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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0章 三二三 文 / 火棘子

    在遲衡心滿意足看著眼前時,驀然地一陣詭異的安靜。

    忽然,樹枝搖晃了。

    明明沒有風,明明只有笙歌的絃樂在淺吟低唱。遲衡緩緩直起腰,環視周邊,警鈴大作。驀然,樹枝劇烈抖動,簌簌的數聲,而後倏然之間寒光交錯。

    毫無徵兆,密箭紛紛飛了過來。

    樹下,一群灰色衣服的刺客赫然出現,站在那裡,他們的手中是長弓和暗器。因為有水阻擋,他們一時無法靠近。遲衡起身一腳踹開凳子,啪的一聲大喊:「護駕!」

    話音未落地,一群黑衣人彷彿從地底鑽出來一樣撲向了刺客們。

    沒有預兆的偷襲,驚醒了半醉的人,慌亂之間桌椅匡當亂撞。但意想不到的時,明明那箭是衝著人而來的,偏偏快要近人身時忽然大轉彎,全部啪啪啪撞在一起釘向了椅背,遲衡抬腳將凳子往旁邊一踢,把身旁的駱驚寒一拽一推:「到桌子底下去!」

    駱驚寒傖皇之間將桌布一扯,唰的一聲碟碟盤盤紛紛墜落碎了,而桌子的中間赫然出現了一人見方的一個台階和暗道。

    遲衡一邊揮起長棍抵擋來襲的弓箭,一邊將人推向暗道。

    容越更是振奮了,大喊說:「終於來了!讓我好好打一場!」說罷長棍舞得像梨花落一樣,密箭沾身不得,他還要去按那放水的閘門,被遲衡按住了,示意等其他人都跑了再說。

    當然大部分臣子是驚慌的。

    石韋和岑破荊或扶著或扛著其他臣子們飛快地推進蓆子中央,密箭近不得身,臣子們很快鎮定下來,有條不紊地走下了暗道。

    紀策望著遲衡,想說什麼。

    遲衡一把將他推到石韋身邊怒斥道:「趕緊進去,你是等著挨箭啊!都進去都進去,我要大開殺戒讓鄭奕知道我的厲害!」

    紀策被倉促地推了進去,力道粗魯卻讓他鼻尖一酸。跑進暗道,暗道的燈火晦暗但足以看清前路,暗道曲裡拐彎,他不知道前方是哪裡,他聽著上面的刀箭聲鏘鏘作響,想回去再看一眼,匡噹的一聲,暗道的門被合上了。

    所有聲音被隔絕。

    紀策的酒意全部散去,他想這是什麼時候開的暗道他怎麼從不知道?那群黑衣護衛是什麼時候由誰訓練的?遲衡一向不喜歡大肆歡宴,這次卻弄得滿朝皆知,是故意的嗎?遲衡現在,怎麼樣了呢?

    紀策越想越亂。

    駱驚寒走過來扶住他的胳膊,冷靜地說:「紀策,你受傷了嗎?」

    紀策搖搖頭。

    駱驚寒抬頭往了一眼頭頂:「不用擔心!他這麼成竹在胸一定是早有準備的!難怪,開席前,他無論如何都要你坐在他身邊一步也不能離開呢!」駱驚寒的嘴角翹起微笑,同樣的話,遲衡也對他說過,現在想起,心驚肉跳中有絲絲甜蜜溢出。

    紀策恍恍然想起,是有這麼回事軍少的美妻全文閱讀。

    紀策心中忽然冒起了一股怒火,他怎麼能把自己一推了之了?他怎麼能什麼都跟自己說就決定了呢?他現在,怎麼樣了呢?紀策按著胸口勃勃跳動的疼,眼前浮過一幕幕可能情境,他再無法站立,順著牆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群臣的喧囂漸漸都沉寂下來,每個人都屏住呼吸。

    駱驚寒靠緊紀策,關切地詢問著,說著紀策因心亂而聽不清的話,好一會兒,紀策彷彿受了重傷一樣氣息微弱:「驚寒,你不明白,我已經失去了一個,無論如何,不能……」

    後面的聲音太微弱,駱驚寒傾身。

    忽然,轟的一聲。

    紅燈籠掩映的光芒搖曳,伴隨著容越年輕的輕快的聲音:「呦呵不會都嚇成軟腳蝦了吧!上來吧,搞定了!」

    這麼快嗎?

    聽著群臣的腳步紛紛追隨著光亮而去,紀策沒有挪步。遲衡從暗道口跳下來三步兩步走到紀策面前,焦急地握住他的手:「紀副使,受傷了嗎?」

    紀策握緊了遲衡的手,偎在他心口。

    一旁的容越撇了撇嘴但笑,笑了一會兒打趣道:「誒,地下黑咕隆咚的,上面風光更好,不如上來細聊?好不容易設下這麼一個大圈套套著了大狼,趕緊拷問拷問,肯定能摸出大禍害來!」

    搞定的刺客,正是遲衡一直以來期待的詭士——鄭奕豢養的詭士不可能輕易離開,終於在這個時候下手了,落入遲衡謀劃已久的陷阱之中。而埋伏已久的黑衣人,正是遲衡令石韋岑破荊暗中訓練的尖刀,以對付本領高強的詭士。

    遲衡下令,對沒有死去的詭士嚴刑拷打,威逼利誘,順籐摸瓜。

    他知道,這麼一群詭士們肯定是鄭奕的貼身護衛,他們能破釜沉舟來到京城必然是鄭奕的授意,而謹慎的鄭奕,怎麼可能會讓風箏離自己的手太遠。接下來的事就更加輕易了,刑部尚書秦理親查此事,一撥一撥發出命令,對剩餘的詭士們窮追猛打,越是追得緊,鄭奕露的馬腳越多。

    鄭奕果然在京城附近。

    秦理廣佈通緝令,賞金白銀萬兩,一夜之間鄭奕的畫像貼遍大街小巷,也是一夜之間,元奚平民看到賞金,個個面露精光,不等官府來查,自己先將到處翻了一遍,更有甚者,一個村子的村民連夜搜尋,將鄭奕落下的蛛絲馬跡全部找出來。

    而面對一輪又一輪的攻擊,密不透風的大篩查,鄭奕的護衛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

    而鄭奕本人亦倉皇地向南逃竄。

    不提遲衡數道暗令命護衛一路窮追猛打,從二月到五月鄭奕的消息不斷,眼看著他的人越來越少,窮途末路。

    乾元二年五月,遲衡收到追查的護衛的信函,說鄭奕進入了曙州的蒲渠附近深林,再怎麼搜尋都不見了,連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找不著了,特向遲衡請示該怎麼辦了。

    遲衡回想起那個時候,也是春日,倉皇之間自己和鄭奕闖進的林子。

    他,竟然躲進那裡了嗎?

    那個詭異的荒涼境地。

    雖說窮猿奔林,豈暇擇木。但若是自己無論如何也絕不會再踏進去的,那九死一生的詭異的沒有人煙的地方,就算再進去,未必有運氣活著出來吧。鄭奕,大概驕傲到絕對不願意成為階下囚,所以罔顧生死闖了進去吧?

    無論如何,遲衡算是除掉了心頭大患竹馬檢察官。

    而且,就算鄭奕捲土重來,已經沒有任何殺傷力了,根本無需擔心。

    遲衡悠悠地坐在御書房裡,腳搭在桌子上,紀策進來皺眉:「除掉鄭奕,你就開始肆無忌憚了?」

    遲衡嘻嘻一笑:「怎麼會,我正在研究治國大策。喏,這些都是鄭奕剛當上皇帝寫的國策,以及他當太師時的一些奏折,涉及的民生無所不包,嘖嘖,真是不錯,比陶霄還厲害。」

    紀策隨手拿起看了幾行,漸漸肅穆。

    遲衡感歎:「鄭奕適合當一個盛世的宰輔,他的雄才大略在於治國,而不是征戰。可惜他不該執著於一個皇位,他的運氣差了不止一點——是吧,紀副使,他要是早生幾年,可以奪權直接當皇帝;他要是後生幾年,可以當我的丞相。」

    紀策微微一笑。

    五月的夕陽碎碎的,綠蔭一片片疊加,安靜的時光,安靜的遲衡,一卷卷嘔心瀝血寫成的國之策。紀策,坐在遲衡身邊慢慢看了起來。不知不覺,光移影動,身上暖暖的發熱,紀策直起了腰,對上了遲衡的雙眸。

    遲衡笑道:「我贏了。」

    紀策挑眉。

    「因為我贏了,所以對失敗者會格外寬容。我不會忘記鄭奕做的那些事,曾經想把他碎屍萬段。現在我是一國之君,而他,就像過街老鼠一樣惶惶不可終日,這比殺了他更快意!」遲衡笑著敲了敲書卷,「因為恨意消融了,所以能看得進他寫的東西,好的有用的,直接拿來用就是了。」

    他的一勾笑容輕鬆、愜意,消融了紀策心中的憂慮。

    夕陽西落,月亮早早地爬上來了,遲衡望著圓圓如蓋的蒼穹,凝視著天際一顆顆閃亮的星辰:「紀副使,以前,我總夢見群鬼纏身,我掙扎著脫不開,只能用刀拚命砍拚命砍。有時實在砍不動了,鬼就撲上來,到處都是黑的,這個時候,我就會夢見星辰幻化成了你們的臉……紀副使,別笑,是真的。自從夢裡群鬼對我稱萬歲之後,就夢得越來越少了。」

    「我們就在你身邊,還不夠嗎?」

    一睜眼就能看見,怎麼會嫌不夠呢,遲衡笑了,目光灼灼說:「你們都在我身邊,我心滿意足。紀副使,梅付發信過來,乾元軍已佔據了塞利比國的城池了。不過,鍾續和梅元白二人無視軍紀,擅自領著幾個少年殺進了寶薩城,竟然真的奪了城池,只是梅付的兒子梅元白不慎受傷。梅付向我請示,讓鍾續和梅元白一同回京。紀副使,你看如何?」

    紀策笑道:「你還忘記了誇鍾續。明明梅付還說,鍾續槍法如神,見者心驚,他日必成大器。把他召回來,你捨得嗎?」

    遲衡蹭了蹭鼻尖:「捨不得!讓梅元白回來吧,梅付肯定憂心兒子。」

    「你不想念鍾續嗎?」

    「他日,鍾續成為真正的槍神,我自然會把他召回來的。或者他願意回來的時候,他就會回來。」遲衡將書卷放在膝上,側頭望著紀策,「我也會夢見鍾續幻化成星辰,但他的身邊總會有另外一個人,我看不清是誰。」

    紀策失笑:「你是妒忌嗎?」

    遲衡親了親紀策的嘴角:「鍾序死得太早,沒能跟我一起打天下。現在,他想要替我開疆拓土,就讓他去吧,束縛在我身邊,也不是什麼好事。紀副使,我當皇帝已經快一年了,三分之一以上的國土休養生息了數年,三分之一休憩了兩年以上,官員基本都穩定下來,咱們可以開始進行一些大的變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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