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請來的客人們可都告辭了?」
春蘭剛剛一路小跑著過來,臉頰通紅,氣息也有些不穩,聽了斐凝霜的問話,搖了搖頭,暗自喘了兩口氣,才開口道:「回小姐的話,客人們還未曾全部離去,只有長公主和另外兩位郡主先告辭了,其他人或許還要坐一會兒。花竹還留在玉環軒外,奴婢便先回來稟報小姐知曉。」
斐凝霜道:「辛苦你了,先歇歇吧,吃些點心茶水。」
春蘭福了福身:「謝小姐。」
斐凝霜看著天色,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那是一套木質的放大版的甜甜屋別墅,裡面擺了不少迷你小傢俱,還有一些可愛的布偶。考慮到古代人對於人偶的接受程度,斐凝霜決定還是不要冒險去做類似芭比娃娃那樣的,直接做了一些小動物的布偶,就擺在甜甜屋別墅裡,這東西放在現代可是很受女孩子歡迎,斐凝玉再怎麼尊貴,到底也是個十三歲的女孩兒,放在現代那才剛剛小學畢業呢,應該會喜歡這樣的一套玩具。沒瞧見東西做好,幾個丫鬟都露出喜歡的神情來麼?
眼看著未時就要過去了,守在玉環軒外的花竹終於回來了:「小姐,郡主請的客人都告辭了。」
斐凝霜面上一喜:「好,快為我更衣,我這就過去。」
……
將一眾小姐們送走,斐凝玉幾乎是立刻就轉身回了玉環軒,雖然因為攙扶著世子妃,走得並不快,卻還是透出了一股子急切。世子妃心知肚明,笑吟吟道:「小妹,我瞧著今兒玥瑤妹妹送來的兩隻白狐十分的機靈可愛,不知小妹可捨得分一隻與我?」
斐凝玉張了嘴,下意識就想回絕,話到嘴邊才覺不妥,又嚥了回去,笑道:「大嫂喜歡,玉兒自然是捨得的。只是大嫂如今身子重,怕那小畜生不知輕重,衝撞了大嫂就不好了。不若等大嫂將我小侄兒生下來,再分與大嫂一隻可好?」
世子妃嗔道:「還說捨得,要你一隻狐狸,竟要我用孩兒來換!」
「小妹冤枉!明明只是讓大嫂您生下小侄兒,可沒說把小侄兒抱來養。」
世子妃輕歎一聲:「小妹直說不捨得那兩隻白狐便是,大嫂又不是非要奪人所好之人。」
斐凝玉這才察覺到世子妃的心思,原來是來笑話她的,頓時面上發紅,那兩隻白狐雖說是寧致遠和斐逸修一同抓到要送她的,但這些日子一直都是養在寧致遠身邊,如今被當做禮物送來,斐凝玉當然是不捨得送給別人了,便是世子妃也不捨得。本想著含含糊糊將這事兒糊弄過去,卻沒想到世子妃一眼就瞧出來了,當真是叫人羞愧得緊。
見斐凝玉臉紅,世子妃也沒再說什麼來笑話她,心裡琢磨著,晚上回去之後要再與世子說說此事,在她看來,斐凝玉和安平侯府的大公子寧致遠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今又彼此心儀,是難得地緣分。若真打算成全他們,就得要早早定下這門親事,免得又生出什麼別的事端來。
兩人各懷心思,等回到玉環軒,遠遠就聽見孩童清脆稚嫩的笑聲,斐凝玉進了屋子,瞧見左昊正蹲在地上,眼睛亮晶晶的,胖乎乎的小手正一下一下的撫摸著那兩隻白狐的絨毛,左夫人正陪坐在一旁,看到兩人進來,忙將左昊叫起來行禮。
小傢伙穿得厚實,顯得愈發的白胖,朝著斐凝玉和世子妃躬身行禮,倒是像模像樣的,末了,還甜甜道:「郡主,壽比南山。」
屋裡幾人頓時就樂了,世子妃道:「昊兒真聰明!連賀壽詞都會說了。」
左昊頓時揚了揚小腦袋,抬了抬肉呼呼的下巴,面上得意之情毫不掩飾,直看得左夫人十分的無奈:「這小子,分明教的就不是這一句,該記的不記,還敢如此得意!」
斐凝玉笑道:「沒教過都能說得出,才更聰慧呢。」
正說笑間,有丫鬟在外面稟報,說是斐凝霜來了,斐凝玉的目光微微一沉,道:「讓她進來吧。」
目光掃過那兩隻懶洋洋蜷縮在毛毯上的白狐,斐凝玉又吩咐道:「將白狐帶下去,讓寧家送來的那兩個丫鬟照看著。」
「是,小姐。」墨蘭和寒蘭上前,一人一隻,抱著白狐幼崽退了出去。
左昊眼巴巴地望著,卻只是乖巧地依偎在世子妃懷裡,並沒有出聲討要,看得世子妃更加的心喜,不愧是大名士教出來的孩子,下意識又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暗暗期盼著將來也能是個聰明乖巧的。
左夫人在一旁,看著左昊眼底的不捨和渴望,心裡尋思著待回去之後,也給他找一隻小畜生養著。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斐凝霜才到了門外,又讓丫鬟傳了一聲,這才進了屋子,乖巧地行了禮,聲音也很輕柔:「霜兒給姐姐請安,今兒是姐姐的壽辰,霜兒給姐姐備了一份薄禮,還望姐姐笑納。本該一早前來祝壽,只是霜兒身上有傷未癒,恐擾了姐姐正事,所以便來得晚了,還請姐姐莫要責怪。」
斐凝玉的笑容淡淡的:「霜兒有心了。」
斐凝霜暗自舒了口氣,微微側頭,向著身後的丫鬟示意,那份禮物足足有半人高,有四個丫鬟抬著,一直走到斐凝霜身側才停下。斐凝霜偷偷看了看斐凝玉,見她沒有起身的意思,便自己伸手將搭在禮物上的紅綢掀開了。
斐凝玉的目光在看到那份禮物的全貌之後瞬間變得冰冷,一旁的世子妃也目露吃驚之色,這小屋子,怎的與那寧致遠送來的如此相似?只不過寧致遠那個更大一些,分為上下兩層,是做了給那兩隻白狐幼崽玩耍的,而斐凝霜的這個是分為四層,裡面放的是各種布偶。世子妃心下一動,看向斐凝玉,雖然面上未顯,眼底卻冷了下來。
/>左夫人因為不善與貴族小姐們來往,所以特意避開了之前的聚會,自然也不知道眾人送來的禮物是何模樣,只知道有兩隻小白狐,此時見到斐凝霜的小屋子,還頗覺不錯,並未留意到屋內的氣氛悄然改變。
斐凝霜沒聽到動靜,以為是自己的禮物讓她們吃驚了,心下不由有些得意,再度抬頭看了斐凝玉一眼,這一眼,卻讓她心下一突,莫名覺得似乎有些不對?
還不等斐凝霜再多看兩眼,斐凝玉用力一閉眼,再睜開時,已然帶了幾分笑意,她起身走到那小屋子的跟前,細細打量著,笑道:「這屋子做得倒是精緻,可是霜兒自己想的?」
斐凝霜點頭道:「是霜兒那日無意間想起的,覺得姐姐會喜歡,所以便讓丫鬟找了材料來做的,霜兒手笨,做得不夠精緻,姐姐莫要嫌棄。」
斐凝玉勾起唇角,緩緩道:「這是霜兒的一片心意,我又怎麼會嫌棄呢?」
斐凝霜心裡依然覺得有些不對,卻又看不出哪裡不對,瞧著斐凝玉的笑臉,斐凝霜決定不想那麼多了,討好的目的已經初步達成,再待一會兒就告辭回自己的小院兒吧。
最後,斐凝霜卻被留下一同用家宴,畢竟是斐凝玉生辰,之前未去叫斐凝霜也是顧忌到她身上的傷,怕不能下地太久,回頭見了血,喜事變壞事就不好了,如今看她恢復的還不錯,那自然要一起的。雖是家宴,卻也請了左柳一家,於是分內外兩桌,倒也其樂融融。
等到宴會結束後,斐逸修照例要送斐凝玉回去,順道再看看那兩隻白狐,當初剛抓回來的時候瘦瘦小小的,他就怕萬一養不活,憑白惹得斐凝玉一頓傷心,所以才一併扔給了寧致遠,讓他養肥點兒再送給斐凝玉。因著府裡自小就養著獅子狗,斐逸修對這些毛茸茸的小畜生也是十分喜歡的,今兒白天忙,他也沒工夫去看那狐狸,這會兒倒是有些好奇,自然要去看看。
一路上,斐凝玉都沒怎麼出聲,斐逸修只當她今兒累著了,也沒太在意,等進了玉環軒,見了那兩隻被養得白胖不少的白狐,斐逸修心情大好,又應了斐凝玉的邀請一同看了看今兒得來的禮物,一看之下,臉色就變了。
「這是凝霜送的?確定不是丫鬟弄錯了?」
斐凝玉道:「這是凝霜特意等客人們都走了才單獨送來的,豈會弄錯?」
斐逸修這才覺出不對來,這寧致遠送的禮物跟斐凝霜送的這個完全就是異曲同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