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一過,斐凝玉的生辰就要到了,怡親王難得露出幾分笑意,招來世子和斐逸修,想要提醒他們莫要忘了此事。
「過了這個生辰,玉兒虛歲就有十五了,還不知能留她在府裡幾年。」怡親王說著,幽幽歎了口氣。
斐逸修忙勸道:「父親不捨得,多留小妹在家幾年也無礙的,這京城裡,十六七歲出閣最是常見不過,十*歲也不是沒有。」
怡親王斥道:「胡說!哪能留到十*歲?倒是你,如今也有十六了,明兒就給你找個媳婦,省得成天四處亂竄!」
斐逸修挨了訓斥,不敢辯駁,心裡頭只覺得冤枉極了,他哪有亂竄,明明年前還跟隨秦將軍去剿匪了,回來之後也是為了張嬤嬤的兒子在奔波,最近更是為了調查熏香之事,結果到了怡親王這裡,竟成了不務正業。
世子看到斐逸修目露委屈,心下一軟,道:「父親息怒,二弟近日也是為了給小妹準備禮物,所以才會早出晚歸。」
怡親王哼了一聲,卻也沒再說什麼,只道:「如今雲渺有了身孕,生辰的事就交由你們兄弟來辦,玉兒年紀小,不必太過鋪張。」
世子同斐逸修齊齊行禮:「是,父親。」
……
雖說是交給世子和斐逸修來辦,卻還是要問過斐凝玉的意思,總要請一些與她交好的姐妹來一道同樂才是。斐凝玉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琢磨熏香的事兒,連帶著仔細回想上一世發生的事,畢竟有些久遠,很多事情都有些記不清了,倒是把自己的生辰給忘了。跟在她身邊兒的丫鬟們也沒提醒,都只在背地裡偷偷準備著禮物。
直等到世子和斐逸修一道過來問了,斐凝玉才恍然:「已經二月了嗎?」
世子笑得溫和:「小妹這幾日在忙什麼?你大嫂昨兒還同我說,有一陣子沒見著你了。」
斐凝玉笑道:「哪有,明明前天玉兒還陪大嫂一道用了午膳的呀。」
「你大嫂如今被拘在院子裡,難免覺得沉悶,你有空多去陪陪她,其他事自有我們在,你只要開開心心就好。」
我也是娘親的女兒,哪能不想呢?斐凝玉暗暗想著,卻沒說出口,只道:「好,那玉兒每日都去陪著大嫂。」
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們說話的斐逸修笑道:「大哥真心疼嫂子。」
世子面上微熱,轉頭瞪了斐逸修一眼,才道:「玉兒你有空想想,擬個名單出來,回頭也好寫帖子請她們過來參加你的生辰。」
斐凝玉點頭應了:「是,玉兒這兩日就擬好名單交給大哥二哥過目。」
……
近日怡親王府裡氣氛凝重,斐凝霜也沒傻到去拋頭露面給自己刷存在感,一直都安安分分待在自家小院裡養傷,背上的傷口癒合得很好,每日都能下床走幾圈兒了,只是還沒出過院子,眼下才剛剛過了新年,天氣還冷著呢。
春蘭和花竹盡心地伺候在斐凝霜的身旁,偶爾幫她打聽打聽外面的動靜,其他兩個錦衣丫鬟都安安分分,不問不答,以至於將春蘭和花竹襯托得格外貼心。
花竹倒是還好,瞧著就是個老實的模樣,春蘭則恰恰相反,最是聰明機靈不過,她自幼便被怡親王妃帶入王府,多年來又一直是跟在斐凝玉身邊兒,在府裡的人脈之廣自是不必多說,打聽來的事情也比別人詳細了不少,正是斐凝霜最稀缺的。
之前側王妃點破斐凝霜借屍還魂的真相,之後非但沒有告發她,還幫她隱瞞,甚至對她和顏悅色,斐凝霜自然與她親近不少,是以便聽了她的話,疏遠了春蘭和花竹兩人。如今時過境遷,回頭再看看,斐凝霜覺得自己真實傻得可以,居然被一後宅婦人耍的團團轉。
想到側王妃,斐凝霜心裡是厭惡的,這個女人一直以來就是在利用她的嫡親侄女,曾經的斐凝霜很傻很天真,對這個姑姑言聽計從,如今換了她來,也一樣被控在股掌之中,這口惡氣無論如何也是要出的。只是該如何出,還需要再細細謀劃一番,她雖然是現代穿越而來,也並非就一定比古人更聰明,之前她看輕了古人的智慧,結果差點兒喪命,如今可不能再犯類似的錯了。
「郡主近些日子都在做什麼?」
春蘭道:「郡主這幾日,除了每日一早給王爺請安之外,都呆在玉環軒裡,並未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斐凝霜摸著下巴,又問道:「依你之見,我如今也能下地了,是不是應該去見見郡主,答謝一番?」
春蘭道:「理應如此,不僅是郡主,世子妃那邊也應該去一回的。」
斐凝霜有些猶豫:「我就這樣貿貿然的前去嗎?要不要準備些禮物?」
「郡主的生辰就快要到了,不如小姐先準備一份禮物,到時候藉著慶生為由,去見郡主,小姐以為如何?」
斐凝霜拍手一笑:「如此甚好!」說完,便開始琢磨起生日禮物來,作為一個現代人,生日禮物的品種不要太多,眼下要做的就是選出一個,能體現出她的別樣心思,又不至於脫離這個世界太多的禮物來,這對斐凝霜來說,並不算太難。
若說剛寄身到斐凝霜身上的時候,她還想要大展拳腳,橫掃八方,那到了如今,她只想繼續秉承昔日斐凝霜的舉動,好好地討好巴結斐凝玉,即便心裡再怎麼羨慕嫉妒恨,也改變不了自己遠遠不如她的事實。更何況,她若想將來過得更好,基本上也只能仰仗斐凝玉的照顧了。
這一想明白,斐凝霜立刻精神抖擻,顧不得天色已晚,咬著筆桿子,就著昏黃的燭光認真思考起來。花了大半宿的
功夫,背後的傷口都開始隱隱作痛了,斐凝霜終於畫出了滿意的禮物雛形,將春蘭招到跟前,細細叮囑了一番。
春蘭想不大明白那樣的東西做出來能拿去送給郡主,不過看著斐凝霜神采飛揚的樣子,她聰明地沒有多說什麼,只乖乖應下了差事,及時找來了斐凝霜要的所有材料。
……
另一頭,安平侯府裡,寧致遠卻在發愁,兩只好不容易被養得白白胖胖毛髮油光水滑的白狐幼崽,居然在這緊要關頭生病了!雖然聽大夫的語氣,似乎並不是什麼大病,只要好好養幾天就能康復了,可寧致遠卻還是愁得不行,就怕這小傢伙不爭氣,回頭病怏怏的,送出去當禮物就太不好看了!
是以這些日子,寧致遠除了晨昏定省,其他時間一概呆在房裡,守著那兩隻小白狐,所幸他的差事還沒完全定下,否則還真沒法兒這麼安逸。
一直等到二月初九那日,寧致遠起了個大早,將精心準備好的禮物又細細檢查了一遍,繼而又將兩隻小白狐從頭到尾撫摸了兩回,只把兩個小傢伙給摸惱了,賞了他兩爪子才罷休。
換上新衣裳,將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寧致遠這才又去了寧老夫人跟前,向她和寧夫人請安。
寧老夫人一抬眼,將寧致遠上下看了一圈兒,心裡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道:「此去王府,記得要穩重些,莫要丟了寧家的臉面。」
寧致遠忙躬身應了,又聽了兩句訓話,這才同寧玥瑤一道退下了。
寧玥瑤今兒也打扮的十分漂亮可愛,看著寧致遠笑瞇瞇地:「馬上就能見著玉姐姐了,大哥想必很是開懷吧。」
寧致遠忙四下看了一圈兒,壓低了聲音訓斥道:「莫要瞎說!」
寧玥瑤卻根本不怕寧致遠,正要再說兩句,卻冷不丁兒瞧見寧致遠的耳朵尖兒似乎有些發紅,心下頓時瞭然,捂著嘴輕輕笑了兩聲,卻沒再出聲了,怕真惹惱了自家大哥。
兩人各自取了禮物之後,便一同去了怡親王府。
此時,天已經大亮,怡親王府的客人們也陸陸續續上門來了,寧致遠帶著寧玥瑤進了王府,迎面而來的是斐逸修,與寧致遠寒暄了兩句,便將人留在身邊兒,派丫鬟將寧玥瑤引到後院兒,去見斐凝玉去了,至於寧致遠準備的禮物,也由寧玥瑤代為轉交。
除了寧致遠,還有不少其他的賓客也都是兄妹同行,此時一見面,少不得互相打趣幾句。
且說玉環軒裡,世子妃一早挺著隆起的肚子,親自給斐凝玉下了長壽麵,等到斐凝玉得知時,麵條已經下好了,看著面前色香俱佳的一碗麵,再看看笑得柔和溫婉的世子妃,斐凝玉幾乎是含著淚將一整碗麵條吃光的。
倒是把世子妃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不是自己無意中做了什麼,讓斐凝玉感物傷懷。
斐凝玉吃過麵條,擦了擦嘴角,笑得明媚而開心:「好久沒吃到大嫂親手做的食物,玉兒當真有些懷念呢。」
世子妃這才放下心,笑道:「你若喜歡,我往後多做幾回便是了。」
「可使不得,大嫂還是先安心把我的侄兒生出來才是。」
兩人說說笑笑間,就有丫鬟來報,有賓客來了,斐凝玉便攙著世子妃一道往廳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