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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7章 三まま 文 / 火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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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鄭奕有些感傷,令人不知從何安慰,陶霄含糊道:「好事多磨,遲衡不過是外強中乾罷了,他的戰事鋪得這麼快,必然根基不穩。」

    如果遲衡八月再攻得猛一些就好了,最好攻入京城,陶霄都準備好了伏擊的計劃。誰知遲衡瞬間分兵,著實令人措手不及。

    真是事與願違。

    鄭奕舉杯一飲而盡:「昨天,兩個信使都回來了,甘納一口回絕,索格王虛以委蛇。朕很後悔,為什麼沒有盡早下手!」

    遠交近攻,乃用兵良策。

    西南疆域中,鄭奕遠交西南王,遲衡暗助甘納。結果甘納勝了,將西南王斬草除根之後迅速向外域擴張。此後鄭奕再想籠絡,為時已晚,甘納絲毫不為所動。西疆也一樣,鄭奕甚至暗示將豐圖州和西域各州許給他,索格王依然按兵不動。

    鄭奕道:「遲衡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讓他們這麼死心塌地的?大好的元奚國土還不夠誘惑嗎?!」

    陶霄沉思道:「遲衡用的不是條件,而是人。幾年前南疆和西域都在紛戰,遲衡會選擇這兩人,應該也是看中他們的雄心不在元奚。這幾年來,遲衡不斷鞏固與這二人的關係,同時,也加固邊界的兵力,先禮後兵,態度分明。再者他的實力越來越強,那兩人恐怕更會忌憚。」

    鄭奕慨歎:「雖然朕對遲衡的殘暴冷酷嗤之以鼻,但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遠見,在元州被段敵佔領、朕的大軍揮師南下時,他還能沉得下心去結交甘納和索格王。甚至將乾元軍的海戰實力隱藏到今年攻信北州時才爆發,的確沉得住氣。」

    沉吟片刻,陶霄說:「遲衡,真的殘暴?」

    如果性格殘暴,為何乾元軍中投降敵軍的將領屈指可數?而且,諸多被滅的敵將一旦投靠乾元軍後,竟然也出奇忠誠,且軍銜步步高陞,甚至有多個達到副將軍職位的!遲衡的確屠過一個城,但他絕對不是靠鐵血手段來征服那麼多將領的!

    陶霄為鄭奕斟了一杯酒:「聖上儘管放心,兩軍對峙,即使不靠外在援助,我們也一樣能贏。」

    「我曾經有兩次殺他的機會。」

    陶霄不動聲色。

    鄭奕兩指撐住太陽穴:「一次在安州,因為長纓的阻擋,只將他弄瞎;一次在曙州,因為同陷古國惡林;其實,我若是更快地下定決心,並非不能殺他。遲衡,很能迷惑人,紀策、石韋、顏翦這些人被他收得服服帖帖,不是沒有道理。尤其紀策,將顏王軍送出去不說,甘為人梯,嘔心瀝血替遲衡將軍務和地方事務掃平,若說遲衡沒一點兒能力,是不可能的。」

    「聽聞遲衡與紀策關係曖昧?莫非是情人關係?」

    鄭奕忽然面露嘲笑:「遲衡十分濫情,信報上與他牽扯不清的不下十個。不過,他既然如此好色,為什麼咱們過去的絕色美人數不勝數,卻一個都不能近身?所有的消息都說他在曙州昭錦城歌舞昇平、醉臥美人,我不信他如此荒/淫還能讓大軍一次次攻破朕的防線!」

    「遲衡特別警覺。」

    「當初宇長纓僅一個月就竊得那麼多信報,不是美人計難道用的苦肉計?若不是容越走運,他早就死在朕的手裡。現在,遲衡在昭錦城裡逍遙,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陶霄苦笑:「有幾個人能如宇長纓呢?而且,當時,紀策不在遲衡身邊。」如今,有紀策在,美人計根本沒有插足可能。

    「為什麼詭士殺不了紀策?」

    「因為遲衡佈置的防衛異常森嚴,而且,據說他甚至嚴禁紀策私自走出昭錦城——這樣的密令的確詭異,也令詭士們無從下手。」遲衡就像對待情人一樣對待紀策,所以,暗殺很不容易。

    鄭奕道:「遲衡已是驚弓之鳥,他對待情人的方法就像對待孩子一樣。」

    「被保護者會很厭倦吧?」

    「也許樂在其中。」鄭奕喝了一口酒,面如清霜:「同樣是細作,紀策的探子無處不在,把文臣武將們攪得人心不寧,甚至都快爬到朕的龍床上了。咱們的探子為什麼卻那麼無能呢?假如當初早知遲衡會分兵,就該集中一處攻擊,白白錯過了大好機會!告訴我,多少天沒有關於遲衡的信報了?遲衡這人,你要說別的也就罷了,唯獨對美人一點提防都沒有!」

    陶霄慎重地說:「遲衡挑人的眼光很獨特,他對絕世美人,並不熱衷。」

    「……」

    「之前還送過一個和顏鸞長得非常像的,他卻無動於衷。」

    鄭奕冷哼:「送得這麼明顯,不是等著讓紀策給殺的嗎?陶霄,你知道我們和乾元軍最大的差距在哪裡嗎?顏王軍非常純粹,遲衡接手後,第一件事就是將舊勢力及不服的人肅清,或者壓制,一直到能為己用才罷休。而我們,魚龍混雜,先前收編的那麼多勢力根系龐雜,導致要麼一盤散沙,要麼陽奉陰違,如果繼續任這些賊子攪亂,朕還能保得住這個江山嗎?」

    陶霄驀然抬頭:「聖上……」

    「陶霄,你不必再為他們多言,像九王、薊光、辛博實等舊朝臣子將領,處處唱反調,朕早就忍無可忍!朕已下決心,一概肅清!」

    陶霄豁然起身,神色蒼白:「聖上,你……」

    「朕知道你下不了狠手,朕下!在你來的時候,他們已成階下囚!」鄭奕緩緩起身,直視陶霄。

    陶霄神色一變,聲音陡然增高:「可是我們與乾元軍不同,他們是靠打仗打出來的天下,而我們是靠各種勢力的投靠才得以奠基。不錯,現在是有一兩個人蠢蠢欲動,但大部分人還是臣服聖上的,聖上現在忽然……不是逼著那些人反嗎?正中了紀策的伎倆啊!完全可以緩過這段時間再清算舊賬啊!」

    「現在已經很誤事了!」

    陶霄遏制不住憤怒:「聖上!不錯,勢力紛爭的確削弱軍力,但是聖上有沒有想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旦反撲回來就是內禍不斷!九王能倚仗的勢力已經所剩無幾,卞承夏斯年還有他的幾個屬下都已經叛了,他能再興風作浪?但你要是將他殺死,他的那些勢力就會做殊死搏鬥,徒然耗費我們的精力啊!更不要說薊光、辛博實,無非就是在朝廷上說兩句風涼話,他們能幹什麼?你何必那麼心急!」

    鄭奕冷冷地說:「朕已經後悔下手太遲!」

    陶霄才要開口爭辯,忽然停下,目光滿是難以置信:「聖上,聖上……」

    「陶霄,朕忍了很久,如果朕早用這種手腕,早就將遲衡趕盡殺絕了!」鄭奕轉身將五塊虎牌扔在桌上,象徵了它們已經易主,更像征著舊主人已遭不測。

    陶霄一下子跌回椅子上。

    窗外的雪依然絢爛,而陶霄卻如身置冰窟一樣冷,他渾身顫抖,他渾身發寒,他盯著了發舊的虎牌良久,滿心的激憤化作悲愴化作無聲的痛惜。

    慢慢地,陶霄鬆開發白的指節,冷冷地望著鄭奕:「聖上,你常問我,遲衡到底是哪裡出眾?微臣從來沒有說過真話!今天,不妨說一說微臣的見解。遲衡是武將出生,驍勇善戰視死如歸,是聖上比不了的。」

    鄭奕臉色驟然一變。

    陶霄繼續說:「如果讓將要滅亡的勢力選擇,他們會投奔遲衡,因為遲衡比聖上大度,敵軍一旦投降,他絕不窮追猛打,更不會兔死狗烹。不錯,他屠過城,但也就一次,而且是為主將復仇,縱然恨他殘冷,也不得不敬服他的忠誠、肝膽相照——我們都痛恨他,但沒有一個人不佩服他。」

    鄭奕的眸子迸射出厭惡。

    陶霄面無懼色:「我們引以為傲的,是封振蒼竟然投靠了聖上。可封振蒼有選擇嗎?他是殺顏鸞的人,遲衡可以容納所有人但絕對不會饒過他!遲衡就明明白白告訴天下人:這世界上他只殺兩個人,誓死不妥協。其他的人,只要來,就計功行封、班功行賞,他絕無偏見,跟著他,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只需要打仗、打贏、邀功請賞!」

    鄭奕猛然飲了一杯酒。

    陶霄苦澀地笑:「成為這樣的人的對手有可怕?他的目的只有一個,他的條件只有一個,做他的屬下只需要往前拼,完全不用去揣測他的心思,不用擔心有一天忽然風雲突變、所有奮鬥毀於一旦!」

    鄭奕啪的一聲拍在案子上,一個花瓶滾落,匡噹一聲脆響碎了。

    陶霄昂起頭,直言不諱:「我曾想過,紀策為什麼甘心情願讓遲衡奪了權,他不貪戀權勢的誘惑嗎?他還受過遲衡的壓制,那麼聰明一個人能察覺不到,為什麼幾乎是沒有任何反抗呢?如果紀策是在……是交給聖上你的話,恐怕他不會這麼放心——他會擔心全權交出去之後,自己還能剩下什麼?還能毫髮無損地活下去嗎?」

    「陶霄!你是故意要激怒朕嗎?」

    陶霄面露淒涼之色:「聖上,我們由絕對的勝算、變成了與他平分江山,原因是什麼?不錯,遲衡只會打仗,只擅長打仗,但他清清楚楚地瞭解自己的優點缺點,把所有事務的總決策交給紀策、把運籌帷幄的事交給石韋、把地方事務交給駱驚寒、把打仗的諸事交給岑破荊容越梁千烈。對於屬下來說,這種賞識、這種知遇之恩、這種絕絕對對的放權,就會讓人為他肝腦塗地、誓死不悔,封賞,就變得可有可無了——你覺得,還有什麼探子能撬得動這種忠誠呢?」

    鄭奕怒斥:「陶霄!朕沒有給你們這些嗎?」

    「給過。在沒有出錯的時候,你全心信任,但一旦錯了呢?不說微臣,比如厲煜祺,他是難得的將才,他當初憑借萬餘人起家先後收復了開州淇州長靈州等地,戰功赫赫,他的能力值得質疑嗎?但在與岑破荊的對決中,他敗了幾戰,就被斥責得抬不起頭來。」

    「朕給了他五十萬大軍,攻不下來,朕不該發怒嗎?」

    陶霄抬起頭:「聖上,你錯了,你應該給他五十萬大軍,隨便他怎麼調遣。他如果覺得京城可以棄,我們就跟著棄;他要是覺得守住開州比守住淇州還重要,咱們就該去守開州——而不是,咱們告訴他,守住京城,挫敗岑破荊。」

    「萬一整個戰線都淪陷了呢?陶霄,他能承受得起這個後果嗎?你能嗎?」

    陶霄慘然一笑:「所以,只有聖上能!」

    鄭奕面色鐵青。

    陶霄拂了拂袖子,往地上一跪沉重地說:「多謝聖上賜酒,微臣言盡於此。」

    鄭奕怒視了半天後說:「陶霄,沒有第二個人敢對我說這樣的話。你今天的話,我就當做你喝多了酒,起來吧!」

    陶霄苦笑:「微臣,不勝酒力,就此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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