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個吃了。()」
明鏡兒睡得半夢半醒的時候,魔魅般的低沉聲音貼耳邊響起。
那聲音古樸沉鬱像是古琴最低的一根弦,彈拔出來的低沉而有力卻透著上古的神性色彩,像佛語梵音,亦似魔鈴奪魄,聽著讓人心神為之顫僳。
桃花眼努力的睜開一條縫,一盤剝得乾乾淨淨的蜜橘擺在眼前,明鏡兒心裡猛的一驚。
回過頭就看到那張魅惑得驚心動魄的面孔,昏昏欲睡的腦子瞬間清醒,嘟起小嘴:「殿下不是說過,睡覺前吃東西對身體不好嗎?」小時候,夜裡就算她餓得發暈,他也絕不讓她吃東西。
梵明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低頭含著她的唇,用力地細細吸吮,大手用力的把她壓向自己。
明鏡兒心裡微微一陣顫僳,他的味道有種媚藥的效果,每次聞到後,她的心底都會蠢蠢欲動,不由自主的淺淺回應。
梵明日卻突然撤開他的唇,用拇指一遍遍的撫著她被微微紅腫的唇。戀戀不捨的心情,在這一遍一遍的觸摸中,詮釋得淋漓盡致。
明鏡兒回身抱著他的脖子,紅唇緊緊貼在他的耳邊:「除了你,我誰都不要。等這裡的事情解決後,我馬上就回華夏帝朝找你,一直陪在你身邊。天宮再高,再寂寞,我們都不會孤單。」
「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你若違背了……」梵明日的大手滑落到她的脖子上,微微一用力。
明鏡兒馬上感覺到微微的窒息,耳邊響起他地獄般陰冷的聲音:「我會用牙齒,咬斷你的咽喉,喝光你的血,吃盡你的肉,吞掉你的心,把你的靈魂永永遠遠鎖在我身邊。」
「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你在天宮等我。」明鏡兒緊緊抱著梵明日,兩顆心輕輕貼在一起
天宮,華夏帝朝的皇權中心。
當年驚才瀲灩,風華絕代的驚華公主,一定想不到她親自設計的天宮,其實只是一座但奢侈華麗的牢籠,她一定不懂得什麼是高處不勝寒,她的子孫後代,根本沒有人願意待在那個金碧輝煌地牢籠裡面。
他,卻不得不待在上面。
居住在天域之城的百姓,每天都膜拜的看著它,卻沒有知道住在上面的人,是如此的寂寞孤清。
在過去的十年裡,高高地九重殿之上,只有她與他日夜相依、相守,她不能離開他太久、太遠。
肩膀上傳來淡淡地被撕咬的痛楚,明鏡兒無視了、習慣了這種感覺,只是用力抱緊他。
梵明日卻忽然鬆開口,含笑道:「我方才時來時,無意中發現拾月苑中,有一個很適合看星星的地方,我現在帶你去。」
不等明鏡兒回答,抱起她從大床上跳了起來,扯過屏風上的斗蓬,嚴嚴實實的把明鏡兒抱起來,抱著她從窗口飛出外面。
兩人的身影悄然出現在已經冒出綠芽的楓樹林中,不過外面很黑,風有些大。
明鏡兒雙手緊緊抱著梵明日,在他的懷抱她絲毫沒有感覺到外面的寒意,抬起頭就能看以滿天的星光閃耀。
梵明日在一棵異常高大的楓樹上停下,明鏡兒才發現這棵樹在極高的地方長出三杈,這三杈樹桿又像一把扇子般展開,而剛剛長出樹杈叉的地方,恰好適合兩個人躺在上面。
明鏡兒和梵明日並肩躺在上面,抬頭看著天空上不閃爍的星星。
以前在九重殿上,他們也經常躺在殿頂,一直看星星,然後就在上面睡著,天亮的時候就看著整個宮殿的宮女太監都在尋找他們。
「以前沒覺得在九重殿殿頂看星星有什麼特別,現在躺在大樹上看星星才知道,原來九重殿離天是如此的近,看到的星星也特別大,特別明亮。」明鏡兒枕在梵明日的肩膀,幽幽的感慨。
梵明日抱緊明鏡兒,看著天空道:「當然,當年驚華公主在建造天宮和天域之城前,可是命不少精通易學陰陽的人士,尋遍神洲大陸,又利用秘術反覆推算才確實了華夏帝都的地址。把當時一統神洲大陸時,各個小國的殘存軍隊,全部用來修建聞名天下的天域之城,而且……」
看著天空上包羅萬象的星雲,梵明日一臉自豪地道:「天域之城、天宮,皆是按照天朝的標準建造。」
梵明日忽然很正經的明鏡兒,很認真地道:「鏡兒相信我,華夏大帝朝會在我的手中晉陞為天朝,邁出先祖開創帝業的計劃。」晉陞天朝只是計劃的第一步,後面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先祖開創帝業的計劃?」明鏡兒疑惑的看著梵明日,不過只看到了他完美的下巴。
「這個暫時保密,想到知道,就看你日後的表現。」梵明日故意賣了一個關子,低頭緊緊吻著明鏡兒的唇。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彼岸花的香味悄悄鑽入明鏡兒鼻中。
想到每一次她聞到彼岸花的花香後,都會漸漸地失去意識,明鏡兒有些抗拒,可是一想到他明天就要離開天錦,看著他離開,是痛苦的事情。
明鏡兒忽然沒有再拒絕這種味道的勇氣,任由她侵入自己的身體,吞噬她的靈魂和意志,像往日一般在他的懷中安心的陷入沉睡。
只要身邊一直有他的溫度,不管在什麼地方,她都安然。
夜,如此安靜,靜靜迎接黎明的到來。
——
「鏡兒,鏡兒,快醒醒。」
「主子,主子……」
明鏡兒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她,聲音很熟悉,還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臉。
大手上溫度很暖,不由的蹭了蹭,就聽到浮華著急地叫聲,眼睛不由微微的掀開,滿頭銀絲飛舞的身影,馬上映入眼簾。
「父王?」
驚訝的看著站在眼前,一臉擔憂,白髮飛揚的英俊的男人,明鏡兒疑惑的喚了一聲,他怎麼回出在這裡,
「鏡兒,告訴父王,你怎麼會睡在這裡。」
墨馳輕輕拍著女兒看起來迷迷糊糊的小臉,看看四周的環境,眼中同樣露出一抹疑惑。
天還沒有亮守在外面的侍衛就進來喚醒他,告訴他說女兒睡在外面的大樹上,本以只是女兒跟他惡作劇,可是他到大樹上一看就知道不是惡作劇。
女兒靜靜的捲縮在自己的斗篷,露水出已經把她的頭髮、斗蓬打濕,分明是在這裡睡了一夜。
呃!明鏡兒愣了一下,站起來看看四周的環境,才發現梵明日帶她看星星的地方,居然就在父親房間旁邊的大樹上,嘴角不由的抽了抽,不過看情形,父王他們應該沒有人發現昨天晚上的事情。
剛想說話解釋時,鼻子中一癢不由自主的連著打了三個噴啑,明鏡兒揉揉鼻子,故作不知地道:「噫,父王,我怎麼會睡在這裡?」
墨馳聽完的話,面上也不由的怔了怔:「你不知道自己睡在這裡?」
看著女兒,墨馳不知道怎麼形容此時的慵懶,連女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這大樹上來,真是怪事
最奇怪的是她來的時候,一直守在藏雪樓外面的侍衛,居然沒有一人發現她,直到天色微亮時才發樹上有人,上去一看才發現樹是女兒,趕緊匆匆的稟報自己。
「馬上準備薑湯送到藏雪閣。」
聽到女兒的噴啑聲,墨馳二話沒說脫下身上外袍,把女兒嚴嚴實實的抱起來,抱起她跳下大樹,大步走入藏雪閣內。
浮華緊跟在後面,氣喘吁吁地道:「主子,你嚇死奴婢了,奴婢找了你一個晚上。」
墨馳把明鏡兒放在前廳的榻上,替她蓋上一床被子,把炭爐移到榻邊,回看頭疑惑地浮華:「你說什麼,找了郡主一個晚上,這是怎麼回事。」
浮華看一眼明鏡兒,猶豫了一下道:「奴婢昨天夜裡看到郡主安置後才離開,就在外面的小花廳,把郡主今天上朝要用的朝服熨燙好,送到房間時卻看到房間的窗開著,往床上一看發現就主子不見了,差點把奴婢給嚇破膽。」
說到這裡時,浮華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道:「奴婢馬去問浮世和浮生,他們都說沒有見到主子離開若水居,奴婢懸著的心才放下來,可是奴婢和浮川在若水居內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主子,只好商量著把事情報給世子爺。世子爺說不必驚動王爺,就發散人尋了一夜沒尋著,沒想到郡主會睡在王爺的藏雪樓外面。」
「主子,你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浮華一臉著急的看著明鏡兒。
「我不知道,醒來看到父王,才發現自己睡在樹上。」明鏡兒睜著眼睛說瞎話,其實也不算瞎話。
昨天晚上是梵明日帶著她走,她躲在他懷中,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
墨馳看著女兒依然一張還未睡醒的小臉,不似在說謊,接過虯叔親自送來的薑湯:「好了,不記得就算了,趕緊把薑湯喝了,回去好好梳洗,一會兒隨父王上朝。」女兒的事情,還讓是兒子來處理吧。
明鏡兒喝完薑湯,就走出藏雪閣。
浮華正想發信號通知墨君離和浮川他們,卻發現二人已經站在門外,看來已經有人把消息傳給他們,連忙著扶著明鏡兒,小心翼翼的走回若水居。
若水居內一陣忙亂後,拾月苑後大門前,終於順利把明鏡兒送上墨馳的馬車,墨君離看著馬車走遠後,目光落在旁邊地浮華身上。
冷漠的面孔,冰冷的目光,看得浮華渾身不舒服,連忙福身道:「世子爺若沒有吩咐,奴婢得趕緊回若水居,珠珠它也快睡醒了。」
「郡主不見了,你為什麼第一時間不是到別的房間找找看,而是先去問問藏在暗處的浮世、浮生,郡主有沒有離開房間。」
墨君離敏銳如箭的目光,緊緊盯著浮華身上,昨天晚上這兩個丫頭來找自己的時候,就覺得他們有事情瞞著自己,今天無意中聽到浮華的話更覺得有問題。
「浮川,又為什麼一口咬定,郡主不會離開滄瀾王府,甚至不會離開拾月苑。」
墨君離目光如炬,他一直覺得明鏡兒有事情瞞著她,昨夜兩個丫頭又吞吞吐吐,今天非得事情問清楚不可。
聽到這兩個問題,浮華的心馬上蹭一下,又高高跳起到喉嚨上,細細回想著昨晚的事情。
原來昨天晚上,明鏡兒這廂在大樹上看星星,然後在大樹上睡熟,卻不知道若水居那邊,浮華和浮川為了找她都快要瘋了,就差沒有敲鑼打鼓把眾人叫醒,逼於無奈之下,兩人只好去找墨君離幫忙。
墨君離聽到明鏡兒失蹤,自然馬上急找人,一找就是一個晚上,直到天亮才有暗衛傳來消息,說他們已經發現郡主。
趕到藏雪閣才知道,明鏡兒在藏雪閣外面的大樹上睡了一夜,恰好聽浮華的那番話,不禁起了疑心,如今逮到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浮華。
此事浮華和浮川早已經商量好,見墨君離問,浮華咬咬唇,看看四周無人才道:「其實郡主她……她有很嚴重的夜遊症。」然後似是露出似是說出答案後那種輕鬆表情。
驀然聽到這樣的答案,墨君離歷來沒有表情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表情。
夜遊症,就是在熟睡後,做出的一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行為的病症,鏡兒怎會有這樣的病症,眼中不禁露出一絲疑惑。
浮華看到他驚訝的表情後,馬上故意壓低聲音道:「不過郡主她自己不知道,世子爺您也千萬告訴郡主,不然會嚇到郡主的。」
看到浮華一臉緊張的表情,墨君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怪這丫頭發現鏡兒不見後,馬上就跟守在外面的人詢問鏡兒沒有沒離開若水居。
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問題:「浮世、浮生為什麼沒有發現鏡兒離開,他們不是一直在外面嗎?」
浮華無奈的道:「以前有位大夫說過,夜遊中的人可以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況且郡主的輕功極好,浮世和浮生看走眼,也不是沒有發過的事情。」
墨君離點點,心裡暗暗盤算:「看來得加強若不居外面的的守衛才行。」看著浮華道:「郡主,這夜遊症有多長時間?」
浮華掰指頭算了一下:「郡主剛到墟雲境的頭兩年比較嚴重,有時候還哭著說」母妃,不要走,鏡兒害怕「之類的話,後來已經慢慢好,不知為什麼最近突然又犯,想是受到什麼刺激。看來是外面的世界太過污濁,不適宜主子生活,主子還是盡快回墟雲境比較妥當。」
聞言,墨君離倒信了幾分,安慰道:「鏡兒以前大部分時間在墟雲境修行,內心一直是平靜的,定然最近的事情讓她煩心,所以才會如此,你不必太擔心。」他雖然擔心明鏡兒,卻更不想失去明鏡兒,他承認他自私,自私的想把唯一的妹妹困在身邊。
「是,奴婢告退。」
浮華聽到墨君離的語氣,知道算是蒙騙過關了,連忙逃離這位高氣壓的世子爺左右。
他這強大的氣勢,感覺跟殿下差不多,不得不小心提防。
墨君離看著浮華的背影,看來自己這個妹妹的秘密,是越淘越多,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往上善居走。
——
天錦帝朝的朝會,因為今天大殿上多了一道倩影,氣氛變得有些詭異,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那個丫頭呵欠連連,昨天還說不想參加朝會的丫頭,今天卻一早出現在朝會,只是太初大帝在場,眾人也只是睜著眼閉著眼,有條不紊的回著天錦一些重要的事情。
明鏡兒聽著朝臣們,把最近天錦發生的重要事情一件一件報上,或者是為謀些事情爭論不休,甚至還來惡言相向時,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原來這就是朝會,難怪某人說朝會是很無聊的事情,如今看來果真是如此,真的很無聊,無聊得她都快要睡著。
正在明鏡兒昏昏欲睡的時候,太初大帝忽然掃了她一眼:「諸位愛卿的事情已經回完,朕現在有一件事,需要諸位愛卿幫忙見證。」
聞言,明鏡兒略略回神,就聽到一眾朝臣齊聲道:「臣等遵旨。」
慶順公公的通傳聲徹底把明鏡兒全部驚醒,只聽他那太監獨有嗓音,拉長道:「陛下有旨,宣泰安公主、李可純上殿晉見!」
殿內眾臣聞言,眉頭微微蹙起,明鏡兒在場,又把泰安公主和李可純宣上殿,陛下該不會要他們見證滄瀾王府的家務吧。
把朝臣的家務事放到朝堂上談,這可是前所未有事情。
陛下這是想幹什麼,莫非是墨心郡主做了什麼觸到皇室逆鱗的事情,逼得陛下不得不把家事放到是朝堂上談。
明鏡兒微微抬起頭,漫不經心的往上面看了一眼,看到太初大帝一副家事公辦的事情,心裡不由的冷冷一笑。
青雪珂一身宮裝,梳著最複雜華貴的縷鹿髻,戴著公主的華盛,簪著金鳳步搖,通身貴氣逼人,歲月並沒有她冷艷的面容上,留下太多不痕跡,成熟冷艷的她依然是明艷得不可方物。
跟在她身邊的李可純,則是一身極素雅的打扮,一身翡翠煙羅綺雲裙,外面著是杏色的織錦鑲毛斗篷,梳著小巧的蘭花髻,上面只簪著一支碧綠的玉簪,及兩朵極素雅的珠花,娥眉淡掃,鎖著眉宇間一抹淡淡的愁緒。
正是這一打愁緒,讓她酷似青雪珂容顏,展現出別樣的風情,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還真是教人心動。
看到這精心佈置的一切,明鏡兒不以為然的笑笑,心裡暗道:「青雪珂,你為會你的所作所為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參加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歲!」
青雪珂帶著女兒盈盈下跪,目不斜視的跪在大殿中間。
太初大帝淡淡的看一眼暗暗竊喜的母女二人,再看看站在下面一臉不以為然地明鏡兒:「慶順,宣旨吧。」
------題外話------
謝謝給鏡兒投票的妹子們。
lulu0409書僮投了1張月票
2ganlu1320童生投了1張月票
3lisalinyang書僮投了1張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