,因為毛仲突然發難,縱身一挺,雙手著地,做了一個半旋轉的強力動作,將猝然不及防備的兩人,全部掃倒,隨即,一個人的腦袋上遭受了重擊,瞬間昏迷,而另外一個則被掐住了脖子。
「你!」
毛仲想了想,將他掐昏,然後,穿上他的衣服,帶了他的武器,扯些衣服布條,將他們雙手捆綁,嘴裡填上破棉花絮,然後,朝著前面的大營奔去。
在三個哨兵甦醒來之前,一定要趕到張獻忠的大營,否則,誤會就難以解除了,那些布條的捆綁,很難起到實際作用,可是?他又不能下狠手弄死三個。
暗夜裡,毛仲悄悄地前進,四周靜悄悄的,遠處的巡遊騎兵,也停歇了腳步,隱藏到了黑暗裡。
大約二十幾米的位置,毛仲停下來,認真地觀察著。
嗖,一隻箭從黑暗裡冷不丁射過來,扎到了毛仲的手臂上,儘管有厚厚的棉衣,還是射破了些皮肉,疼得毛仲咬緊了牙關。
「嘻嘻!」那面過來了一個兵:「一定是個刺蝟,這回有得好肉吃了!」
毛仲的心裡這才安定了一些。
不過,他沒有放棄報復的機會,立刻將刀從背上拔出,朝著那傢伙掄了過去,他能夠模糊看到那傢伙的具體位置,以及腦袋和胸膛,襠部等要害。
毛仲的人,隨即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向了那兵,不過,等毛仲衝到時,那兵已經被砸暈在地。
將那士兵拖到了一邊,扯爛其衣服成布條,將其捆綁得嚴嚴實實,然後扔到了旁邊的一個土坑裡,毛仲將那兵的弓箭竊為己有。
手臂上的箭拔掉了,毛仲輕輕摀住了傷痕,捏了幾捏,使血液不至於洶湧而出,然後,扯布條將之紮緊。
「喝,喝!」忽然,遠處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剛才,高度緊張的他,沒有注意到這樣低微的聲音,他仔細地辨別著,發現,帳篷其實搭建在一個村落的外面,說話聲是從村子裡面傳來的。
更多的嘈雜聲傳來,都在村子裡,於是,毛仲向前運動。
「誰!」
「我!」
「你小子橫呢?敢闖中軍營!」
「老子闖的就是這兒,老子有事情要稟報大王!」
「什麼事兒!」
「有官軍的探子闖進來!」
那士兵哈哈大笑起來:「屁話,官軍的探子,敢闖我們八大王的營盤,他的腦袋是不是生錯了地方長到屁股上了,哈哈哈哈!」
另一個士兵也道:「兄弟,你是不是喝高了!」
毛仲道:「真的有官軍,還有好幾個,正悄悄地摸進來!」
那幾個兵頓時一驚,立刻分出了三個人向前觀察,只有一個人領著毛仲:「走,兄弟,你可要弄清楚,否則,八大王那兒你吃不了兜著走!」
「肯定!」
「在哪一塊狀兒,你怎麼知道的,他們來幹啥!」士兵問。
毛仲不告訴他:「快帶我去見大王!」
「去,哪裡有大王,你小子就想見八大王,做夢,走,我先領你去見定國爺!」
「好啦!隨便啦!」
「你不是陝西人,兄弟!」
「嗯,不是!」
往村子裡走了十幾步,有人招呼:「誰!」那士兵笑道:「有探子找李爺!」
「過來吧!」
士兵將毛仲一推:「走,記住,不要胡說八道,不要添枝加葉,有幾個說幾個!」
毛仲往前一走,進了一個院落,只見士兵七八個人,正在一邊餵養戰馬,那面屋子裡,有火光閃爍,那個曾經見過的年輕將軍正在喝著什麼?不知道是水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